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容绾
含泪送走“长女”的花轿,蓝丞相搀扶着哭得上气接不过下气的蓝夫人,到正院歇息。
“夫人,你就 别哭了,这事是为夫不对,但皇上的谕令在那,为夫也拒绝不了。”
蓝丞相好声好气哄着,当今皇上对待女人如玩物的性子,他自然知晓,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入宫。
但对方可是皇上,他有再大的权势,都无法违逆阿。
“你说的,我都明白,就是卡在心头过不去,我好好一个女儿,就这样入了宫,人人都说欣羡,但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谁知道那深宫里有多难前行,她们那些贪婪富贵之人。”
蓝夫人气得不行,一边啜泣,倒在蓝丞相怀中。
对于蓝夫人的用词,蓝丞相一点也不恼,本来两人就是情投意合,也没门当户对问题,更不用说毫无外室小妾,在当今社会实属难得佳话。
若蓝夫人执意喊老爷,蓝丞相反倒不高兴。
见蓝夫人情绪逐渐平稳,蓝丞相问道:“对了,渺渺呢,她这次倒是躲得好,一点人影都没瞧见,是躲在哪偷看了?”
蓝家虽生了双生子,但对外总说只生了一个,往往出门有是轮流替换,就连婢女都特地选了一对双生子,至始至今毫无破绽。
“自然是在她的听水阁。”
语毕,便有个婢女慌慌忙忙跑来: “老爷夫人,大事不好了,二小姐她……”
见婢女那慌乱的神情,蓝丞相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一刻钟后,蓝丞相一脸铁青站在栖风阁,瞪着原本该入宫此时却焦虑不安待在栖风阁里的蓝溸溸。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溸溸卧倒在地揉着后颈,身上的正红嫁衣被蓝渺渺褪去,换上蓝渺渺平日常穿的水色绣花锦缎。
“爹……”
“说啊!”蓝丞相语气严厉,蓝溸溸抖着身子,开不了口,泪水便先从眼角滑落。
都是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蓝夫人立刻向前安抚她: “溸溸,快跟爹娘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溸溸一边啜泣,撑起身子: “我……”
到嘴边的辩解,顿了顿,蓝溸溸脑中闪过蓝渺渺打晕她前所说的话。
“姐姐,你既然有了心悦之人就要好好把握,无须时时将府上利益摆在前。”
“对自己好一点,没人会怪你的。”
这番话无形支撑起蓝溸溸的勇气,她做出了这十几年来从未出现过的举动。
眼神坚定,第一次如此坦荡不畏惧面对蓝丞相:“爹、娘,女儿有心悦的对象,也和他交换信物,”见蓝丞相面色不佳,蓝溸溸再三犹豫,还是说了出来,“私订终身了。”
“胡涂,胡涂啊!”蓝丞相涨红了脸,从小到大没教训过蓝溸溸,如今却是伸起手,就往脸上扇去。
蓝溸溸已做好万全的准备,阖上眼,却迟迟不见巴掌落下。
微微睁眼,见蓝丞相指着她,一脸痛心即首,缓缓向后仰。
“爹!”
今日蓝家的大喜之日,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为了迎接女主人,金銮城的奴才数个月前便开始忙进忙出。
那会儿她们 还不知晓即将入住这凤仪宫的会是哪家的千金,只谨遵皇上的指示,将凤仪宫布置尽善尽美。
相较之下,帝王所居住的朝阳殿却显得异常朴素。
御书房里充斥着浓浓的茶香与墨香相杂的气味,案桌上如小山堆积的奏折,男子身影就高那么一头。
坐在紫檀木制成的椅子,整个身体后仰,双眸紧闭,似是进入沉睡。
梦中的场景一幕幕闪现,内容无一脱离不了一名女子,那名女子灵动的鹿眸闪烁着恐惧,但还是按耐着,朝他走来。
后头那片著名的矢车菊田刹那间都成了大片摆饰,他的眼中只有那名女子。
女子忐忑不安的神情通通表露在脸上,却还是装着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模样,男子看了想笑。
画面骤然转变,女子强忍着悲恸回到某座宅邸。
上头摇摇欲坠的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字——丞、相、府。
耳里窜入轻微的声响,亘泽缓缓睁眼,狭长的凤目,眸里清明,不似有过短暂歇息。
瞟向跪在地上的人影。
御书房里烛火通明,那人影却似浮在半空中,只见其影,不见其人。
“主子先前交代的事情已有了进展。”
亘泽敲打着指尖,不想开口的模样,暗影径自继续说道:“确实如您所料,丞相府长期掩盖双生子的事实,就连贴身婢女也找了双生子,以至于没人察觉。”
敲打声停止,上方传来有些沉的嗓音: “丞相果真名不虚传。”
“还需继续调查吗?”
“查。”
门外传来声响,亘泽收回目光,执起毛笔,批改奏折,不着痕迹掩盖住一旁的宣纸。
地上的人影已消失无踪。
“皇上,禁卫军方才来秉,说人再过半个时辰,便抵达朱雀门。”
来的人是,太监总管培元德。
“恩,更衣备轿。”
“奴才遵旨。”
亘泽转身进入内室。
培元德视线放在案桌上的那叠宣纸,他方才隐约看见“蓝渺渺”三字。
“怪了,那又是哪家的姑娘。”
心里开始同情起今日入宫的皇后娘娘。
这人还没进来,皇上的心思便飘到别处了。
第3章 “丞相千金,果真名不虚传……
历经一个时辰的路程,花轿总算落在朱雀门外。
自古正妻从朱雀门入,小妾从玄武门侧边进入。
就算是贵为正一品嫔妃也都得遵守这条规矩,无一幸免。
蓝渺渺入宫为后里当是停在朱雀门。
一侧凤撵已备妥,入宫本该符合礼制,从朱雀门换到凤撵,皆需符合皇后的礼制。
禁卫军正欲领着蓝渺渺从花轿移到凤撵,一名小太监神色慌乱地跑来。
“大人,统领大人,您先等等,等等奴才啊!”
徐姓统领拧眉停下动作,察觉来人是朝阳殿的太监,眉头松了些:“皇上另有吩咐?”
“还是徐大人聪慧,一点就通,皇上方才吩咐,无需换轿,花轿直接前往于飞殿。”
“这……”
完全不合礼制,徐姓统领有些怀疑这真的是 一向看重礼仪的皇上下的旨意吗。
徐统领的迟疑,小太监亦同,但皇上下的旨意,他一个奴才岂能揣测,只能照办。
“可没时间让大人多想了,皇上两刻钟前便已从朝阳殿出发,算算时辰就要到了。”
“本官知晓了,即刻就领着花轿前往。”
小太监传旨的命令达成,便迅速跑开,整个过程,坐在花轿里的蓝渺渺都听见了。
“坐轿进宫?”
尽管她从小不像蓝溸溸将皇室规矩倒背如流,但基本的还是懂的。
比如这花轿入金銮城完全是从未有过的举动。
就连前朝容宣帝宠爱姜皇后也未曾开过先例,如今亘和帝却破了规矩,究竟是怎么想的。
“看我是从丞相府里出来的,所以多有照拂?”
“不可能。”
若真如此,前世蓝溸溸也不会在宫里倍受冷落。
蓝溸溸虽没明讲,但每隔一段寄来的书信,上头的孤寂郁闷,蓝渺渺都能感受到。
不待她多想,花轿再度启程。
“哇,奴婢原以为丞相府已经够大了,不料却是小巫见大巫。”
巧心在外头低声惊呼,蓝渺渺虽说不上好奇,但心中紧系着前世蓝溸溸入宫的心情,仍然掀开珠莲一角,瞟了一眼。
镑礴的城墙,连绵不断看不见尽头的道路,远方山水环绕,确实景致极佳。
以后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但说到底——
“不就是个鸟笼吗,特别奢华,不愁吃穿的鸟笼。”
蓝渺渺冷笑,抽回了手,合上眼,静待花轿落下。
对外头繁华似锦的景象没半点兴致。
于飞殿
抵达于飞殿后,并排在外的禁卫军,一脸面无神色目送蓝渺渺踏入。
红灯龙高挂在上头,和两侧排开的奴才,不知是不是为了符合喜庆,竟全都换上粉色衣裳。
蓝渺渺垂着眉眼,透过狭隘的余光看见的。
越往里边走,奴才的数量便直线减少,但无论去了多少,一想到周围有人围观,蓝渺渺便浑身不自在。
一同进宫的巧心只能先在外候着,无法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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