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首辅的早逝童养媳 第85章

作者:启夫微安 标签: 女配 打脸 甜文 穿越重生

  苏毓捏了一把他的肥脸颊,蹙起眉头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自从她怀孕以来, 便与外界断了联系。尤其深处后宅大院, 门庭森严, 连小道消息都传不进来。苏毓与世隔绝了这么久, 也很想知晓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斟酌了片刻, 徐宴将当初白皇后写给他的那封信言辞精简地与苏毓娓娓道来。

  白皇后与白清乐的纠葛他没多说,毕竟那些是他的猜测。但依苏毓的聪慧,他淡淡提了一句,晋凌云的身份成迷。苏毓便自动延展,猜到了些什么。她人在后宅确实是消息闭塞,但苏家身处权利中心。当今圣上的行事作风,从苏家长辈的只言片语中,苏毓多多少少还是窥探出一点端倪来的。

  说到这徐宴顿了一下,沉声道:“娘娘的意思, 让乘风去当这个储君。”

  苏毓心里冷不丁地一咯噔,倏地抬起眉头。

  “当今圣上子嗣众多,记入玉蝶的皇子有十三位。但二十四年前的巫蛊案,十五年前的凤溪阁失火,六年前的后妃私通,受牵连被打入冷宫的妃子皇子并不在列。而当今圣上好美成风,最是贪恋美色。除了这些已有名分的宫妃不论,后宫貌美宫婢无数。在位多年,沾染的女子数不胜数。皇后娘娘掌管后宫多年,”徐宴淡淡道,“若想从中做文章,大有可为。”

  “你这话是何意?”苏毓眸光一闪,抬眸盯着徐宴,“你同意了?”

  “是。”

  苏毓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她盯着徐宴,头一次用如此严厉的目光盯着他。

  事实上,与徐宴相识这一年多的时日,苏毓自然知晓他并非表面那般淡泊致远。这幅淡漠的皮囊之下野心勃勃。诚然,有野心并非坏事,一个人若无野心,自然不会做出出众的成就。但是,徐宴那般稳妥的人,决定走这种混淆皇室子嗣的路便有些脑筋发热了:“宴哥儿,你何时变得如此经不起诱惑了?”

  徐宴一早料到了苏毓会有如此反应。此时对上苏毓的冷脸,倒也没有太多惊异。

  “毓娘,并非是我利欲熏心,而是若不事先做好准备,往后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徐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向睁大眼睛看着两人的徐乘风,“罢了,乘风,你先回自己屋子,爹有事要与你娘说。”

  “可,可是爹,你刚才还说……”小屁孩儿不想走。他长大了,为何不让他听?

  徐宴脸色一冷:“回去。”

  亲爹一冷脸,徐乘风顿时不敢狡辩,嘟着嘴便蹬蹬地开门出去了。

  人走了,徐宴缓缓起身走到窗边。他身量高看得远,一眼将院子里的场景尽收眼底。粗使的仆从们在院子里洒扫,杨桃锦瑟几个屋内伺候的人在廊下门前站着。徐宴抬手关了窗户,转过身才开口道:“毓娘,这段时日你闷在屋中,看过不少我带过来的书籍。想必已经看过大历通史了。”

  大历通史,她自然是读过。抬眸看向背对着窗户站的徐宴。

  “大历建朝才将将一百六七十年,传到武德帝只不过是晋王室的第三代。”徐宴嗓音压得极低,“如今朝野看似稳固,四海之内歌舞升平。但到底如何,怕是只有身处其中之人心中知晓。武德帝耽于享乐庸碌无为,政务上毫无建树。朝中是内阁诸位在主理朝政,边关则由两位有从龙之功的异姓王镇守。西北南阳王盛战,手握四十万西北悍将,西南汝南王曹金,手握五万东胡营兵力……”

  光从窗外照进屋子,薄薄一层地披在徐宴的肩上。他本就是个高大的身量,此时逆光的影子照下来,显得咄咄逼人:“但你可知大历统共有多少人口?版图如何?可看过《大历水经注》《大历律法》?”

  她只看过《大历律法》,苏毓的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摇了摇头:“你细说。”

  “大历登记在册人口不过八百五十一万户,若每户出一人,统共不过八十五万的兵力。这不过估算,实际是否如此,还有待查验。但可以肯定的是,”徐宴嗓音清淡得仿佛天外飘来,依旧冷冷清清,“大历的兵力光南阳王一家便占去一半。”

  “南阳王是长公主的夫家。”再闭目塞听,这件事苏毓还是心里有数的。

  “是,”徐宴抬眸,“但,晋凌云在半年前杀死了盛成珏。”

  苏毓:“……”

  “……为何没有一点风声传出来?你知晓,意味着娘娘也清楚。”如此重要的人死在了晋凌云手中,不可置信,无法理解。苏毓忆起前段时日晋凌云当街强抢徐宴之事,不仅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能依旧逍遥地肆意妄为。头一次对这位长公主的受宠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徐宴闻言一笑,讽刺不已:“当今圣上甚是爱重这位公主殿下,做主将事情全部瞒下来。”

  苏毓:“……”第二次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为了保住一个公主,一件危及国家安稳关乎天下百姓的大事居然如此儿戏,这当真是一位掌握天下苍生生死大权的帝王能做出来的?苏毓都惊呆了,就算再疼爱女儿,这般做也略显过了。况且武德帝是鸵鸟投胎么?将脑袋埋进沙子便能当做一切便没有发生?苏毓有种天雷轰轰的荒谬感。

  “娘娘呢?就这般放任不管?”这件事一旦捅出来,可能会天翻地覆。

  徐宴吐出一口气。

  屋内陷入了趁机。

  苏毓低着头,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这桩事是长公主一人所为,武德帝却拖着大历的安稳为晋凌云保驾护航。稍稍想一想,苏毓顿时明白了白皇后的心思。只是,即便将乘风推到了储君之位,作为长公主名义上的母亲,正宫与这件事也脱不开关系……

  “这是我的错,”徐宴道,“皮相招惹祸端是我所始料不及的。但事已至此,再避讳也躲不过。”

  “长公主因先前之事被娘娘当众叱骂,依她的秉性,必定对你我怀恨在心。不,或者该说,因娘娘对徐家的厚爱,她早就盯上了你。换言之,毓娘,你的身份早晚会暴露。咱们一家不管如何退,都逃不过,终究会被卷入这场纷争。”

  徐宴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如今趁着局势尚未分明,只有掌握主动权方可立于不败之地。”

  “我想想,我想想。”道理苏毓如何不懂?只是贸然得知如此多消息,她太过于震惊。

  事情怎么不声不响地走到了这一步,苏毓是始料未及的。原以为长公主当街抢人不过一场社会阶级压制下的恃强凌弱,没想到牵扯到如此多的密辛。

  苏毓眉头皱得打结,回忆起原书的剧情。

  这便是读者视角的问题,苏毓所知道的世界都是从甄婉的眼睛看到的后宅和围绕着古代版贵妇交际的日常琐碎。通篇只详细地描写了甄婉追逐徐宴从金陵追到京城的少女情思,与后来被毓丫诋毁的种种风波。到后来以继室的身份磕磕盼盼嫁给徐宴,相夫教子,慢慢夫妻相濡以沫……

  换言之,透过甄婉的视角看到的外界变化都是碎片化的。

  苏毓努力从这些碎片里提炼内容,拼凑出一个大概的世界。原书中徐宴虽然也是今年入仕,但并未被卷入政党之争。他从科举状元及第到后来位极人臣,朝堂很稳固,异姓王发兵京城的情况并未发生。徐宴从头至尾辅佐的皇帝一直是武德帝。但这会儿苏毓想起来,原书之中似乎与如今外面为立储一事闹得风声鹤唳不同,皇后虽是苏氏,但至始至终武德帝都没有立下储君。

  甚至于,未来没有禹王这个人。后宫的皇子死的死残的残,苏皇后也变成了一个膝下无子的孤寡皇后。

  是什么原因让立储这件事不了了之,来势汹汹的禹王为何死于非命,苏毓不清楚,但思来想去可以肯定一件事。武德帝虽庸碌无能,却不容许任何比他强的子嗣觊觎他的帝位。

  这么看来,当真到了被逼到不得不立储的一日,武德帝立幼不立长的可能性极大。

  若乘风再出生卑微,身后无父母亲族帮衬。因着某些特殊原因被贤名远播的皇后认到膝下,占了嫡子的名头。只要前朝再步步紧逼,年幼的乘风就是个他对毫无威胁又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最佳选择。

  苏毓拧着眉头,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原书中提到了长公主却没有提到三皇子。长公主的命显然比三皇子硬……想到此处,电光火石,苏毓突然想到了一个不合逻辑又意料之中的可能。难道说,武德帝让三皇子顶了长公主的包?一个皇子赔命给盛成珏,才足够有分量堵住异姓王的嘴吧?

  细想想,原书中提到长公主确实是没有驸马的。长公主声名狼藉,但过得一直放诞肆意。

  苏毓打了个寒颤,觉得荒谬。但自古以来历史上荒诞的皇帝数不胜数,武德帝做出这样的事情似乎并非不可能。毕竟能正宫所出的子嗣换了情人女儿之事的人,不能以常理推断。

  “乘风怎么说?”苏毓沉吟许久,问道。

  徐宴没说话,只是开了窗户,就见一小孩儿正蹲在窗户底下仰头冲他爹眨眼睛。

  “进来。”

  小屁孩儿嘟了嘟嘴,蹬蹬地跑过走廊,推门进来。

  “乘风你愿意么?”徐宴低头问。

  小孩儿拽着苏毓的裙摆,奶奶的嗓音吐出了令人震惊的话:“娘,我会成为一个好皇帝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搬出去, ”虽然形势还没有到徐宴想的那么复杂,但苏毓很能理解徐宴这种走一步看十步的做法。与其等待事情走到避无可避的一步,不如他们将主动权拿在手中, “找好了住处,咱们一家搬出国公府。”

  如今的苏毓, 并没有太多理由留在国公府。原本她随苏恒进京的目的是认亲,替原主看望重病缠身的长辈。如今确信国公府并非原主的血亲, 定国公苏威兴许对她的身份存疑,心中早存有姐弟。他们不贪图苏家的财富, 自然没有留下的必要。

  除了受苏恒的诸多照顾让苏毓颇为感动以外, 其实处处受限。苏毓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走出过苏家大门, 日复一日地缩在深宅大院,对外界的感知越来越迟钝。

  徐宴没有说话, 只是转身去了书桌旁。他的书桌堆满了书籍, 各色各样的书籍都有。

  从金陵到京城这一路,他别的都没怎么带, 就带了整整两箱子书。

  苏毓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徐宴弯腰从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匣子。他没说话, 走过来递到苏毓的手中。一个普普通通的梨花木小方盒, 顶部雕了不起眼的五福兽首。苏毓不明所以地打开, 里面是两张地契, 一叠汇丰钱庄的银票和四个仆从的身契。

  苏毓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银票都是百两面值的。统共五十张。

  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这么多钱哪里来的?”苏毓经常在书桌前作画,从未想过那张书桌的下面藏着这些。

  徐宴眼睑低垂,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眼眸, 并未说话。

  苏毓盯着他的脸,明明日日相见,苏毓这时候才发现他的长相似乎变了。不知何时, 徐宴早已褪尽了少年气,优越的骨相轮廓显现出来,整个人越发清隽锋利。他还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淡然神情。偏生他唇天生红的似朱墨晕染,嘴角天然勾上去……硬生生成了一幅勾人的桃花相。

  “宴哥儿,既然到了这一步,希望你不要瞒我。”

  徐宴眼帘抬起来。那双眼睛露出来,冷淡的眼神立即将这桃花相给冲淡了:“还记得金陵孙家么?”

  苏毓一愣,当然记得:“孙家怎么了?”

  “孙家如今的掌事人,孙子文,是我的人。”

  一句话落下,苏毓有些不懂。孙家好歹是金陵五家巨贾之一,怎么突然……细想想,苏毓忆起一家人在金陵时,孙子文带一帮纨绔奚落芳娘李树才夫妇之事:“李家事情是你做的?”

  徐宴掀开眼帘瞥了一眼苏毓,没说话。

  但他不说,不代表苏毓猜不到。能指使得动林清宇亲自去收拾甄婉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芳娘?

  苏毓眉头皱起来,倒不是在怪徐宴做事太过狠辣。能从一介寒门学子爬到首辅之位的人,怎么可能是善茬?苏毓只是诧异他做事的效率。所以,这厮私下里到底做了多少事?不是一直忙于学业抽不开身么?明明总是忙于学业,也没见徐宴怎么奔波交际。他到底如何做了这么多事?

  觉得惊奇,苏毓抱着胳膊绕着他转圈。刚一动,感觉屁股后面跟着个人,低头看,见徐乘风这小孩儿拽着她裙子跟着她打转。

  苏毓:“……你去替娘看看弟弟妹妹,看他们是不是醒了?”

  徐乘风眨巴着大眼睛,拍着胸脯用力保证:“娘,我长大了,这些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嗯,知道,”苏毓点点头,敷衍道,“娘请你去门外替娘看着,不让人靠近这屋。”

  “可是我……”

  “去。”

  小孩儿嘟了嘟嘴,悻悻地出去。

  人走了,苏毓才皱着眉头问起徐宴这里头到底怎么回事儿。

  此时说来话长,这件事从当初孙家掳走苏毓那一事以后,徐宴便对孙家动了心思。他这人别看着万事不上心,其实特别记仇。当初孙家老二的举动完全触犯了他的底线。徐宴这厮不动则已,一动手就直取人命脉。不过说到底,也是孙家内里一团乱给了徐宴可乘之机。

  他做事向来擅长借力打力,眼明心明,洞察人心,无师自通这运筹帷幄的能力。当时他刚好被白老爷子收为关门弟子声名鹊起,日日与冀北候京中勋贵子嗣之流往来。一身令人信服的气度加这背后的声势,收下孙子文替他做事,易如反掌。有他在背后替孙子文出谋划策,不到三个月,就让孙家乱成一锅粥。孙子文趁乱上位,他再捏住孙子文的把柄,孙家便成了徐宴的囊中之物。

  但这些阴司的事情,徐宴并不愿苏毓知晓。这些年他的漠然做派怕是在毓娘心中早与白眼狼无异,出于一种莫名的心思,他不愿让本就不磊落的形象再添污点。

  “钱的来路没有问题,”徐宴避重就轻,“你且用着便是。”

  苏毓审视地打量了徐宴一会儿,放过这一茬儿。

  如今不是纠缠徐宴的钱财从哪儿来,而是他们一家得尽快搬出去:“宴哥儿,许多事情我不问你,但你自己得克制你的底线。切莫一时激愤冲动行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小夫妻俩在屋中详谈半日,次日一早,苏毓便去了苏李氏的院子找她说起了搬走一事。

  “毓娘到底是出嫁女,初来乍到赖在娘家情有可原。如今孩子出世,我身子也恢复了,再赖在娘家便不合适。这不宴哥儿要科举么?我们这时候搬出去,一来他温书做文章安稳;二来宴哥儿的友人上门走动也方便。这话没跟长辈禀明,老太太身子不好,便不去叨扰。兄长那边……”

  苏毓顿了顿道,“兄长近来也忙,我这点小事就不与他烦神。到时候搬好了,劳烦嫂子替我转告一下。”

  “自然自然。”苏李氏听到苏毓的这话面上的笑容都真了。

  自徐宴父子进京之前她便在盼着,从年末盼到年初,终于听到苏毓提起来。她握着苏毓的手,连假惺惺挽留的话都不说,生怕自己一挽留苏毓便改了主意,立马就问起了苏毓的搬离日期。

  “确定好了日子,嫂子也好去替你搭把手。”苏李氏说得得体,“我看下月初一就挺好。五月初天不算太热,再完,就热了。届时来回折腾,那才磨人呢!”

  “还没定好住处,宴哥儿今日便是出去找住处了,等他回来,必然就有准信了。”徐宴在京城的两栋宅子,苏毓偏向于远离城南的哪一栋。但具体搬去哪里,怎么搬,还得与徐宴再商议。

  “搬家的事情要是忙不过来,你也别见外,嫂子替你搭把手!”苏李氏听到这立马就表态了。

  好不容易苏毓愿意走,她哪里愿意苏毓再拖?若是拖上两日,苏恒不忙了,又来阻拦,这一家子岂不是猴年马月都走不掉?往日苏恒对苏楠修不同,苏李氏想着这是亲兄弟,兄弟相互扶持,还能忍。但苏恒就差将苏毓这个姊妹捧在手心里的柔情,还是刺了苏李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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