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字机N号
这几天过去了,这些人还算老实,葛石燕觉得他们尚且可用,也是时候在前面给他们钓一块骨头,引着他们往前跑了。
肉!工钱!
陶腊月等人激动了,他们忽视了葛石燕不仅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还没有答应到时候到底给多少肉,多少工钱,一个个觉得好日子就要来了。
“你放心,我们一定把活干好了。”
“没错,咱们都是老把式呢,地里的活儿交给我们就对了。”
一群人连连点头,被虐了好些日子,这会儿葛石燕只许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好处,一群人就激动地将她看作老好人,活菩萨了。
葛石燕将饭菜留给他们,也不管他们之后怎么分那两份酸菜猪肉炖粉条,迤迤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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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傅大岩正好和葛石燕错过,他在葛石燕送饭前一刻离开,这会儿刚回到家,准备吃晚饭了。
这段时间傅大岩忙得很,因为他不仅要帮大儿子一家侍弄他们分到的五亩地,还出于愧疚的心理,自发帮葛石燕干活儿。
在得知葛石燕雇了之前去她那儿闹过事的陶家亲戚后,傅大岩就更放心不下了。
他觉得婆娘心肠太软,怎么连那样的人都敢雇用,就不怕他们在干活的时候使坏吗,因此这段时间傅大岩去葛石燕那儿去的更勤了,除了帮忙干活外,他还是一位监工,只要陶腊梅等人偷懒,不用葛石燕出马,他自己就过去劝说加警告了。
一般来说,每天上午傅大岩都会在大儿子那儿先干一些活儿,大儿子分到的地少,他们两口子年轻力壮,即便没他帮忙,也做的完。
中午回家吃一顿饭,然后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傅大岩都会留在葛石燕那儿,一直忙活到吃晚饭为止。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公平,虽然分家了,可也只是大儿子和小儿子独立成两个小家,他这个爹没分,依旧是俩孩子的亲爹。
再过小半个月,地里的庄稼大多都能收割干净了,到时候还得忙一段,在冬季来临前,种一茬收获期较短的庄稼,傅大岩在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能分出多少时间帮婆娘老幺干活。
其实这段时间观察下来,陶腊梅那些人在干农活儿的时候还挺利索的,他准备再观察一阵子,如果那些人真的能安安份份做事,之后他也能安心花更多时间帮大儿子了。
他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走进院子里,发现家里这会儿静悄悄的。
不是应该吃晚饭了吗?
傅大岩看了看东厢大儿子的屋子,点着油灯,透过窗户,能看到微黄的烛光。
“爹,你回来了。”
两口子似乎也听到了傅大岩进屋的动静。
“您今个儿回来的有些晚呢,俩孩子饿坏了,一直哭闹,我和大春没办法,只能和孩子先吃了,您的那份我在灶头给您温着呢,今晚爹您就一个人吃饭吧。”
马梅芳明明笑着,傅大岩却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我们自己的碗都已经洗了,爹您吃完饭,麻烦您把自己那个碗洗一洗吧。”
说完,马梅芳关上房门,不给傅大岩开口的机会。
他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直到腿有些酸了,才埋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杂物房,将锄头镰刀等农具放到篓子里。
以前这个篓子里有三把锄头,一把是他的,一把是葛石燕的,还有一把是老大的,偶尔葛石燕不去地里,那把锄头会暂时让马梅芳用着。
现在,这个篓子里就两把锄头,其中一把分家的时候,被他婆娘拿走了。
“哎——”
没来由的,傅大岩觉得有些寂寞了。
他来到灶头,说是温着,其实灶头里那些没烧完的柴火早就已经被拿出来,熄火后放在了边上的陶盆里,只剩一些炭灰的炉灶哪有什么余温呢。
一大碗稍微还有点温度的菜粥,外加两个已经冷硬的馒头。
傅大岩用锅铲将粥盛起来,端着那碗粥来到堂屋,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懒得点灯,就着外头天色的微光,嚼一口馒头,送一口粥,机械式地吃完了这一顿晚饭。
“哎——”
又是一阵叹气。
或许真的只是孙子孙女哭闹吧。
傅大岩在心里头安慰自己,他实在不愿意猜想,这是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对他这个亲爹不满的表现。
******
不同于傅大岩的寂寥,葛石燕娘几个儿开心极了。
他们家里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相反因为白天的时候他们各有任务的缘故,每天晚饭聚在一块的时间,就是大家叽叽喳喳分享白天经历的最好机会。
傅时年的话最多,他不仅会讲书塾里发生的故事,还会将娘和俩妹妹当成观众,有感情地朗读背诵自己白天学到的文章和诗歌。
其次是宝宝,她总是很捧场,每次傅时年背诵完一篇文章,她都会在边上鼓掌赞美,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倒给傅时年听。
“哇!小哥你真棒,刚刚的诗那么长你都背会啦!”
“哇,小哥你好厉害啊,你念的诗真好听,等会儿吃完饭你教我背好不好!”
“我就知道小哥最厉害了,再难的文章都难不倒你。”
……
诸如此类的夸赞,宝宝总是张口就来。
每每听完宝宝的赞美,傅时年总要挺一挺小肚子,下巴仰的高高的,脸颊红的像是刚煮熟的虾子一样,一脸我很骄傲,可我得谦虚地控制控制地别扭模样。
林余一直觉得,傅时年这会儿这般积极的念书的态度,有一大半来自宝宝的鼓舞。
相比较他俩,林余的话少了很多,不过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相处的时间久了,她已经渐渐从最初只负责聆听的那个人,到现在偶尔说几句话,听到有趣处一块开怀大笑的小姑娘。
她好像已经渐渐融入了这个小家庭,真真切切像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了。
今天吃晚饭的时间比平日晚,孩子们都很捧场,将葛石燕做的晚饭吃地精光,因为平日里葛石燕就比较关注宝宝的缘故,吃饭的时候,她发现了宝宝的一点小动作。
她在吃馒头的时候,时不时撕下一小块,放到口袋里。
宝宝这是在做什么呢?
葛石燕心里头有些疑惑,可她没有开口问,只是之后一段日子里,每当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更小心地观察宝宝的行为。
她发现这并不是一次两次的事,基本上每次吃饭,宝宝总得偷偷弄一些馒头或是米饭藏到兜兜里,有时候,她还会偷偷摸摸溜到灶房,搬着小椅子踩在上面,从橱柜里拿前一顿饭没有吃完的剩饭剩菜。
葛石燕观察了一段时间,终于难耐不住,准备询问宝宝她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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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宝宝偷偷摸摸从厨房拿了小半个馒头后,葛石燕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宝宝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蹦蹦跳跳,似乎很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都要帮她找到真相,回到房间的宝宝也不记得把门关上,趴在地上,撅着屁股钻到床底下,费劲好大力气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吱吱吱——”
里头的小东西十分激动,吱吱叫着探出一个脑袋。
“吃饭啦。”
宝宝将馒头撕成小块,那玩意儿吃东西的速度很快,没会儿小半个馒头全都进了它的嘴里,它的俩个小爪子还扒拉在盒子边沿,吱吱叫着,似乎是觉得不够。
“等一等哦,我喂你吃萝卜。”
说着,宝宝又从床底下拿出一根黄褐色,模样形似棒槌的东西,在上面扯下一根须条,一见到宝宝拿出这个玩意儿,小东西更激动了,两只前爪抓着木盒边沿,两只后腿使劲儿地蹬着盒子,恨不得直接飞起来,抱着这玩意儿啃。
三花是宝宝给这个小肥鼠取的名字,因为它身上有三个颜色,猫里头有三花猫,它应该就是三花鼠了。
三花确实有点灵智,它打出生起就在那株人参附近生活,本能告诉它,那是好东西,年份越长,带给它的好处就越大,于是三花一直守在那株人参的身边,懵懵懂懂地等待这株人参长大。
可惜它的智商还是有限的,它只知道明天人参的年份会更长,可明天这玩意儿没完没了了,每天都有明天,明天之后还是明天,于是它一直等啊等啊,就等到一个“大野兽”,趁它外出找果子吃的时候将它的人参挖走了。
三花气极了,想都不想地冲上去给了“大野兽”凶猛一击。
过程怎么样就不复述了,三花觉得“大野兽”已经被它的神勇无畏震慑到了,她不仅每日给它上供好吃的东西,偶尔还会喂它一小段人参。
三花已经迷上了这种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偶尔还能来点补品的生活。
虽然它还有点惋惜宝贝早早就被扒了出来,可这样一来它再也不用等明天了,这么一想,三花又觉得有些开心。
它用两只小爪子捧着宝宝掐给它的那一段不足半厘米,对它来说却已经老长老长的参须,乐吱吱地钻到木箱的角落里,用屁股对着宝宝,美美地享用起来。
辣么大的宝贝,它怕“大野兽”反悔,再次抢回去。
“这是……老鼠……”
葛石燕万万没想到,女儿的反常是因为她偷偷摸摸养了一只老鼠。
听到娘亲疑惑地声音,宝宝心中一喜,总算被发现了,不枉她这段时间露骨的表现。
“娘!”
她装作慌乱地站起来,挡在了木匣子的前面。
“娘……”
第一声娘很大声,第二声娘就有些气虚。
乡下有养猫养狗的,猫能捉老鼠,狗能看家,可从来也没听说过有人养老鼠啊,那东西多埋汰,宝宝一副做错事,泫然欲泣地小表情。
“这只……老、老鼠……还怪好看的。”
葛石燕本来还想劝闺女别养这些脏兮兮的小老鼠,她要是喜欢,她可以给她抱个小猫崽小狗崽回来养着,可看到宝宝的表情,那些话就有些说不出来了。
她走近了看,其实那只老鼠长的真的挺好看的,乡下地方常见的老鼠都是黑色,棕褐色的,鲜少有这样三种颜色的老鼠。
而且这只老鼠看上去特别胖,也十分干净,一点都没有老鼠狡诈奸猾的感觉,反而因为那粉粉的鼻尖和爪子,肥嘟嘟的圆润身躯,居然有一种不输猫狗的憨傻可爱。
既然宝宝喜欢,养着就养着吧。
葛石燕正想开口,眼睛就注意到了宝宝手里拿着的黄褐色类似棒槌的东西。
刚刚宝宝好像管它叫萝卜!
葛石燕瞪圆了眼睛,捂住胸口,我滴乖乖,这哪里是萝卜啊,这分明就是人参啊!
刚刚宝是不是拿人参喂这只胖老鼠了?
一瞬间,葛石燕心痛到无法呼吸。
“宝,这东西你在哪儿挖来的?”
葛石燕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娘是说这根萝卜吗?”
宝宝歪着脑袋举起手里的人参。
“这不是我找到的,是三花非要我挖出来的,娘,三花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哦。”
小丫头显然不在意手里的人参,反而更想跟娘显摆自己给胖老鼠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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