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卫阿嫱才不管崔言钰怎么看自己,她把柴刀、镰刀都磨了一遍之后,不顾程鸢新的挣扎,找来布条,从脚腕开始给他向上缠起,直接缠到腿肚。
程鸢新跺了跺脚,“娘,这个缠得有点紧。”
“要的就是紧,只有紧你干活的时候才不会有虫子钻进裤腿。”
眼见小胖子瞪圆了眼,卫阿嫱瞥了一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崔言钰,说道:“你吓唬他做什么,绑腿是为了让你干完农活不至于腿疼的,赶路时你不是也绑过。”
说完,她利索的又将小胖子的胳膊也绑上了,连带着露出来的脖子、手指都糊上了一层布条,还给他戴了顶有纱布的草帽,可谓是遮的严严实实。
“行了,这些才是为了防止虫子进去的。”
“娘!”小胖子抱住卫阿嫱大腿眼泪汪汪,奈何纱布遮住了他的眼。
卫阿嫱颇为铁石心肠地推开他,“别磨蹭了,赶紧跟我走。”
程鸢新一步三回头的望向崔言钰和灵薇,见两人都没有挽留自己,只能垂头丧气跟上卫阿嫱的步伐。
家里顿时就只剩崔言钰一个男子,两个小孩子都已经被红姑打发出去摘草了,他无所事事的寻了地方假寐。
灵薇帮忙收拾完家里,就坐下开始编竹筐和竹箱,崔言钰冷不丁冒出一句,“手艺不错,是在哪里学的?”
她手指肚顿时被竹叶划了个口子,鲜血滴答流,比这还疼的伤她也不是没受过,见没有人注意他们两人,将手指含在嘴里说:“陆同知不用套我话,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不过要说手艺,阿妹的手可比我还灵巧。”
说完许是察觉到危险,感觉没有卫阿嫱镇不住崔言钰,灵薇换了个地方,挨着卫母重新编了起来。
崔言钰扫视了她一眼,重新阖上眼,路过的红姑看见他半点忙都帮不上的样子,狠狠朝天翻了个白眼。
另一边卫阿嫱已经领着小胖子赶到了自家地上,卫父心疼她,劝说无果,便给了他们两个挨着山脚的地去收,若是累了,还能挡挡太阳。
卫阿嫱应了,领着小胖子来到庄稼地,小胖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大面积黄灿灿的庄稼,顿时哇了一声,从刚开始的不愿意,变成了跃跃欲试。
她招手示意小胖子过去,教他如何割,“先用手抓住一束,而后用力将其压弯,最后用你手里的镰刀去割它,注意别把自己的手给割了。”
“好。”
小胖子上手试了,他人小,每次只能抓一点点,奋力哼哧的割了半天,再一抬头,旁边的卫阿嫱已经不见。
他惊地站直身子,这才在田地头那发现卫阿嫱的身影,原来她已经割到前方去了,“娘,你等等我啊。”
本来打算再割回去的卫阿嫱,只能提着柴刀重新回到小胖子身边。
看了看他才割出一个步子那么大的地方,夸奖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便弯腰重新割了起来。
小胖子倒是学精了,这一片一片的他割起来速度太慢了,他又不想让卫阿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便每次只割手掌那么大小的麦子,然后奋力跟上卫阿嫱的速度。
“娘,我看这庄稼挺多的,为何家里那位……”他顿了一下,思考应该管红姑称作什么,而后道,“舅母,说大旱,地里庄稼长得不好。”
见他肯学肯问,卫阿嫱自然是要好好跟他讲解一番的,她停下来,指着麦穗道:“看见它了吗?你往常吃的面便从这个穗里长出来磨的,若是长势好的麦子,现在的穗已经被里面的麦子压弯了,可你再看这里的麦子,每一株都朝天而长。”
小胖子人小小的,蹙起眉来的神情同他父亲一样,他打小就被父亲抱在怀里,听多了哪里大旱,说要赈灾的话,可当时的自己也不明白,只知道分点钱和米下去,自然有人给赈灾。
如今算是对庄稼地有了初步的印象,他摸了摸麦穗,说:“我能摘一个看看吗?”
“当然。”
他将麦穗里的壳打开看,许多的壳里面都是空的,还真的没有几粒麦子。
有些担忧的将麦穗放在刚才割下的麦子里,他问:“那这大旱又没有吃的,朝廷是不是得赈灾啊?”
转而一想,朝廷赈灾肯定要派官员下来,到时候他不就能和崔言钰跟着回顺天府了。
有些事情听不如看,看不如亲身经历,卫阿嫱没给他解释各地为了政绩,会如何封锁消息,直到灾民日子过不下去背井离乡,朝廷才能收到消息,派人赈灾。
而那些赈灾的银钱和粮食,又有多少会落在最底层的百姓手中。
便站起身环顾了四周,示意小胖子去找给家里人打下手的孩子帮忙。
小胖子也看见了几个四五岁大,正跟着大人身边忙前忙后捆麦子的孩子,“他们这么小就要出来干活了?”
卫阿嫱那柴刀背顶他,“吃不饱饭孩子都会夭折,何况是要干活,去吧,他们生长在田间,懂得比我还多,有什么问题,问他们。”
小胖子看看自己坎出来只比蛇大上那么一点的长溜地,知道自己在这只会拖后腿,便颠颠跑过去了。
知道这里没危险,小胖子也绝不会让自己离她太远,她安心收起庄稼来。
晚上两人回去,灵薇已经在红姑碎碎念柴火还能卖钱的声音中,将热水给几人烧了出来。
小胖子自然交给崔言钰,卫阿嫱回屋擦了擦,没甚胃口,就直接歇下了,累了一天,她真是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按理她应该保持警惕的,可她昨晚就没睡好,头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为了维持自己好夫君形象的崔言钰端着米汤进屋,瞧见卫阿嫱熟睡的模样,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舔了舔唇,而后果断伸手向她脸上的面具而去。
第22章 谢谢夸奖 她发质竟然比他……
著
崔言钰面前躺着的卫阿嫱睫毛纤长,轻微颤动,就如刚破茧而出的蝴蝶在振动翅膀。
他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手指迅速下移,往她腰间摸去,堪堪到位,就被她捉到了。
她还困倦着,睁开的眸子里水雾雾一片,少了清醒时的坚韧,多了三分羸弱,说出的话包着糖浆,有些撒娇的含糊不清:“你做什么?”
崔言钰眉头微蹙,手指动了动,换来她下意识地收紧。
她现今一切全凭本能,自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二人双手十指紧扣,她越是用力,越是贴.合的紧。
柔弱无骨。
突的崔言钰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个一个词,将他激得撤手,嘴上却是不饶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觉得我在做什么?”
他动作剧烈,卫阿嫱便紧随其后,愣是不放他那只手,他另只手上还端着米汤,在这个一粒米都十分珍贵的家中,他没有浪费粮食的习惯。
然后“砰”一声,他一个晃神,被重重砸进被褥中,还牵着的那只手被卫阿嫱压至他头顶。
卫阿嫱打了个哈欠,居高临下看着被她马奇在身.下的人。
他显然是没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看向她的目光中满是惊愕,让她愉悦的很。
她腾出手拿起米汤,咕咚咕咚喝了下去,别说她还真渴了。
“从我身上下去!”这个姿势让崔言钰觉得分外羞辱,出言厉喝,然而她力气大如牛,他一时间竟没能挣脱动。
卫阿嫱懒懒散散的注视着他,嘴唇因沾了米汤而饱满晶莹,听到他这话嗤笑了一声:“想让我相信你对我身子有兴趣,陆同知应当表现出来才是。”
她压低身子,让两人之间空隙便小,眼见着要挨碰上,她才堪堪停下,换来崔言钰的如释重负的吐气声。
轻柔的笑声回荡在小小的室内,试探一番结束的卫阿嫱直起身子,“你看,你避我如蛇蝎,所以你刚才在做什么呢?是想摸走我腰间的契书,还是你的腰牌呢?”
成功让她思维往腰牌和契书方向想,而不是怀疑自己想摘她面具的崔言钰,心里并没有开心之意。
仗着他受伤就为所欲为,待他回了顺天府,定要将此女剥皮抽筋。
“你是个女子,给我下去。”
卫阿嫱才不理会他,伸手摸到腰间的契书,而后当着他的面拉开衣襟将其放了进去,“别惦记契书了,五百两,有能耐你就来拿。”
崔言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美景虽一闪而过,但他现下五官均被放大。
腰上的重量时时刻刻提醒她,有个人与他十分亲昵,而且正在胡作非为。
也不知他是气她根本不拿自己当男人,还是心里觉得羞恼。
反正,他动手反抗了,直接锁喉,趁卫阿嫱躲闪之际,立即脱出她的控制,而后两人激打在一起。
打的时候,还都控制着自己别损坏柴房里的东西,虽然只有两床被褥罢了。
两人同样都是身经百战之人,不过一个受伤不能使出全力,一个身为女子却也力大无穷,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尘土飞扬,拳拳到肉,在崔言钰眼中,卫阿嫱不需要他怜香惜玉。
两人打的痛快,不可避免身躯相碰。
若是如雾里看花一般,终究是隔着一层,可刚才雾气全然被卫阿嫱抽散掉,两人身躯的不同,第一时间便被崔言钰感知到。
比如她腰极细,大约也就他手掌那么大;
比如她身子极软,和他硬邦邦的身体根本不同;
比如她头发竟然比他的黑且滑?!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当然是打架的时候,不可避免碰触过。
卫阿嫱也不知道这人短短时间想了那么多,但她明显感觉到他的目光不在微躲,反而频频瞄向她的发。
也不知道这人又犯什么病,她伸脚踹向他的断腿。
自然是控制了力道的,只让他觉得疼,而不会对腿有什么损伤。
其实也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然而崔言钰却是疼的闷哼一声,若是扒开面具看一看,就会发现他脸疼的煞白,他吐出两个字:“卑鄙。”
“彼此彼此。”卫阿嫱欺负他受伤腿疼,直接将人堵到墙上,手指扣着他的脖颈,崔言钰也不甘示弱,一掌击在她腰间。
“喝个粥用的着那么长时间吗?知不知道我还得洗碗呢!”
“呀!”推门而入的红姑赶紧捂住眼睛,“光天化日的你们做什么?”
从门口方向来看,红姑自然是看不到两人互相钳制的动作,在她眼中他们两人的姿势状似在亲密。
卫阿嫱和崔言钰赶紧松开对方,卫阿嫱解释道:“我们刚刚切磋了一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红姑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两个,半晌将地上的碗拿走,走之后还说了一句,“以后记得将门给插上。”
难道不是你应该敲门吗?
卫阿嫱还欲伸手再说道说道,崔言钰已经恢复以往了,“何必解释,让她误会岂不是更好。”
他眼眸看着卫阿嫱,因在笑,所以眼尾微勾,便有些摄人心神,他继续道:“这样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是夫妻,不是更加省事。”
“反正你也不信他们,不是吗?”
卫阿嫱倏地扭头看向他,杀意简直要化成有型的刀剑。
“难道我说错了?”崔言钰笑意不达眼底,直接将卫阿嫱最隐秘的心思给剖开,“认亲之后,你既不跟他们解释我们的情况,也不露出真面容,跟你一路的我们知道的都比他们多,你可别说是怕他们受到危险。”
“你宁愿在外面干农活,付出劳动,都不想待在家中,是怎么?偿还自己不信他们的愧疚之心?”
即将要火山喷发的卫阿嫱,整个人却突然如汪洋海水般沉寂。
崔言钰说的没错,她就是这么卑劣的人,她渴望得到父母宠爱,又害怕和他们接触。
即使亲眼看见父亲为了给她祈福而散掉家财,看见母亲为了她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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