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慕云秋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田秀秀脸上的表情近乎扭曲,就像是魔怔了一般,耳边全是那句:“我不想和你好,是因为我不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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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思甜整理好账册,见时间还有些早,便起身倒了杯水,捧着茶缸心不在焉的喝着水。
疯牛的事情过去好几天了,队里的说法是,村里的老光棍田留根去牛棚找饲养员王长民有事,看见老黄牛身上的牛绳缠在了一起,如果不割开绳子,老黄牛就会勒死。
当时没有旁人,他没有人能商量,只好自作主张割开了绳子。谁知道刚割开绳子,那牛就像是疯了,顶开他就跑了。
老光棍的话,别说赵辰飞不信,就是谢思甜也不信。
赵辰飞亲自审老光棍,可那老光棍是油盐不进,咬死了自己不是有意的。没办法,赵辰飞只得将绳索交给了县公安局。公安局检验过指纹,上面的指纹都能对上,且都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谢思甜心里不是没有怀疑的对象,可法律讲究的是证据,她没有证据,只能按下不发。
就在谢思甜思考着怎么才能撬开老光棍的嘴巴时,就见田卫国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谢知青,辛苦你一下。”
“田队长,你说,什么事?”
“看梨园的老李头病了,咱们几个轮流替他一天,你们几个女同志看白天,我们几个男同志看晚上。上午一直是高素云看的,她现在要回家做饭,你现在过去替她,等她做好饭去换你。”
“行吧。”谢思甜想了想,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答应下来。
看梨园的有两个人,一个老李头,一个老田头,两人轮换着一人看一天一夜。上午也的确是高素云去看的梨园,高素云一大家子人,要回去做饭。
谢思甜锁好抽屉,和屋里的几个人招呼一声,去了梨园。
再说另一边,赵辰飞像往常一样,洗了手准备吃午饭。
扫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抹身影。
赵辰飞敛下心里的焦虑,装作不经意的问李小军:“怎么没见谢思甜,她平时吃饭不是最积极吗?”
“刚才大鹏哥遇到田队长了,田队长告诉他,思甜姐中午去看梨园,让咱们给她留饭。”李小军心中暗笑,也不揭穿他。
郭大鹏告诉他,飞哥对思甜姐有意思,偏偏飞哥还嘴硬不承认。
“哦。”赵辰飞嗯了一声,捧着饭盆蹲在地上吃饭,却感觉如同嚼蜡一般,吃不出一点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慌慌的,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早上起来时,他的右眼皮就突突跳个不停,郭大鹏那厮说右眼跳灾。他从不信这些,还笑郭大鹏迷信。
可那厮信誓旦旦,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让他小心点。
他有什么好小心的,别说田楼大队,就是整个红旗公社,甚至是整个芒县,还没人敢让他不痛快。
除非?
想到了某种可能,赵辰飞的心口猛然就收紧了。他放下饭盆,拔腿就往外跑。
“飞哥,你干嘛去?”
“去梨园。”赵辰飞头也没回,很快就没了踪影。
第22章 我要护着你 二合一
谢思甜坐在窝棚外面, 看着黄橙橙的梨子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心情都好了起来。
这可是正宗的芒县酥梨,闻名中外,皮薄多汁, 清香酥脆。
谢思甜在心里斗争了好一会儿, 最后安慰自己, 她只是摘了自己吃, 又没有监守自盗。
说服了自己,谢思甜欢快的走到一棵最大的梨树前。听人说,果树越老结的果子越好吃。
谢思甜踮起脚,挑了个不大不小的母梨,轻轻地摘了下来。
她学着村民的做法, 撩起衣襟, 用衣襟擦了擦梨子,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
真甜啊!
谢思甜又咬了一口,甜得眯起了眼睛,觉得自己今天看梨园简直太值了。
要知道, 像这种树王结的果子,又是不大不小的母梨,都是特级梨,是专供品,哪轮到她吃。
谢思甜吃完了一个梨, 还觉得意犹未尽, 正要再摘一个小点的梨吃,就看到远处有人过来。她连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前面看去,原来是一个身穿藏蓝外套的精瘦中年男人。
谢思甜心里纳闷, 大中午的怎么跑到梨园来了,不会是想偷梨吧?
她立刻紧张起来,万一是偷梨的怎么办?她能震慑住小偷吗?
可转念又一想,这场运动还没结束,人民公社对这种偷盗集体财物的行为,处罚是非常严重的,没人敢冒这个险。看守梨园,也就是防一些不懂事的孩子罢了。
正想着,那男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讪笑着问:“谢知青,就你一个人啊?”
“你有什么事吗?”谢思甜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村汉。
村汉眼睛突出,腮骨横长,典型的阴郁暴躁的长相,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我来找你说话来了,因为你,那个姓赵的知青掐着我的脖子,差点没把握掐断气。”村汉像是喝了酒,说话有些囫囵。
“你是田留根?”谢思甜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疯牛的事情一下子就浮现在她的脑中。
“没想到谢知青对我这么念念不忘。”田留根涎笑着靠近谢思甜,一双原本浑浊的鱼泡眼中射出骇人的精光。
“请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喊人了。”谢思甜又退后一步,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心里有些发慌。
田留根死盯着她白净秀美的小脸,狎笑道:“建胜有啥好的,一个青瓜蛋子,你跟了我多好,我可是很会伺候女人,保准弄得你舒舒服服。”
离得近了,田留根嘴里喷出的酒臭味直冲鼻翼,谢思甜恶心得差点吐了。
“滚你妈的!”谢思甜飞踹了田留根一脚,拔腿就跑。
她后悔了,她就不该来看梨园。梨园离村子远,又是大中午,她一个年轻姑娘要是出了事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难怪赵辰飞说她傻,说她笨。
谢思甜拼了命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叫喊:“救命啊!”
可她哪里跑得过一个四十多岁的精瘦汉子,还没跑上几步,就被田留根从后面拽住了头发,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骂道:“他娘的,还是个烈性子。”
谢思甜心里发了狠,一口咬住了田留根的手,牙齿用力的一拧。
田留根疼得嗷的一声,趁着他松开手的空档,谢思甜拼命的大喊,“救命啊。”
“小婊、子,你想死啊。”田留根一个巴掌呼了过去。
谢思甜眼冒金星,身体一阵晃悠,可她还是强装镇定:“田留根,你知道强j知识青年的下场吗,是要被枪毙的。”
田留根一手拽着她的头发,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窝棚里,用力的往地铺上一扔,饿虎扑食般的扑了上去。
“你吓唬谁啊,林场的教导员都睡了十几个女知青了,还好好的呢。再说,谁知道我强迫你了,到时候我就说咱俩相好了,你约我到这见面。”田留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睛里闪烁着强烈的欲望。
“救命啊!”谢思甜发出了一声刺破耳膜的呼救声,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向她袭来。
她拼命挣扎,奋力踢打着,咒骂着,却无济于事。
田留根就像是就一头饥饿很久的恶狼,突然发现了鲜美的食物,贪婪而邪恶。为防止她喊叫,田留根用一只手臂卡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撕扯着她的衣服,
村里的女人都防着他,邻村的小寡妇也不搭理他了。现在的社会,就是想逛个窑子都没有。就在他憋得难受准备踅摸村西头的那个憨女人时,那人又找到了他。
那人说给他个机会,让他睡了谢知青。
他一开始是拒绝的,这可比割断牛绳严重多了。可那人向他保证,一定保他无事。还说,谢知青一个大姑娘要面子,一定不敢声张,只能嫁给他。
他答应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这么水嫩漂亮的城里姑娘,要是能娶到手,做梦都能笑醒。
田留根越想越兴奋,卡住女孩脖子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只有尽快成了事,才能放下心来。
谢思甜喘不过气来,她绝望了,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流淌。
就在她以为要被这个畜生凌.辱的时候,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宛若天神一样的年轻男人,逆光走过来,浑身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给她即将黯淡的人生,带来了无尽的希望和光明。
这一幕永远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很多年以后,她依然清晰的记得,1976年的那个秋日,她的盖世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她。
“田留根是吧,”赵辰飞眼睛猩红,一步一步逼近田留根,单手提起了抖成筛子的田留根,用力扔在了地上,“今天,老子就废了你的根。”
赵辰飞宛如地狱里的修罗,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他抬起脚,照着田留根的下身就踩了下去。
田留根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一会儿,就晕死了过去。
“赵辰飞!”谢思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了赵辰飞的怀里。
“甜甜,别哭。”赵辰飞轻轻的拢起她滑落的衣衫,眼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惜。
女孩白嫩的肩膀上,好几道青青红红的手指印,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都怪我不好,我应该想到的,是我大意了。”赵辰飞紧紧的搂住怀里的女孩,心里那股子想要毁天灭地的焦躁,慢慢的消退下来。
谢思甜还没从恐惧中回过神来,窝在赵辰飞的怀里瑟瑟发抖。
赵辰飞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将将冷却的怒火,又一次被点燃。
他极力压抑着自己满腔的戾气,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有我在。”
谢思甜抬起一双泪眼,对上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心脏像是突然漏了一拍。
这双眸子似乎和往常很不一样,少了些清冷,多了些许温柔,还有别的东西。
当她看到赵辰飞胸前的那片濡湿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还抱着赵辰飞的腰。
“对不起!”她一把推开了他,一张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猝不及防的被推开,赵辰飞感觉到怀里突然一空,心里有些失落。
半晌,谢思甜指着瘫在地上的田留根,心里有些害怕,“那个,赵辰飞,这个人不会死了吧?”
如果这人死了,会不会连累赵辰飞?
“不会,我有分寸。”赵辰飞扫了一眼昏死的田留根,目光又是一凛。
“垃圾,狗杂种。”谢思甜一张小脸骤然变色,眸子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狠狠的踢了田留根几脚。要不是怕把人弄死了犯法,她真想将这个畜生大卸八块。
她现在后怕的很,如果没有赵辰飞,后果不堪设想。那一刹那,她是动了玉石俱焚的念头的,如果这个畜生得逞,她一定会和他同归于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谢思甜渐渐恢复了理智,眼下,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摆在了他们面前。
“你先回知青点,我去找王建平,让他跟我一起去县公安局自首。”
“我和你一起去,我要去作证,是他要强j我,你见义勇为救了我。”
“听话,你这样去了,舆论对你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