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珣
有锦衣卫跟上道:“卫敛事,你的屋子我们专门给你准备出来一间,里面洗漱设施齐全,不必去大澡堂,且离官舍距离远,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卫阿嫱是女子,锦衣卫这样安排自然无可厚非,但总有一种因她是女子就要特意照顾的感觉,便有人支棱起耳朵,想听卫阿嫱回答。
可崔言钰却替她开了口,他大步走在前面道:“不必麻烦,卫敛事依旧与我住在一起,军工部的房子给她留出来一间休息便是,你们不必顾忌太多,之前怎样,现在就怎样。”
专门负责照顾敛事起居的小锦衣卫愣愣问:“啊?”
卫阿嫱附和后又与他确定了一遍,“便如指挥使所言,我依旧与他住在一起,对了,我在他院里的东西麻烦你帮我搬到他房间里。”
“啊?”
崔言钰听着卫阿嫱说要与他住在一起,眉眼里全是隐藏不住的笑意,他回头骂道:“啊什么啊,让你去你就去。”
小锦衣卫看看崔言钰又看看卫阿嫱,纳闷道:“可,可,可卫敛事不是女子吗?怎能与指挥使同住,这有碍敛事名声啊。”
“难为你还替她着想了,整日和锦衣卫混在一起,你觉得她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指挥使,话不能这样说……”
卫阿嫱翘着嘴角快走两步追上崔言钰,当着所有人的面伸手与他十指相扣,将交握的两只手在小锦衣卫面前晃了晃,问道:“懂了吗?”
小锦衣卫咽了口口水,摇头。
崔言钰另一只手臂揽过卫阿嫱的腰,他似笑非笑地环顾了一圈眼睛都快掉在卫阿嫱身上的锦衣卫们道:“警告你们,给我离卫敛事远点,我与卫敛事已经成婚了,这是我妻子,我与自家夫人住在一起,能有什么问题?”
“什么?!”整个南镇抚司沸腾了,男人窝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女的,殷勤都没来得及奉上,人就已经成婚了?
“什么时候的事?”霍旭皓三人震惊不比别人少,亏他们还自诩卫阿嫱的至交好友,竟都不知他们两个人成婚了。
“崔指挥使,你成婚怎么能不叫弟兄们喝酒。”
“卫敛事,你当真与崔指挥使成婚了?你看看我,我不比崔指挥使差啊!”
“崔指挥使,你不说你这辈子都不成家,没有姑娘配得上你吗?”
众人闹闹哄哄,将两方人马因使团出使,长时间没见的隔阂冲断,崔言钰和卫阿嫱任由他们打趣,但还是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卫阿嫱道:“我们是在顺天府成的亲,没办酒席。”
崔言钰对她道:“别听他们瞎说,我原话是‘顺天府的姑娘长得都不如我好看,凭得让我娶她们’,但你不一样。”
“哦?我哪不一样?”
他在一片嘘声中,深情地捧起卫阿嫱的脸庞道:“你不是顺天府的姑娘,你是青州的。”
“崔言钰!”
坐落在应天府,时常安静的让人们感受不到他们存在的南镇抚司,这一晚让应天府的人们短暂的记住了他们。
绚烂的烟火一朵朵绽放在天幕之上,他们大肆喧闹,借着庆功宴尽情抒发自己的喜悦,跟随使团出使的人绘声绘色讲起异国他乡的所见所闻,还十分嘚瑟显摆自己升官啦!被留在应天府的锦衣卫们也同他们说起自己破获了几起案子,军工部又有什么新鲜玩意问世,你见过吗?你用过吗?
“吹,你们就吹,还在倭国拜师,我们军工部研制出了带字的烟火,你们见过吗?”
“象征着我们锦衣卫的字!”
“嘴上说不行,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崔言钰和卫阿嫱肩并肩地坐在房屋顶上,头顶上一轮明月空中悬挂,照下一片皎洁月光,月光清冷疏离,却不敌两人情意缠.绵,可谓:
月中仙儿来,蔷薇枝头越;绣春刀身寒,绯袍艳似火。
“砰!”
红色的“卫”字被拓在天空之上,好似烙印进了人心中一辈子。
月光渐渐浅淡,金乌代替升起,夏去冬来年过一年,应天府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学子,也培养了新一代的读书人。
南镇抚司惩罚过犯事的锦衣卫,也提拔了不少人,官舍里住得人越来越少,娶妻成家买房租房的人越来越多。
崔指挥使院子里的人始终没有变过,但有一人的称呼变了,卫阿嫱不再是敛事,而是同知了,如今再说年少有为,女中豪杰,当有她一席之地。
在她之前齐名的锦衣卫双杰,已经是一南一北的中流砥柱,在崔言钰升为指挥使不久后,陆行止也终于赶上了他,成为北镇抚司锦衣卫指挥使。
众人猜测是否有朝一日卫阿嫱会将崔言钰顶替掉,有人觉得会,也有人觉得不会,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她野心勃勃。
陛下当年下旨任命她以女子之身当锦衣卫就已经是一件十分荒诞的事了,谁也没想过她还能晋升,都认为她会至死都是个敛事,可她用一己之力,硬生生在三年内,研制了让人闻风丧胆的龙吟大火包,这还不算,她和崔言钰还真跟着陛下踏平了蛮夷,壮大大昭,居功甚伟,就这样又跳了两级,直接当了同知,成为了大昭建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子重臣。
内阁阁老季慈给她当后盾;她的建议在朝堂上颇具力度;经她之手制造出的武器,被配备给最优异的士兵;更过分的是,她不光个人能力优秀,和愈发让人胆怯的崔言钰恩爱非常,至今没有和离!
有人传言,这般厉害的卫阿嫱其实有位同胞姐姐,就在陛下的后宫里,但谁也不信,卫同知说过,她只有一个阿姐,人在应天当医女,已经准备嫁人了。
宫中人讥笑:“别看卫同知出息了就往上贴,夏婕妤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当年可是你亲口说的,卫同知不是你阿妹,人家卫家老两口那是声声泣血的说,自己没有生过两个孩子,只有卫同知一个,你不也默认了!现在后悔给谁看,你以为卫同知会管你?”
夏绮彤跪在曾经她生活的瑶光殿,现在萧然殿内,屈辱地往前爬了几步,哀求道:“德妃娘娘,我错了,我不该提卫同知,求你了,让我见见二十四皇子吧,他是我的亲骨肉啊!”
有小孩老远传过来的欢快叫嚷声:“母妃、母妃!”
德妃让人拦住二十四皇子不让他进殿内,随即站起身,俯视着夏绮彤道:“夏婕妤别在我面前装母子情深,二十四皇子抱来我宫里的时候,大病小病不断,不都是你这个好母亲为了叫陛下去你那弄出来的。”
“来人,把夏婕妤送回她自己的地方,别让她污了我儿的眼。”
“德妃娘娘!”夏绮彤挣扎着想要看一眼她自己的儿子,可是被宫女和宦官无情地拖了出去,直接扔到了看管她的妃子宫内。
宫女和宦官都是经历过御花园认亲一幕的人,他们旁若无人的交谈:“从高高在上的贵妃,到现在低到尘埃中的婕妤,也不知道她图什么,那时候卫同知话都说到什么份上了,她就是不承认自己的身份,现在好了。”
宦官见多了这种趋利避害的人,说道:“还不是嫌弃她的父母只是普通人,看不起卫同知,都是自找的。”
“但凡她当日认了亲,她现在就是卫同知的亲阿姐,崔指挥使的姨子,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会饶过她冒名顶替夏家嫡女一事,儿子也不会被抱走,没准还是贵妃呢。”
“行了,别说了,说她干什么,晦气,走走,公主失踪陛下震怒,咱们赶紧回去。”
“你说公主能去哪,听闻陛下已经让锦衣卫去找了。”
“那谁能知道。”
将两人交谈听了个真切的夏绮彤,缓缓滑落在地,泪水决堤,崩溃似的大哭大嚷,“啊啊啊啊啊啊!”
被锦衣卫寻找的程平格小公主,现下就在南下的一艘船里,三年过去,她已经变成亭亭玉立、明眸皓齿的大姑娘了,更加沉稳内敛。
此时她望着水波问自己的奶嬷嬷:“嬷嬷,我们离到应天府还有多久?”
“回公主的话,午时我们下船,再坐一日马车就能抵达应天府。”
本就收到陛下密信的崔言钰,几乎是公主一下船就派人跟上了她,一路护送她到应天府不说,还顺带将被她抛弃在顺天府,自己追过来的驸马一道塞进了城。
与顺天府的豪贵大气截然不同的应天府,吸引了平格公主全部心神,沿街摆卖的字画种类繁多,几乎是她走过,就买下一堆,让嬷嬷不得不提醒她,“公主,我们还是先寻到卫同知吧?”
“嬷嬷说的对,是我不好,险些忘了正事。”
她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地底传来,那宛如劈天盖地的巨大声响,让她们一行人受到了惊吓,纷纷尖叫着嚷着:“保护公主,地龙翻身了!”
嬷嬷一个力扑将她护在身下,待声响过后,他们才抬起头来,就见路上行人讶异的看着他们,且他们仿佛没有听见响动一般,该干什么的还在干什么。
有好心人跟他们道:“你们是外地人?刚才不是地龙翻身,是锦衣卫又研制新东西了,我们都习惯了,隔三差五就响上一回。”
程平格脸一下就红了,但还是安慰嬷嬷道:“没事的,我们也不知道不是地龙翻身,多亏了嬷嬷保护我,我们去找卫同知。”
待在南镇抚司的崔言钰可没想到程平格会“自投罗网”,听见她是要找卫阿嫱的,不禁心里感叹,惦记他夫人的人可是不少。
“公主在此稍等片刻,卫同知正带着人在外测试新武器的力度,马上就回来了。”他悄悄让人去给陛下送信,又让霍旭皓赶紧去叫卫阿嫱回来,顺便将公主特意来应天府寻她一事告知。
自皇后娘娘亡故后,卫阿嫱秉承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十分关注程平格,信是少不了的,每每去顺天府述职或是领赏,都要亲自看望她一番。
她不是只要程平格安全就好,她完全做到了皇后娘娘希望的那样,严厉的对待程平格,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来训斥教导。
少不更事的程平格,在收到卫阿嫱的信时,不喜她说话难听,又爱管她,总要将信撕个粉碎才甘心,可日久见人心,没和驸马圆房的小公主,孤寂的待在公主府里,最期待的事情慢慢就变成了等待她的来信,希望她能来顺天看她,想要和她分享小女儿的秘密。
在程平格的心里,她俨然成了真正的阿姐,因此在遇见决而不决的事情时,她第一反应就是来找她,甚至来不及给她写信,她迫切的想要见到她。
卫阿嫱还是那副飒爽的样子,她从崔言钰那接过一杯水饮尽,两人目光对视就洞悉了彼此的意思,崔言钰带着公主身边的人出去,将房间留给她们两个人。
程平格起先还克制着自己,同卫阿嫱说起程鸢新,“他最近愈发沉寂了,收敛自己光芒,也不同兄长们争抢,在朝中领的都是闲差,跟我说,他打算去领兵锻炼自己,我也不知,这对他来说是好还是坏。”
“定是好的,”毕竟这个时候,上辈子陛下也还没驾崩,陛下病重也要几年之后了,那段时日里,就是皇子之争最为严重的时候,他能现在从旋涡中心急流勇退,韬光养晦,当得称赞,“他做的不错,兵权还是拿在自己手上才放心。”
“他有自己主意,公主不用操心他,倒是公主怎么还千山万水的寻起我来了?”
她刚说笑了一句,哪知程平格当即就默默流起泪来,她只好问道:“这是怎么了?”
程平格哭了半晌,才吐露出了自己摇摆不定,想寻求她解决的问题:“我,我想和驸马和离。”
“为何想要与他和离,公主不是很喜爱驸马吗?说跟他在一起,笑容都变多了,瞧你哭的,也不像舍得的样子。”
她低着头道:“驸马天资聪颖,又是季老的孙子,他要是进入官场,定是能进内阁的,可他却因为是我的驸马,而不能做官,无法施展抱负和才能,我看着着实是痛心,因而想和他和离。”
卫阿嫱道:“那公主有问过驸马,他又是什么想法?”
“我,我没问过。”
“那今日公主不妨亲口问问。”
门被打开,季礼之几乎是冲进来的,他被崔言钰带到南镇抚司还以为要被下诏狱了,哪成想在房门外听到这样一番话。
他急切道:“季家自来一辈只能有一人进入官场,到我这一辈,定的人是我兄长,我只是个嫡次子!”
“我自小没有我兄长惊艳绝伦,季家有他一个就够了,公主,是你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好,我不喜诗词歌赋,我不爱做官,我就喜欢看话本、打马球,我没有远大的志向,能娶到公主做你的驸马,已经是我三生有幸了。”
“公主,你就是为了这从顺天跑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程平格从他突然进来就已经懵了,再听到他这番几近表白的话,手都不知道该放哪了,她固执反驳:“可你本身才能不比兄长低!”
季礼之道:“但我不爱那些,我只想陪在公主身边。”
“你,你说什么呢。”程平格再次低下头去,脸颊绯红。
“好了,”卫阿嫱拍拍手撵人道,“要想去圆房,应天府有皇家园林,我让人带你们去,都已经收拾好了,就等你们过去了。”
“卫同知!”
将两个小的赶走,崔言钰进来为卫阿嫱揉肩,看她神色倦怠,问道:“累了?”
卫阿嫱靠在他肩上,眸子半眯半闭,“最新的武器设计出来了,你一会儿安排人告知给陛下,然后我要休假,去帮忙阿姐的婚事。”
崔言钰酸酸道,“你阿姐的婚事这么上心,我跟你说再补办一个婚礼,你就左推右阻嫌麻烦。”
她往他下巴上印上一吻,摸着他的喉结道:“都跟你说过了,我不想用一个华丽的婚礼替换掉我脑中的顺天婚礼,它对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虽然简陋,但那场婚礼是在她前路未卜时,他对她感情的最好回答,她与他因其有了一个家。
崔言钰长叹一口气,他能如何,还不是顺着她,低头吻了吻她的唇道:“你就是爱操心,安思文好不容易调到应天府,可以迎娶你阿姐,那是事事亲力亲为,一定要做到最好,哪里还有你插手的地方。”
“据我所知,他们的新房,每一处都是他亲手布置的,就连需要你阿姐绣的嫁衣,他都怕你阿姐累到,请人专门绣制,你想帮忙,也得看他乐不乐意。”
卫阿嫱闻言冷笑:“我给他帮忙他还那么多事,那是我阿姐!”
“这我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安思文好不容易能将阿姐从你身边抢走一次,乖,给他个面子,你就当监工就行。”
见她不说话,他低头拱她,“送你阿姐出嫁那日的吉祥话都背会了没有?”
上一篇:真千金靠美食逆袭娱乐圈
下一篇:假千金是个小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