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窝动人
素心安抚着长公主,说了些顺着长公主心意的话,这才让她重新有了笑容。
长公主的这一句感概,归根究底还是让她对贺章之有了不满。
贺章之是个心细的人,感觉到长公主的态度有变,他皱了皱眉,没想出个结果,索性抛在了脑后。
翌日,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让贺章之的心情很是不悦,太子不是说了会将宋衍庭留在靖州的么,怎么他还会来山庄?
贺章之一打听,这才知道是长公主的口令,他目光一暗,觉得有些事情仿佛不在自己的手里掌控,这种感觉令贺章之很厌恶。
贺章之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宋衍庭。贺章之抿紧了唇瓣,态度一如往常。他觉得两个人随意聊几句就可以离开,但宋衍庭可不是这么想。
宋衍庭好像跟贺章之在炫耀一般,问道:“你说我送刘姑娘这个手镯,她会喜欢么。”
贺章之看着他手里的木盒,强忍烦躁,道:“宋大人在我这浪费心思,不如亲自去问问刘姑娘。”
宋衍庭仿佛没听出他的话意,自顾自地笑了笑,说道:“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贺大人前不久刚和离,我跑来找你问这些事儿,岂不是戳了贺大人的心窝子?”
贺章之握剑的手凸起青筋,他在控制着自己的怒火,贺章之收起笑,凉凉道:“宋大人之前还对我说这桩亲事并不让你满意,现在就改变主意,想着去讨好刘姑娘了?宋大人可不要忘记一件事。”说到此,贺章之故意停顿,然后眸子紧盯宋衍庭,压低声音,道:“可别忘了你是太子的人。”
贺章之扬起唇角,抱起剑守怀,等着宋衍庭的下话。
刘丞相的大女儿是当朝皇后,抚养了三皇子并更改了玉碟,因为刘皇后明白启元帝是不会让她生下儿子,所以她迅速地将三皇子拉入自己的阵营里,以保自己的皇后之位。
现在宋衍庭又与刘丞相的次女有了亲事,贺章之刚才的那番话,极有可能就是太子想对他说的警告。宋衍庭立刻警惕起来,郑重地沉声道:“我只为太子鞍前马后,衷心绝对不会改变。既然我的无意之举让贺大人误解了,那我这份礼物,不送也罢。”
宋衍庭说完,就摔了那盒子,神情严肃认真,好似贺章之刚才对他的怀疑是对他的一种羞辱。
贺章之的剑眉挑起,扬声道:“宋大人,希望你说到做到。”
宋衍庭耳朵一动,他听见了有人越靠越近的脚步声,宋衍庭转了身,就见不远处站着刘月蕴,他再怎么镇定也变了神色。
宋衍庭看着刘月蕴那比往日更冰冷的神色,就猜到她很有可能听到了自己刚才的那番话。
宋衍庭告诉自己不能乱了方寸,要稳住,刘月蕴那边好哄,但贺章之狡诈阴险,绝对不能让他察觉到不对。所以宋衍庭就面无表情地看着刘月蕴从他身边离开。
贺章之握拳抵唇轻笑道:“宋大人?怎的不说话了。”
宋衍庭恨不得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眸光微凉,笑说道:“九如是早就看见了刘姑娘吗。”
贺章之拱手,道:“我只是随手帮了禄沛一次,莫要感谢。如若要感谢,还请禄沛记得清扫一下这门前碎玉,我还有要事忙,再会。”
贺章之嘴角噙着笑,看着宋衍庭那脸上的神情,贺章之心里瞬间舒坦起来。
天下再怎么大,也大不过宋衍庭那不要脸的脸皮。
嘁,这种风流成性的东西,成不了什么气候,还妄想用苏绮来刺激我?我都利用你成功与苏绮和离,现在才跑来对我耀武扬威,未免也太迟了些。
贺章之越过他,用手拍了拍他的肩头,微微用力,含着调侃地语气道:“记得扫干净,别落下一丁点儿的碎玉。禄沛,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说完还对他抬抬颌,贺章之看见宋衍庭的嘴唇在颤抖,他点到为止,扬长而去。
贺章之不用扭头都能想得出宋衍庭此刻的神情,他垂眸笑了笑,像是只正坏笑的狐狸一般,狡黠得很,那还像人前君子如兰的贺章之贺大人呢?
宋衍庭踩着脚下的碎玉,用力碾了碾,他眼神充斥着杀气,低着头没人看得清楚他脸上的凶神恶煞,甚是恐怖狰狞。
贺章之,我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第54章 第54章呀。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此时的陆纭纭正荡着秋千, 和巧玉她们说着闲话,就听到一声门响,不等她说话, 门被人推开来, 板着一张脸的刘月蕴就印入眼帘,陆纭纭脸上笑容变淡, 她从秋千上下来,鬓发上的步摇还留着那荡漾的劲儿, 坠下来的珍珠流苏晃来晃去, 使得陆纭纭娇娇俏俏。
陆纭纭再怎么同情刘月蕴, 那毕竟也是书里的情绪, 带在现实里可不太行,更何况刘月蕴跟她现在还是个陌生人, 这让陆纭纭也没太多的热忱来面对她。
刘月蕴俏脸含霜,看着陆纭纭说道:“你来推我荡秋千。”
陆纭纭嘴角落了落,她往旁边走了走, 示意给刘月蕴腾出位置来。
刘月蕴身上的幽香掠过她的鼻尖,陆纭纭见她不似昨日的愉悦, 这态度自然就拘束起来。
刘月蕴穿着鹅黄色的衣裳, 从衣裙里探出绣鞋, 露出尖尖角来, 上面金丝银线, 不知勾勒了什么绣样。
陆纭纭没有触碰她的肩膀, 只是轻轻的晃着秋千的绳子, 小幅度地摇摆着。
刘月蕴看着围在周围的下人们,一声呵斥:“都给我退下去,没有我的命令, 你们不准过来。”
嬷嬷带头跪下,说道:“姑娘,这不合规矩啊。”
刘月蕴美目带着几分火气,冷道:“怎的?我现在讲话是不好使了吗!曹嬷嬷!”
曹嬷嬷低眉顺眼,愈发卑微道:“老奴不敢,老奴这就退下。”
刘月蕴气势凌厉,柳眉倒竖,面上无笑,看起来很是不好惹。
陆纭纭侧目而视,觉得这刘月蕴是不是吃了枪/药?火气这么大。
她对巧玉和绯月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也退下,省得再让这位千金大小姐迁怒上了。
刘月蕴看见那两个丫鬟默默退下,她冷笑道:“陆姑娘眼力劲儿不错。”
陆纭纭倒也不是圣母,根据情况分析,她和刘月蕴冲撞起来,受委屈的肯定是她,所以就当作她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还处在叛逆期,说一些难听的话,也实属正常。
这么一想,陆纭纭心情愈发平和。她好性子地笑了笑,说道:“我这是怕我那两个丫鬟伺候不好刘姑娘,所以就赶她们走了。”
刘月蕴扭头,仰望着陆纭纭,说道:“你就不怕我对你发火?”
陆纭纭还是那般温柔可人,笑得浅浅,嘴角的笑涡愈发的明显,“那刘姑娘会对我发脾气么。”
刘月蕴那冷嘲热讽,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让她无力又挫败。刘月蕴不雅地翻了个白眼,双脚踢了踢地,说道:“推我高一些。”
陆纭纭见状,说道:“那我就推姑娘后背了?”
“要你快点就快点,磨蹭什么。”
陆纭纭无奈蹙眉,“是是是。”
秋千越来越高,刘月蕴心头也舒畅起来,她不再压抑自己的痛苦,她开怀大笑,惊得陆纭纭瞪大了眼睛,实在是她笑声太突然,吓得陆纭纭一颤抖。
刘月蕴看着那湛蓝天空,目光变得坚定而明亮,她显然在为之前宋衍庭的那番话而恼怒,虽然贺章之对他说的那些话是实话,可身为和自己有亲事的宋衍庭非但没有维护,反而还摔了那玉镯,这简直就是在踩自己的脸!刘月蕴怎能不气恼!
刘月蕴对宋府充满了怨恨,如果不是赵琼,自己何必沦落到和宋衍庭那个小人拴在一起?那宋老夫人也是个狡诈的,知道自己肯定会杀了赵琼,就先自己一步将她关在了尼姑庵里,这姓宋的都没一个好东西!
刘月蕴不禁有些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嫁给宋衍庭,就算自己失了清白,凭自己的家世,高嫁不了,最起码也能找个能听自己话的寒门子弟。何必和那小人纠缠一起?
刘月蕴咬了咬唇瓣,现在说这些也已经迟了,如果想退婚除非是宋衍庭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行,要不然爹爹是绝对不同意自己退亲的。
该死,前后都是死路,难道自己真的就要委屈一辈子吗?
虽然嫁给谁都一样,但刘月蕴宁愿嫁给一个真小人,也不愿嫁给宋衍庭这个伪君子。明明一直舔着脸的讨好自己,被贺章之那一激将,宋衍庭竟然还有脸表明他对太子的真心,呵,他莫非把旁人都当成了傻子不成?
刘月蕴脚踩住地上,她仰着头看向陆纭纭,一瞬间有些羡慕她。
有时,孤苦伶仃何尝不是一种自由?她不会被人算计,也不会有爹娘的逼威,这样的生活真的太美好了。
陆纭纭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放,甚至连秋千也不荡了,便纳闷地问了句:“刘姑娘是不想玩秋千了么。”
刘月蕴摇摇头,打量着陆纭纭的穿戴,问了句:“贺夫人应该很喜欢你。”
陆纭纭双手抓着秋千的绳子,微微前倾,将身体的力量压在绳子上,说道:“贺夫人是个很温柔的人。”
刘月蕴指了指她发上的红玉簪,道:“这支不是普通的玉料子,贺夫人给你备的首饰都是值钱物件儿,你挺会讨她喜欢的,给你这么个远房亲戚添置这些好东西。”
陆纭纭眼睛一眨,下意识地摸了摸那支红玉鲤钗,这还是贺章之送自己的第一件首饰,身上穿戴的其他首饰也都是贺章之给自己置办的,并不是刘月蕴所说的贺金氏。陆纭纭笑了笑,没有解释,点头应了她的话。
刘月蕴就没见过陆纭纭脸上的笑意落过,她指着陆纭纭的嘴角,问道:“你一直笑,难道不累么。”
陆纭纭不明所以,“我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又不是在装着笑,有什么累人的?”
刘月蕴讪讪,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因为她假装笑容已经多年,见到陆纭纭这般,情不自禁地就怀疑她和自己一样,结果...
陆纭纭又听到刘月蕴的问话,她在问自己有没有亲事。陆纭纭摇摇头,刘月蕴神色有几分羡慕,淡淡道:“那你可真是太幸运了。”
得了,听这话陆纭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这位大小姐一直闷气,都是和宋衍庭有关啊。
她假装不知道刘月蕴身上的亲事,问了句:“那刘姑娘你呢?”
刘月蕴一愣,勾唇笑道:“有。”
陆纭纭道:“我这刚到靖州没多久,一点也不了解靖州的事情呢,刚刚的问话如果冒犯了刘姑娘,还请你别介意。”
刘月蕴见她一脸茫然,似乎真不知道自己和宋衍庭的事情。“这事也没甚好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我不想嫁,也没办法,再者,圣上都赐婚于我,那我的想法就更不会有人在乎了。”
陆纭纭想起了宋衍庭的身世,他不是宋城年亲子的事情,也不知道贺章之打算怎么利用,陆纭纭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让刘月蕴得知,如果他们两个人成了亲之后才得知,那真是太晚了。
陆纭纭捻起落在她头发上的叶子,但笑不语。
刘月蕴也没指望让她说出什么话,只是有些事情憋的太久,迟早都会被憋疯,她刚说了那么一嘴,心情也舒缓许多。
木已成舟的事儿,再怎么厌恶,也改变不了。
除非,那舟自己翻了。
刘月蕴被自己的念头给逗笑了,自己净瞎想什么呢。
“我来推你吧,如何?”
刘月蕴起身,拉着陆纭纭让她坐在秋千上,陆纭纭也不扭捏,坐好之后对刘月蕴莞尔道:“推高一点。”
刘月蕴撇撇嘴,真是小门小户,还敢使唤自己了。
“嗯。”她用力气推着陆纭纭,看着她飘荡的衣裙,听着她的笑声,刘月蕴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有时候,女孩子的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
贺章之哪能想到刘月蕴会在这里,他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就见到正和陆纭纭玩闹的刘月蕴,贺章之忍不住后退一步,看了看院子,又看看陆纭纭,心想:自己没走错啊,可刘月蕴怎么跟纭纭聚在一块了?
四周没有丫鬟,她们两个人就相互看着对方,如果哪支簪子松动,就给她重新戴上。虽然才刚认识,但她们两个人之间好似没有丝毫的疏离,这种奇妙的感觉,让刘月蕴都诧异。
贺章之“嘶”了一声,他发现陆纭纭总是能给他带来意外的发现,像刘月蕴这种傲气凌人的女子,陆纭纭竟然能跟她相处的这般融洽,而且那样子还挺亲昵,这让贺章之心里颇不是滋味。
陆纭纭,你犯不着摸她的脸吧?
不是吧,你还给她戴耳坠子?
陆纭纭,你...你!
贺章之看的都忘记了出声音,看见陆纭纭对她那体贴的态度,贺章之酸的都好像喝了山西老陈醋。
“贺大人,躲在那里不出声,你这可不算是什么君子啊。”
陆纭纭回眸,就见贺章之神情古怪,她担忧地皱起眉头,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这脸拉的都快挨着地了,谁又招他惹他了啊?不知道自己顺毛的工作也很辛苦么。
刘月蕴听着陆纭纭的语气,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唇角,她把手里的红玉鲤钗给陆纭纭簪上,然后睨看着贺章之,带着些许讥笑。
贺章之和刘月蕴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双方追随的皇室之人不同,但中间夹着个陆纭纭,贺章之就不得不接了刘月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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