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穿越来的爱豆 第7章

作者:万糯 标签: 穿越重生

  她抬手在钢琴上给了个标准音,林芊芊这才再次开口。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细声细气的伪戏腔。

  许春秋这回长记性了,面色平静,波澜不惊。

  谭可卿的眉头一皱起来就再也没舒展开,“你的发声位置不对,初评级的时候我就提到了,你的共鸣不行,发声的位置不对,音色干瘪不圆润,听上去格调有点低,怎么说呢,有点流里流气的。”

  “别压着嗓子,自然点。”

  回应她的还是捏的做作得有点过分的小尖嗓。

  几番调整也见不着效果,谭可卿只好对林芊芊说,“你先自己消化一下,我们听听下一组。”

  许春秋对上谭可卿的眼神,轮到她了。

  “初评级的时候我就开始期待你的声音了,等级再评定的时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的气息很稳定,发声的位置控制的很好。”

  许春秋客气的道谢。

  “可以开始了。”

  她垂下眼帘,再一次抬眼的时候眼神一下子就变了,水光潋滟的,像是要把人一下子就吸引进去。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谁是客」

  许春秋一开口,别说是对组的练习生了,就连与她同组的成员也都眼睛一亮,心下一下子有了底气一样。

  这是一段配得上“琉璃翠”这个形容词的声音。那声音浑然天成,感觉不到任何矫饰,高一生响彻云霄,低一声迂回婉转,句句都是感情,声声都是故事。仿佛一时之间,她已经不是那个练习室里的偶像了,而是一个民国时期红遍满城的伶人。

  她分明穿着宽宽松松的运动服,可是谭可卿却觉得她好像身披戏服,珠光宝翠的,俨然已经化作了戏中的人。

  “漂亮,非常漂亮的声音!”谭可卿笃定地说,“你学过昆曲?”

  何止昆曲。

  不过许春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那么多。

  “我简直都要以为秦淮河上的名伶从歌里走出来了。”

  许春秋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句话某种意义上说得倒是也不错。

  “但是有一点,”谭可卿话锋一转,又接着说道,“我说句话你别在意,我听你唱这段副歌,联想到的是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秦淮河上的繁华风光。”

  她猜得一点不错,许春秋生活的正是那个年代。

  “可是这首歌想要表达的是‘国破山河在’,而不是‘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首曲子讲的是七七事变以后的中国。”

  “你这段唱得好,但是不像《赤伶》。”

  七七事变?

  许春秋懵了。

  她生活在民国时期,对于在此之后的九十多年发生了什么,然没有一点概念。她不知道抗战八年,不知道内战四年,不知道这期间的枪林弹雨与风雨飘摇,她对世界的认知仍然停留在许多年前的那个美好而短暂的混沌年代。

  “我非常看好你,你的声音无可挑剔。”

  “所以我才更加希望你能够表现出这首歌应该有的样子,你可以做到更好。”

  ……

  导师课结束了以后,许春秋就去找选管借了手机,有些笨拙的打字搜索着,补足了过去的这九十年来的风风雨雨,知悉了这首歌背后哀婉的故事。

  第二天许春秋的眼睛一直都是红的,不知道是前一天晚上恶补历史熬红了眼睛,还是因为这其中的千百般艰苦引得她情之所系。

  再一次上课的时候,谭可卿看到的是与前一天然不同的许春秋。

  《赤伶》这首歌讲的是民国时期的一个名叫裴晏之的伶人,在这个山河破碎的年代,日本人以县百姓的性命威胁他登台唱一出戏以慰问士兵,若敢拒绝就立刻烧了一整座县城,所有人难逃一死。

  裴晏之笑了笑,转身坐在梳妆台前描起了眉目。

  谭可卿仿佛看到了家国破碎、山河飘零,方寸戏台上披红的伶人唱的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台下坐的却是豺狼虎豹,恶鬼当道。

  台上的戏还在唱着,整座戏楼却已经被泼洒了油,台上的“李香君”的《桃花扇》尾音刚落,大喝一声“点火”,等到敌人发觉时,炽热的火舌早就已经蔓延,一把火烧了个彻彻底底。

  位卑未敢忘忧国,都道戏子无情,怎知戏子也有心。

  绝了。

第11章 小组对决(三)

  《赤伶》组的服化道具特殊,一直到距离正式演出只剩下一天的时候,许春秋才看到自己的演出服。

  这是她考虑到副歌的昆曲段落,特意找道具组要求的。

  许春秋有底子,甩的是水袖,其他几个人基础弱一些,因此舞的是相对而言上手容易一些的绸扇,动作都是许春秋给设计的。水袖和绸扇一出,视觉上的冲击力绝对是不可小觑的筹码。

  然而正当她们等候彩排的功夫,只听同组的练习生慌慌张张的凑过来,“a组她们怎么也用水袖啊?”

  许春秋抬眼一看,只见林芊芊拖着水袖上了台,同样也是水袖和绸扇的组合。

  若说是巧合,这未免也太巧了点。

  紧接着音乐一起,林芊芊组的动作竟然和许春秋组如出一辙,简直像是照葫芦画瓢学出来的一样。

  “她们怎么还抄袭啊,太过分了吧!”

  “抄别人的创意算什么!自己戏腔唱得不行,就知道剽窃别人的东西!”

  许春秋一言不发的看了林芊芊一组的表演,笑了,“《霸王别姬》唱了多少年下来,同样的戏码,同样的动作,最终唱红的不也就那么几个。”

  组员不明白怎么就突然扯到《霸王别姬》这样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上了。

  却只见许春秋转头就去找服装老师,“劳驾您替我换一副长一点的水袖吧。”

  水袖舞起来自然是越长越好看,长度摆在那里,自然镇得住人。可是水袖越长,也就越难驾驭,如果技巧不到家,非但出不来效果,出不去收不回的,反倒是成了累赘。

  “行,”服装老师一点也不含糊,随口就问道,“现在你们俩的都是一米六的,你想加到多少?一米七?两米?”

  通常水袖都是选用和身高等长的,许春秋和林芊芊两个人都不到一米七,因此服化组一开始给配的都是一米六的水袖,可就是这个长度,林芊芊甩起来还老容易拖地呢。

  “四米。”许春秋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说什么?四米!”服装老师就像是没有听清楚一样,又重复着问道,“这手里面没点功夫可下不来啊,确定要四米?”

  许春秋点头,“确定。”

  ……

  《国民偶像》第一轮公演当天,苏珊在小姐妹的夺命连环call下终于接了电话,她手边正忙着,接起电话一点也不客气道,“喂?我这儿有点事,待会儿回给你。”

  “等等,你没去看公演?”对方敏锐的说道,“你俩黄了?”

  “黄了。”

  “票呢?”

  苏珊“哦”了一声,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一张给他了,一张撕了。”

  “哇你居然为了狗男人撕了我给你的s票,你知道那个票多难买吗,有价无市诶……”

  “不说了,我这儿还忙呢,一会儿回给你啊。”

  苏珊掐断了电话。

  晚上八点,公演正式开场。

  “大家好,我是国民制作人代表白阳,感谢大家前来现场观看《国民偶像》第一场公演。”

  陆修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左右两边都是举着长枪短炮的站姐,只有他一个人突兀的坐在中间,两手空空。

  他看到一组接一组的练习生们拘谨的登上舞台,灯光明明灭灭的亮起来又暗下去。周围的粉丝们尖叫着,站姐们疯狂的按动快门,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而他却在嘈杂的声响中无动于衷,不叫好也不拍照,只是礼节性的跟着鼓掌。

  他眉头紧锁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你相信有前世今生一说吗?

  陆修活了二十多年,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直到近来时常涌现的那个梦。

  他开始将信将疑了。

  台上的人踩着细碎的步子,她唱过京戏,唱过昆腔,唱过黄梅,唱过花鼓;有时是虞姬,有时是丽娘,有时是崔莺莺,有时是杨玉环……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他分明听不懂那咿咿呀呀的戏文,可是却莫名其妙的知道那台子上站的是谁,是为何而喜,又是为何而悲。

  台上的人扮做李香君的模样,一条清越动人的好嗓子,正捏着指头唱着《桃花扇》。

  话音末了,她甩开水袖,素白的袖子很长很长,有三米、四米,或者是五米,他说不出。那哀婉的故事,那锁在眉间的心事,好似都躲在她的袖子里,一抛一声叹,一叹一人痴。

  他好像是醒了,又好像并没有醒。

  苏珊给的票就躺在他的西装口袋里,他原本打算避开的,好聚好散该是要断干净的,可是冥冥之中像是有一条引线一样,把他牵到了这里。

  “接下来有请《赤伶》a组的练习生们为我们带来表演。”

  白阳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陆修看到林芊芊甩着艳红的水袖站上舞台,掐着嗓子细声细气的唱到,周围的人声沸腾着叫好,大抵是被那段所谓的戏腔唬住了吧,可是他却不由自主的锁进了眉头。

  不过尔尔。

  他的耳朵被梦里的戏养刁了,虽说听不懂戏文,可是却分得出优劣。

  就这?这也叫戏腔?

  副歌唱毕,林芊芊甩开水袖,不过一米七不到的长度,她却甩得像是两条不听话的布条一样,收也收不回,出也出不去,台上的人台下的人都跟着捏了一把汗,别说是美感了,反而成了累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