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列无暇
池骋和俞志明站在门口送客。
景教授:“小夏真的不出来吗?”
池骋:“她真的累了,休息了,她说改天给您赔罪。”
“不不,唉,这孩子确实辛苦,那我走了。”
乔一泊站得笔直,用严厉的眼神看了池骋好久,才转身离去。
俞志明:“呼!老板,乔总怎么了,干嘛那么看你啊?”
“吓唬我呗。可惜,我是吓大的。他和我家老池看我的眼神比起来,差远了!”
池骋耸耸肩就往屋里去,小丫头躲在房间不肯出来,不知道一个人怎么伤心呢。
他轻轻敲门:“夏至,你没事吧?”
没人回音。
池骋又敲一下:“夏至,人都走了。”
房间里传来两个喷嚏声,继而才是夏至回音:“我知道了。那关了门歇了吧。”
“你不出来吗?”
“不了。明天一早回县城。”
“……好吧。”
池骋回了自己那边,但还是不放心,给夏至发信息:【要是想说说话,就叫我啊。】
夏至没有回复。
池骋把手机放在枕头边,时不时的看一下,这一晚睡得特别不好,直到快凌晨四点,才沉沉睡去。
同样没睡好的,还有乔一泊。
万豪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乔一泊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最终拿起电话吩咐人:“去调查一下夏至,我要这个女生全部的资料。”
一个小时后,他看着手机里的消息发了怒:
“这算什么?我也知道她是收养的啊……什么叫做特别简单……重新去查,她的亲生父母是谁,她和池骋到底什么关系,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的医术在哪儿学的,以及最近的行踪,难道这些还要我教你……最多三天后,把资料给我。”
夏至睡得很沉,沉得一觉醒来,太阳都老高了。
她扶住头坐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觉得眼睛都张不开。
唉,感冒了,头重脚轻。
她拿起手机开了机,信息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她都懒得去看,只管重新倒在被子里。
又迷迷糊糊的睡了几分钟,才摸到手机看了看。
白云丽发来信息,连续的磕头表情包,表达了她对夏至帮忙找到模特表演老师的滔滔感谢之情;
景寒彦发来信息,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下夏至昨天临走也没出来的原因;
陶然比较开心,说她点了一首歌,夏离有唱给她听。
最多的是池骋,问了她几十遍的“你还好吗”。
夏至吸着鼻子回复他:【感冒了。你下午有课?我收拾一下就和你们一起回去。】
池骋秒回:【感冒了?严重吗?去县城看看医生吧。】
夏至:【我就是医生。还行,自己回去熬点中药就行了,收拾东西吧,一个小时后走。】
夏至把手机放下,坐在床上,茫然的看着窗外,忽然就流下泪来。
她拿手背擦了眼泪,再次拿起手机,强行侵入夏离的微博小号,写下留言:
【夏离,我病了。这让我更加的孤独,也更加的想念你。】
【还有,我昨天见到了我们生理上的父亲,我对他恨从心起,也忽然就完全的理解了你。】
【你不愿意接纳我,大概跟我不愿意接纳这位父亲一样,就觉得,尽管他是无辜的,可是,一想到我辛苦的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夏离,如果你还是无法接纳我,就不要勉强自己,因为你辛苦的这些年,我也没有出现在你身边和你互相扶持。】
【我想,我这么执着的找你,其实,是我需要以你在来证明我也有亲人。】
【我不该强求你。】
【但如果你愿意见我,我一直在。】
发完,夏至抱住自己,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第330章 恶梦
一个小时后。
夏至戴了个口罩,晕晕乎乎的坐在后座。
池骋本来要坐后座的,被夏至以会传染为由赶走了。
但池骋还是不断的回头看:“夏至,你脸色不好看,发烧了吧?”
夏至含糊的说:“是发烧了。不过不要紧,你别问了,我心里有数。”
玉凤倒是躺在夏至怀里,不断的轻轻蹭着她,意识里说:【至至,你体温很高,你的手很烫。】
夏至轻轻的摸摸它,没回话,但把它抱的紧紧的。
嗯,玉凤最好了,知道体贴她。
车里变得安静,夏至恹恹的看着车外,一语不发。
池骋从反光镜里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暗自叹气。
他掏出手机,再次看了看备注为苗立山的人发来的一条信息:
【池少,有人来打听你前几天回来京市的行程,我让人追踪了他的通讯来源,发现是泊益药业的人。您看怎么处理?】
池骋回复:【把我们去看锣鼓巷卖唱那个孩子的行程泄露给他们。还有,上次查到的,夏芳菲曾经住过的那个小区地址,也想办法告诉他们。】
【是,池少。】
等池骋发完再回头看,夏至歪在后座睡着了。
车子开得很慢,一路沉闷的开了近两个小时,总算是进了嘉诚皇庭小区。
池骋向俞志明做了个手势,俞志明越发慢的开到了车库。
池骋先下了车,轻轻的开后面的车门,伸手摸了摸夏至的额头。
他低声:“好烫。”
俞志明:“那怎么办,要去医院吗?”
“去医院她肯定生气,先回家物理降温吧。”
池骋把夏至抱出来,俞志明抱了玉凤,电梯直上顶楼。
家里安静。
因为之前就给金叔发了信息,金叔已经开了门,站在门口等。
池骋抱着夏至在她房间门口顿了顿,最终抱去了自己房间,安置在飘窗上。
夏至蜷缩成一团,脸烧得红红的。
池骋说:“金叔,先拿条冷毛巾来,我给她敷着。你再去学校问一下洛奶奶,感冒发烧煮什么药。”
“是。”
夏至做着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她回到了六岁那年。
那年,她的头发又细又黄,洛奶奶给她扎了两个羊角辫。
但是她拼命的跑,羊角辫都跑散了。
风吹着她头发,把那些又细又黄的头发,一会儿黏在她额头上,一会儿黏在她眼睛上,让她越发的惊恐。
但不能停止奔跑。
好累啊,山路好长,山石一下一下的硌着她脚。
她跑啊跑,不跑不行,她停不下来。
“呼呼,呼呼,呼呼……”
她只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只感觉到那种无助的惊恐,和惊恐的无助。
身后有东西在追她,但是她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恐惧如影随形,不管她怎么跑,那东西就是跟着她。
她大声的喊着:“奶奶,奶奶!”
奶奶在前方出现,但却是一个虚虚的影子,她奔过去,那个影子就被她撞得碎裂了。
她惊恐极了,又大声的喊:“妈妈,妈妈!”
妈妈出现了,可是她穿着大红的鞋子,整个脸只有一张大红的嘴唇,对着夏至“哈哈哈”的笑着,笑得前仰后合。
夏至没有办法,只好继续跑,拼命的跑。
身后的东西发出淅淅簌簌的声响,她仿佛感觉到它凶狠的牙即将咬上她的腿,她大喊:“爸爸,爸爸!”
远远的,爸爸出现了,黑黑的云盖住了他的脸,他的身体,他只是一个灰灰的人影。
但夏至还是不断的扑向她,大喊着:“爸爸,爸爸!”
可是,眼看着她就能抓住他了,他沉默着,身子不断的后退。
“不要,不要走啊,不要,爸爸,爸爸,不要走啊……”
风吹走了他,他飘飘忽忽的,一点一点的远离。
夏至拼命的追,拼命的喊,可是什么东西盖住她眼,拿走,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