作者:墨容绾
“爹,爹!”
一向以礼制为上的丞相府千金,不顾形象一路奔到拂暖阁,路过的府上奴才不禁多瞧了几眼。
但谁也没在背后嘴碎,只交 换了神色,便继续低头忙自个儿的事,奴才的素质在这里便显现的十分清楚。
蓝溸溸不顾拂暖阁的规矩,直接闯入,蓝丞相正在歇息的正院。
蓝丞相方才苏醒,如今正在服药,蓝夫人在一旁顾着,想服侍他,却被他拒绝。
捧着汤药的手微微颤着,捧不稳。
看见蓝丞相原本挺拔的身子,因为这是晕厥而颓下去的背脊,蓝溸溸眼中的酸意再也忍不住。
“爹,女儿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您一定要赶紧好起来,要打要骂都没关系,只要您好起来。”
蓝溸溸抹着泪水,跪在床头前。
“快起来,哭什么,这事跟你没关系,是爹的不是,忘记你们已到二八年华的年纪,很多事都不该瞒。”
蓝丞相带着粗茧的手,一颤一颤替蓝溸溸擦拭泪痕,眸中早没了那日的愤怒,只剩下无尽的感慨。
蓝夫人扶着蓝溸溸起身: “听你爹的,赶紧起来,这几天还跪不够吗。”
这些天蓝溸溸跪在祠堂不吃不喝,蓝夫人屡劝不听,又担忧蓝丞相的病情,便由着她,如今蓝丞相醒了,自然没有再跪的道理。
“爹,娘,你们这话是什么意思?”
蓝溸溸在京城拥有第一才女的封号,眼前爹娘神色复杂,她一看就猜到他们肯定有事情瞒着她。
蓝丞相和蓝夫人交换了眼色,后者点了点头。
“溸溸还记得,大婚前娘曾经给了你一个盒子吗。”
丞相府的嫁妆之多,蓝溸溸不可能每样都记得,但蓝夫人亲手交予的,她自然有印象。
“镶有花草图腾没有钥匙的那个。”
蓝夫人点头:“正是,那是蓝家家主传下来的宝盒,也就是你们时常听见的,曾在宫里担任国师的家主。”
蓝溸溸还是没听明白,那个盒子跟她闯的祸又有什么关系。
“那个盒子是当初姜皇后为了感念家主的帮忙赠与给他的,里头放了什么无人知晓,姜皇后只留了一句,将此盒子留给双生子,进宫的那位。”
蓝溸溸鹿眸睁大,对姜皇后的预言感到骇然: “姜皇后怎么会……”
“姜皇后的事迹在这就不多说了,重点是那盒子,里面的东西,家主有说过,会帮助进宫者平步青云、披荆斩棘,但前提是,进宫之人为正确的人选,反之,家破人亡、牵连九族。”
“那渺渺她……”
蓝丞相拍着蓝夫人的手背,换他接下去道: “渺渺的前景没人知道,如今确定的是,既然渺渺已经进宫,那爹娘势必要保全你的性命,为蓝家留后。”
“若有天真如家主所说家破人亡,溸溸你千万要记住,别回头,隐姓埋名活下去。”
蓝溸溸难以置信地摇头: “所以当初爹选了女儿进宫是因为……”
“因为你平日所学比渺渺来的多来的广,爹认为你就是门主所说的正确人选。”
蓝丞相眸中思绪复杂,叹了口气: “如今渺渺已入了宫成定局,盒子的事我会再写 封书信让人送进去,你无须担忧。”
“趁眼下没人查觉,赶紧收拾好包袱,连夜出城。”
“不可以,女儿不能走!”蓝溸溸抓着蓝丞相的衣袖,晃着脑袋。
蓝丞相神色一沉: “为了你那个私订终身之人?”
蓝溸溸一愣连忙反驳: “不是,是为了渺渺,爹你那么厉害,肯定能让我和渺渺神不知鬼不觉对调,对吧!”
“渺渺的身子,在宫里哪受的住,若真如家主所说,那她在宫里的处境肯定十分艰辛,还是我去和她换回来吧。”
听见是为了蓝渺渺,蓝丞相神色缓了缓: “爹在宫里有安排人手,应该能照应一段时日。”
“至于调换,在她上了花轿入宫剎那,便已是开了弓的箭,不能回头。”
“当今皇上不比先帝,杀戮噬血,不近人情,这点没人比爹更了解,若调换后被发现,我们蓝家一人也保不住。”
蓝丞相的话,让蓝溸溸心如死灰,摊坐在地上。
她一时的任性,带来如今的局面,甚至赔上妹妹的性命,真的值得吗。
第10章 “各位妹妹多努力努力,……
到了接见后宫嫔妃的日子,蓝渺渺在百般不愿,也只能打起精神,坐在梳妆镜前打扮。
虽然不擅长和那群“花花绿绿”谈天,但至少外在和气势得压她们一把,否则以为她闷不作声就是好欺负。
自从前些天皇上拂袖离开后,就再也没踏入凤仪宫,蓝渺渺虽不明白皇上到底在气什么,但还是能知道是她惹了皇上不高兴。
她已经能想象到淑妃幸灾乐祸的嘴脸,描述皇上去庆和宫的画面。
“爱来不来关本宫什么事,还得代替受气,什么跟什么阿。”蓝渺渺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滴咕着。
“娘娘,皇上这几天都没过来,您是不是该送点什么去御书房。”巧心站在身后,执起蓖子替她梳理长发。
一般嫔妃为了保持长发光滑,都会选择在发上抹头油,既能保持清洁,又能将污垢给去除,故宫里的奴才甚至嫔妃,都选择沐浴而不洗头。
乍听之下卫生习惯不佳,但先朝甚至如今京城里的贵女,皆是这般。
唯有她家主子,一日没洗头便浑身不痛快,但洗发水价值不斐,从前在府上还能随她折腾,如今进宫,为了以身作则开源节流,只能改成三日一次。
“去御书房做什么,如今皇上看本宫不顺眼,去了只是热脸贴冷屁股,被赶出来多丢人。”
蓝渺渺坐挺了身子,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巴掌大的脸蛋,配上鹿眼充盈着灵气,樱桃小嘴,一个绝世美人。
但坏就坏在那头长发……
“今天是第三日了,本宫可以洗头了吧?”
“……可以,但娘娘您都不急吗。”巧心恨铁不成钢望着镜中烦恼能不能洗头的主子。
“急什么?”蓝渺渺显然没将巧心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外头奴才忙碌的交谈声,虽细微但仍然传了进来,同 理,若寝殿里头说话声过大,外头也将会听得一清二楚。
巧心弯腰替蓝渺渺涂上薄薄一层的水粉,蓝渺渺本就天生丽质,若涂抹过多反到弄巧成拙。
压低语气:“急着怀上子嗣,巩固娘娘的地位,一天到晚传了哪个宫的主子进了御书房,各个献殷勤,唯独您,一动也不动的。”
“大婚后,皇上就只来过一次凤仪宫,虽然奴婢不知道您到底说了什么惹皇上生气,但床头吵床尾和,您过去求和,皇上肯定给您面子的。”
婢女担忧的神色全写在脸上,蓝渺渺喉中堆积了一番话,最终看在婢女的份上,吞了回去。
“本宫知道了。”
阖上眼,不敢看向满脸充斥着“主子总算开窍”的巧心,蓝渺渺都不知该怎么说,那晚洞房花烛夜,根本无事发生,就连落红都不是她的。
“娘娘,这两套,您想挑哪件。”
待画好妆容,睁开眼,寝殿里多了两位蓝渺渺眼生的宫女,手中各拿着一套云锦袄裙,粉色和水色。
两名宫女虽垂着眉眼,但却经不住心底的好奇,她们虽然在凤仪宫当差,但身为二等宫女,只能趁主子不在时才能进来整理,顶多看见主子的侧颜或背影。
那日主子赏赐时亦是,二等宫女跪在后排,仅看到乌黑亮丽的头发,和华贵的发饰。
今日好不容易争取到入寝殿的机会,说什么都得瞧上一眼才甘愿。
不瞧没事,一瞧便被眼前人给震撼住。
那犹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视线,她们身为女人,都被迷住了,又更何况是男人。
两人眸中的惊艳,蓝渺渺早已习以为常,不动声色勾唇下意识朝喜爱的水色看去。
巧心心细,见主子目光流转,伸手便要替主子更衣,不料后来却轻飘飘说了一句:“粉色吧。”
巧心伸出的手顿了顿,余光看见蓝渺渺轻眨了眼,随后道:“本宫喜欢粉色。”
“是,奴婢侍候您更衣。”
丞相府二小姐喜欢水色,大小姐喜欢粉色,这个选择没毛病。
接见后宫嫔妃看似小事,但第一次接见却是极重要的事情,离接见还有点时辰,她便领着巧心来到凤仪宫私库。
私库里顾名思义便是放置从丞相府带来的嫁妆,和那些官夫人凑上来巴结送的珍稀物品。
大至屏风,小至首饰,应有尽有,如同一座小型珍宝库,空间之大肉眼乍看之下,不比寝殿小,蓝渺渺环视一圈,点了几样,让巧心收着,当成待会赏给嫔妃的礼物。
“嗯?”
离开之际,被角落的梨木箱子给吸引过去,这箱子蓝渺渺自然认得,是蓝夫人在大婚前一日,搬去栖风阁的,还待在里头和蓝溸溸说了好些会儿话才出来。
离开前,甚至提醒她不准去栖风阁胡闹乱开箱子,蓝渺渺不以为意,但如今细想,却实有那么一丁点怪。
步伐鬼使神差转了方向。
“本宫记得这箱 子……”
“是娘娘从府上带过来的,因未有开启的迹象,故奴才尚未点开清点里头的东西,想着今日等娘娘接见完,才和您提。”
说话的是小李子。
那日蓝渺渺看他反应机灵,便让他继续担任掌事太监,跌破众人眼镜。
凤仪宫里四肢健全的太监有好几人,任意换一人都在情理之中,蓝渺渺却挑上一个左腿行动不利的瘸子。
宫人们嘴碎她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不想浪费时间处理这些事情上。
蓝渺渺目光扫过那行动不便的腿上,没有任何厌弃和其他多于的情绪,语气清淡。
“本宫既然让你当掌事太监,便是赋予你权力,本宫并非不明事理之人,那些闲言闲语本宫自会分辨,你无需为了那些事情,而胆战心惊,瞻前顾后。”
“娘娘你这意思……”
蓝渺渺的话如同一道雷打在小李子身上,他有身体上的缺陷是事实,早已习惯别人冷嘲热讽,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这种话。
小李子一脸惶恐,泪水就在眼眶上打转,但碍于他是男孩子不敢轻易眨眼,让泪水流下。
蓝渺渺挑眉,有些想笑,她从未看过男孩子哭,一时间觉得新鲜:“意思是别耸,好好干,让人知道凤仪宫掌事太监是最好的。”
“也让人知道本宫的眼光,是最顶尖的。”
“是!”
蓝渺渺轻笑,弯腰打开梨木箱子,里头没多少特别的东西,无非就是些药材和绸缎,还有……一个古怪的木制盒子。
拿起这盒子细细端详,上头精致的花草图腾,引起蓝渺渺的兴致,举到头顶上,想看下底面的花样,但令她失望的是,底面只有笔她看不懂的图腾,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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