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六月
那段时间帝后关系紧张,温溪和赵韫之间早就丁点儿都不剩了,赵韫还因此训斥过她,说即为中宫皇后便多花点心思在管理六宫之上,做好自己的本分,别老想着宫外的事……不仅如此,他还给柳诗婳的店铺御笔提名。
这样一来,即便柳诗婳的铺子远没有实力与温家的铺子相提并论,但有了御笔这个活字招牌以后几乎抢走了温家铺子八成的客源。
而早在那之前,温家男丁满门战死,赵韫给作为主帅的温父按的罪名是他延误战机,温家无功反而重罪,所以自那以后所有人都对温家避如瘟疫,在一派凄凉落寞之下,当时温五还没来得及开始私下经商,温家一大家子的老弱妇孺就靠这家甜品铺子和温溪在京的一些私产在过活。
赵韫说了这些话之后,温溪在好长一段时间内甚至连坤元宫里的甜品小工作室里都不敢再进,生怕再被赵韫训斥不务正业做不好六宫表率。
温溪的大嫂金氏知道她在宫里过得艰难,不想让她更加难堪,便一咬牙,暂时关停了那家甜品铺子。
一直等到赵韫驾崩她儿子登基,那家铺子复又重新开张。
现如今很多人就是冲着这家铺子背后的温太后和新帝,便是挤破了头也要买上小一块蛋糕尝尝。
温溪现在想在自己的小工作室里待多久就待多久,她儿子甚至还提议让她把工作室再扩建一下,那样待着才更加舒畅。
温溪得了空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在里面待上个大半天,偶尔琢磨一两个新品方子拿去铺子里上市。
现代新式西点,不仅仅是靠口感,还需要不断创新,时不时推出新品,温溪来到大召后又发现了传统糕点的魅力所在,两者相结合,到还真让她捣鼓出一些新花样。
而柳诗婳留下的那几家店铺口感和制作工艺上远远不及,还一直都只有那老几样,幕后老板又得罪太后倒了台,那几家铺子生意一落千丈,温溪大方承认自己就是记仇心眼儿小,眼不见为净,干脆就让那几家“山寨”店统统关门大吉。
再说回今日,温溪心情甚好,一大早便带了芳苓猫在工作室里捣鼓她已经试验了好久的芝士。
在前世的时候,即便她在甜点中用到了芝士那也都是直接买像马苏里拉芝士那样的半成品进行再加工,而现在在大召则是什么都需要从头做起。
前世她也只是看过芝士的制作方法,并未实际操作过,自从升做了太后以后,少了很多糟心事,她一空下来就在研究怎样才能让做出来的芝士香味更加浓郁,拉丝更细长。
作为一个芝士控,任何困难都阻挡不了她制作芝士的决心,再加上还有芳苓这个十项全能的巧手在,花了个把月的时间还真让她成功了。
芝士制作成功后,温溪实验着先烤了一个八寸的芝士条披萨和一盘子芝士焗南瓜来尝尝。
只是烤箱都还没来得及开炉,她小小的烘焙工作室里就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个气红了脸的丽太嫔谢妤。
谢妤手里还攥着一张圣旨,她大剌剌地在温溪的工作台边上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刷得一把打开圣旨递到温溪眼睛底下,气咻咻地问:“这是什么?”
温溪眼皮子都没抬继续捣鼓自己手里的活,随口回道:“圣旨啊,哀家认得。”
谢妤饱满的胸/脯气得上下浮动,“我是问,这里头写的这些是究竟是何意?”
温溪停下来,装模作样地瞟了一眼,点头道:“谢氏晋为太妃,助皇太后协理六宫,没错啊,是这个意思。”
“协理六宫?我的太后娘娘,您倒是不亏心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把后宫的摊子整个儿丢给我,你自个儿好逍遥快活对不对!!!”谢妤气得拍桌子瞪眼。
温溪一点儿也不急,幸灾乐祸地瞟谢妤一眼,眼中满满的是戏谑的笑意……
算算时间烤得也差不多了,于是她戴上隔热手套去开自制烤炉的门,一边手里的动作一边道:“之前不是问过你是否想要出宫去,可是你自个儿说要待在宫里的,你我是这么好的好姐妹,既是要待在宫里,哀家也不能让你无聊了,总得给你找点事做做打发打发未来漫长的岁月不是。等宫里清出去一批人后就很清闲了,你放心,问题不大。”
谢妤一张艳丽的脸蛋都给气歪了,“很清闲?问题不大?那太后娘娘你怎么不自己上,我留下来是为了享享好不容易得来的清福的,不是来给你做老妈子……呃?”
谢妤突然停顿一下,耸耸鼻子嗅嗅,“你这又捣鼓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好香啊,快来点与我尝尝。”
温溪端过芝士条放在谢妤跟前,“刚出炉的,小心烫。”
谢妤呼哧呼哧地吹一口吃一口,口齿含糊,“这又是何物……好香……嗯!真真好吃!”
温溪也没得理会这个外人眼中千娇百媚的尤物这般豪放不羁的进食姿态,转身去那取烤炉内剩下的那盘芝士焗南瓜。
不过是和芳苓多研究了一会焗南瓜成色和口感的问题,一转头,那个八寸的芝士条已经去了三分之一。
温溪忍不住皱眉,看着这个女人不羁的吃相,“你吃慢点,一会儿陛下还要过来吃呢,莫要都吃完了,这东西吃多了极容易发胖,你可悠着点。”
谢妤似乎很快发现了芝士拉丝的乐趣,正伸长了胳膊拉得欢,闻言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无碍无碍,这宫里唯一的臭男人都死了,什么虚妄的好身材,还想着巴结谁去争宠呢?莫不是给咱们的小皇帝陛下看?便是胖成球我也乐意。”
这么一听温溪便不乐意了,反驳道:“谁说咱们女人维持姣好的身材就必须是用作取悦男人之用,咱们自律自信自爱,做最美的自己取悦自己不成吗?”
“好似……也有道理。”
两个人正聊着,林秋娘进来了工作室回话,“娘娘,云太医到了,您看……”
温溪听闻后道:“知道了,你且让他稍等片刻,我收拾好便来。”
一旁的谢妤听了好奇问道:“来请平安脉啊……不对啊,你的平安买不都是卢守德在负责吗?怎生叫来了云江凡?莫不是身体有碍?”
谢妤说着说着便也紧张起来,卢守德作为太医院副院正是明面上的人,她是知道的,那云江帆才是温溪在太医院的自己人,从前为了掩人耳目,作为皇后,都是有卢守德给温溪请的平安脉,而当她身体真的有问题的时候才会悄悄地叫来云江帆。
温溪也看到了谢妤脸上真切的焦急之色,不好意思地干咳一声,倒也不隐瞒,“不是……身体倒是无碍,这不,明日又到了大朝了,我就想着大张旗鼓地喊云江帆和他通个气,让他开个药房熬个药,这样,明儿个不就有理由‘凤体有碍’下不来床了嘛……”
谢妤:……
第25章 请假 新晋的太后娘娘居然安逸得下颌两……
作为温太后安在太医院里打后宫团战的重要辅助成员之一, 云江帆太医虽然没占到太医院里最打头的几个官职,但他医术非常扎实,为人谨慎忠心。
这些年下来, 他还真帮了温溪不少的忙。温溪这段时间也正寻思着, 在云江帆头上的那几个,她得好好想想之前有没有给她使过绊子的, 拉个一两个下来, 让云江帆再往上升一升, 怎么说都不能委屈了为自己立下过赫赫功劳的队友。
从前为了避人耳目,除了温溪身边最亲近的一些人以外,很少有人知道云江帆其实是她的人, 但现在用不着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可以光明正大地喊云江帆过来, 不用再在喝一口药之前还要先试了再试。
温溪的身体一直都是云江帆在帮她暗中调理。
那时候, 当亲眼看着珠珠腐烂的尸骨被从冷宫一个角落的土里挖出来后,她整个人就跨掉了。
生不如死的悲痛,大悲亦大落, 那时候的她整个人都陷入了癫狂的悲痛之中,无暇他顾, 所以很容易就着了别人的道。
她被人暗算一下就去了半条命,再加上撕心裂肺的丧子之痛,那时她整日里都是浑浑噩噩的, 甚至都没了多少求生的欲望。
现在回想起来,温溪已经记不清她那时候究竟是怎么熬过来活下来的了,只知道云江帆就是在那时候被温五找来暗中塞进太医院的。
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太医倒也不会太引人注目,但云江帆医术好,温溪记得那时候这位太医每次见了她总是眉头紧锁, 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几乎是用尽了他所学所想的各种法子想保住她的一条命。
最终温溪命大,顺利挺了过来。
但底子终归是被伤到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有云江帆在暗中助她精心调养。
不过自从夺嫡成功儿子顺利登基后,为难她的糟心事一下就少了很多,心情开阔了,人也就舒朗了许多,身体倒是比之前要活泼利落不少。
从她第一次参加大朝垂帘听政到现在,中间云江帆有按从前的规律来给她请过一次脉,也说她的身体状况正在大大好转。
而温溪却是从中得到了灵感,福至心灵,在第二次大朝来临之前,她又喊来了云江帆。
到底还是自己人信得过,不会出去瞎咧咧,她就是想像前世找个熟人医生开病假条去请假一样,让云江帆在众目之下来坤元宫溜一遍,这样第二天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咸鱼赖床避了朝议。
按照这些天的情况来看,朝议之上讨论的还不就是老生常谈那几件事,南黎议和问题,官员调动,她这阵子都快听出一耳朵的茧来了。
再有剩下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估摸着这次还能加上她把赵韫那百来个女人送去太庙当尼姑这一件。
朝野之中可有不少都是那些女人的娘家人,她又不傻,上赶着这时候去找虐。反正这件事已经盖章定论了,那些人见不着她的面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连这几天骤然增多递帖子进宫想要见她一面的命妇女眷们都被她给回绝掉了。
我曾经苦难之时你们不曾对我善良,如今我高不可攀之时你们也莫劝我良善……
……
云江帆来了坤元宫起初也以为是温溪的身子又有了什么不适之处,但当温溪脸不红心不跳的讲明自己的意图后,云太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按照温溪的意思,她身体现在也没什么问题,就是想装装病,随便开一剂精神不济啊胃口不佳啊之类的方子都可以。
云江帆在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表示,既然来都来了,那索性就再请个平安脉吧。
“娘娘最近身体健朗不少,之前吃的那剂温补的方子可适当再减小剂量,是药三分毒,就因如同现在这般,愿娘娘之后的日子里都能一直保持喜乐舒畅的心情,这比臣开的那些方子都要行之有效。”
云江帆嘴里这么说着,然后转头就很听话地给开了一个安神静气的药膳方子。
温溪坐在贵妃榻上笑眯眯地收回手腕,“明白明白,这段时日哀家吃好喝好睡好,想要不开心都难,哀家也觉得自己这段时日心情格外舒畅,神清目明。”
云江帆握笔的手顿了顿,心说可不一眼就看出来太后您老人家这段时间是真的有在一丝不苟认认真真地好吃好喝好睡,这话也就咱们自己人的地盘和自己人讲讲,要是传出去,先帝这才驾崩多久,他寡妻新晋的太后娘娘居然安逸得连下颌两边婴儿肥都养出来了,估计各种弹劾骂人的奏疏要劈头盖脸地飞来了……
新晋的执掌协理六宫大权的丽太妃娘娘在边上看得无言以对,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开口打岔,“垂帘听政你嫌太累,这就直接避了,六宫之事你又认为太烦,叫我来协理,那太后娘娘您接下来打算作甚哪?难道是在等陛下给您生个孙子,然后您再含饴弄孙共享天伦?”
温溪眨眨眼,理直气壮,“吃喝睡啊,人云太医不都说了嘛,要哀家保持愉快的情绪,还有甚能比吃了睡睡了喝喝了吃更能叫人愉悦心情呢?奥对了,哀家还打算等入了秋天儿凉了便去阳山行宫泡泡那儿的温泉,解解乏,改善改善肤质,阿妤你到时候要一起去吗?可以在那儿住上个个三五个月,等入了冬,阳山的雪景堪称天下一绝,哀家还没亲眼见识过呢!”
“待到明年春来,便从阳山回来,还可以下下江南看看春景。桂林的山水,华山的日出,巴东的巫峡,黄山的云海……还可以亲自尝尝各地最正宗的胡辣汤、刀削面,米粉糍粑小笼包……”
眼看着越扯越远,丽太嫔不禁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别人家做了太后,恨不能把持朝政、手握重拳、呼风唤雨、名垂青史……
怎么她跟的这个就这么不争气呢!皇帝年幼还不管朝政,就连后宫六宫之职都甩手丢给了她,要是这个女人到时候真敢就这么跑出去游山玩水,那她就……就大不了也跟着一道走好了!
***
云江帆离开后没过多久,丽太妃谢妤便也摇头叹气地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作为坤元宫的总管大太监祥生便急匆匆地进来了。
他一脸凝重禀道:“娘娘,刑司的刘婆子死了。”
温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祥生口中的“刘婆子”是谁,怔楞了好一会儿才将对应名和她印象中的人对上,她略感错愕,这刘婆子是弘德大长公主留在宫里的人,在刑司盘踞许多年,无人会轻易动得她,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呢?
于是温溪疑惑道:“死了?怎么死的?”
说完之后然后她才猛地想起来,这个刘婆子可不就是之前她让祥生盯梢的那个疑似“龙傲天重生者”为保小命而认的“干妈”。
“这刘婆子可就是认了之前和宁殿出去的那內侍当干儿子的那个?”
祥生点头,“就是她。”
温溪眉头慢慢地就皱了起来,“她怎么死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祥生答道:“刑司两个掌事,刘婆子与田老太监,两人积怨已久,在此之前便是有冲突,或大或小。这一次听说起因是两人手底下的人起了龃龉,田老太监的徒弟江保与刘婆子那个姓荀的干儿子住一间屋子。
貌似是说那江保攒了好几个月的例银不见了,而荀三本来在丽太嫔那儿便是有前科的,所以江保怀疑是被荀三偷了,在田老太监那儿告荀三的状。田老太监派人搜了荀三还打算把他抓起来上刑逼供,刘婆子听到消息后赶过去,无论如何都不同意田老太监搜查和把人带走。
双方当场便起了冲突,越吵越凶,而后动上了手,据说是田老太监推搡了刘婆子,正好将其推到了一根断裂成两截的桌腿杠上,那尖锐的桌杠将刘婆子当心穿透,听说翻过面来的时候已经没多少进气了……”
在刑司,刘婆子负责女犯,田老太监负责男犯,两人在刑司都待了不短的时日,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温溪从前做皇后的时候就略有耳闻。
若说两方人马吵架动手,田老太监激动之下失手推死了刘婆子,听着祥生所说的话,逻辑上倒也都对,确实找不出这么不合理的地方了。
但她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怪异之感,莫非和那“龙傲天”有关,不然怎会这么巧合,死的偏偏就是这个刘婆子……
温溪沉思片刻后看向祥生,问道:“祥生你这些时日一直都在盯着那荀三,可有发觉他说过……说过做过一些奇怪的你无法理解的话与行为?你且仔细回想。”
祥生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儿对那个被喊狗东西的荀三这么在意。
他偏过脑袋努力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奴未曾发现他有不妥的言行,只是此人阴恻恻的,沉默寡言,甚少与其他人打交道。”
温溪也无法拿准注意,思来想去她决定要不还是亲自去瞧瞧情况……
然而在她准备起身前往刑司的时候却被一直侍立在旁的林秋娘给拦下了。
林秋娘看着跃跃欲试就像往外走的温溪无奈道:“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云太医才得了您的吩咐刚走,估摸过会儿整个太医院都将知晓您凤体不太爽利一事,您明日可是要起不来床的罢了朝议的,这会儿便不要再神清气爽地往刑司跑了,您作为当朝太后,不过死了个小掌事,亲自去了刑司也不太妥当,且等着,应是不了多久此事便会报上了,到时您再提了与此案相关之人来审也不迟。”
果然如林秋娘所料,就大约在一个时辰以后,这事便上报到了坤元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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