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容绾
培元德汇报着甘露宫的情况,昨晚太后得知真相后晕厥,便立刻派太医过去,但一夜过去,太后苏醒,却迟迟不肯让太医进去,还让人将他赶走,这行径实在是太过荒谬。
“恩,看来还挺有精神的,”亘泽轻笑,批改奏折,“确实不需要太医。”
奏折上的内容无非就是昨日恭亲王谋反的事情,那些官员怕被牵连清算,连夜送上自证清白的证据,希望他能网开一面,不做追究。
“呵,这些老狐狸。”
亘泽将这份奏折摆放在右侧,左侧肉眼可见的堆栈趋缓,右侧则是不停上升高度,犹如一座小山。
“皇上,奴才还有一事要禀。”
“说。”语调漫不经心,视线看似放在奏折上,实则是望向左手背,凤眸幽深,想到那白皙手背上的伤痕,就觉得烦躁。
以为那女人会主动前来认错,不料一夜过去,毫无风吹草动。
据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似乎安稳入睡,像个无事人一样,吃好睡好,呵。
帝王的神色冷冽,嘴角上的笑意,更令培元德看了发毛,他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道: “太后娘娘将甘露宫的大半奴才驱赶出去,独留几位当年陪嫁宫女,您看要不要奴才过去劝说几句,毕竟她的年纪也不小了。”
“不用,别管她,”听见甘露宫的举动,亘泽没有加以响应,身为谋反罪人的生母,他没有连带惩处,已是开了皇恩。
“那就放任甘露宫关闭宫门?”
“恩,等她哪天觉得日子无聊就会自个儿出来,朕就看她能沉寂多久。”
“还是皇上想的周全,奴才自叹不如。”
培元德适时说了几句好话,亘泽冷眼,让他闭嘴。
甘露宫遣散宫人的消息很快传遍金銮城,荒诞无稽的言论也不断向外传出。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版本,便是凤仪宫联合外人欺凌,目无尊长,逼迫甘露宫,迫使太后紧关宫门,对外宣称钻研佛法,但暗地却四处宣扬凤仪宫欺压的事情。
以至于宫女们经过凤仪宫都带有异样的眼光。
蓝渺渺杓着汤碗里的燕窝莲子,双腿晃着,听着巧心等人忿忿不平的禀报,其中巧心、小李子最甚,翠儿次之,青词一如既往的面无神色。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唯一的儿子死了,谋反的事迹又被记载在史书上,若本宫是太后,也会想方设法将气出在旁人身上。”
“皇上她想动但动不了,自然就将目标放在本宫身上,说到底,除了那些绯言绯语,本宫到也没什么损失,倒是 辛苦她了,成日待在甘露宫,吃、斋、念、佛。”
见主子非但不恼,还拿出来打趣,巧心等人才放心,但同时也认为主子的心真大。
大到对那些毁谤言论,情绪毫无波澜,她们由衷配服。
是夜
对外宣称紧闭宫门的甘露宫,门外站着一位可疑人影。
看不清那人的面貌,但披在身上的斗篷花纹,应是位宫女。
左顾右盼,确定四下无人,才轻敲宫门。
甘露宫很快有了回应,过来接应的是甘露宫掌事姑姑芳如,尽管事前接获消息,但亲眼看见来人依然难掩震撼。
再三确认双方之间拟定的暗号,才将这位宫女迎进甘露宫。
深夜栖息在枝上的夜莺惊声一啼,划破天际,高空上的弦月也露出轨意的弧度,似在宣告着即将迎面而来的噩耗。
第69章 “朕知道,她就是个没心……
“那些孽党残余, 皇上都已派人清理干净,奴婢眼睁睁看着她们一刀斩乱麻,连个发挥的余地都没有。”
翠儿不满地抱怨着,蓝渺渺翻阅的动作一顿, 失笑。
这翠儿三不五时便来请示, 是否有差事吩咐她去做, 还是那种需要“动手的”。
距离恭亲王谋反已过了七日有余, 那些残余孽党都被一个不留捉出来, 按照涉及深浅,给予惩处。
翠儿便自告奋勇前往收拾残党。
蓝渺渺转了转手腕,左手背上的伤疤已淡去, 她瞟了眼转移目光。
这七日, 亘泽一次也没过来, 她也曾想着过去示好,但最终没有行动。
她害怕亘泽问起,为何那日袖口里藏着一把小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也不知道亘泽会不会信她。
“有人代劳还嫌弃, ”脑中闪过那一出生就没了父母的孩子,“对了,那孩子呢。”
“自然是送去做劳役了, 比较年幼的则是被分派至各庙宇和那些住持行善布施。”
翠儿理所当然以为, 蓝渺渺是在询问那些孽党的后辈子孙。
蓝渺渺摇摇头: “本宫是问王府那孩子。”
翠儿恍然大悟: “阿, 您说他阿,自然还在甘露寺,由大师扶养着,毕竟一个烫手山芋, 谁也不愿沾染。”
说到最后,翠儿有些感伤,明明是个刚出世的婴孩,却如同一颗皮球任人踢,身边的皇亲权贵也不少,无人站出来,说起来还真是讽刺。
“这样阿……”
不出意料的答案,许是对恭亲王妃的愧疚,蓝渺渺对这孩子的处境有些心疼。
一个念头在心底盘旋着,不如……
蓝渺渺有了一个决定。
“臣妾给娘娘请安。”
久违的后宫嫔妃请安,蓝渺渺维持得体的笑意,听着底下那群“三姑六婆”说着这阵子宫里的传闻。
当然凤仪宫欺凌甘露宫的消息,自然也被几位有心人提出来。
“娘娘,如今太后闭不出户,嫔妾介意您每几日就过去一次,否则这欺凌的消息,只会尘嚣日上,无法消散阿。”
发话的是,先前母家捉 拿孽党残余有功,破例升了位份的容修宜。
虽嘴上声称是为了凤仪宫的名声着想,但话里话外,无一不怂恿其于嫔妃一同附和,还不忘朝淑妃使眼色。
但她没想到的是,淑妃仅仅瞟她一眼,鼻子哼了声,没有搭理,反倒是朝上首的蓝渺渺望去。
“皇后娘娘,臣妾知晓母家的功劳确实会带来进宫的优势,但倘若人人皆此,那位份岂不是封不完了。”
“况且,论军功,臣妾兄长立下无数,此次更是护驾有功,那臣妾的位份岂不是封不完。”
这话摆明是对容修宜所说,淑妃看她气的脸色发白,得意地勾起唇角。
“故臣妾建议,日后除了看母家功劳升位份还要看重人的品性,毕竟要在后宫相伴数十年,品性还是最重要的。”
“贤妃,你觉得呢。”
淑妃罕见寻求旁人意见,提出来的诉求又实属正当,贤妃没理由不理。
“臣妾也觉得不错,日后妹妹们升位份,多一道品性门坎,于大家都好。”
语毕,清冷的眼眸扫了一眼,异常友善的淑妃,很快收回目光。
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淑妃和贤妃站在同一阵线,谁还能反驳。
蓝渺渺环视一圈,看了神色各异的众人,这才发现,李才人竟然没到场。
“妹妹的提议,本宫收到了。”
“今日怎么不见李才人?”
贤妃抿了口茶,道: “臣妾方才派花桐去请,说是重罪在身,不敢来娘娘面前污了您的眼。”
“她都这么说,臣妾也不好让人压她过来。”能从贤妃的语调听出,她束手无策,相当无奈。
“哦,原来是这样,她也真是的,本宫并非势利之人,更不会因他人的错归就在她身上。”
蓝渺渺叹了口气,捏着拢起的眉心:“行吧,既然她自觉有罪,不愿见人,那本宫也不勉强。”
“但贤妃别忘派人去关怀,本宫就怕她钻牛角尖,出不来。”
“臣妾明白。”
又闲话家常几句,蓝渺渺以疲惫为由让她们离开,待众人离去,才见贤妃接过花铜手中的木盒向前,看来是早有准备,打算留下。
“娘娘,臣妾深知您喜爱作画,特地调制颜料供您使用,还望娘娘不嫌弃。”
掀开木盒,阵阵花草馨香窜出,相当好闻,蓝渺渺忍不住伸长脖子向前一探: “真好闻,这都是你自个儿调的?”
见蓝渺渺一脸欢愉,贤妃也染上笑意,点头: “正是。”
“贤妃果然心灵手巧,不像本宫虽喜好作画,却对颜料一窍不通,直接用现成的。”
蓝渺渺端起精致的玉碟,里头珠红色的颜料,和玉碟的光泽相互照映,相当好看。
“不难的,就跟娘娘平日请人收集花瓣露珠同个道理。”
“哦?这么简单,若不嫌弃本宫愚钝,贤妃愿意倾囊相授吗。”
蓝渺渺笑着递了茶点,贤妃点头接下: “自然愿意。”
接下来一个时辰,贤妃用口述的方式,将调制颜 料的过程一一描述,蓝渺渺听得仔细,甚至还一笔一画记下,相当认真。
还亲手替贤妃画了一幅人像画,赠予她,贤妃眸中闪过欣喜,受宠若惊。
“谢谢娘娘,这画臣妾一定会好好保存。”
见贤妃小心翼翼地端着,蓝渺渺觉得好笑: “真这么喜欢,改日再画一幅给你,你真不用这般小心翼翼捧着,那又不值钱。”
“对臣妾来说,这是臣妾收过最好的礼物,臣妾不过提供颜料,您就回以这般大礼,臣妾实在汗颜。”
“说什么呢,你不也教了本宫调制颜料吗,一来一往互不相欠。”
蓝渺渺淘气眨了眨眼,贤妃笑着摇头,对于这阵子的传闻,难免担忧,多嘴一句: “娘娘,臣妾不知您和皇上之间的事,但他是九五之尊的帝王,要让他低头,太过困难。”
“不如您带点东西前去示好,怎么样?”
普通旁人恨不得她与皇上之间有隔阂好钻缝隙,就眼前的贤妃想方设法替她想法子。
蓝渺渺轻笑,伸手替贤妃拂平肩上的皱痕: “天色不早,赶紧回月华宫吧。”
蓝渺渺不愿正面响应,贤妃也不再多做勉强,带着画作离去
那纤细的身影陷入瑰丽的阳光底下,发上的装饰熠着光芒,一闪一闪的,相当好看。
“疑,奇怪,好像许久未见贤妃娘娘穿月牙色的服饰,就连演奏乐曲的次数也少了许多。”
巧心发出质疑,蓝渺渺顺着目光看去,只见那水色身影已离开凤仪宫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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