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莳萝萝
长鞭裹挟着无边冷意,直冲黑衣少年而去,然而他却不躲不闪,鞭身抽打在血肉上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响声,青石板上多了一丝殷红,除此之外,那人却是丝毫不动,只是垂下眸子,掩去了眼底的复杂情绪。
【警告!警告!宿主对男主施以剧本以外多余伤害,请即刻停止违规行为!】
078号机械的电子音在耳边响起,霍桑呼吸一滞,眼神终于清醒三分。
草,这破系统管得还真宽。
她烦躁地用舌尖顶了下上牙槽,不想再去看地上丝丝缕缕的血迹,更不想看眼前人宛若死水的眼神,于是长鞭一甩,转头就走。
长靴踏过水洼,血液混合着雨水飞溅起来,就在霍桑即将走出院门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低低的嗤声。
“那么若我心悦你呢?”
*
这场雨下了很久,连绵不绝,氤氲湿冷,直到清晨时,还有绵密的细雨。
浮生斋的大门被推开,身着浅粉色袄裙的小姑娘口里哼着小调走出来,正准备关上门,眼角却是瞥见了个什么。
她吓得退后两步,靠在门上,眼神有些讶异。
“赤蘅……仙主?”
那人也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一身灼眼的红衣都被浸湿,长发贴在脸颊上,无端生出几分孱弱的美感。
听见声响,少女转过头来,冲小姑娘轻轻笑了一下:“是阿玉啊。”
阿玉忽然之间就有些慌乱。
她虽然先前对于这个赤蘅仙主一点也喜欢不起来,但此刻看见,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犹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你,你等着!我去给你叫斋主来!”
女孩儿刚出来,又匆匆忙忙的进了斋,留下霍桑站在门口,重新倚上墙壁,垂下眼,嘴角有些发苦。
最后的那句话,简直就像是给她的最后一击。
她想去见秦婉兮,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等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走到了浮生斋门口,干脆就在门外站了一夜。
过了半刻,阿玉重新出现在门外。
“斋主让你进去。”
她似乎有些不情愿,“……去三真师姐那儿。”
霍桑一怔。
“谢谢你。”她说。
阿玉看着人从自己眼前走过,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没有忘记昨天夜里三真师姐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的狰狞血迹,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赤蘅仙主想要伤害师姐,她绝对不会容许。
熟悉的长廊和亭子,熟悉的厢房。
霍桑停在门外,还未敲门,里面便已经应了。
她推开门走进去,这回房间里燃上了薰衣草,香味比上次浓厚了不少,白衣美人靠在床榻边,抬头,瞧见的就是她这样一副湿淋淋又狼狈的模样。
霍桑顺着对方的视线,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外面淋了一宿的雨,顿时有些尴尬,心头又不免酸涩,正想退出去换身衣服再进来,就听那人放下手里的书,朝她招了招手,淡淡道:“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过去,站在秦婉兮面前,微微俯下身。
美人温冷的手指抚过她的眉角,拿起榻边的软巾替她擦了擦还在嘀嗒着淌水的长发,嘴角微勾,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啵啵
要记得爱我,别骂我
第74章
室内静谧, 唯有红衣少女衣角上水珠偶尔滴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秦婉兮抬眼看着她,唇角微张,刚想开口说什么, 谁知下一秒却被人低头一把抱紧了。
少女滚烫的体温和冰凉的气息一同欺身入怀, 他浑身僵硬,两只手死死抓住床沿,只觉得那瞬间眼前竟然是一片白茫茫。
她把下巴放在他的肩上,俯身紧紧的抱住了他。
那是仿佛用尽全力的一个拥抱, 生怕怀里的人下一秒就要消散般的。
霍桑有些怅然的闭眼,心神皆恸。
愧疚,怜惜, 矛盾,交织在一起,弄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耳边响起那位老郎中的话。
沉疴难治,无力回天。
她恍惚觉得自己像是抱着一个雪人, 等春暖花开了,这雪人就要化了, 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也没人会记得。
察觉到自己肩上的湿濡, 秦婉兮微微回神, 抬手拉住身上人的肩膀, 将她拉起来, 才发现她居然是落了泪。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哭, 但那颗悬在少女鼻尖的泪珠就像是悬在了他心上,又酸又痒,教人忍不住也替她难过。
他静静看着她,好半晌才问:“哭什么?”
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语气是怎样的, 而霍桑两眼通红的看着眼前琉璃般易碎的美人,心头的悲痛和怜惜愈演愈烈地翻涌上来。
她鬼使神差一般低下头,湿漉漉的长发垂下来,像缠绕在脖颈上的海藻,带着窒息的绝望吻上了对方颤抖的眼睫。
她的头发上还沾着雨水,面颊上又落了泪,吻在睫毛上的时候,又咸又苦,不知道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既然夺走了她的心上人,那她就把自己赔给他吧。
霍桑想。
她陡然生出一种极端叛逆的心情来。
她要照顾这个雪人般的姑娘,带她治病,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
怀里的美人眸子愣怔,仿佛也从大雨之中刚回来一般,大雾蒙蒙,僵硬地不敢抬头,片刻后终于是放弃挣扎,反手回抱住了她。
这两人各怀心思,从前未有过的肌肤相贴,却奇异的同时安抚住了两个人。
她没有松手,他亦不打算放手。
在霍桑看不到的地方,秦婉兮抵住舌尖,抑制住了喉腔里涌上来的腥甜。
那是昨夜所受的鞭伤。
*?轻?吻?最?萌?羽?恋? 整?理?
霍桑从厢房中再出来的时候,阿玉的脸色是明显的不善,反倒是斋主坐在庭中饮茶,见她出来,浅笑着问了一句:“仙主可要沐浴更衣?”
霍桑瞥了眼阿玉,轻轻摇头。
“斋主,请一定要照顾好他。”
她顿了顿,“若我日后想再来探望,可否……”
“浮生斋除开斋日外不见外人。”
小姑娘脆生生的嗓音响起,含着几分不满。
这个赤蘅仙主难道不知道师姐受了伤吗?怎的这般喜欢叨扰人家?
谁料红衣少女却是根本未拿正眼看她,反而是目光平静的望着斋主。
“你!”
“阿玉。”
女人淡淡的语气让阿玉顿时噤声,只敢偷偷瞪了霍桑一眼。
“仙主想来,随时可以,浮生斋自然欢迎。”
霍桑这才扬起一个笑来,冲着人点头施礼,转身离开。
望着那袭红衣远去,阿玉原地剁了下脚,有些委屈:“斋主,你明知道她是奔着师姐来的,那些传闻……”
素衣道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望着这个斋里最小的弟子:“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明白,以后再同你说吧。”
阿玉睁大眼,明显想反驳这番当她是小孩子的说辞。
就听女人继续说道:“她,可能才是三真的药。”
说着没有再安抚身后脸色茫然的女孩儿,而是起身,推门进入了刚刚赤蘅仙主走出的那间厢房。
厢房内,白衣美人静静坐在榻上,手指覆于眼前,仿佛有些出神,听见她的脚步声,才迅速放下手,抬头唤了声斋主。
浮生斋斋主问他:“你今日还要回玄禄山?”
“是。”
女人嗯了一声,不再追问,只是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人的眉眼,忽而感叹:“你生的愈发像她了。”
“我的……母亲吗?”
“没错,你的母亲。”
斋主笑,“她是我从前见过最美的女子。”
没再继续说下去,询问了一些秦婉兮的身体状况后,她便退出了房间。
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她并未出口。
这孩子想要继续待在玄禄山,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那个少女呢?
*
近来已是将将入春的时节,因此天气惯常下雨,又是一场雨,将玄禄山罩得草木飘摇,密不透风。
一道黑色的身影踏着夜色从众多楼宇亭阁后闪过,最终停留在一座椭圆形半闭合的高阁前。
这里是玄天门的藏书阁。
那人并未走正门进入,反而是身手矫捷宛若灵猫般的顺着墙壁攀爬而上,几个跳跃,便从三层的琉璃窗外翻身而入。
阁内墙上都挂着灯火,以供有弟子需要时随时可以进来查阅,那黑衣人走入排排书架之间,露出藏在阴影之中的面容,双眼紧紧锁定了他的目标。
早在先前汾城试炼结束后,傅清就曾来过藏书阁的内阁,记下路线之后多次夜探,才叫他终于发现了这其中不同寻常的地方。
内阁之中,藏有一间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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