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一日又一日,转眼已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她这房门前便有一颗不高的桃树,落下一地粉白相间的花瓣,跟随着风儿的旋从地上舞起,不知迷了谁的眼。
“卫千户,崔同知唤你去军工部。”
卫阿嫱放下手中的书,净手问向通知她的锦衣卫:“可知是因为何事?”
那锦衣卫正巧是情报部的人,说道:“是有人从姑苏一路过来,直接寻到南镇抚司了,点名要见崔同知,而后崔同知便要我来寻你。”
“姑苏?”
“正是,是拿着姑苏路引进来的,言语间好似与姑苏知府有点联系。”
卫阿嫱手一抖,水花渐出,她倏地起身,在锦衣卫惊愕的目光中,转回自己屋子,只给他留下一句话,“我速速收拾一番,这就来。”
有人凑到锦衣卫身旁道:“谁来了?竟然让忙起来饭都顾不上吃的卫千户,主动去换衣?”
情报部的锦衣卫摇头。
待卫阿嫱穿戴整齐出来赶往军工制造部,里面已经传出不悦的声音。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就算同知准你到我们这来,你也不能随便乱碰东西。”
她快走两步进去,只见江晓啸手里正拿着那把带刀的鲁密铳,而他身边,几位百户正要将铳给夺过来。
几人看她进来,连忙道:“千户你来了,这人不知是谁,上来就问你做的鲁密铳,我们指给他看,可他二话不说就拿起来不放了。”
卫阿嫱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对着江晓啸行了个恭恭敬敬的大礼,“师父,你来了。”
刚才一个劲讨伐江晓啸的几名锦衣卫傻眼了,“师、师父?”
“正是,”她走到江晓啸身侧,对他们介绍说,“这位是我师父,我这一身本领均是他传授的。”
江晓啸看了一眼她身上崭新的袍子,见上面没有褶皱才收回视线,将手上的鲁密铳交还给她,说道:“听我儿说,你改良的鲁密铳已经给前线士兵配备上了,做的不错。”
得到师父夸奖,惯来冷着脸的卫阿嫱都不禁露出喜色,她像是炫耀般给他讲了如今军队使用的鲁密铳是没有刀的那一款,又带着他又去看了连发的手铳。
最后,她期盼的看着江晓啸,“师父,你留下吗?”
江晓啸点头,见她喜不自胜,说道:“原本收到你第一封信时我便打算动身前往,但你师兄,也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今年喜得麟儿,我便又留了些时日,带孩子百日后才乘船过来,阿嫱,你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师父。”
他伸手为她正了正脑袋上的帽子,说道:“我这一身手艺终究要留给后人,听闻你改良出鲁密铳,为师甚是开怀。”
“阿嫱,你可愿与我,共同改良如今笨拙的攻城利器,让其能够安装到海船之上!”
“我自然愿意!”
“甚好。”
卫阿嫱道:“师父,如今你来,这千户之位理当是你的。”
听到她说此话,一直关注两人的锦衣卫耳朵一竖,脸上均带上了不忿,在他们心里,唯有卫阿嫱可以当这个千户。
江晓啸自然也察觉到众人对他的态度,心中却只有对卫阿嫱的满意,他道:“这位置,为师不是没做过,又何须你来相让,崔同知也提出过给予我千户之身份,但对我而言,能够在此为国效力,光明正大做些东西,才是最重要的。”
“好了,无需多说。”他身为年长者,如何可以与小辈争抢,正该给她铺路才是。
“好,师父。”卫阿嫱又带着江晓啸逛了一遍南镇抚司,除了没去诏狱,所有地方均去了个遍,而后江晓啸主动提出,他要住在军工制造部当中。
师父要住,怎么也得是单独的屋子才行,如今只有她住的地方是一个人的。
现在军工这面的压力没有那么大,她可以回崔言钰的院子,那个院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又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比在这里稳妥不少,她搬走,师父就能住进来,当即便搬了回去,又亲自为江晓啸收拾了一遍屋子。
事后,便又有流言传出。
“听说了没,卫千户又回崔同知的院子了。”
“可真是离不开了。”
种种说法均入不了卫阿嫱的耳,她正跟着江晓啸在改良重型武器,而江晓啸对她也是毫无保留的教导,便是军工制造部管理上的一些小问题,都手把手教她处理。
崔言钰前来请教时,亦看在卫阿嫱的面子上,帮他分析南镇抚司存在的弊端。
就在南镇抚司公布种种制度,对锦衣卫的约束更加严格时,从顺天一路乘船坐车的卫阿嫱一家以及崔言钰的母亲,终于赶到了应天府。
两家人是在船上相遇的,崔母自己一人孤身前往应天也没个伴,在船上差点被人偷了东西,卫家仗义出手,卫母和灵薇又都是温温柔柔的女人家,索性就一起走了。
漫漫长路,避免不了说起自家的孩子。
在听闻卫家还有一女没有找到,而卫母因此精神都不太好,崔母感同身受,再也没提过当年之事,而她自己死了丈夫,拉扯儿子到如今,也没改嫁,同是可怜人。
两家人更是惺惺相惜。
他们进了应天府等在城门旁,崔母坐在牛车上,掀起帘子,看着淡笑不语的灵薇叹道:“若是我家儿子争气,能娶你家姑娘也是福气,可惜。”
这段日子她也看出来了,灵薇心里有人,她的愁肠根本遮不住,要不她都想将这个温柔姑娘说给自己儿子。
卫母安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着急也是没有用的。”
崔母只好点头,又问道:“你们来投靠姑娘,她可有给你们安排住处?若是没有便住到我那去,我儿子说给我寻了处五进院子住。”
“她在信里说了,已经给我们租好院子,我们来了之后,会叫姑爷,不是,会叫人来接我们,倒是你,你儿子怎么还没来?”
“我儿子不重要,你刚刚可是说了姑爷两字?”崔母准确抓到关键点,一脸兴奋,“你家姑娘喜事将近,怎能瞒我,届时,我也是要喝个喜酒的呀。”
“哎呀,不是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卫母有些着急,一眼看见赶过来的崔言钰,冲他招手,竟是被崔母刚刚闹得,叫起了在青州相处时的称呼,“姑爷,你来了。”
崔言钰直接骑马过来,他之前已经被叫惯姑爷,没有反驳,有牛车遮挡,他根本没有看见车上的崔母。
直到崔母扭头,那双跟崔言钰如出一辙的眸子缓缓眯起,将自己儿子从头盯到脚,问道:“姑爷?”
第69章 以假乱真 带回来给我看……
“他们为什么管你叫姑爷?”
“娘?”崔言钰瞧见崔母, 又看向被他一声娘惊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卫父卫母,下马来道, “你们怎会一起来?”
“我们为何不能一起来,都是来应天的,相遇便是缘分,”崔母干脆下了牛车,站在他面前,看看他又看看卫父卫母, 察觉到事情不对,最后对灵薇道,“姑娘,你来说, 我家儿郎可是同你妹妹在商议婚事, 可怎的我不知情?他是否骗人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灵薇张张口也不知如何解释, “夫人,这, 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崔母回头一双利眼扎在崔言钰身上, “你户籍尚且在我手中, 你是何时诓骗人家姑娘的?我竟不知我将你教导的都会骗婚了?”
“夫人, 万不是那样, 是,是同知帮了我们一家的忙, 他与我妹妹没有商议婚事,也没有关系,更何谈成婚。”灵薇赶忙上前解释,她怕自己再不说,崔母都要开始打人了。
“没有关系?”崔母可不信, 他们可是一副很熟稔的模样,“我刚刚可是没有听错,你们就是管我儿叫的姑爷,若真是他做了错事,你们不用为他遮掩,该他负的责任我一定叫他负!”
眼见着城门口的人愈发多了起来,崔言钰道:“娘,你先回牛车,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安顿好后解释给你听。”
崔母瞪了他一眼,这才回了牛车。
他又对卫父卫母道:“不用担心,我自会和母亲解释。”
崔言钰牵着马带着他们往城中心走去,待他们走后,南镇抚司的情报部人员冒了头,“我好像听见他们叫同知‘姑爷’了?”
“我也听见了。”
“同知要成婚了?那卫强怎么办?”
“嗯……”
等到了住处,崔言钰罕见踟蹰了下,胡同里几户人家见到他过来也不敢和他打招呼,匆匆将门关上。
崔母对这一幕可谓是习以为常,当即就觉得这是崔言钰为自己找的房子,掀开车帘道:“这里可是我的住处?我记下位置了,且先送他们。”
崔言有牵着缰绳的手攥紧,万分后悔今日出来没多带一个人,他无奈道:“我们家是旁边的房子,这里是阿嫱家的。”
胡同里,左右两边空着的房子相连,此时牛车正正好好停在中央。
自家儿子是什么样,崔母比任何人都清楚,一双眼睛在他身上来回剐过,“呦,我们两家的房子都是挨着的啊。”
当初选房子的时候,他只考虑安全和舒适了,正巧两个房子均往外租,他想也没想就应了下来,如今……
他看着母亲的那双充满兴味的眼,万分头痛。
崔母可没理他,到了地方,两家人作别,左右离得近,她就说等过一会儿事情问清楚了再登门拜访,一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卫父卫母之前可是很相中崔言钰的,待他自是有真心在,见他被自己母亲误会,有心解释两句,被崔母巧妙化解,将他们送进了屋子。
待进了自己家,崔母逼问到:“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崔言钰带着她回房安顿,不接她的话,说道:“明我去找人牙子过来,给你买两个丫头,你过来应天府,怎能出发到一半才同我说,我岂会不让你来,万一在路上遇到点什么事可怎么好。”
崔母冷哼,“你还管我头上来了,少给我在那扯别的,你到底和人家卫家姑娘什么关系?为何他们管你叫‘姑爷’?”
见实在躲不过去,他只好道:“去年去扬州查案子受了伤,是她救的我,一路上我与她扮夫妻,躲避抓我之人,这才能回顺天府,我并未与她真的成亲。”
“你与她假扮夫妻了?”
“正是,只是假的。”
崔母见他一副自己十分有理的样子,咄咄逼人的追问道:“假扮夫妻的这段日子,你与她可曾同床共枕过?”
崔言钰神情恍惚了下,两人在青州过往皆入脑中,崔母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已经从自己要有儿媳妇的喜悦之情中挣脱开来,整个人无比生气,她指着他道:“我往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你坏了人家姑娘名节,就只有一句是假的?”
“不是那样,只是一场交易,她也得了好处。”他下意识辩解。
崔母道:“我只问你,她可是女子?你可与她肌肤相亲过?”
肌肤相亲?
他何尝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人。
不过,那个时时刻刻都冲在前面,与他针锋相对,让他心安到会被看做男子的人,确实是女子无疑,被崔母质问的那一瞬。
青州那段劳苦又温馨的日子顿时充斥脑海,两人在柴房中抵足而眠,打过、吵过,他还……见过她沐浴的样子。
扒掉她身上带给他的种种感觉,回归本身,她是一名女子。
无需加任何形容,她是女子。
崔母还在说他,“你现今是官大了,敢做不敢当,你让人家姑娘怎么嫁人?你若敢抛弃人家,你看我不替你父亲打断你的腿!”
种种陌生情绪涌上心头,崔言钰揉着自己的眉心,不禁说道:“什么抛弃,说的也太过了些。”
“你看不上人家姑娘?”
人家装的了锦衣卫,造的出鲁密铳,哪用的着他看不上,也太抬举了自己了,他道:“娘,你就别猜了,我只是帮她忙,安顿一下她父母,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
崔母不依不饶,眼神已经渐渐变得锋利起来,“她是长的不好看?还是你嫌弃她家世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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