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的炮灰外室 第18章

作者:酒窝动人 标签: 女配 朝堂之上 穿越重生

  最终,梁宥晟双腿跪在地上,身躯以不正常的弧度扭曲着。他仰着头,神色充满了讥讽,说道:“你藏的可真深!我技不如人,是我低估了你。”

  在他倒下之后,其余刺客全被俘下,这条官路上的尸体多数是梁宥晟的人,所以他明白,他已经输了。

  贺章之挽了个剑花,反手背在身后,他低睨着梁宥晟,笑了笑,“说起这个来,还要多谢谢你的主子。”若不是那次狼群一事,他也不会时常去找贺良请教武艺,那次被陆纭纭所救,虽然贺章之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他心里其实别扭得很。所以自那之后,他的武力又精进了不少。

  贺章之的青衫上有血迹,这不奇怪,但他胸口上还有黄色的粉末,这就让人感觉到怪异。他拍了拍胸口,说道:“使这下作的手段,也不怕丢了你主子的脸。”

  这黄色的粉末正是梁宥晟所为,他想要阴贺章之一把,趁他不备洒进贺章之的双眼中,但天不遂人愿,陆纭纭一直紧盯着他,所以紧要关头,一声呼唤打破了梁宥晟的计划。

  贺章之想到陆纭纭之前的那声提醒,眼底的柔色快要溢出来,他抬眸望向陆纭纭,但见到她手里拎着剑的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打招呼,贺章之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贺良说道:“给他个了断吧,废棋一枚,留着也无用。”

  梁宥晟猛地抬起头,仰天大笑,他一生忠心护主,临了还要被主子抛弃,可笑,真是太可笑!

  “贺章之!你以为你在可怜我?不,你其实在可怜你自己!因为我的下场,就是你日后的结局!我在地府等着你们!”

  贺良提剑抹了他的脖子,因为还有女眷在,他没有让梁宥晟人头落地。贺良看着没有气息的梁宥晟,淡淡说道:“这些尸体等会一把火全烧了吧,省得把过路人给吓到。”

  “是!”

  贺章之见陆纭纭此刻的狼狈,没有半点嫌弃,她发髻上的步摇不知道掉在了哪里,光秃秃的没有任何发饰,就连那一向白净粉嫩的脸颊也染了灰尘的血迹,贺章之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然后揽在怀里,说道:“你差点就要把我给吓死了。”

  天晓得在他看见陆纭纭跳马车的时候他的心跳的有多快,贺章之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有时候胆子会这么大,其实陆纭纭完全不用跳马车的,因为他的人很快就做出了反击,她待在马车里,始终都是最安全的。

  贺章之也不能否认,在见到陆纭纭一声痛都不喊的爬起来时,他真的有心疼的感觉。平时陆纭纭娇气的梳个头发都还会喊疼,现在她的脸都被划破了皮,她却没有抱怨半句。

  贺章之想到她让护卫离开去帮助自己的事情,不由得语气带上了责怪,说道:“下次不准赶走我给你留的人。”

  陆纭纭小声说道:“公子,我好像又变成大力士啦,所以我能保护自己,还可以保护巧玉呢。你才是那个最有危险的人,当然要越多人保护你啊。”

  贺章之勾起薄唇,笑说了句:“傻姑娘。”

  陆纭纭正要跟他炫耀自己的大力气的时候,右手臂一抽筋,长剑脱离手掌,一下子再也使不出力气,她瞪圆眼睛,显得几分可爱俏皮,陆纭纭蹦了一下,难以置信道:“不是吧...这就消失了?”

  贺章之握住她的手,轻轻揉着,皱眉道:“等回了靖州,我请太医给你来看看。”

  陆纭纭这下真的要哭出声了,哭丧着脸,再配着面上的灰尘,让贺章之瞧的忍俊不禁,他拍着陆纭纭的后背,哄道:“不哭了不哭了。”

  陆纭纭反驳道:“公子,我没有哭。”

  “是,你没有哭。”贺章之敷衍道。

  陆纭纭甩了甩手臂,慢慢有了知觉,贺章之叮嘱道:“等下我让贺良去抓一副安神药,这次你要喝掉。”

  陆纭纭反问道:“为什么呀?”

  贺章之戳了戳她的眉心,“上次狼群一事我就发现你这个姑娘家心大,那次没喝药就算了,这次你必须要喝。”省得做了噩梦。

  “我不怕啊,我又没有杀人。”

  陆纭纭确实没杀人,都是伤了那些刺客后护卫补刀罢了。

  贺章之不听,直接抱起她,然后颠了颠,吓唬道:“不乖就把你摔下去。”

  陆纭纭鼓了鼓脸颊,“好吧。”

  贺章之苦笑,为你好呢,怎么自己反倒成了个罪人。

  那辆马车没有损坏,巧玉过去收拾了下,贺章之就把陆纭纭放在了马车上,陆纭纭正打算钻进去,贺章之牵住了她的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温声道:“要乖一点。”

  陆纭纭不满意他的叮嘱,拽着他的袖子问道:“我哪里不乖?”

  她眼睛水灵灵的,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你,不过她乱了的发髻破坏了陆纭纭的娇俏,贺章之捋了捋她的秀发,笑说道:“我不该这么说你,其实你很乖的。”

  陆纭纭轻哼了一声,“公子,那我就先进马车了。”

  “嗯。”

  山头之后,谁也没有发现那里还藏着一个弓箭手,所以两个相视而笑的人并不知道危险正在慢慢靠近。

  弓箭手是梁宥晟埋下的最后一个人,为的就是取下陆纭纭的命。

  弓箭手不明白梁宥晟为什么会有这个命令,可他是梁宥晟的下属,他不能有任何的异议。

  梁宥晟交代过,不论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他死了,弓箭手也不能现身。所以弓箭手忍泪看着梁宥晟和其他刺客被贺章之捉住,亲眼目睹了梁宥晟的死亡。在见到了这一切后,弓箭手的信念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贺章之和陆纭纭一起死。

  终于,他等到了一个机会。

  他拉弓射箭,箭羽带着凌厉的风射了过去,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希望这一支箭,能够同时刺穿二人的胸膛。

  这支箭来的措不及防,谁也不会想到梁宥晟还有人会在暗处埋伏。所以贺章之也不会如此大意的亮出自己的后背,给了弓箭手可乘之机。

  当箭射过来的时候,陆纭纭脑袋里前所未有的清明,但箭的速度太快,等不及她说话,陆纭纭就想要幼稚的伸手去抓住箭羽,可是她落了个空,陆纭纭见到箭羽越来越近,想也不想,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去推开贺章之,同时她也想躲开这支箭。

  但是,箭来的太快。

  只能救下一个人,她躲不开。

  当箭刺入胸口的时候,陆纭纭闷哼一声,咒骂说了句:“淦。”

  我真的不是烂好心!早知道自己躲不开,他喵的就让贺章之给自己挡了!

  贺章之大惊失色,他的眼眸终于不再是平静,他变得惊慌失措,他顾不得手里的剑,他直接扔掉,然后伸出双手抱住往后倒的陆纭纭,他嘶吼一声:“纭纭!”

  陆纭纭觉得自己真的要疼死了,一想到这结果完全是自己造成的,她就气得想要胡自己一巴掌。

  陆纭纭揪住贺章之的衣襟,眼泪再也忍不住,她委屈地说道:“贺章之!都怪你!我快要疼死了!”

  贺章之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陆纭纭就在手里的衣襟,随着她的力度而发痛。他怎么也没想到陆纭纭会推开自己,他颤抖着手,说道:“都是我的错,纭纭,你别说话,要保持好体力,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平安无事的!”

  陆纭纭疼得只想骂娘,呜呜呜呜,自己就算再怎么想攻略贺章之,也不会选择这一条路啊!他喵的,自己真是个蠢货!

  “主子!”贺良担忧的喊道。

  贺章之捂着陆纭纭的胸口,他不敢去动那支箭,他的掌心里浸满了血色,他眼中情绪冷漠无情,语气慌张,“快去把大夫请过来!那个漏网之鱼,我要让他死无全尸!”

  不待他发布命令,盼姿已经带人将那个弓箭手抓住,盼姿长靴踩着他的脸,轻松卸了他的双手和下巴,露出一抹阴森可怖的笑容,说道:“狗东西!”说罢她愤然地扇了弓箭手一巴掌,然后又吩咐手下检查他牙缝里有没有毒包,她不再理会弓箭手,赶到贺章之身边一同照顾陆纭纭。

  陆纭纭小脸煞白,倒在贺章之的怀里,她是被疼晕的,双手已经开始发凉,让贺章之焦灼的没有了往日的从容淡定。

  手心里的血液滚烫,贺章之杀过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恐惧血液的气息,他害怕失去陆纭纭,他想要陆纭纭平安无事,所以贺章之在按着她胸口的时候,嘴里还说着:“我还没带你去逛过靖州,那里的风景美食你都没有见过,纭纭,你绝对不能有事。”

  贺章之很少会喊陆纭纭的名字,他觉得这并不重要,反正她会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就算不喊她的名字,陆纭纭这个人也不会消失。可是在这一刻,贺章之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在意,他甚至都无法想象以后没有她的陪伴,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单论他的地位,想找什么样的女子都很简单,可就是这样,他在靖州这么些年,没有一个看的顺眼的女子。也就是在洛州,让他遇见了陆纭纭。

  初见,他因为那副皮囊动了心思,收下了她。

  再见,他因为陆纭纭的天真娇憨起了兴趣。

  长时间的陪伴,他又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又怎能不知道自己早就习惯了身边有她存在的痕迹。

  贺章之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刚才陆纭纭推开自己的举动。他心慌意乱,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份真诚,可他又感到丝丝窃喜,觉得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温暖。贺章之稳住了心,想要给自己一拳,陆纭纭正在生死攸关之际,自己竟然还有心思想有的没的,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贺章之望着怀里的人儿,他忍不住红了眼,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拥有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姑娘啊。

  官路距离洛州有些距离,这边都是山路,所以贺章之不敢冒险带着陆纭纭回洛州,只能吩咐贺良带着大夫过来。

  贺良使了轻功,背着朱大夫赶来,朱大夫看见这官路上的情况,眼皮子就是一跳,总觉得发现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

  “朱大夫,拜托你一定要救她。”

  朱大夫拎着药箱,语气沉重道:“还请大人让开些,老夫看看。”

  这怎么每次碰见这位夫人,不是病了就是伤了呢,哎,也不知道跟着这位钦差大人,到底是福还是祸喽。

  朱大夫医术精湛,他检查了一下陆纭纭的伤势,神色凝重,说道:“情况不太好,这箭的箭头如果老夫没有看错的话,是六棱花,这样的箭取出来极疼,夫人一娇弱女子,怕是承受不起这份刺激啊。”

  贺章之的心一下子掉入了深渊,他呼吸一窒,不死心的追问道:“朱大夫,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朱大夫抿了抿嘴,迟疑了片刻,说道:“有,但很有风险。”

  贺章之觉得自己的心随着朱大夫的话七上八下,勉强露出一丝笑,说道:“什么办法?”

  “老夫手里有一瓶麻沸散,我加了一味药材进去,所以药效极大,伤者使用后会很快昏迷,便于取箭,但是...”

  他的欲言又止让贺章之心凉了半截,“大夫你说。”

  “但这麻沸散老夫还没有在别人身上使用过,所以夫人会是第一位。这普通的麻沸散被夫人使用是不会有效果的,除了老夫手里的这瓶麻沸散。但被使用后到底会不会有别的意外发生,老夫不能肯定。也许会沉迷不醒,也许会醒来痴傻。大人,老夫该怎么做,都听大人的选择。”

  贺章之想也不想,说道:“用麻沸散,她就算一辈子不会醒,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朱大夫点了点头,从药箱里拿出麻沸散,说道:“不使用麻沸散,这箭就拔不出来,夫人的命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回来。”

  朱大夫让他小心搬运陆纭纭进马车,他让巧玉和盼姿留下,贺章之不愿走,因为他手还捂着胸口,如果手拿开血液会流的更甚,朱大夫让他留了下来。

  陆纭纭闻了麻沸散之后,人彻底没有了知觉,胸口的微微起伏,让人明白她还有生息。

  朱大夫准备好了一切,他对贺章之点了点头,然后拿出被酒清洗过的刀具,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拔箭。

  箭羽已经被剪的只剩下箭头,贺章之单手握住那支残箭,手上用力拔出,他紧绷着脸,不敢错过陆纭纭任何的表情。当残箭拔出时,陆纭纭的唇色变得更加惨白,整个发丝也被冷汗浸湿。他把残箭扔在了一边,发出了清脆的响声,六棱花的箭头被血色包裹起来,甚是可怖。

  朱大夫处理着后续,白色的棉布用了整整两沓才止住她的血,还好穿刺的没有朱大夫想象的那么深,但即便如此,陆纭纭也要静养几个月了。

  马车里弥漫着血腥味,朱大夫用袖口擦擦汗水,叮嘱道:“老夫等下开几副药方,记得要让夫人每日服用。如果她后日还没有苏醒,夫人怕是会....”

  贺章之颔首,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我懂。”

  朱大夫抿抿嘴角,下了马车。

  贺章之倚着车厢,俊逸的眉眼满是愁色,他握着陆纭纭的右手,神情哀伤,呢喃着:“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所以请你,一定要醒过来。”

  巧玉偏过头,忍住落泪的冲动,纭夫人这么好的主子,可一定要长命百岁!

  贺章之叮嘱她们二人好好照顾陆纭纭,随后就跳下马车。

  他看见被绑成死猪一样的弓箭手,面目表情的按着他的头往树桩上撞,砸的他额头烂了大片,鲜血直流。贺章之让人把他捆在树上,他不是喜欢射人吗,那就让他尝尝这种滋味。

  贺章之拿了十支箭,处处射中要害,直到最后一箭,他瞄准了弓箭手的胸口,眼眸含着杀气,随着“噌”的一声,箭羽钉在了树上,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

  “将他和梁宥晟的尸体拖出去喂野狗,其他人火烧。”贺章之掰断了弓箭,神情淡漠,他身上的长衫还有暗色的血迹,衬的他阴鸷冷情,贺章之遥遥望着北边,三皇子,这个仇,我记下了。

  这本该去向靖州的人马在官路上停了下来,扎营休息,贺章之简单吃了几口便回到马车继续守着陆纭纭,见她还未苏醒,心情愈发的焦躁。

  巧玉给陆纭纭擦着脸,一双眼睛红肿,贺章之见状让她下去休息,巧玉摇了摇头,拒绝了他,说道:“公子,奴婢想守着纭夫人。”

  贺章之叹了叹气,弯腰摸了摸陆纭纭的长发。

  巧玉跪坐在一边,看着陆纭纭虚弱的样子,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贺章之皱起眉头,责备道:“别在哭了,等你收拾好情绪再来伺候你主子。”

  巧玉无奈只好离开了马车,她蹲在地上抱着双腿小声哭了起来。

  贺章之用干净的帕子学着巧玉之前的举动给她沾湿唇瓣,勉强有了水色粉润,贺章之在她唇瓣轻轻落了个吻,虔诚祈祷她一定要醒来。

  被他们牵挂的陆纭纭此刻正躺在一朵云之上,她蜷缩着身体,因为她闭着眼睛,所以根本不知道那托着她的白云边缘开始了渐渐消散,而她胸口的伤疤却在一点一点的被填满。陆纭纭面色变得不再苍白,她紧锁的眉心好似得到了春风的吹拂,温柔的让她想要在此溺毙。

  直到,她听见了有人在呼唤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