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穿越来的爱豆 第260章

作者:万糯 标签: 穿越重生

  林昼夜兴冲冲地回到家里,林小年却面露难色。

  艺术生的开支远非普通文化生可比的,林小年供养不起一个艺术生。

  这些年来她不要命地工作,为的就是给林昼夜的未来挣得一份底气。纪山海与她们非亲非故,她不能容忍自己和女儿如同菟丝花一样,心安理得地仰仗他人生活。

  他帮她们的已经足够多的了。

  纪山海月月打钱给她,可是林小年除了林昼夜刚出生那段最艰难的时候以外,几乎没有怎么动过卡里的钱。

  林昼夜心里燃烧的一团火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她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什么东西可以开口要,什么东西不能开口要。

  “其实……也没有很喜欢。”她轻轻地说。

  林小年看到女儿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地黯淡下来,心里越发地不是滋味。

  可是她没有时间更没有钱送她去上集训班。

  “我来负担她的部费用,”纪山海沉声说道,“接送也部由我来负责就行。”

  林小年呆呆地在原地愣了几秒,半晌,还是疲惫地点一点头。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拼了命的工作都没有了意义,为了女儿的未来,她还是要仰仗纪山海。

  ……

  纪山海开始日复一日地接送林昼夜去画室,风雨无阻。

  十六岁的女孩子已经长成了大姑娘,她把画板放在后座上安置好,系好安带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悄悄地偷眼看他。

  吊带裙使得她的锁骨和肩胛都线条明晰地展露在外面,纪山海每每看到,总是不自觉地滑动喉结,默默地别开视线。

  林昼夜会靠在车子里的座椅上兴致勃勃地聊起画室里发生的有趣的事。

  “哥,今天考核我是同期的第一名!”

  “哥,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有一只猫一直跟着我,我给它掰了一小块火腿肠,不知道它能不能吃。”

  “哥,我同桌好像明天开始不来了,她要回去继续念文化课了。”

  “哥……”

  纪山海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耐心地听着,偶尔也会回复一两句,不过更多的还是林昼夜在说。

  “哥,其实有一个事我很早就想问你了。”

  车子在斑马线前缓缓停靠,前面的红灯足足有九十秒。

  林昼夜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变化啊?”

  纪山海沉默了一阵,镇定自若地试图蒙混过关:“你也一直没变啊。”

  林昼夜摇摇头:“你明明就知道我想说什么。”

  前方的信号灯转绿,纪山海踩下了油门,半天没有说话。

  她转过头来:“自从我开始记事以来,你就一直是一个样子。”

  林昼夜一天天地长大了,小小的一团奶团子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林小年一天天地变老了,她的眼角长了细纹,黑发中多了白色法令纹和泪沟都在隐隐约约地加深。

  可是纪山海没有,他仍旧高隽挺拔,仍旧眉目深邃,如同屹立雪山的青松一般恒久不变。

  “你一点都没有变老。”林昼夜笃定地说道。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林昼夜以为纪山海根本不打算告诉她了的时候,只见他默不作声地摇上了车窗,将车子停靠在路边。

  “是的,你说的没错,”纪山海转过头来,直视着她的眼睛,“我没有衰老的能力。”

  他在人世间逡巡游历,时间停留在了原地,岁月在他的身上留不下半点痕迹。

  纪山海设想过林昼夜听到这句话会有什么反应,惊讶、怀疑,或者是不可置信?

  她会觉得自己是个怪物吗?会觉得过去的十几年和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令人毛骨悚然吗?

  可是林昼夜没有。

  “那一定很孤独吧?”

  “……什么?”

  “你孤零零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生老病死,无数次地经历生离死别,一定很孤独。”

  林昼夜目不转睛地看进他的眼睛里,轻轻地说道。

  纪山海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他的心头微微一颤,接着笑着摇摇头:“习惯了就好了。”

  仪表盘上的指针缓缓地滑动着,纪山海重新启动车子,开进了就近的一家加油站。

  他行云流水地拉开车门:“我去加油,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他一直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吗?

  林昼夜看着他孤身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很难过。

第四百一十七章 戏中戏:囿于昼夜(十二)

  林昼夜重新靠回在座椅后背上,脑海里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一样,乱糟糟的一片。

  只听“嗡嗡”的振动声,是纪山海的手机在响。

  他下去加油了,没有带手机。

  林昼夜放任那支手机躺在驾驶座上嗡鸣了一阵,半分钟后,她把它拿了起来。

  手机没有密码,屏锁是穿着毛茸茸的白毛衣正举着一根一串糖葫芦啃着的自己。

  “喂您好?”林昼夜试探性地问道。

  对方没有回应,很快就挂断了。

  “莫名其妙……”

  林昼夜关掉了通话界面,不知道怎么竟然误打误撞地把他手机里的相册打开了,他的相册几乎被自己的照片填满了。

  小小软软的、躺在襁褓里的林昼夜,迈着小短腿蹒跚学步的林昼夜,穿着演出服站在舞台上笑得像花儿一样的林昼夜,松松垮垮的校服挂在身上的林昼夜……

  那么多照片,都是她一个人。

  林昼夜心中一动,她划着划着,突然在他的相册里发现了一个单独的文件夹。

  她抬头左右看看,接着好奇地点了进去。

  里面是各色各样女孩子的照片。

  穿着猫爪鞋的现代舞演员、涂白了一张脸的日本歌舞伎、扳住鞋子正在做贝尔曼旋转的花样滑冰运动员,还有卸下脸上残妆的京剧演员……每一个长得都不一样。

  林昼夜心头一震。

  原来,她并不是唯一的一个。

  正思索到这里,只听外面传来细微的动静,她赶紧做贼心虚地把手机扔回到了驾驶座上。

  纪山海拉开车门坐进来,只听林昼夜眼神发飘地说了一句:“……刚刚有个电话找你,我看它一直在响,就替你接起来了。”

  他点点头问她:“对方说什么了?”

  林昼夜目光躲闪:“什么都没说,我刚一接起来他就给挂了。”

  纪山海解开屏幕调出通讯录看了一眼,没有过多地搭理。

  他旋动钥匙,重新启动了发动机。

  “怎么把安带解开了?”

  林昼夜丢了魂儿似的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山海叹了一口气,伸手替她把安带拉下来扣好了。

  窗外的风景飞快地倒退着,林昼夜甩一甩头,悄悄地偷眼看了看他。

  他的人生那样漫长,像是一辆永远不会停歇的环线地铁一样,永远在经历新的相遇与离别。

  自己或许只不过是他漫长人生停靠的某一站罢了。

  ……

  林昼夜十八岁的那年,纪山海二十六岁。

  这一年林昼夜孤身一人提着大大的行李箱,踏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她趴在车窗上探出头来,远远地看着林小年的身影被淹没在站台上拥挤的人流里,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林昼夜按部就班地参加了艺考,她一共报考了八所艺术学校,其中三所都拿了目标院校的校考专业第一名,几乎是每一所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反倒是文化课费了一些力气,许久不碰,看到数学试卷上的那些符号又生疏了不少,好在最终到底还是低分擦过,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艺术学校的学生喜欢染头,放眼望去一片五颜六色的头顶,念了一个学期书把自己搞得爹妈不认的大有人在。

  可是林昼夜好像一直没有怎么变的样子,她仍旧是披散着长发穿着吊带裙,背着画具在寝室和画室之间两点一线。

  她学会化妆了,眼睛上多了点亮闪闪的珠光眼影,好像眨一眨眼睛就要掉下来一串星星,嘴唇涂抹了豆沙色的唇釉,也是亮亮的,愈发显得她唇红齿白。

  她不再像小的时候那样留刘海,因为那个替她剪刘海的人此时已经和她分隔两地。

  可是走在校园的梧桐树下的时候,坐在食堂的餐桌上的时候,溜达在大城市的商业街上的时候,还有趴在宿舍阳台的窗户上抬头看被雾霾遮住的星星的时候,她总是免不了想起来纪山海影子。

  她很想他。

  想他想到一看到和他身形相仿的背影就会驻足停留,素描本里遍布着他的身影。

  他们之间当然也会发信息,最开始是一天好几条,接着慢慢地变成一天一条,两三天一条,一周一条。

  分离久了,林昼夜越来越不知道该和他聊些什么了。

  她不发,可是会把聊天记录一路往上翻,一条一条地点开他以前发给自己的语音信息。手机内存快要满了,可是她一条都舍不得删。

  ……

  学校里的梧桐树开始掉叶子了,金黄与枯褐的色彩铺了满地,踩在上面嘎吱嘎吱响。

  林昼夜背着帆布包从画室里走出来,冷不丁地看到对面梧桐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穿深色衬衫的影子,枯黄的叶子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肩头,他坐得笔挺,正在低头翻看一本外文书。

  林昼夜的心跳陡然加速,快得仿佛要把她的胸膛都击溃,她冒冒失失地穿过车行道,视野一点点变得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