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阶幻方
符渊冷笑一声,“我收到线报,你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找化心?你敢跟我说不是?”
元芒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这些年是一直在找化心没错,可是我是真的没有找到。当年凌霄岛碎了以后,就再没人见过化心,估计是被他们送走藏起来了。”
符渊“哦?”了一声,“估计?这种事,你是怎么就能估计出来了?”
元芒知道这位尊主大人心思细密,一心想让他相信自己。
“我好像是亲眼看见了。”元芒说。
他努力分辩。
“当年凌霄岛碎之前,他们在外面斗法,我趁乱悄悄摸进了宫里,想偷偷把化心找出来。找到玄苍王的寝殿的时候,看见了他们玄苍的王妃。”
元芒抬头看了符渊一眼,揣度着这个流落在外的私生子的心思,补充,“——那个贱人。”
他说的应该就是符渊的妈妈。
就凭这两个字,原本要裂成八块的话,现在就得变成三十二块。
安稚心中默默地给元芒点了个蜡。
“她正站在一个冒红光的传送法阵里,怀里抱着什么东西,红光太亮了,我看不清楚,但是我觉得,应该就是化心。”
安稚心想:从符渊梦里看到的景象倒推,她抱着的,更可能是两只小猫崽。
“我看见法阵的红光聚在一起,射到旁边的一面镜子里,她好像马上就要传走了,我当机立断,发了一个大招过去,打在她的身上……”
安稚心中恻然。
这就是猫妈妈重伤,穿过去之后连人形都化不了的原因。
元芒语气遗憾,“可惜她还是传走了。后来凌霄岛碎成那么多片,也没能再找到化心,所以我估计,化心是被她带走藏起来了。”
安稚心想:凌霄岛那时候快被攻破了,情况危急,猫妈妈当时说不定真的是带着宝宝们去藏化心的。
换句话说,化心很可能是被她带到了另一个世界,说不定就是安稚的世界。
所以他们这些人用了这么多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化心。
因为化心根本就不在乾旋。
符渊随便诈了元芒两句,就听到了全部他想要的东西,默然不语。
安稚听见,站在他身后的景邑也低低地叹了口气。
就是这个元芒,为了化心,勾结别人,碎了凌霄岛,害死符渊的父亲,又亲手打伤符渊的母亲,害她落在虐猫的恶棍手里。
眼前这个人,是让大猫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我知道了。”符渊说。
他的口气低沉平和多了,和刚刚暴怒的样子很不一样,元芒父子齐齐地松了口气。
元芒赶紧说:“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找到了化心,一定呈给尊主。”
符渊淡淡答:“不用了。”
元芒父子两个一起纳闷地抬头看他。
元芒忽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举起来了。
他飞到了天上。
元芒惊恐地挣扎了几下,反应过来,对符渊叫到:“尊主?”
“我不是你们的‘尊主’,”符渊纠正他,“我是玄苍王符渊。你当初是怎么害死我母亲的,我现在还给你同样的死法。”
元芒不可置信地看着符渊和央漓一模一样的脸,怔了片刻,赶紧起手掐诀。
无数道白光向符渊射了过来。
可惜白光只能飞到离符渊十几步远的地方,就无影无踪。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
安稚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这些人和大猫之间的差距。
无论是符渊还是央漓,现在的修为,已经离十二阶只差一步,在整个乾旋再没有对手。
前些天,央漓会耐着性子对付他们,跟他们演来演去,只不过是把他们当成了无聊时的玩具,把这里当成了他的游乐场。
就好像跟在耗子身后的猫,没事就伸出爪子拨弄两下,歪头看着小耗子们到处乱跑,并不想一口吃了它们。
吃掉了,剩下的漫长而无聊时光该怎么打发呢?
元芒现在真的像一只被爪尖勾起来的耗子,被吊在天上,胡乱蹬着腿。
一道细而明亮的光线出现在他的胸前,好像一把锋利的刀,缓缓地刺入他的身体,然后向下慢慢划了下去。
元芒被开了膛。
安稚垂下眼睛。
梦里那只可怜的母猫又出现在眼前,鼻端好像还能闻到血腥,还能听见两只小猫凄厉的惨叫。
没有抬头看天上,安稚就留意到了善啸。
善啸发现符渊一心对付他父亲,抓住这个机会,立刻掐诀,好像要跑。
元芒还没死,在天上也看见了,绝望地叫他:“善啸?儿子?”
好像希望他出手救他。
善啸根本没往天上看,火速召唤出一个传送符阵。
安稚心想,连他爸都能扔下不管,真是个狠人。
景邑与安稚同时发招,推了过去,然而还是晚了一步,善啸一闪就消失了。
符渊好像并不放在心上,专心处置元芒。
果然,没用半秒,善啸又重新出现,像被人踢了一脚一样滚在地上。
安稚忽然发现,整个元芒府上空,包括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好像都被一层若有若无的屏障罩起来了。
这地方被符渊封了起来,根本传不出去。
善啸锲而不舍,又掐了一个诀。
这次倒是传走了,没再被踢回来,他出不去,那就只能是进了善啸府内。
符渊处理完元芒,又放了一把火,把他彻底烧成灰。
元芒的飞灰从空中飘落时,元芒府中传来隆隆的闷雷声,一阵紧似一阵,雷声中,府里突然腾起熊熊大火。
安稚纳闷:符渊又没动手,他们怎么自己放火把府给烧了?
这火非常奇怪,好像整座府都浸满了汽油一样,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整座元芒府就变成一片火海,火苗窜得奇高。
黑烟一大股一大股地腾起来,火焰中,一道又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大火里往外爬。
景邑出声:“是万鬼阵。”
安稚:什么东西?
看见安稚一脸茫然,符渊耐心解释:“是个恶阵,里面有杀人的鬼影,有陷阱和机关,发动阵法时要用活人祭阵,善啸把他的一府人烧了,想用这阵来对付我。”
恶阵?
安稚忙问:“厉害吗?”
符渊点头答,“很厉害。”
然后伸出手。
安稚认识这招,又是破空隆。
破空隆平推出去,无形的罡气碾压一切,直冲苦海穹顶的烈火和黑烟被罡气压制,瞬间消失,连同万鬼阵里的机关和重重鬼影,连带着整座元芒府,一起被推成平地。
安稚无语:“这叫‘很厉害’?”
“我只说很厉害,并没说我对付不了。”符渊继续耐心解释。
废墟中,善啸竟然又出来了。
这一次,他直接走到符渊面前,先施了一礼,“王上。”
他突然彬彬有礼的,不知又要玩那招。
“王上,当初的恩怨,都是我父亲与玄苍之间的恩怨,现在我父亲死了,这件事也了了,我不明白王上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过不去。”
他这几句话说得振振有词。
其实也有点道理。
如果符渊只是符渊,也不考虑安稚和他的过节的话,符渊是没什么理由和善啸过不去。
符渊问他:“你是想让我放了你?”
善啸连忙说:“王上胸襟宽广,大人大量。”
符渊想想,“你说得也算有理,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撤了禁制,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不过如果再落到我手里,我就杀了你。”
善啸原以为符渊会斩草除根,想用万鬼阵拼死一搏,不料这种著名的恶阵在符渊面前根本没用。
现在说出这几句话来,不过是绝望中赌赌运气,没想到竟然给自己搏到一线生机。
他连忙说:“多谢王上。”
符渊冷笑一声:“从浮空岛到苦海底,乾旋就这么大,哪里我会找不到?你能躲到哪里去呢?”
符渊手一挥,撤了那道透明的禁制,善啸一秒都没多停,就掐诀传走了。
安稚心想,大猫又把耗子放了。
猫放了耗子,绝对只是为了捉起来更好玩而已。
果然,景邑问符渊:“你在他身上做了标记?”
符渊点头:“没错。”
安稚完全不知道:做标记?什么时候?
符渊闭上眼睛,好像在凝神感觉周围的什么东西。
他睁开眼睛,示意一个方向,“他去那个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