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三司的人就在诏狱门口。”
“知道了,我会带着他们一起过去。”
第110章 死亦同穴 诏狱里求婚可……
顺天府皇宫内, 程鸢新以自己要学手铳为由,将下了大朝会的卫阿嫱叫到了演武场, 为防止手铳走火,他让周围宦官退去,从而争得和其说悄悄话的机会。
卫阿嫱仔细同他讲了要领,如何才能防止后劲过大,他本身就会开,经她提点很快就能上手, 自己了了试过之后,担忧的问她情况怎么样。
他道:“今日大朝会众臣攻击你袒护崔指挥使,说查案速度过慢,证据清楚明了你却一拖再拖, 还不让三司插手, 如今连诏狱都进不得了, 你实话跟我说,这案子可有眉目?”
身量抽条, 已经到卫阿嫱胸口高的少年昂着下巴, 紧张得等待她的回答, 他不能再像幼时般毫无顾忌的抱她大腿, 如今他已经长大, 整个人像是蓄满了力的小豹子,多了沉稳。
卫阿嫱未管远处的宦官会是何种眼神看她, 伸手摸了程鸢新的头,且瞧他眼下的青灰,只怕是崔言钰进了诏狱,他就没睡好过一天,安慰道:“别多想, 南镇抚司办案何时需要他人质疑,我们是陛下办事的,在乎只有陛下的态度,陛下都没说慢,那自然是不慢的。”
程鸢新不满意她的说辞,小脑袋耷拉道:“你又拿我当小孩子哄我,是不是我连累他了?”
抱怨说自己拿他当小孩子,可他平日里在宫里装得稳重,但在她面前还不是撒上娇了。
卫阿嫱有些沉默,南镇抚司几乎全部出动就为了给崔言钰查案,但,诬陷的人扫尾扫得干净,所有证据依旧全部指向崔言钰,急得她嘴里烂了两块地方,只能庆幸燎泡没起在唇上,不然定会被人笑话。
察觉衣角被他拽动,低头看去,只见他道:“告诉我实情吧?”
她心里一软,他已经不是在青州那个需要她处处看护的小孩子了,宫中危机四伏,他也需要成长,确实不该瞒他,“他们攻击的没错,我确实是在拖时间,我至今都没能找出对言钰有力的证据,证明他没做过。”
眼见着程鸢新的小脸刷得变了神色,她道:“但他会进诏狱被人陷害,与你并没有多大关联,只不过是有人想借你们之间的争斗,害他罢了。”
她说的言之凿凿,程鸢新眼睛一亮:“你知道是谁在污蔑他?”
“是我知道,所以你安心在宫中照顾好才是,有空多去皇后娘娘那陪她,言钰那里自我盯着。”
知道卫阿嫱心里有成算,程鸢新开怀了些,转念想到皇后娘娘的身子,他又低落下来,“我知道的,我这几日每日都会去看她。”
“对了,我去的时候,经常能看见夏贵妃,如今你的脸露出了真容,你可得想好对策。”
卫阿嫱又呼噜了一遍他的头,让程鸢新的贴身宦官看得哑然,她道:“放心便是,我心里有数。”
从宫内出来后,她骑在马上趁着人还不多,快速奔向南镇抚司,脸上早没了见程鸢新的从容,反而多了眉头紧锁。
到了南镇抚司,熬了不知几天的霍旭皓赶紧过来跟她报告,没有一个好消息,说的全都是大家依旧什么都没查出来,但凡有点眉目的,查到之后那些人不是被灭口,就是举家搬迁不知去往何处。
便是连最擅长分析的何成都只能无奈的告诉他们,所有的蛛丝马迹全指向崔言钰。
对方有备而来,又曾在锦衣卫待过,熟悉锦衣卫查案的套路,没有给他们留一点可以查清的缝隙。
她坐在崔言钰往日里最爱待的地方,望着跳动的烛光出神,直到霍旭皓匆匆进来,“敛事,三司的人又过来了,说今日一定要提审指挥使。”
伸手掐灭那簇微弱的火苗,手指上传来的灼烧感让她挑起眉,三司可从没积极过,不知今日前来,是哪位皇子拉拢了里面的人。
她捻着手指,冷声道:“告诉他们,能进诏狱的只有犯官,诏狱永远欢迎他们。”
这话忒狠,三司的人在北镇抚司的门口,脸色可谓精彩纷呈,尤其在北镇抚司有人故意同南镇抚司的人打招呼,话里话外的意思全是门口这些当官的有问题?要不要哥几个给你们查一下?
听到此话,谁能顶得住,顺天府的官员,被北镇抚司抓起来的还少吗?他们暗地里骂锦衣卫是陛下的走狗,可真对上,还是腿软。
只能纷纷放话,下次大朝会定会弹劾卫阿嫱才罢休。
风起雾散,卫阿嫱站在窗前,只觉得前路迷雾重重、艰难万分,苑博当真对崔言钰没有半分情谊,只想置他于死地。
诏狱阴森,宛如鬼牢,她不紧不慢走向深处,路过的锦衣卫挺胸向她打招呼:“卫敛事。”
“嗯。”
他们偷偷打量卫阿嫱和身后帮着抬着箱子的锦衣卫,若不是不能擅离职守,只怕要跟着她看热闹才是。
卫阿嫱过了北镇抚司看守的地方后,越往里走,耳中能听到的从牢房中溢出的哀嚎声便越小,到最后是死一片的寂静。
“卫强,你来了。”说话的是愈发孔武有力的张宝宝,他整个人又粗壮了三分,肌肉已经不满足藏在衣裳下,高高鼓起呼之欲出。
他从来了顺天就一直守在崔言钰的牢房外,一步都没离开过,此时头发都油了,大大咧咧的也不注意,伸手就将锦衣卫手里的箱子帮着抬了过来。
好奇的看了看箱子,但他没有发问,只是说:“今日崔指挥使胃口不佳,没食多少饭。”
卫阿嫱点头说自己知道了,任谁天天坐牢,脑袋又要分家也不会有胃口的,她道:“你们全部都出去,收拾一下自己,有我在,半个时辰之后再回来。”
锦衣卫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张宝宝问:“所有人?”
“对,你们所有人,另外走的时候告诉北镇抚司的人,让他们不要过来。”
锦衣卫们对卫阿嫱都是信服的,她说让他们出去休息片刻,便全部都往外走,路过北镇抚司的时候,和他们悠长的目光对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北镇抚司最后一间牢房已经将可以旋转的暗门封住了,只有当有需要的时候才会重启,如今想要见到崔言钰,唯有开牢门一条路。
锁眼扭动牢门打开,狭小的缝隙逐渐变大,露出里面贴靠在墙壁上的崔言钰,粗壮的锁链扣在他手上和脚腕。
他平静的看过来,见是她,眼尾向上挑起,眸子眯成愉悦的样子,他一身单衣,没有遭过刑罚,上面没有星星点点的血迹,依旧洁白,这可能是卫阿嫱唯一可以安慰的地方,至少没有让他受过皮肉之苦。
“你怎么过来了?”长时间不说话的缘故,让他嗓子有些哑。
牢房墙壁上的血迹都已经被锦衣卫清理干净,但鼻尖依旧围绕着血腥味,那是经久留下浸透留下的味道,没那么容易消散。
他身下铺着送进来的两床厚实被褥,可谓是诏狱里头一份待遇这么好的,卫阿嫱没回答他的话,反而先将沉的要有两名锦衣卫一起抬过来的红箱子给搬了进来。
她轻轻松松将箱子“砰”地放在地上,牢门被她反手关上,几乎没有缝隙的牢门合上,只在最顶端照射进点点光明,整间牢房都昏暗了下来。
“没有什么好消息,便是照你所说,按照你之前查案留下的线索去找,也一无所获。”卫阿嫱平淡的说完这句话,崔言钰亦是早就料的,没有什么失望的情绪,他们两个都不会放弃的,没做过的事情,让他如何认,怎能甘心。
牢房黑了下来,两人都适应了片刻才能看清对方,他有意缓和气氛,笑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还穿上飞鱼服了?”
卫阿嫱潇洒坐在红箱上,低头瞅瞅自己的衣裳,说道:“我觉得这衣裳今日红得比较应景,便换上了。”
“应景?”
崔言钰环顾了一下自己没有血迹的牢房,又落在穿上飞鱼服而更能突显扬州阿嫱美名的她身上,赞道:“这飞鱼服十分衬你。”
卫阿嫱点头,欣然接受他的赞美,同时道:“实话说,你穿飞鱼服比穿蟒袍好看多了。”
他笑了起来,一扫连日阴霾。
“崔言钰。”
她收敛了神色,突然正经喊了他一句,让他也不禁坐直身子,她站起来,手放到箱子上说:“我只有这一件绯衣,但想来也是冥冥中的注定,我是应你之邀加入的锦衣卫,穿这身来见你最是合适不过。”
在他不明所以的目光下,她突地打开木箱,满满一箱子银子整齐地排列在箱子里,她伸手拿出一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
郑重道:“绯衣喜庆,比较适合说我们两个的事,这里一共有五百两纹银,之前的赏赐我大部分都给了家里,身上的现银不多,希望你不要嫌弃。”
崔言钰没理解她的话,满脑子疑惑。
她将箱子推到他面前,一副给他的模样,说道:“这些钱虽然有些少,但我日后会努力多制造些东西给陛下,换他赏赐的,我先用这些当嫁妆,崔言钰你娶我吗?”
崔言钰你娶我吗?
你娶我吗?
崔言钰喉咙有些痒,那一瞬间他妖异的面庞,露出了空白的纯良神色。
她在说什么?
他被求婚了?
这不是他该做的事情吗?
不对,他现在是在锦衣卫的诏狱中吧?
在诏狱中说这种事?
卫阿嫱眯起眼睛,语气威胁:“你不愿意?”
崔言钰微微缓过神,扫过银子,不自觉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她的小肚子上,艰难问道:“你怀孕了?”
这是他唯一能想到卫阿嫱着急结婚和他确定关系的原因,他们两个人自从点破了互相之间都有好感,便一直放肆贪欢,确实没做过什么防护,但那些是建立在他会回来安排好一切的基础上。
苑博的诬陷,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她若是怀孕,他还得为她寻个障眼法,如今他身在诏狱,朝不保夕,如何才能照顾她?他脑子里头脑风暴,转了一圈又一圈,从怎么秘密产子,到哪里做月子,孩子起什么名,谁来照顾,户籍落顺天好还是应天好,悉数想了一遍。
卫阿嫱手里的银子被她握地有些变形,“崔言钰,你什么意思?没有孩子便不想娶我了?”
“啊?没有啊,”他眼神有些空洞,下意识答了一句,“我在想出去后怎么照顾你们。”
卫阿嫱冷哼,一脚踹过去,箱子在地上发出刺啦的声音撞到墙上,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说道:“那好,我等你娶我,顺便告诉你一句,没怀,想得倒是挺美。”
“没怀?”
崔言钰有些失落,身上铁链哗啦啦响动,他够到银子在手里把玩,以便平复自己的心情,如果没有怀孕来跟他说这些话,她这是怕自己无法脱身,所以故意来的。
“阿嫱,这些事理应由我先来提出。”
“别跟我说些肉麻的话,”卫阿嫱睨了他一眼,“你身陷囹圄,只怕巴不得我离你远远的,我自认是一个敢做敢为的人,大不了死后同穴。”
他看向脸上用不忿掩盖紧张的卫阿嫱,低垂下眼帘,说道:“帮我安排见一面苑博罢。”
他得赶紧想办法出去才是,不能让她这般担心。
卫阿嫱颔首,顺便道:“行,对了,这五百两银子里有三百两都是从霍旭皓那借的,你记得出去好还他。”
“好。”
第111章 小人得志 一更,求人……
薄雪融化露出下面枯黄的地皮, 车辙毫不怜惜地从上面撵过,空中传来鞭子的抽打声, 以慢著称的牛车,急切地走向顺天府。
“你别着急,马上就到了。”
崔母连一个假笑都露不出来,只能对卫母的宽慰点点头。
本应在应天府期待升官儿子回家的崔母,等来的不是他风光回城,而是他通倭被下诏狱的消息, 刚一听闻,她差点晕了过去,强撑着身子便要回顺天府。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话放在卫父卫母身上可谓贴切, 他们哪里能眼看着崔母自己一人上路, 正好卫阿嫱也在顺天府, 他们也想女儿,亦为她担忧, 将铺子交给掌柜的, 两家便作伴相陪一起来了顺天府。
这一路上, 听着说什么都有的小道消息, 足够让他们提心吊胆, 有人为崔言钰被抓诏狱而幸灾乐祸,认为这就是锦衣卫该有的下场。
也有人道案子证据确凿, 锦衣卫指挥使通倭必定翻不了身,不知会被五马分尸还是被凌迟处死。
还有人趁机浑水摸鱼,大肆攻击锦衣卫权利太盛,请陛下三思撤掉锦衣卫。
反正就是没有人说一句崔言钰的好话,认为他能从诏狱中出来, 都是说他将死的,崔母不说日日以泪洗面,但心焦的吃不好睡不好,嘴上起着燎泡,舌头上发烂,人都变得憔悴不已,看着卫父卫母和灵薇也难受。
“好姐姐,你吃点东西,”卫母为了照顾崔母直接和她一辆马车,她不犯病的时候,与正常人无异,她道,“马上就到顺天了,你放心,我有亲戚在顺天当官,到时让她好好帮你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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