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陆行止任由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吵架,眼里只有崔言钰托他送进来的卫强,他伸手点点那些带伤的锦衣卫,问向卫阿嫱:“这些人可是你打伤的?”
他不问领头人,也不问吵架的两人,偏偏问她,而且张口就是要定下她打伤人的罪,可以确定了,这个人想让她扛下这次的冲突责任。
难道他发现自己就是假扮他的人了?但怎么可能,莫非陆同知那人将事情告诉他了……应该不能,他不是那样的人,既然如此,她不能强出头,更加惹这人注意。
挡住要为她说话的张宝宝,这人是冲她来的,那没有必要再多拉一人下水。
她抱拳道:“回同知的话,是我。”
“卫强!”张宝宝在后面捂着伤着急叫她,何成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往下说。
听到她这样说,霍旭皓都顾不上同人吵架了,他多精明的一人,当即就察觉出了场间不对,拳头攥得全是青筋。
他退回到卫阿嫱身边,低声道:“你放心,若是真的挨罚,我会替你去向崔同知求情。”
向崔同知求情?
卫阿嫱抬眼看着手拿折扇,表面上挺风光霁月的人,只轻轻扯了下嘴角,就是他想将罪名安到自己头上,求他又有何用。
陆行止脸上浮起不好意思的羞涩笑容,仿佛要惩罚人对他而言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可他说的话,却全然不是这样。
“你这么喜欢打,不如多打几场,给大家练练手如何?这些人里有一个算一个,你慢慢打。”
这么多人搞车轮战,这是要累死卫强,还是想让卫强被打死,霍旭皓立即抱拳:“同知三思!”
一群被卫阿嫱护过锦衣卫,也你搀扶我,我拉起你,纷纷抱拳:“同知三思!”
“既然要切磋,就不要像小孩子过家家一般,你们是锦衣卫,说出去都让人笑话,卫强,你意下如何?”
“同知!”便是唤陆行止过来的千户都不禁出了声,让所有人打卫强一个,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卫阿嫱垂眸,眼里一片冰芒,她真的是不知道,除却自己冒充他身份,还有哪里得罪过崔言钰。
她扫视过这群人,心知经此一遭,她想做一个低调锦衣卫的想法彻底落空,她道:“全凭同知吩咐。”
“很好,”陆行止扇着扇子,“开始吧。”
众人退后,给卫阿嫱留出地方,何成第一个出战,气得张宝宝想将何成拉回来打一顿,被霍旭皓按了下来。
何成所谓的出击,就跟猫挠一般。
陆行止道:“你们是没吃饱饭?”
卫阿嫱心领何成好意,只道:“不必如此,尽全力即可。”
他抱拳说了句“得罪了”,就向她冲来,本来他武力就不行,全力之下卫阿嫱一只手就能将他掀翻在地。
这样也行?
霍旭皓叫住其他蠢蠢欲动,想上去给卫阿嫱揍的人,小声和他们商讨,不让他们现在就出去,等她打累了再去,大家都觉得有理,很快就排好序。
卫阿嫱再跟人对战,不乏遇到快要比上张宝宝之人,不能再像与何成对打一般轻松。
她一直没有休息,可她的对手源源不断,碰上如何成一般的还能让她喘口气,碰见棘手的,她也不能再藏拙。
后面她干脆放开了,凭着自己的大力和经验,硬生生扛了二十几人,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说能将她打倒在地的。
可她也受伤了,不在意地抹去嘴角鲜血,她瞥了一眼看好戏的陆行止,哑着嗓子道:“继续!”
没上场的锦衣卫们,尤其是挑起这次冲突的,抢着不给卫阿嫱休息的机会,他们一个接一个的上去,招招狠辣。
霍旭皓眼见一个人向卫强下三路袭去,根本没有留手,还妄图去抓她的脖子,嚷道:“同知,他们这不是切磋,是杀人!”
陆行止只轻飘飘道:“刀剑更无眼,你们是锦衣卫,难道日后抓捕犯人的时候,犯人会留手吗?”
得了陆行止的话,这些人肆无忌惮起来,卫阿嫱体力也渐渐不支起来,被人一拳砸到下巴,差点跪倒在地。
“卫强!”
卫阿嫱晃晃头,看着面前之人,自己也被激发出了凶性,道了句:“四十九。”
“什么四十九?”张宝宝一脸紧张的问。
何成认真将对卫阿嫱出手的人记下,小声说:“第四十九个人。”
“他这个时候,还能分出心神数多少人?还有多少人?”
尝试出去给崔言钰报信救人,却出不去的霍旭皓道了句:“不算你我,还有三十人。”
说着,他骂了句,压低声音同两位好友抱怨:“陆同知这样对他,他还跟着陆同知做什么?这分明是故意的。”
何成却莫名其妙来了句:“日后的武课,我再不偷懒。”
霍旭皓别过头,不去看身上已经挂彩的卫阿嫱,只盼望着时间过得再快些。
“赢了!又赢一个!”张宝宝锤手。
沙漏里的沙缓缓而流,陆行止本希望看到的是卫强被大家你一脚我一拳殴打的画面,万没想到,看到的全是她坚持着,愣是靠着自己一路赢下去的表现。
人都有畏强心里,看着卫阿嫱趴在地上吐了口血还能爬起来,用刁钻的角度绝不服输的将一个个人打下场,在场的锦衣卫有一个算一个,都对她起了佩服的心理。
他这时才真正打量起卫阿嫱,怪不得崔言钰要将人塞进锦衣卫。
在张宝宝和霍旭皓上去为卫阿嫱争取休息时间,故意磨蹭着不认输,不打她时,也没出言阻止。
卫阿嫱是强撑着让自己一口气不散,整整打了三个时辰,打的星辰都高挂幕布,打的场间一片寂静,打的最后一名来打她的领头之人,都抱拳,为了尊敬她,而使出了十二分力气。
她想苦笑一下,但牵扯到自己的嘴角,疼的顿时不想笑了。
认输?她不认。
她永远都不可能认输!
比之前的任何一场比试都要激烈,两人沉默着将自己会的招数一一使出,而后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地,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卫阿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她摇摇晃晃地,像是站不稳一般,看人都出了虚影,她道:“同知,我们切磋完了。”
若非场合不对,大家很想鼓上几掌。
霍旭皓和何成赶紧上去搀扶她,陆行止的扇子在寒冷的冬日带动起一阵凉风,他和蔼的笑道:“卫强,你很不错。”
而后他看向那些不发一言的锦衣卫说道:“挑起今日这场冲突的卫强我虽罚过了,但你们还要领罚。”
大家齐声道:“属下甘愿受罚。”
“我看你们体力很好,既然如此,就罚你们上街面巡逻一个月,同时去打扫茅房一个月,扣三个月俸禄,可有异议?”
“属下没有!”
陆行止点头,又看向卫阿嫱,“很好,卫强,你同样还要受罚,明日就到位。”
“同知,好歹让他休息一下?”
卫阿嫱制止住霍旭皓继续为她求情,她已经积蓄了些力气,挣扎着抱拳道:“属下领罚。”
“恩,”陆行止收起自己折扇,“虽明日开始你们也要加入巡逻,但日常训练不能落下,这么多人,连一个人都打不过。”
“是。”
此时,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竟又是下雪了,顺天府近日下雪下的勤,不知又要有多少人冻死在这个寒冷的冬日。
陆行止接过自己心腹递来的油纸伞,将其撑在头顶,最后看了眼卫阿嫱,这才离去。
待他离去了,大家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能够喘气。
霍旭皓跟卫阿嫱道:“我现在送你去看大夫。”
卫阿嫱摇头制止他,“都是皮外伤,我自己上药就行。”
“这怎么能行!”
“我真的无事。”
见她坚持,三人对视一眼,只好同意。
这时挑事的锦衣卫走了过来,张宝宝护住卫阿嫱,喝道:“你们要做什么,还想打一架?”听到他的声音,其他锦衣卫也走了过来,虽然他们功夫不行,但站在他们身后,就是一副要给他们撑腰的样子。
来人齐齐向卫阿嫱拱手,领头的人道:“卫强,我敬你是条汉子,今日之事,是我们错了,给你们赔礼了。”
后面的人都没想到这些人会赔礼道歉,当下也不好板着脸,像是挥走晦气一般道:“算了算了,都是同僚。”
两方人就这么化干波为玉帛和好了。
卫阿嫱累得走不动,霍旭皓和何成扶着她进了屋坐下歇息,张宝宝就管别人要了几瓶药,扔给卫阿嫱两瓶,然后坐在他们旁边给自己上药。
她别开视线,不愿去看他脱衣。
霍旭皓和何成其实也身上带伤,差点就要脱衣上药了,看卫阿嫱这副避讳的样子,才收回了自己的手,对张宝宝道:“别上药了,赶紧去医馆看看,你这都得有内伤了。”
张宝宝哪里肯干,他囫囵给自己擦了遍药,郑重地对卫阿嫱抱拳,“今日,多谢了。”
其余两人也跟着道:“今日多谢卫兄,若没有你,我们三人只怕危矣。”
何成叹道:“我差点以为自己会死这。”
霍旭皓道:“卫兄,日后你有事,尽管吩咐。”
而后,他又像往常一般劝说:“不是我说卫兄,你且看今日陆同知对你的态度,难道不生气?明明不是你挑起的事端,他偏偏要罚你,你今日都被车轮战了,还让你明日就上街巡逻。
你这哪里像他的亲近之人,我看他今日就是奔着你来的,目的就是惩罚你!我跟你说,你快赶紧弃暗投明,崔同知对属下很好的!有个词怎么说来着,‘护犊子’!”
张宝宝重重点头。
何成跟着说:“陆同知此人被称作笑面虎不是没有道理的,被他惦记上,犯到他手里的人,少有能活过三日的,你……不投靠崔同知,就小心些吧。”
卫阿嫱费劲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问道:“刚才罚我们的那个同知,你们说姓什么?”
三人互相看了看,一头雾水,答道:“陆啊?你不就是走的他的路子进的锦衣卫,怎么,你不认识他?别开玩笑了。”
他姓陆?
锦衣卫中只有两个同知,他姓陆,他姓陆?卫阿嫱几乎是咬着牙又问:“他叫什么名?”
“陆行止,陆同知!”
“砰”她一拳砸在案几上,愤怒让她的身体又生出了无穷的力气,她一个字一个字问:“他是陆行止?”
三人被她吓了一跳,霍旭皓察觉到了什么说道:“我确定他是陆行止,陆家嫡子,排行十七,你随意上街上打听一下,只要是顺天府生活的人,都知道他。”
卫阿嫱吐出一口浊气,引得自己咳嗽连连,他若是陆行止的话,那跟她一路从扬州,千里迢迢赶到顺天的又是谁?
那个王八蛋骗她?
“你们锦衣卫可有长相,颇为妖魅,且一身武艺出众,被赐下过飞鱼服之人?”
“赐下过飞鱼服的多了,不过最近只有一人被赐下过,”霍旭皓小心道,“结合你说的相貌,那应是崔言钰,崔同知。”
她再次确认:“可知他为何会被赐下飞鱼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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