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外室 第54章

作者:晚宁 标签: 宫廷侯爵 爽文 甜文 穿越重生

  太子微微眯起眼,低呵道:“滚。”

  灵玉一下子就打挺坐起了身,再不耍她那些手段,规规矩矩的侍奉太子。

  不多时,纮玉便回来了,在太子身边耳语几句。

  太子手中的酒杯应声而落。

  四周歌舞依旧,人声喧嚣。

  裴澜却觉得从心底里发冷,发凉。脑海里满是纮玉方才说的那几句话。

  “殿下,南鲜国使者要求我大楚公主和亲,嫁给南鲜陛下。”

  “南鲜陛下已年愈六十。”

  “宫中无陛下亲生公主,皇后举荐从品阶高的官员之女里挑选,封了公主和亲。”

  “皇后向圣人推荐了阮菱。”

  一股难言的恐慌迅速席卷他的整个身体,殿内气氛烘热,他却觉得四肢百骸都冷的发颤,发硬。

  这消息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那就证明了周后早做了完全的准备。

  周家人的手段,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这么多年,他太熟悉了。

  “纮玉,去一趟沈家。”裴澜声音冒着寒气。

  “罢了,孤亲自去。”

  沈府花厅里,酒过一巡,大房的和三房的陪着老太太,王氏在一旁布菜,调度下人。几个女儿家不胜酒力,换上的梅子酒。沈月已经被柳氏抱回去睡觉了。

  阮菱阮妗和沈霜两个人坐在楹窗下剪纸。

  阮妗剪了一个金色的祥云,圆润可爱,拿到阮菱面前显摆:“长姐你看,可爱么?”

  阮菱放下手里的芙蓉酥,认真看了看:“嗯,倒像那么回事。”

  沈霜嫌弃了一声:“云彩多好剪呀。菱儿,你看这小像,是不是栩栩如生?”

  烛光照映下,那红色剪纸小像剑眉星目,依稀可见男子俊朗的轮廓。阮菱抿唇笑,这不正是小顾将军么。

  三姐妹打着哈欠又聊了好一会儿,转眼就快到子时了。

  阮菱想着给沈霜和阮菱的压岁钱没拿,起身叫着清音回了一趟院子。

  “你在外面等我就行。”阮菱嘱咐了句,随后进了里间,绕过嵌玉屏风,径直朝床帷走去,先前攒下的小金库不少,今晚定要给她俩包个大大的荷包才是。

  阮菱扑到床上,抱着小匣子翻着,里边都是银票铺子地契,首饰还有一些碎银子。

  她饶有兴致的挑着,丝毫没注意一旁妆奁前坐着个男人。

  太子见她一脸小财迷的样子,忍不住弯了弯唇。来时那些忐忑、不安、慌坠的心思都在看见这个粉粉的小身影消散了。

  只看她一眼,就莫名觉得心安。

  “菱菱。”他低低唤了声,语气是他自己都差距不出的柔情。

  “哎呀!”阮菱身子一激灵,迅速翻了个面,她下意识捧着钱匣子,美眸瞪圆。

  见是裴澜,她松了一口气,包子一样的小脸顿时蹙起了眉,也不跟他说话,低低念叨一句:“有病。”

  太子起身坐在她床边,见着她温婉的眉眼,竟也忘了来时的意图,只顺着她数钱的小动作,询问道:“这是菱菱的私房钱,要拿来做什么?”

  阮菱没心思跟他说话,敷衍道:“给家里姐妹包荷包。”

  太子低头看着她精心准备好的荷包,每一个上边都被她绣着字,有的是“霜”字,有的是“妗”字,有的是“月”字,娟秀精致,无一例外是都是女儿家的闺名。

  他眼眸沉了沉,语气有些酸:“那菱菱能给孤一份压岁钱么?”

  阮菱将银票卷成卷,然后封到荷包上,把线一拉,十根白皙如玉小指头翻飞间,动作一气呵成,压根没听见他说话。

  太子也不恼,只在怀里掏了掏,然后递上一个金色料子做的荷包,奢华绚烂,上边的“菱”字很丑,几乎一片连在一起,看不清是什么。

  他轻声道:“孤也给你准备了一个。”

  上辈子阮菱在梨苑里给他绣过很多东西,有寝衣。有香囊,有荷包。那些东西无一例外都被他搁置到了东宫,即便都蒙上一层厚厚的灰,他也甚少去看,去翻。

  如今因果循环,他只绣了这么一个字,就闷了一下午,到最后腰背发酸,眼睛发胀,难以想象她那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时光有多难捱。

  她给他绣了多少东西,就有多少个时日是孤单一人的。

  太子拳抵着唇角,低低咳嗽了两声,满喉咙都是酸苦。

  腰背被人抵了抵,阮菱转过身就看见那荷包,拨弄银票的手一滞。那个荷包又富贵又丑,很鼓溜,看着沉甸甸的。

  身为一朝太子,做这些粗活,真是难为他了。

  她淡淡道:“多谢殿下,臣女受不起。”

  说着,她站起了身子,拿着自己准备几个荷包准备出门,屋内烛火暗,她绊到裴澜的脚,眼看着就要摔出去。

  阮菱惊呼一声,被两条手臂牢牢的拉了回来。借惯力,她紧紧贴着那坚硬的胸膛。她再想起身时,那手臂在她腰间紧紧按着,怎么都不松开。

  “菱菱。”

  低低缓缓的吐息自她的肩颈绵延而去,酥酥麻麻的,阮菱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她挣扎了片刻无果,既恼怒于裴澜的专横霸道,又恼怒于自己个的无能。被他搂着,心里是抗拒的,可身子却没一点自持的表现。

  他一碰,这身子就软成一滩水。

  “殿下。”阮菱再开口时,声音隐隐抬高了些。

  淡漠,愠怒。

  太子轻轻松开了她,重新将那荷包塞到她手上。

  “若不喜欢就丢了,只是别让孤看见。”

  借着烛光,太子认真端详着她,如画的指节替她别过鬓边弄乱的碎发:“照顾好自己,没有要紧的事儿,别离开沈府。”

  阮菱疑惑的看着他。

  太子又道:“你母亲新置的院子就别回了,在这多住一段日子。新年人多,不安生。”

  阮菱眉头跳了跳:“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太子又在袖间变出一支赤金掐丝梅花步摇,轻轻别在她的发间,那双漆黑的眸子笑着,连眼尾都变得柔和:“没什么,菱菱,新年快乐,这是我们的第一年。”

  阮菱下意思去摸发间那冰冰凉的步摇,再回头时眼前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屋子里还残存着他身上淡淡的甘松香味,阮菱攥着那步摇,蹙起了眉。

  他手掌生硬,刚刚戳到她头皮了,掉了好几根头发,好疼。

第40章 再遇 阮妗蹙眉,轻音道:“我找谢延。……

  子时一到, 随着皇宫厚沉的钟声,大楚的新年就这样过去了。

  沈家世代定居在京城脚下,沾亲带故的世亲好友不少, 王氏身为大娘子担起了迎来送往的功夫。

  阮菱日日躲在屋子里,姨母和苏哲也住在沈府里, 她害怕苏哲, 便闭着不见。

  而苏哲好像也和沈从心说了一般, 沈从心对她不想以往那般热络。阮菱不知苏哲是如何描述的,但也多少可知。阮菱心中坦然, 她这辈子本也不打算嫁人了。

  这日,阮菱陪着沈从染在花厅里绣花, 老太太在里间午睡。王氏领着沈霜去赵侯府上走了一圈才回来。

  院子里新雪消融, 一派祥和。忽而只听兵器摩擦伴随着脚步的声音,庭院中间突然闯进来许多带刀侍卫。

  王氏没见过这阵仗, 吓得慌了神, 忙唤道:“快去请老爷过来,还有, 把老太太也叫醒。”

  阮菱和沈霜把着花厅的门偷偷往外看。

  那些侍卫中央簇拥着一个手执拂尘的公公,面相偏女, 刻薄尖酸。阮菱隐隐觉得熟悉, 好像在哪见过。

  沈家大爷沈从兴从书房赶了来, 王氏美艳的脸也有一丝慌乱:“夫君,这还是正月呢,宫里怎么会来人?!”

  “夫人别怕, 母亲呢?叫母亲了么?”

  王氏急声道:“叫了叫了,母亲这会儿刚醒。”

  夫妻两人正说着,公公已走入大殿, 手里铺着一张明黄绢帛,耀目晃眼。

  沈从兴为官多年,只见过一次圣旨,便是升迁时。如今这不打招呼不请自来的阵仗,饶是他为官十余载,也想不明白。

  他咽下惶恐,恭敬作揖:“这位公公眼生的很,不知是……”

  “沈大人,接旨吧。”

  公公瞥了他一眼,随后摊开绢帛,吊着嗓子道:“奉天承运,圣人诏曰。沈家二女沈霜,阮家四女阮菱,秀慧兰心,出身名门。皇太后凤体欠安,宣官侯家适龄女子进宫侍奉,钦哉!”

  “什么?”沈从兴猛然抬头,眼里生出一抹犹豫,他问:“公公,这大过年的,您是不是传错了旨意,我们家女儿还小,才都及笄不久,她们懂什么侍疾不侍疾的。”

  公公将圣旨递出,倨傲道:“沈大人,这是皇命,盖了玉玺的。您有疑问,不如进宫去问圣人才好。”

  “等等!”王氏站了起来,焦急问:“敢问公公太后病了为何要臣子女儿侍疾?妃嫔呢?公主呢?”

  招公公嗤了一声:“无可奉告!”

  “那要去多久?现在可是新年,正是我们一家人团聚的时候……”

  “无可奉告!”

  “你!”

  沈从兴站起身,扶着摇摇欲坠,已在晕厥边缘的王氏。

  沈霜已经开始哭了,她抱着阮菱,一脸害怕:“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阮菱脊背挺得溜直,可心却是慌的。她蓦地想起裴澜曾说过这几日无事不要离开沈府,他是指的这个么?

  可是有圣旨在,她怎么拒绝得了!

  招公公已然不耐,他紧锁眉头,一扫浮尘,冲着身后的侍卫喊:“还不带走!”

  王氏扑倒沈霜身上,疾言厉色:“凭什么要我家女儿去!我们是好好的官眷,又不是犯人,你们凭什么要强掳了我的霜儿走!走开,不许动我的霜儿!”

  “娘!”沈霜扑在王氏怀里嚎啕大哭,身后已经有侍卫开始上来拽她。

  阮菱也是冷声呵斥那些侍卫别碰她。

  “慢着!”屋内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沈老太太住着凤头拐杖,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屋。

  她午睡被喊醒,发上的抹额还没摘下去,布满皱纹的脸十分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