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之市井生活 第4章

作者:沈檀云 标签: 种田 美食 穿越重生

  章则河一脸嫌弃地推开:“都老大人了还这么黏糊,叫孩子笑话。”章则淮不在意地咧嘴一笑,又一把抱起趴在地上的安哥儿,高高举过头顶。

  章致安一脸懵逼地咬着大拇指,认出是小叔才咯咯咯笑起来。

  沈氏莞尔,拉着子女问大哥好,又去屋里和嫂子钱氏说了会话。章致拙和琳姐儿围着弟弟安哥儿,想一起玩耍。

  谁知弟弟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撅着嘴瞪了眼章致拙,背过身去不理他。原来还是章致拙聪颖伶俐的名声惹的祸,村里大人在家感叹几句,便被小孩子听见,到安哥儿这儿学嘴,说你哥哥聪明,你不聪明,一来二去,安哥儿便生了气。

  章致拙又被人类幼崽萌到了,安哥儿本就是章则河家小儿,和上头两个哥哥年龄差距大,格外受娘和祖母疼爱,吃得白白胖胖,头上扎着个小辫儿,天真稚嫩的小表情击中了章致拙社畜的心灵。

  毫不犹豫,张开两只手紧紧抱住安哥儿,嘴里喊着弟弟,哥哥来看你啦,一边捏了捏小孩儿包子似的白软脸蛋儿,忍不住又亲了亲,好可爱呦~

  作者有话要说:  请各位小可爱多多留言收藏哦,这是小沈日更的动力叻

第6章 小狸奴

  安哥儿先是愣住,随后嘴巴一瘪便开始哭号,雷声大雨点小。嘴上嚎得响亮,眼里一滴泪都无。

  章致拙对这种画面是司空见惯了,当初亲妈和后爸结婚生了个小孩也时常这样假哭。毫不犹豫,小手一扬捂住了安哥儿的嘴巴,又在脸蛋上亲了一口。

  身边大人见状莫不大笑,章则淮摸了摸安哥儿绒绒的脑袋,对章致拙说:“皮猴儿,别欺负你堂弟了。”

  章则河也笑着放下旱烟,对安哥儿说:“你哥哥喜欢你呢,有甚好哭的。”

  安哥儿闻言,偷咪咪瞧了瞧章致拙,看见他笑眯眯的眼睛好亮,像春天村里的那条小溪。安哥儿不哭了,只嘴巴还翘着,心里有些闷闷。

  琳姐儿一睇,捂着嘴笑道:“弟弟嘴上都可以挂油壶了。”

  众人哄笑,安哥儿大羞,迈开小腿,便往屋里跑去。章致拙在原地痴痴地笑,心想可爱的小孩真是人间瑰宝。

  殊不知,大人们看着章致拙那傻样也在心里感叹,到底是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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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明时节雨纷纷,连着两日,细雨朦胧,章家都在繁忙的扫墓祭祖中度过。

  要走偏远难行是山路才能到祖宗的坟头,有时候还得大人拿着柴刀锄头在前方开路,后头的小孩儿才能跟上。

  这期间倒是发生了件恶心人的事儿。章家同那张二狗家只隔了村里的一条小溪,相对而望。两家平日虽没发生什么大矛盾,但就是相互看不上眼。

  这几日全村放下春耕的事儿要祭祖,家中的琐事便繁忙了,烧饭洗衣、割草喂猪等事都得要人做。章家是两媳妇和婆婆高氏一起做,几个小孩也帮衬着,有时候章则淮也会烧烧饭,做几个小点心。家里的扫洒,挑水搬缸这类粗活章则河顺手就做了。

  那张家可好,一应杂事全叫那年方十六还未出嫁的女儿做,俩弟弟一个个游手好闲,大人们也都视而不见。

  那俩闲货看见琳姐儿小小年纪已十分美貌,便在她面前晃悠来晃悠去。琳姐儿可不是娇滴滴内向不敢出声的嫩小姐,惹得她找了大伯家两个大哥来撑场,骂道少在她面前晃悠,说些不着四六的话儿。

  这下可不得了,张家那视儿如命的娘李氏天不亮就叉着腰在小溪边阴阳怪气地叫唤,说甚女儿总是赔钱货,如此凶悍到时可嫁不出去,砸手里成了老姑娘,可亏大了。

  又说也只有不讲究的人家才会让女儿也去祭拜祖宗,也不怕祖宗翻了棺材盖儿,半夜里找不孝儿孙算账。

  如此蠢话惹得章家全家火冒三丈,章则河家三个壮汉抄起扁担锄头就要过溪去。大伯娘钱氏心里也气,一连生了三个臭小子,正是看小姑娘欢喜的时候,也打算把指甲剪利些,抓她头花、挠她个破相。

  还是章则淮夫妇拦住了他们,劝阻道:“大哥,咱没必要为了这憨货就脏了自个儿的手,到时候他们倒打一耙去官府告咱们,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这样,咱们去找里正,要他们赔银子可好。”章则淮道。

  章则河一家仍愤愤,到底同意了,浩浩荡荡去了里正家,遇见好奇不知道发生了啥事的村民便说,张家那婆娘骂自家祖宗,要去里正家讨个说法。

  同个村的都知道各家的德行,都说张家那群憨货嘴上最不干净,连素来有礼的章家也被惹毛了。

  里正此时十分头疼,自家还忙着祭祖脚不点地儿,总有没眼力见的要闹事。索性叫了两家族长,骂了张家一个狗血喷头。

  章家一听居然骂了自家祖宗,个个嚷嚷起来要张家赔罪,平时内部有矛盾那也是族人,被外人骂可还了的。另一张家倒有明事理的族人,暗恨那家子脑子不清省。

  张氏族长被当众下了面子,心里正恼怒,勒令张二狗家出一两银子给人家赔罪。

  张二狗哪里肯,两眼一瞪,扯开破锣嗓子嚷道:“凭甚!就吵个嘴儿还要出银子,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王法啊!”

  张氏族长气到深处已平静下来,只淡淡道:“你要不肯赔银子,便赔人家一亩田。”

  张二狗一噎,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二狗婆娘李氏一瞧势头不对,咋还要赔田地了,大嘴一张、头花一扯、地上一躺便撒起泼来,又哭又叫,好不可怜。

  里正被烦得快要脑梗,也不想理会那家子,便对张氏族长说:“张二狗家可给你族里惹了不少麻烦,闹到我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索性将他除了族,还可给族人一个警示。”

  二狗家一听这话,顿时悄没声息,像突然被人掐住了脖子。李氏还衣衫不整躺在地上,瞧了瞧族里众人脸色,讪讪地自个儿爬起来,拍了拍灰,又推了二狗一把,暗示他说话。

  这年头除族可不是件小事,被除了族就相当于没了祖宗,无依无靠,在这个年代可任人欺凌,生活不下去,甚至子孙科举都很有问题。

  张二狗顿时将恼怒的表情一收,换上谄媚的笑容,怯怯道:“族长,我们知错了,我们愿意赔罪,这就回家拿银子去,可别把我们家除族了呀。”

  李氏站在二狗身后弯着腰道:“族长,家里两个小孩还小,没了族里人帮衬,可教我们没地儿去了,咱认错了,这就像章家赔罪。”

  说完立刻对着章家族长跪了下去,想要求情。章家可不敢受她这个礼,纷纷让开身子。章家族长道:“这赔罪咱们家收下了,也当不得您的大礼,日后再犯,咱可不客气。”

  事既如此,便算了结了。张家赔的一两银子已由章则淮收下了,又给了沈氏打算存着给琳姐儿留着当嫁妆。张二狗家和章家算是正式结了怨,也无妨,本来就不想与此等人家交往。

  章致拙一直以为琳姐儿是他印象里古代端庄秀丽的女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小辣椒,对琳姐儿逗弄:“姐姐好厉害,一点都看不出不久前背不完三字经要哭唧唧的样子呢。”

  琳姐儿小脸一红,心想对家里人和对外人那能一样嘛。沈氏也笑笑安抚琳姐儿道:“女孩儿厉害些好,如今这世道可不同了,厉害些不会被旁个人欺负。”

  琳姐儿扑进沈氏怀里,黏糊糊喊着娘亲。章致拙在一旁看得牙酸,做些龇牙咧嘴的逗趣表情,惹得一家子发笑,这活宝。

  自打这件事后,张家对那大女儿是越发苛刻了,一年到头就两件衣裳,动辄打骂,露出的手臂上全是青紫的痕迹,大冬天还得到河里洗一家子的衣裳,这小女孩的手指肿的有两倍大。整个儿人也越发沉默了,一天到晚没能听见她吱个声儿。

  到后来,甚至为了五两银,要卖了大女儿嫁给邻村的七老八十的老头冲喜。

  那女孩儿终于受不住,半夜里卷了两件旧衣裳跑了。张家人发现还是因为早上起来灶锅里没朝食,李氏在村里骂了一个月的赔钱货,白养她那么大。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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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启程返京的前一日,章致拙和安哥儿一起在前院看蚂蚁。没错,现在安哥儿已经和拙哥儿很要好了,天天黏在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唤。

  “你堂大爷家的狸奴生了一窝小的,问你要不要一只。”沈氏站在门口对章致拙说到。

  “唉,要的!要的!”章致拙忙站起身来,“是什么花色?”

  “生了三只崽子,一只灰的已被别人领走了,另两只都是橘色的。你若想要,咱们便抱一只到铺子里。”沈氏回道。

  橘色啊,看来这辈子又要养猪了。章致拙在心里淡定想到。上一世他便养了两只橘猫,个个体胖腰圆,跟二大爷似的。

  堂大爷把狸奴送来,稻草做的窝里只剩一只大的和两只小的。大猫轻轻舔舐两只小猫,看起来颇为不舍。

  安哥儿好奇地看着这一窝脑袋圆圆、毛茸茸的狸奴,伸出小手想摸摸,被章致拙拦住,刚生了小猫的母猫可是很凶的,挠不熟的人两爪子都是轻的。

  堂大爷说:“这狸奴可得精细着养,跟狗子似的放养可不行......”说了一大通,章致拙回过味儿来了,没想到哇你堂大爷这浓眉大眼的居然也是个猫奴。

  章致拙拍着胸脯保证自个儿一定好好伺候它,让它好好吃饭,不让它生病。

  堂大爷瞅了他一眼,又道:“行,便给你养一只,这两只都是公的,到时候它燥了,叫唤得难听,你便送到堂大爷这来,将它阉了还能活得长些,堂大爷可是一把好手。”

  章致拙一囧,不由赞叹堂大爷在这个时代真是个优秀的铲屎官了。

  “给你那小狸奴取个名儿吧。”堂大爷摸了摸母猫的头,它也没有排斥,“取了名儿能养得久些。”

  章致拙沉吟片刻,道:“便叫它薛定谔吧。”

  “薛定谔。”堂大爷口中念叨片刻,笑道:“你到给小畜生取了个这么好的人名,不愧是读了书的。”

  章致拙尴尬地呵呵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有猫了。

第7章 好朋友

  安宁的小村庄一片静谧,高大沉默的古树守卫着,只风吹过,摇曳了婆娑树影,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声犬吠,被呵斥一句,也安静下来,陷入更深沉的寂静。

  泥墙黛瓦下,一灯如豆,章则淮兄弟相对而坐,各拿了一粗粝茶碗在吃茶。

  章则淮咂了咂嘴,对大哥说:“哥,先头两个侄子都大了,大哥如何打算?”

  章则河慢慢回道:“我如何打算不重要,像你先前还不是逃出去当了小伙计,爹还想着送你去读书,看孩子们自个儿打算吧。”

  章则淮抿嘴一笑,道:“大哥,你还不知道我嘛,最不耐烦读书写字的。”

  “还不知道你,”章则河没好气地说,“我那两个儿子性子都憨厚,脑袋也不甚灵光,看见字儿就喊头疼,只想窝在村里种种天。”

  “这样也好,咱们做大人的,也不能事事包办。”章则淮沉默片刻又说,“大哥,安哥儿还小,看着也机灵,不如送到京城让他也读个书。”

  “大哥你也晓得,我那铺子能开多靠你,如今也让弟弟多回报一些,咱们兄弟俩可不能生分了。”

  章则河听见这话愣了半晌,好久又喝了口茶道:“你这话有理,如今家里头吃喝不愁,想更进一步,光是靠天吃饭也不成,送安哥儿去读书倒是个好主意。”

  章则淮嘿嘿一笑道:“大哥,旁的你也不必忧心,安哥儿到城里,只管来铺子,我让拙哥儿带他,相互有个照应,这两天小哥俩玩得可好了。”

  章则河点点头道:“不错,只是安哥儿现下年纪忒小,一团孩子气,等过两年,有些记性了再去也不迟。”

  “大哥,还是你考虑得周全。”章则淮应和道。

  兄弟俩又说了会子话,便各自睡去了。

  第二日一大清早,章则淮一家便要返京了,两家人站在村口依依惜别。

  大人们还好,只说着常回家,小孩儿,尤其是安哥儿眼泪汪汪的,紧紧抓着章致拙的袖子不肯放手。

  小孩子觉多,大清早的还迷糊着不肯起床,钱氏说了句再不起你拙哥儿可要走了,立马清醒过来叫着要去找拙哥儿。

  这会儿章致拙看着强忍泪意的安哥儿,感觉自已是个渣男,还要抱抱安慰他说一定会回来看他。

  安哥儿用软嫩的声音说:“哥哥你要记得来找我玩,我很想你。”

  章致拙心都化了,只能一再向他保证。琳姐儿看见这场景,偷偷用帕子掩住嘴笑了,心想:拙哥儿还真讨人喜欢。

  相见时难别亦难,章则淮一家并一只小狸奴终于坐进驴车驶上回京的路。车刚掉头走了没几步,章致拙就听见安哥儿嚎啕的哭声,他抑制不住掀开青布幔子往回看。

  安哥儿被他娘亲紧紧抱在怀里,他朝着村路不停挣扎,小脸通红,想冲上前去。章致拙心里酸涩,只能用力朝他挥挥手,狠心钻回车内。

  章则淮好笑地看着两小孩儿仿佛生离死别的场景,又见拙哥儿一脸闷闷不乐,道:“我已跟大哥说了,等过两年就让安哥儿到京城读书,到时天天见,说不准你还烦呢。”

  章致拙声音落寞地开口:“你们大人不懂。”

  章则淮夫妇都扑哧一笑,丝毫不在意,只觉得要见面随时可以,到底是小儿女。

  可人生境遇总是破朔迷离,幼时亲密无间,长大后恨之入骨的事儿在这世间毫不鲜见。一期一会,朋友之间不忍分离是常事,即使黄口小儿间,也是至纯至性的情感,往后便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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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转眼,已入夏,日头愈加强烈,照得人发昏,蝉鸣阵阵,日夜不停地嘶鸣,章致拙听得直犯困。

  已读了二月有余的私塾了,章致拙神童的名声越发响亮,慕名来他家铺子买点心果子的人越来越多,他心好慌。

  孟夫子心中对这个学生的评价颇高,经义墨贴不在话下,写诗也颇有灵气,算学更是令人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