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他对她感激的笑笑,就过去了。
那边康母和康父看着卫家装得满满登登的骡车,又见他们家还能腾出一辆牛车来,当下眼馋,回绝道:“买什么冬衣,多贵啊,没钱。”
卫青泽无奈,只能回到自家的车队中,他的钱都交到了卫父那代为保管,自己身上是没有钱的,而往日里也没少被岳父岳母剥削,今日这事,弄得他也不快,便没再提。
待卫父回来后,车队启程,依旧是卫家三辆车打头阵,原本康家的车是跟在他们后面的,但他们走得太快,康家骡车上还驮着三个人,跟不上慢慢就掉在了最后。
卫父和卫阿嫱生怕会赶不及逃离洪水的范围,所以一路都没停歇,到了晚上,方才让大家休息一会儿。
卫家村准备工作做的好,家家都带了锅盆,此时升起火,几家相熟的凑在一起,热了吃食开始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红姑父母那一骡车都装了什么,根本没带吃饭的家伙事,卫父直接让卫青泽带着一套炊具领着红姑去和他们一起吃。
红姑的孩子就一个窝在灵薇怀里,一个窝在卫母怀中,吃的香甜。
再如何不喜欢红姑,卫阿嫱也不会亏待孩子,两个孩子喝纯纯的米熬出来的热粥,他们大人却吃的是糠米,一口下去,嗓子喇的生疼。
程鸢新只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卫父看不得孩子受苦,掰了一块饼给程鸢新,把程鸢新感动的就差涕泗横流了。
卫阿嫱只抬眼看了一下,便道:“父亲,别太惯着他。”
“娘。”程鸢新可怜巴巴叫了一声,没收到任何反馈,又看向崔言钰,只见他面不改色将糠米粥喝了下去。
崔言钰只道:“别浪费,喝了吧。”
他行我也行,程鸢新恨恨咬一口饼,喝一口粥,吃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将手里的饭吃完了,吃完了还不算完,他还得负责刷锅。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卫父和卫阿嫱商量了一下,同跟着他们一道出来的村民说起晚上守夜的事。
除了老人孩子,所有人都抓阄分了班,就连灵薇都不例外,每晚轮两岗,上半宿五个人,下半宿五个人,五个人不能睡觉,得互相盯着,在野外睡觉是很危险的事情。
卫阿嫱帮着卫父和卫青泽,将他们驾的两辆骡车上的东西卸下放在车底,嘱咐他们晚上揉揉胳膊腿,催促他们赶紧上骡车上休息。
纵使卫父年轻是东奔西跑做商人,如今年岁也大了,至于卫青泽,根本就没往外跑过,今日驾了一天牛车,手臂都僵硬了。
可不像卫阿嫱他们本就是翻山越岭赶了一个月路的,身体都适应这种状态了。
卫阿嫱在车队中巡视了一圈,若是有人叫她帮忙,她便过去搭把手。
“二娘,辛苦了,赶紧去睡。”
“就是二娘,我们几个晚上守夜,你就别操心了。”
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她点点头回了牛车。
他们家三辆车,正好卫父卫母晚上睡一辆,卫青泽领着妻子孩子睡一辆,牛车上便还是他们四人一起睡。
崔言钰自己一人占着最贴车厢的一侧,往外依次是程鸢新和灵薇,两人中间还空出了一个位置,是给她留的。
她上了车,灵薇一下子就醒了,她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还冲她招手:“过来,我给你按按。”
“呼呼。”程鸢新打起小呼噜,灵薇揉揉眉心,要挣扎着坐起来,被卫阿嫱按了回去。
“不用了阿姐,我自己揉就行,你快睡吧。”
灵薇实在是坚持不住,便睡了过去,她自己坐在牛车里,解下腿上绑的布条,细心搓揉起来。
崔言钰睁开眼望了她背影片刻,又闭了下去,耳中传来她衣裳的摩擦声,偶尔还能听见她下死手按摩腿肚的细小吸气声。
听了一会儿,他敏锐听见了刀风声。
一看,竟然是卫阿嫱拿着柴刀抹黑在刮猪肉皮,顿时浑身汗毛一竖,他警惕道:“明日白天我给你刮,你快睡。”
讶异他陆同知还有关心人的一天,继而反应过来,他是怕她晚上拿柴刀,便将刀放了起来。
天一亮,便又是赶路的一天。
一连走了小半月,乌云依旧坠着,却不见下雨,车队里已经有人耐不住了。
“这根本没有下雨啊,会不会根本不会有山洪,要不我们回去?”
有人喝止:“别乱说话,我们都出了青州地界了,你怎知青州没下雨。”
人心渐渐浮躁起来,远离家乡的压力让大家喘不上来气,便是如此,卫父和卫阿嫱也没停下速度,一直高速往前走着。
越往南走,风刮的越大,天穹倒扣,黑云压迫,他们终究还是遭遇了小雨,小雨丝飘飘扬扬落下,遮盖住了前方的道路,充满着雾蒙蒙的感觉。
此时,再没有人说往青州去的话了,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他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雨具穿上,默默朝前赶路。
而与他们遇见的小雨相比,整个青州都笼罩在雨水之中,雨势之大,宛如有人拿盆从天上泼水。
起初人们还欢呼着,青州连年大旱,如今有了雨水,来年便能是个好年,然而转变来的如此之快。
这雨一直下,就没有停过,瞩目远眺,乌云连天,根本忘不到头。
青州城的排水系统仿佛已经坏了,下第一日雨的时候,路上还没有积水,第二、第三日时,已经能够淹没脚掌,现在水就已经涨至小腿了。
随着雨水的席卷,气温也开始骤降,深秋之际,还穿着单薄之衣的人们,被冻地打摆子,不得不拿出冬日才穿的厚实衣裳,然而这衣裳被雨水浇湿的话,碰在身上更为阴冷。
青州城都这样,何况周围村子,卫家村周围都是山林,地处凹地,山林能够蓄水,但蓄水能力有限,种庄稼的地可被从天而降的大雨全泡上了。
这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水越积越多,地势低的房屋都让雨给泡了,屋顶漏雨,屋外渗水,连人都住不得。
没有听从卫父的话跟着一起走的人,懊悔不已,他们只能挽救,卫父走时跟他们说,若是遭遇大雨,尽快搬离,撤去青州。
等他们到了青州城的,也是傻眼了,青州也被泡了,路上全是积水不说,已经没有他们可住的地方了,随着不断的雨水,周边的村民全涌了过来。
青州的富商捐钱,在城外搭了棚子,让大家勉强容身。
“哎,早知道就和卫老一起走了。”
“行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就盼着老天爷赶紧停雨吧。”
老天爷没有听见他们的祈祷,雨势一点都没有减少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在一个白日,洪水形成滔滔不绝,奔腾不息,冲过山体,绕路而行,淹了万亩良田,从高空中看去,青州宛如是建立在水上的城镇。
这还不算,在众人害怕之际,山中野兽穷途末路般从山林中横冲直撞般冲下来,不少都掉落在洪水中。
只听一声“轰隆”巨响,高耸入云的山,在众目睽睽之下坍塌了,没有灰尘的渐起,山石混着洪水,形成泥石流,以无法抵挡之势一路前行。
竟真被卫父说中,塌了一座山。
从村子里出来的人们,无不庆幸,自己没有留在家中,否则,肯定要被泥石流覆盖,顷刻间没了性命。
他们瑟缩地匍匐在地,跪在山体倒塌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祈求上天保佑。
有人抹着眼泪道:“不然,我们也走吧?”
山洪的冲刷下,哪里还有良田的影子,就算洪水停了下来,地也种不了了。可是,处处都是洪水,横亘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条泥河,如何走的了。
在声势浩大的天灾面前,人是那么的渺小,哭声在人群中传出,人们受到传染,纷纷哭了起来。
“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
第33章 灵薇遇险 入V公告
著
雨一直不停,车队走的分外艰难,牛车和骡车很容易就陷在泥里,除了崔言钰身上不能碰水,便是程鸢新也要下牛车帮忙推着走。
后来众人索性都不上车了,就跟在后面推着走,家里有稚子的,卫父就让他们将孩子放在自家牛车上,灵薇身子骨这些年磋磨的太弱了,才淋了半日雨就发起高烧,索性就留在牛车中看孩子。
众人披着蓑衣,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着。
草鞋踩进泥里,顿时就陷了进去,稍不注意还会打滑,滚上一身泥。
这个时候,卫家的三辆车,便显累赘,卫阿嫱自己一人拉着牛车,程鸢新就一会儿跑去帮卫青泽推一会儿,一会儿帮卫父推一会儿,折腾下来,他们反倒成了坠在队伍末尾的人。
有年轻的汉子过来帮忙,卫父也不客气,等晚上休息的时候,就给大家分热粥喝。
因出来的时候就是秋末,家家户户都备上了姜,咕嘟咕嘟喝上一大碗姜水,避免感染风寒,再吃两口饼子,连日的劳累似乎都不见了。
冒雨走了三日,他们终于看到了村子,顿时生出无限的力气,生拉硬拽带着骡子进了村,可算是能避会儿雨了。
村民们起初都不敢放他们人数众多的车队进来,还是卫父同车队的人商量,每家交点钱凑一起,交个过路费,才让他们进去。
有的人家为了省钱,就将骡车拉到村民家的牛棚处,打算将就一晚上。
卫阿嫱却是直接租了两间空房,让大家都能好好睡一晚,谁料刚躺下,卫父卫母就寻了过来,要和他们一起睡。
再看卫青泽两口子的屋子里,多出来三个身影还有什么弄不懂的,是康父康母过去要同他们一起睡。
康父还是屠夫呢,按理家中存款不少,这点小便宜也占。
赶紧将卫父和卫母拉上来,所有人就以程鸢新为中心,男女各分了一半侧着身子紧紧挨着,沉沉睡去。
第二日起来一看,雨不光没停,甚至还更大了,抬起头,能隐约看见远方蓝色的天空,卫阿嫱算算日子,如今,他们已经成功走出了会发洪水的地方,若说青州是暴雨的中心带,那他们就在边缘的位置。
别看雨水此时大的很,再过几日,怎么也该停了,便决定不再赶路,在村子等雨停再继续往前走。
车队里想省钱的人当下也跟村民们租起房子来,能住进房子,谁想睡在骡车里啊,村民们和他们混熟了,便问他们为何要走,得知是青州发了水灾,感叹连连,说起这些年日子不好过。
卫阿嫱便劝他们若有机会去南方走走,她记得在这场大雨过后,整个大昭都将进入漫长的寒冷中。
北方的地完全种不出庄稼来,冻死之人无数,大家纷纷迁徙到南方。
便是南方也受到了影响,庄稼产量减少,但比北方依旧要好上不少,可以说是大昭最后遭受影响的地方。
而他们的目的地姑苏,当时以一己之力容纳数十万灾民,是南方城镇中,最先收容灾民,给他们安置的城镇。
比之扬州府的大门紧闭,姑苏真正做到了南方城镇的大气。
村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日子再苦,他们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乌云散去,雨幕停歇,每个人抬头就能看见七色彩虹高挂天空,似是要把好运带给他们,他们重新踏上征途。
再往南走,他们渐渐发现周围行人多了起来,很多人身上只有简单的包裹,目光呆滞,见到他们的车队,还会下跪乞讨吃食。
程鸢新心软,给了带孩子的老奶奶吃食,当即就被一拥而上的灾民包围住了,让他们再给点,若不是卫阿嫱跟着,只怕程鸢新在冲撞中,会被撞倒遭到踩踏。
也幸得他们车队年轻的壮劳力多,灾民不敢抢夺,不然,他这一给,就得给出麻烦。
他心有余悸,目露悲悯,原来那些人是遭到了地龙翻身,屋子全都榻了,没有活路,只能这样上路。
但是没有办法,他们的粮食也都是有限的,给了灾民,他们就不能走到姑苏了,只怕半路就会饿死。
车队没有在路过的城镇和村子停留太久,他们的目的地一直都很明确,姑苏。
然而灾民们有的走不动了,就会在那些愿意给口吃的,可以进城的地方留下来了。
这一走,便是直接入了冬,呼出的气都形成了白烟,大家纷纷将冬衣找出来穿上,南方的冬和北方的冷不一样,是那种钻入骨髓的凉。
卫阿嫱因为要驾车,棉衣外面还穿着皮子,这皮子还是崔言钰上山打猎打到的,让卫父给揉制成了衣裳,虽然看上去东一块灰兔毛,西一块白兔毛难看的紧,但有皮子穿,就抗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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