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容绾
蓝渺渺不动声色观察整座朝阳殿,布局和一般宫殿大同小异,唯一令她感兴趣就是树丛旁的那阴暗的步道,看不见尽头,不知通往哪处。
但也仅仅只看了一眼,便被御书房外那抹嫩黄色娇俏身影给吸引过去。
见那人穿着和动作,蓝渺渺便知道是谁了。
许是注目许久,惹来嫩黄色身影不适,她稍稍扭头,见到蓝渺渺手中持着描金提盒,神色一沉。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娘娘也是过来送茶点给皇上的吗。”
蓝渺渺没答话,培元德立刻朝御书房外的小太监使了眼色,小太监连忙进去通传。
“别怪嫔妾没有事先提醒娘娘,这御书房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嫔妾也只进去过二次呢。”
“皇上方才也说了,他忙于政务,暂时不接见任、何、人。”
话中带话的叫嚣,脸上止不住的得意,这后宫里谁不知道,最不受宠的便是皇 后。
不说留宿,就说短暂进去歇息,皇上都未曾踏入。
余修仪脸上的得意,停留不到半刻钟,便被小太监的声音所打断。
“娘娘,皇上请娘娘进去。”
余修仪以为小太监再和她说话,立即欣喜,甚至还朝蓝渺渺挑衅勾唇,但下一句却是——
“余修仪请留步,皇上是请皇后娘娘进去,并非余修仪。”
“……”
蓝渺渺冷冷地看了挡在跟前的余修仪,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挑了挑眉,唇瓣微微勾起,擦肩而过。
门关上剎那,她似乎听见了几句咒骂声。
第18章 “不然皇后以为那日缴去……
“怎么过来了。”
巧心没一起跟着来,独独蓝渺渺入内,踏入刹那,以为自己来到爹爹的书房。
朴素却不失帝王威严的摆设,比起朝阳殿外那些奢华雕刻,低调许多。
扑鼻而来的墨香和参杂其中的茶香,和亘泽身上的味道一样。
“分明未至用炭的时节,皇上心系臣妾体凉,让培公公送炭火来,如此破例,臣妾很是感激,便亲自煲汤送来,好让皇上在满堆的政务之中歇息会儿。”
“不知皇上愿不愿意给臣妾面子,尝尝?”
蓝渺渺提起描金提盒,鹿眸眨了眨。
亘泽失笑。
“皇后的面子,朕自然给,过来。”
皇上又笑了,蓝渺渺按耐住心底的失神,端起提盒里的那盅汤。
是用当日现采的香菇,配上放山鸡肉,再添增红枣、枸杞、人参等等,补气的药材。
尚未掀开汤盅盖,便扑鼻而来的香味。
“皇后好手艺,朕还以为像皇后这般饱读诗书的才女,肯定十指不沾阳春水。”
蓝渺渺鹿眸弯成月牙形状,脸上的笑意不减: “说出来皇上可能不信,若做菜考试和诗书考试摆在眼前,臣妾肯定毫不犹豫选择做菜。”
“哈哈哈,蓝丞相若听了皇后这般说词,肯定相当无奈。”
“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臣妾气了,早就习以为常了。”蓝渺渺这话说的越发小声,觉得羞赧。
亘泽也不再逼问,杓了一口,味道竟出乎意料的美味,还以为蓝渺渺不过是做做样子,请小厨房代劳,但这汤的滋味,确实是亘泽从未喝过的。
这样一来,蓝渺渺亲自下厨的几率更高了。
亘泽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抬眼望向一脸乖顺站在一侧的女子。
女子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手揉着右耳垂,一手将跑到脸颊的发丝并到耳后去。
十指不沾阳春水,今来为君做羹汤。
脑中闪现过这句诗词,亘泽望向蓝渺渺的眼神更柔了,低头又喝了几口。
而站在那完全不知亘泽心思的蓝渺渺,眼神空洞,脑中的思绪早已飘到别处。
方才皇上那句,以为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嘴上的笑意其实是苦涩的。
原本她确实如亘泽所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后来被爹爹连夜送出府,她和巧心相依为命,蓝渺渺岂可能眼睁睁看着巧心忙进忙出, 便学会了做菜。
一开始,她趁着巧心去外头采买,自个儿到灶房里,想动手,却发现什么也不会,就连烧柴火也是摸索了好几日,满脸都是灰,才勉强学会。
再后来,身上的盘缠不够,她学会的第一道菜肴,便是稀饭,里头米少的可怜,多的是甘薯。
去了陌生的国家,一开始的日子是真的苦……
也不知道姐姐现在怎么样了,蓝渺渺很是担心蓝溸溸,相较之下,蓝溸溸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做菜烧火这些事一点也不适合她去做。
不知爹爹是怎么安排的,蓝渺渺秀眉拧着,嘴紧抿成一线。
“皇后,皇后?”
亘泽对那煲汤评论了好几句,却不见蓝渺渺有反应,抬眼一看,却见她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舒缓,神色纠结。
“是,臣妾在。”
“想什么呢,朕喊你,都没听见。”
亘泽不知何时已来到蓝渺渺面前,拉着她坐在案桌前的椅子上,也就是紫檀木刻有金龙的椅子。
蓝渺渺再怎么胆大妄为,也不敢真坐下去,一触碰到便弹跳起来。
“皇上,这椅子臣妾不能坐的。”
鹿眸闪过惶恐,亘泽压着她的肩膀坐下,随后宣泽也跟着坐在一旁。
这椅子的宽度足足能承受两人,更不用说蓝渺渺体态娇小,两人坐在同张椅上,还有些许空荡。
“皇上……”
蓝渺渺脑中已闪过宫规,但尚未发话,便被亘泽拦住: “别和朕提什么规矩,在金銮城里,朕就是规矩,看谁敢嘴碎,打发送慎刑司去。”
“……”
皇上都发话了,蓝渺渺来能说什么,皇上就是规矩,规矩就是皇上,这道理没毛病。
“方才皇后在想什么,朕喊你,都没听见。”
话题再度绕回来,蓝渺渺以为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不到一刻钟,这劫难又回来了。
蓝渺渺鹿眸眨着,脱口而出: “臣妾在想外头的余修仪,这天气渐渐冷了,她长时间站在外头肯定会生病的。”
毫无破绽的说辞,亘泽也不得不信。
“她还在外面?”
“正是,她还好意提醒臣妾,说皇上政务繁忙肯定不会接见臣妾,她也只不过入御书房两次罢了。”
蓝渺渺倒打一靶的功夫了得,方才处于劣势的局面,瞬间转了过来。
亘泽见她闷闷不乐,认为方才她肯定没有将话说全,余修仪那跋扈的性格和淑妃有的攀比,两人又同住在庆和宫,耳濡目染之下,肯定变本加厉。
哪是蓝渺渺这娇弱的人能承受的。
亘泽不由得心疼起蓝渺渺来,大手揽住她的肩头,往身边一带。
“她天天过来,说是要给朕送茶水,其实是想赖在御书房这,干扰朕处理政务,不让她进来便站在外头,一站就是一个时辰,既然她喜欢站,便站着吧。”
“朕才懒得搭理她。”
不尽人情的话,完全在预料之中。
蓝渺渺整个人贴在亘泽的胸膛,耳畔传来孔武有力的心跳声,第一次离男人这么 近,还是这亲昵的举动,蓝渺渺耳根子泛红,不知所措。
亘泽目光顺着蓝渺渺的发红的耳朵,再到满脸通红的脸蛋,贝齿咬着下唇,那无所适从样子,亘泽神色幽深。
伸出手抚在那娇嫩欲滴的唇上,贝齿松开,苍白的唇瓣顿时恢复了血色。
“别总是咬唇,坏毛病。”
心跳声伴随着那低沉微哑的嗓音轰隆隆跳着,蓝渺渺扬头便撞进那幽深的凤目里。
抚在唇瓣上的手,来到下颚,轻柔抬起,蓝渺渺看见食指指尖有结痂的痕迹。
还来不及多想,便见亘泽缓缓低下头,朝她靠近。
围绕在两人之间的氛围说不清的古怪,蓝渺渺只觉得那双凤目带着侵率性,她想逃,却逃不了。
想是这般想,但身体却丝毫没有任何逃跑的举动,只能干愣愣看着龙颜停在一根指节处。
“闭眼。”
带着蛊惑意味的语调,却不容置喙,蓝渺渺正欲阖上,门上的敲打声猝不及防响起。
旖旎氛围打破。
叩叩——叩—
“皇上,大事不好了,余修仪娘娘不顾禁卫军的阻拦,坚持要闯入后院禁地,奴才实在是没办法,才过来请示。”
这一声禀告,让蓝渺渺瞬间理智回神,从椅子上起身,和亘泽拉开距离。
亘泽凤目酝酿着蓝渺渺看不懂的情绪,但不难猜测,这培元德怕是要完蛋了。
蓝渺渺幸灾乐祸勾唇。
“给朕滚进来。”
丛里头传来饱含怒意的语气,培元德打了激灵,立刻入内,惊见那双凤目,又见蓝渺渺脸上的红晕尚未散去,顿时明白些了什么。
他暗道不好,头低的不能再低。
“你们多少人,她多少人,连个人都拦不住,朕养你们何用。”
亘泽如寒天雪地般的神色,让培元德看的发毛,不管三七二十一,跪了再说。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奴才阻止过的,也让禁卫军去阻拦,但余修仪开口闭口就是,她是皇上的女人,谁要是敢碰,就是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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