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六月
眼看着那些带着锐利箭头离赵宸的面门越来越近,几乎是近在咫尺的瞬间,赵宸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这两月以来秦敛对他惨无人道的敏捷度训练还是有用的,这时候终于是派上了用场,他虚地一晃,嗖地一下飞快弯下了身躲到了桌案下,然后那这些已到近前的暗器险险擦过他的背脊,笃笃笃,狠狠地钉入了他身后的木制屏风。
场中央那几个跃起的舞者见一击不中,眼中闪过狠色,再次以极快的速度一甩手臂,一片数量更多的箭头暗器被甩飞开来。
这次不光是冲着赵宸,他旁边温溪的方向也飞射过来一大片。
但温溪却不如受过训练的赵宸一样有那般敏捷的反应,而且她身上套着一层又一层厚重的朝服,头顶上也是十来斤的华丽发冠,这更加降低了动作的灵活度。
有七八枚暗器直直地冲着她的面门而来,在某一个瞬间,温溪甚至都看清了箭头上那幽冷乌黑的冷光……
然而就在暗箭朝着温溪飞射出去的同时,温溪下首位置的男人几乎是同时间暴起,以快得几乎要模糊成一道虚影的速度冲着温溪的方向扑过去,在暗箭即将射中温溪面门的瞬间将她猛地扑倒在地,牢牢地护进了自己怀里。
场中的舞者见第二次暗袭再次失败,索性彻底放开了,只听得一群舞者中间有一人暴喝了一声,“上!”
又是一个转眼,只见这些舞者中间的大部分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摸向各自的腰间,从原本系在腰间的腰带里纷纷抽出软剑,一拥而上,目标非常明确,朝着最上首的新帝母子俩急速袭去。
这时候在场的众人堪堪反应过来,惊恐的尖叫声一下子炸了开来,人们本能地四散奔逃,桌案没推翻,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狼藉之中,乱成了一锅粥。
时间太短,守在外围边上的禁军卫们一时间也无法瞬移赶到,而宴席上的人都不被允许携带兵器入场券,还有好些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和妇孺。
几乎就是几个喘息的回合,场中胡乱奔逃的人就有好些因为阻挡的杀手们的去路而被顺手砍杀,血腥味顿时弥散开来。
韩钊的反应也极其迅速,在杀手们蜂蛹而上的瞬间他便随手操起了面前的杯盘,带着万钧之势狠狠掷了出去,一击而中,砸翻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杀手。
而后他便立刻一个健步飞跃而出,挡在杀手们的正中间,因为没有兵器,便赤手空拳地和凶狠的杀手们混战在了一出。
韩钊的功夫那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磨练出来的,绝不是什么三脚猫花架子,他一夫当关,一时间倒也阻碍了好一部分杀手。
最上首的位置,秦敛在躲过了暗器的袭击后便放开了怀里的人,来不及他想,一把将她往后推到了角落里,挡在她身前,随手拿过了旁边翻到的烛台,握在手中,“当”地一声,利索地回挡住了地下韩钊阻挡不及漏网而上的一个杀手。
温溪甚至都顾不得其他,她被男人紧紧护在身后,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儿子。她惊恐的眼神四处张望,很快就找见了在自己不远处的赵宸。
因为是发突然,甚至还没有人来得及奔过去护驾,赵宸身前只有一个他贴身伺候却比赵宸还弱鸡的四瑾正颤巍巍地护在他身前,抖着尖细的嗓子在拼命喊护驾。
这时一个杀手得了空隙,朝着赵宸的方向狠厉袭去……
温溪目呲欲裂,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无法控制地发出凄厉的喊叫,“淳哥儿!!!”
就在那利剑即将刺到赵宸跟前的时候,刀光剑影间,温溪身前的秦敛随着温溪凄惨喊教声侧头向赵宸方向望去,手中的烛台脱手而出,力道有准又狠,击落了那杀手手中的剑。
只是这样一来,秦敛手中便空了下来,也不等他再找到什么称手的器物,就又有三两个杀手飞袭而上,秦敛在无暇多顾,只能赤手空拳地抵挡,同时将温溪一丝不苟地护在身后。
这时候在场的好几个武将也反应过来,纷纷加入了战局。
这些杀手的最重要目标显然还是赵宸,泰半的人手还是前赴后继地冲着赵宸扑去。包括韩钊在内的好些武将都发现了这一点。
韩钊向温溪的方向担忧地望一眼,见有秦敛正牢牢地护着她,便也再无暇多想,飞身冲上去挡在赵宸跟前,好几个武将也随后赶到,护在赵宸前方。
这一番变故是从南黎的舞者中出的,方才那个出列的使臣这时候躲在角落里,面色如菜,急汗如雨而下,完了完了!怎么会这样,一切都完了!!!
使臣一面怀疑人生,一面目光急切地寻找自家公主的踪迹。
然后,他就看到自家的公主混在一群人中间,左突右窜,好巧不巧正好挡住了一个杀手的去路。
那杀手一愣,目光一闪,居然没有向阿蛮珠举刀,而是想直接绕过她,可是阿蛮珠却不是这么想的,这姑娘见自己碰着了一个杀手,瞬间眼中就放出来兴奋的光芒,双手紧握成拳,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冲着这杀手的腹部狠狠击去。
这杀手先是一顿,而后整张脸都痛得扭曲了,整个人顿时软趴趴地往地上倒。
阿蛮珠一把搀住了他,紧接着,居然就这么双手向上,将这么一个大男人轻轻松松地给举过了头顶……
那一脸放松的神情,就跟在头顶举的是个软枕一样,然后跟闹着玩似的将这个男人朝着前方砸了出去。
嘿咻!走你!
又快又准又狠,瞬间就砸中了好几个正在飞身朝赵宸方向袭去的的杀手,顿时倒地一片。
南黎公主发出清脆愉悦的大笑声。
躲在一旁,原本就急得快要厥过去的使臣首领,一看这场景,生无可恋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完了,更加完了!
就在这时候,禁军卫终于姗姗而来。场面立时就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杀手们也一个接一个地被制服。
赵宸那边是彻底安全了下来,只温溪和秦敛这边还剩下一个杀手正在做困兽之斗。
秦敛一边防着杀手的攻击,眼角余光却是便瞥见了蜂拥而来禁军卫……
男人幽深的眼眸中若有所思一闪而逝,在杀手困兽之斗般发狠了刺过来的时候身形不着痕迹地微微一滞,左肩细微地一偏,那利剑便擦过他左胸口的位置略微向上刺进了他的皮肉。
秦敛一声痛苦的闷哼,而后利剑穿膛而出,剑尖处有一滴滴的鲜血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禁军卫们已经到了近前,见这般情形,也不再想去活擒杀手,直接提刀而上,将这杀手切瓜砍菜一般直接砍成了血人。
因为利剑被猛地抽出,秦敛捂着不断喷涌鲜血的血窟窿失力地跪倒,伤口看着很可怕,没一会儿他便满手浸染了自己的血。
然后就在他即将在仰后倒地瞬间,被身后一个香软的怀抱慌乱地接住了。
“秦……秦、秦敛,你……你你怎么了……你、你……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啊……快快……快传太医……太医……”
听着女人颤抖着哭腔的嗓音,慌乱无措地紧紧捂着他正在潺潺出血的伤口。
场面乱做一团,男人却似乎什么也听不到,只慢慢闭上双眼,嘴角有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弧度……
第37章 伤情 外人眼中的阎罗王秦敛居然想着小……
随着铁甲禁军卫如潮水般不断地涌进来, 在场所有的杀手尽数被控制住了。
只是宴会场里依旧是乱糟糟的,尖叫声、哀嚎声、哭喊声伴着兵器碰撞声,混杂成一片, 场面混乱不堪。
被禁军卫团团围在中心的温溪母子俩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尤其是温溪,她正跪坐在地上, 怀里靠着的男人双目紧闭, 无论她怎么喊都没反应, 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意识。
绯红色的官服被血迹熏染开一大片的深红,温溪摁在他伤口的手也早已被鲜血染红,大约是失血过多, 男人面色越来越苍白。
温溪看着他伤口的位置,大致便是在心脏附近的地方, 也不知道也没有伤到心脏, 她已经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只能按照前世模糊的急救常识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去按压伤口,
但血还是在不停地往外渗, 温溪甚至有种错觉,这个男人的血快要因此流干了……
她脑中一片空白, 只凭着本能重复不断地大声喊叫太医。
这场国宴中,那几个品阶较高的太医们也都是参加的,只是他们都在外围边缘, 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听到温溪的喊声就猜可能出了大事了,也顾不得自己的惊魂未定,云江帆在内的几个太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禁军卫中间挤了进去。
结果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他们看着秦敛的惨像, 都以为他快不行了,也不敢多说废话,几个太医手忙脚乱地开始了急救。
温溪看着忙碌的太医,等到太医来了,她才敢松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双手止不住颤抖,她用无法控制住哭腔的嗓音问正在把脉的太医院院正,“怎么样徐太医,秦大人性命是否有碍?”
徐太医皱紧了眉头满脸肃穆,他也不敢妄下断论,光瞧着这幅模样,似乎是离断气也不远了,但他分明瞧得,这虽然被捅出了个血窟窿来,但没有伤及心脏,看着可怖吓人,但也只是严重点的外伤而已……
徐院正在太医院混了几十年,能坐到院正的这个位子上,那就是早已混成了成精的狐狸,他也并未说什么绝对的话,只是模模糊糊地说了句,“请娘娘放心,老臣定当竭尽全力救治秦阁老。”
禁军卫统领蒋谦这时候也终于赶到场,在他的指挥下,禁军卫开始清理现场的状况。
蒋谦也算是秦敛一手带出来的人,行事作风也及其相似,他忍着暴怒打量一圈四周的情况,沉着声音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能留活口的都给我留下活口,小心他们的嘴,别让他们自尽了,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搞的这么一出,老子要将幕后的王八蛋剁碎了喂狗!”
蒋谦双眼红得像要滴血,这是他自升任禁军卫统领以来第一次负责这般盛大的国宴的安防工作,为了这次国宴他很早之前便兢兢业业地开始做准备,忙得不可开交,熬了好几个通宵,有很多天忙得连家都没回,可是临到末了偏偏还是有人要和他作对,给他搞出了这么大一个乱子,天大的乱子!大到他这个禁军统领的乌纱帽都有可能要保不住了!
这时候的温溪还满脑子都是秦敛手上倒下去的场景,一个太医走过去对她说:“娘娘,秦大人的伤必须马上止血并医治,这里太乱了,需得赶快就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温溪骤然回神,结结巴巴地忙不得点头,“好……好好好,快快,来人……把秦大人抬到凌云殿去……唉小心点,轻点,别震到他的伤口。”
等到秦敛被抬下去的后,很快,现场也被禁军卫清理得差不多了,这时候惊魂甫定的赵宸抖着腿靠了过来,一把抱住温溪的手臂。
他并没有亲眼看到秦敛受伤的过程,只是刚才隔着层层人群听到了自己母亲那般凄厉的喊叫,着实吓到了这个孩子,这会儿看到温溪满手都是鲜血,即便知道血不是她的,也是够赵宸心惊肉跳的。
赵宸紧紧地抱着温溪的胳膊就是不松手。
温溪这时候也勉强从秦敛的伤势中抽出些神思来,因为满手鲜血,她也没敢碰赵宸,只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淳哥儿有没有受伤?”
赵宸摇摇头,眼中含着泪花。
就在这时韩钊也跟着走了过来,目光上下看一遍温溪的情况,看到温溪满是鲜血还在不停颤抖的手,急切询问,“娘娘可有受伤?”
温溪摇摇头,有抬起头将在赵宸身上的视线移到了韩钊身上,发现他衣衫有些凌乱,右手手臂处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也有血在渗出来。
温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面露关切之色,“韩将军的手臂……要不还是去偏殿吧,那里太医都在,找一个给你包扎一下,其他地方也可有受伤?”
韩钊不小心扯到了伤口,龇龇牙,却冲温溪一笑,“谢太后娘娘关心,只是点小伤无碍的,这儿这么多人受了伤,太医们怕是忙不过来,我一会儿回府的时候自己处理一下便可,不过,娘娘还请您先看看这个。”
韩钊右手捻着一样东西递到温溪跟前。
温溪定睛细瞧,才发现,这好像是方才那些杀手们从银铃里射出来的暗器,现在细看之下,暗器的箭头是不正常的乌黑冷光……她心念电转间,浑身一凛,看向韩钊,“有毒?”
韩钊也是满脸凝重,“是的,这种毒臣在南黎见过,异常珍贵稀有,但此毒只要划破了皮肤渗入血液中,便是见血封喉,能在一盏茶的工夫内令人毙命。”
温溪惊魂未定地看向抱着自己胳膊的赵宸,刚才幸亏及时躲避,不然后果她正的不敢想象……
她恨恨咬牙,看来这群杀手幕后的人是做足了准备想要她母子俩的命,今日弄成这番局面,所以若是被她揪出这幕后主使,那就别怪她到时候心狠手辣!
“娘娘。”禁军卫统领蒋谦走了过来,对着她抱拳一礼,“娘娘这边现下纷乱也不安全,臣还是派人护送您和陛下先行回坤元宫吧,接下来臣便是想请陛下讨一道圣旨封锁宫门和城门,严加盘查,搜查刺客是否还有其他同党。”
温溪略一思考后便点头同意了,她在蒋谦的护送下转身准备带着儿子离开,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转回头对伸手的韩钊道:“既要封锁宫门,韩将军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宫门了,还是尽快找太医把手上的上处理一下吧。”
韩钊咧出一口白牙,弯身从温溪行礼,“臣晓得了,一会儿便去,娘娘、陛下快些回宫去吧,外面不安全。”
等温溪离开走远后,蒋谦的脸瞬间就如同暴风雨来临前一般彻底阴沉了下来,他随意地朝韩钊一礼算作打招呼,而后锐利的目光便在场上逡巡。
很快便瞄准站在角落里拉拉扯扯的南黎公主阿蛮珠和一个南黎使臣。
蒋谦招手叫来一旁的一个禁军卫,在他耳边轻声吩咐几句,那禁军卫得令,一挥手带着一对禁军卫冲着阿蛮珠和四散的南黎使臣们走过去,将他们围了起来。
“喂!你拽我做什么?快放手!你们大召人真奇怪,这是做什么?我们又不是那些杀手,你们尽管围了那些杀手去,围我们做什么!”南黎公主清脆透亮的声音伴随着叮叮当当的银铃声在空旷的夜空中飘散开来。
“公主殿下,还请莫要为难我们,请南黎的诸位随在下到一处偏殿等候,请配合我们。”一个禁军卫面无表情道。
阿蛮珠双手叉腰瞪圆了眼冲着那禁军卫脆生生骂道:“我们是为了两国邦交远道而来的客人,又不是这些杀人的凶手,为何要围了我们像犯人一般对待?”
阿蛮珠身边的使臣冷汗都快要下来,一直在拽她的胳膊,小祖宗,都这种时候了,人确实是从我们里面出来的,这无法反驳,咱们还是先低调一点吧,命能不能保下来都还是个问题!
那禁军卫也不惧,依旧面无表情,只凉凉地回了一句,“这些刺客都是从贵国的舞团里冒出来的。”
“你……”阿蛮珠有些哑火,这的确是辩驳不得的事实,但她犹不甘心地小声嘟囔,“反正就不是我们的,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我刚刚还用一个刺客砸了好几个刺客呢……”
使臣几乎是快把阿蛮珠的衣摆给拽下来了。
小祖宗真的快别说了,你的那些事情真的还是不要让大召人知道的好!王上临行前是怎么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您注意再注意控制再控制,结果到了大召才没几天,您就当着大召天子和满院子文武百官的面结结实实地秀了一把您的“特殊才艺”,我真的是无颜回南黎面见自己的主君……
看着被禁军卫强行带走的南黎使团和南黎公主,韩钊收回视线看向身边蒋谦,“蒋统领,这到底是不太妥吧,钊对南黎人也算了解,南黎人若真有心想要刺杀陛下与太后,也不会蠢到这种地步,此事来得蹊跷,如此这般,两国之间大抵是要生出龃龉的……”
蒋谦冷冷得瞥了韩钊一眼,“那是内阁和鸿胪寺的事,我只管做好我分内的事,刺客出在南黎使团,无论再怎么蹊跷,他们也脱不了干系,韩将军还是管好自己的胳膊吧。”
蒋谦是真的有火无处发,他做了多少准备工作,自认为严防死守,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岔子,他官都快保不住了,还管什么南黎不南黎的,现在只要能找出哪怕一丝关于幕后主使的线索来,他也能将功补过些……
***
宴会场上的惨剧正在缓慢地进行善后,而温溪母子俩则在禁军卫密不透风的护送下朝坤元宫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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