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阶幻方
想调戏猫,就得有猫不理你的思想准备。
安稚退了一步,“好,不看小肚皮,那给我看看小爪爪总可以吧?就看一下。”
掸子动了动,终于转过头,极为勉强地伸了一下前爪。
毛茸茸的五指分开,对着镜头,出卖了它浅粉色的肉垫。
也只有一瞬而已,就又矜持地收起来了,还特意揣起来,压在胸前身子底下。
小气得不行,就给看一眼。
不过安稚已经很满足了。
爪爪绒乎乎圆滚滚,肉垫粉嫩,安稚的整颗心都融化了。
一种温暖平静的感觉丝丝缕缕地深入内心,安稚闭了闭眼睛,把意念集中在体内。
眼前出现一颗光球。
小爪爪给安稚的温暖如同一股金色的能量一般,缓缓注入光球,原本滞涩的光球渐渐旋转起来,发出明亮而温暖的光。
这光球是来自一只猫的礼物。
安稚曾经死过一次。
那是两年前,也是一个冬夜,安稚发现马路正中躺着一只黑猫,似乎受了伤,正在拖着不能动的后腿,一点点艰难地往路边挪。
那一段路的路灯偏偏坏了。
黑灯瞎火的黑马路上有一只黑猫,黑成一片,这小可怜要是不被车撞上就怪了。
安稚赶紧过去,打算把黑猫从马路上抱走。
蹲下抱猫的一瞬间,人就飞了。
一辆晚上忘了开车灯的汽车从旁边的小区无声无息地冲出来,撞飞了安稚。
安稚和猫一起飞到天上时,心想,完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并没有传说中的人生走马灯,安稚躺在马路上,浑身难受,呼吸困难,视野模糊。
模糊中,又看到了那只黑猫。
黑猫拖着受伤的腿朝她爬过来,平静地望着她,忽然从口中吐出一个核桃大的散发着晕光的金色光球。
光球飘起来,送进了安稚的嘴巴里。
那只黑猫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拖着伤腿,慢慢地消失在黑暗的巷子里。
安稚再醒来时,到处都是消毒水的气味,是在医院,旁边的小护士一脸见到鬼的表情。
“她刚刚不是已经没有心跳呼吸了吗?怎么又活了?”
“就是。人都撞飞了,身上怎么只有点皮外伤?”
有人在低声议论。
安稚心里很清楚,第二次生命是那只黑猫给的,她去救它,它就也救了她一次。
那天之后,只要安稚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枚小小的光球在她体内缓缓地旋转。
可是出院以后,光球越来越暗,转得越来越慢,安稚也一天比一天更虚弱。
直到有一天,校园里的流浪猫跑过来要吃的,喵喵叫着亲昵地蹭了蹭安稚的腿,安稚忽然意识到,黯淡的光球就像被重新充过电,发出光来,而且又开始转动。
自此之后,安稚发现,要想活下去,就要持续不断地做一件事。
这件事是安稚的最爱,毫无难度,让人身心愉快,就是——
吸猫。
不止是猫,任何宠物,只要能让安稚觉得喜欢,全都能给安稚的光球补充能量。
因为安稚最喜欢猫,所以吸猫的充电效果最好。
这两年,安稚不是在吸猫,就是在吸猫的路上,对大学附近喵星人出没的地点了如指掌。
然而掸子是不一样的。
自从找到掸子的直播间,安稚就发现,吸这只云养的猫猫的效果远远好过吸现实中的猫。
掸子同学盛世美颜,绝代无双,堪称猫中之猫。
不过也是傲娇中的傲娇。
但凡撒个娇卖个萌打个滚,直播间也不会凉快成这样,两年了,九九八号直播间只有安稚一个观众。
屏幕右上角有个小信封一闪一闪,里面是一条语音留言。
是清冽的男声,像空谷幽泉,击石碎玉,又带着懒洋洋的尾音,只有四个字,问安稚:“收到没有?”
第2章 追魂夺魄小毛球
发件人叫符渊,是掸子的主人。
这个男人声音好听,养着一只漂亮的猫,家里的装修古典雅致,安稚一直很好奇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符渊比他的猫还矜持,从没在镜头前出现过,只肯给安稚留言。
安稚知道他问的“收到没有”说的是什么。
这两年,安稚常常通过APP转寄猫粮和猫罐头给掸子,大概是觉得来而不往非礼也,符渊也经常回寄包裹给安稚。
寄的东西五花八门,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特点——
全都是三无产品。
没标签,没生产日期,似乎全是手工自制。
安稚还记得符渊第一次寄东西的那次。
当时安稚忙着考试,身心一起往外冒火,下巴上蓬蓬勃勃地钻出好大一颗痘痘。
结果直播后没两天,安稚就收到了他通过APP转寄来的包裹。
包裹里是一个半透明的白玉小盅,里面装着一小坨形态可疑的黏糊糊的绿药膏。
小盅上有行小字:黯然销魂膏。
包裹里还有张字条——“涂全脸,涂上给我看”。
字体行云流水,口气霸道总裁。
安稚琢磨,听他的意思,是要她在直播时把这坨可怕的史莱姆糊在脸上。
人家好心好意寄了一次,直播之前,安稚试了一下这罐三无产品,并不过敏,就忐忑不安地敷了一脸去见掸子。
满脸绿,确实黯然销魂。
直播一停,安稚就赶紧洗掉,做好了烂脸的思想准备。
可是睡过一觉,不止痘痘消失了,皮肤还变得净白幼嫩有弹性,一夜重返婴儿时代,好像开了最强美颜滤镜。
安稚立刻用剩下的一点敷了脖子耳朵,然后望着空空的白玉盅无语凝噎,恨不得把昨晚洗掉的史莱姆从下水道里挖出来,重新再涂一遍。
前两天安稚睡得不好,直播时挂着明显的黑眼圈,就又收到符渊寄来的包裹。
这次是丝袋装着的一小把香,不用点就香气扑鼻。
上面写着:失魂丧胆香。
安稚:“……”
起这种名字,这香谁敢点?
不过想想前面那个黯然销魂膏的效果,安稚还是硬着头皮试了一根。
客观地说,香味清雅,还挺好闻。
当天晚上,安稚睡得特别好,虽然好,却也做梦,做的是一个连一个的美梦。
梦里什么都有,已然抵达人生巅峰,让安稚早上醒来时十分惆怅。
随着香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盒子里装着一支银步摇,簪头上用细链子坠着颗核桃大的小毛球,灰色的毛里夹杂着黑色和白色。
安稚一看就明白了,这毛球是用掸子身上掉的毛做成的毛毡团。
安稚捏了捏,毛球扎实柔软有弹性。
不能亲手rua到掸子,捏捏毛球也是一样的,符渊想得很周到。
木盒上贴着小签,上面还是符渊的字:追魂夺魄簪。
总而言之,这人给东西起名的风格就是死活都要跟“魂”过不去。
安稚没有可以插簪子的地方,收到以后,就把它斜插在背包的侧袋里,只露出灰色的小毛球在包外蹦蹦跶跶。
既然符渊留言问起这个,安稚就把背包上坠着的毛球秀给镜头看。
“掸子,你的主人在吗?他寄来的东西我都收到了。”
每次安稚跟掸子说话,符渊都能知道,不知他是录了屏,还是干脆就躲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
掸子这次偏过头,真的看了镜头一眼。
安稚却没再看屏幕。
“什么声音?”她纳闷地抬起头。
雪还没有停,就在前面一个路灯照不到的角落,有点奇怪。
随着一阵玻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空无一物的墙角,好像有一块原本看不见的玻璃猛然炸裂,碎出斑驳的光影。
纷扬的雪粒突然改变了下落的方向,好像被什么力量挟裹着,猛地打到旁边的墙上。
一团黑烟平地而起。
拔到人高时,黑烟旋转了一下。
怎么看都像是在观察周围的情况。
它顿了顿,好像终于发现了它要找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