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昔我晚矣
当尊上抱着寻回的白汐仙子归来时,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尊上周身震怒的气息和威压,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许多仙侍噤声低头,心中惧怕会遭到尊上处罚。本来白汐仙子偷偷跑出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又有尊上赐予的护身仙器,他们也就没当回事。但直到入夜后也不见她回来,清阙宫的人这才发觉不对劲,但因尊上不在无人做主,于是不知道该怎么样为好。
丹珠仙子安抚他们说不宜闹大,免得失了清阙宫的颜面,她会请天宫的五方天将暗中细细搜寻,许是白汐在哪处宫殿桃花源贪玩累了歇息或是迷路了。丹珠仙子说的有理有据,也不失为好办法,众仙官仙侍便依她所言。
就这样一直拖到尊上提前从东岳山归来,他们也没寻到白汐仙子的踪迹。
如今他们才知道闹出了大事,要是尊上爱徒白汐仙子有个轻重伤失,他们这些失职的仙侍怕是也活不了。
而同样在清阙宫的丹珠脸色也微微苍白,似是在担忧正在闭关为爱徒疗伤的尊上,但实际上她心里情绪翻涌,难以安定。
明明已经拖住了这么久,白汐怎么可能还活着回到清阙宫。
她看得清楚,尊上怀中的白汐仍一息尚存,以尊上的法力修为,极有可能救得回来。
时间仿佛在煎熬一般,终于等到浮玄结束闭关出来了。他的脸色并不好,额头布满层层细汗,甚至气息都有些不稳。因催动天机镜,又为救治白汐,以及重新封印她的血脉命格,这些都消耗了浮玄太多仙力,恐怕没个千年时间都无法恢复完全。
其中救治白汐的时候动用了他的本源,几乎相当于他将自己的仙寿分了一部分给白汐。
白汐伤得太重了,不这样做,只怕他要送徒弟重入轮回了。
只是浮玄急于救白汐的性命,又唯恐她的血脉暴露,在回天界之前就匆匆封印灵根,也就没能察觉到白汐失去补天石印记之事。
“尊上。”丹珠率先迎上去,面带担忧,只是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晦暗,“白汐现在怎么样了?”
浮玄摇了摇头,“她已无事了。”
也不知灵曦对她究竟做了什么,令她受创甚重,若非汐儿体质特殊,不然恐怕都撑不到他到来。
想到这,浮玄眉眼间当即覆上一层淡淡的寒霜。他原以为灵曦公主晋为上神后,应该改了过往那骄纵恶劣的性子,料不到她行事越发狠毒,简直变本加厉了。
丹珠面上强颜欢笑,心下则暗恨道,那灵曦公主真是没用,连区区一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被浮玄不惜牺牲本源之力救治的白汐很快就醒了过来,而且迷迷糊糊间哭喊着要师尊,浮玄一听便立刻赶了过去守在床榻边上,被醒来的徒弟扑入怀中紧紧抱着。
浮玄因怜惜她,也没有在意这点逾越之举。
白汐除了幼年时在凡间吃些苦头,一直是在师尊的宠爱庇护下长大,何曾受过这般酷刑痛楚,如剜心剔骨一般。一见到师尊就抱着他怎么也不撒手,一声声喊着“好痛、好痛。”
浮玄听得越发心里难受,若非他不在徒弟身边,也不至于让她被灵曦上神掳去遭受此番劫难。
他眸色越发温柔,轻轻拍着白汐的背脊温声安慰道,“汐儿别怕,有师父在,师父会护着你的,定不让你再受伤半分。”
白汐终究是受伤太重,不一会儿就哭累了,在师尊的温柔安抚又输入不少灵力缓解痛楚下入眠。
侍立在一旁的丹珠掩下嫉恨之色,又抿起唇角,一副端正严明的样子对浮玄道,“那尊上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既然此事不成功,那就该是时候划清界限,免得沾上脏水了。
浮玄神色寒意凛冽,冷声道,“此事本君定会为汐儿向天族讨回公道。”
——
天宫这边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阿洛归来后就到天帝天后面前坦诚交代了此事,除了掩去补天石印记一笔。之后就静坐在天后的云华宫里,依天帝的话来说再放她出去不知道要闯出什么祸事来。
望着阿洛,天后眼底满是失望和痛惜,缓缓开口道,“我从未见你父帝这般生气,哪怕是当年妖魔界叛乱挑起大战。”
自从灵曦晋升上神之后,她和天帝就对女儿寄予厚望,甚至超过了景阳,结果她这般行事实在令他们生气失望。如天帝所说的,灵曦既已为上神,一言一行自当代表天族。她现在做出这种事,不仅令天族颜面尽失,更是深深得罪了浮玄仙尊,甚至导致天族与清阙宫关系决裂也不是不可能。
天界皆知他有多宠爱他那个小徒弟,当初灵曦只是险些伤了她,便要景阳亲自赔礼道歉才令浮玄仙尊满意。这次灵曦不仅掳走人还重创了白汐,简直是变本加厉。
“此事是我一意孤行,做的不好,让父帝和母神失望了。”
在低头认错这步上,阿洛向来做的既真诚又迅速,然而却丝毫打动不了天后。
天后冷着脸气道,“不过半日的时间,整个天界都已传遍了,你让我和你父帝如何处置。”就算是他们想悄无声息压下去,私下了了全当没发生都不可能了。
阿洛忽然笑了笑,风流秀丽的眉眼舒展开,十分坦然自若道,“父帝该怎么处罚,便怎么处罚吧。”
她知道天帝天后掌三界法度,亦不能在她身上徇私偏袒,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这样做。
天后闻言又气极道,“你让三界众人怎么看待你?”
只怕今日过后,三界四海都知道天族的灵曦上神是个心胸狭窄,欺凌弱小手段狠毒的女人了。空有上神之尊,却无上神之德,哪怕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这么认为。天后的声音带着一抹怒意和疼惜,她素来宠爱这个女儿,终究是不忍她受罚还名声尽毁。
阿洛淡淡道,“我不在乎旁人怎么说我,怎么看我。”
但凡她认定的事便会坚持做下去,任何人动摇不了她。
天后也算明白了,别看女儿一副乖巧安分的样子,但那执拗的性子依旧没变,想做的事怎么说也听不进去。天后见劝不了她,最后一摆手,叹气道,“你如今已是上神了,连父帝母神也管不住你任性妄为了。”
阿洛微微一怔,沉默了片刻。她不是不知道此事会令天帝天后对她生气甚至失望。若是按照他们的心理期许,她应该安分守己,努力上进,成为名声德行俱佳,修为实力都出众的上神,让天族更加尊贵,主宰三界的地位更加稳固。
可惜她在这个世界的历练任务是阻止灭世之劫,而不是做天帝天后的好女儿。
她所选择做的事比他们的态度更加重要。
“你暂且好好待在这里静思己过吧,如何处罚我与你父帝自有定论。”天后最终发话道,显然是不希望后续处理的时候灵曦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阿洛也不好再伤天后的心,默然点了点头。
待天后走后,系统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说补天石印记的事?还有白汐的真实身份?】
若是说出来,那便是情有可原了,天帝天后也会理解她的所为。
阿洛摇了摇头,“说出来无论哪件事都会引起无数纷争觊觎,上古神魔后裔还是补天石印记,到时候乱的可能就不止天界了。”
她倒不是担心这些纷争动荡,只是她的所有心思都用于对不久后未来可能发生的灭世之劫充满警惕慎重以待。在此之前,阿洛还是希望六界能保持平静安详的稳固秩序。
至于浮玄,他更不可能说出来了,他比任何人都想保护好他的宝贝徒弟白汐。
【那不就是宿主你受罪了。】系统哭唧唧地道。
“慌什么。”阿洛无所谓道,再严重不过浮玄那次经历的三十三道天雷之刑。毕竟她这次犯下的罪名再大,还能大过盗取天宫至宝。当然阿洛更愿意领个什么任务,流放到蛮荒之类的地方戴罪立功。
系统觉得自家宿主这份淡定丝毫不在乎的样子超级飒。
说起来,她差点遗漏了丹珠,既然要论罪处置,可不能少了她。阿洛想了想,起身推开门走出殿外,就见到比平日增加了足足有四五成的天兵天将,连破军星君也在。
只见他挡在阿洛面前,执戟行礼,面容冷肃道,“天后有令,不许殿下踏出宫外半步。”
阿洛摆了摆手,语气很是随意道,“没事,我不出去。”
她唤来了一位比较熟悉的云华宫的仙官,从袖中取出一枚五彩斑斓的珠子,交给她让她给天后送过去。那仙官立即领命出了云华宫往太微殿去。转身回到大殿内时,仙娥又换上了新的糕点和清茶。
即便灵曦公主被禁足于此,也不是能轻易怠慢的。
第70章 仙侠文中的女配(结果)
别看天后在女儿面前没什么好脸色,但到了天帝面前,还是忍不住婉转为灵曦说话,解释她只是一时冲动了,希望天帝不要判罚的太重了。
天帝面容威严,难得对天后都说了重话,“正是你多年来对她娇宠溺爱太过,才养成她这性子,如今身为上神也敢这般胆大妄为,掳走浮玄仙尊的爱徒,还动用私刑险些害人性命,怎能不重罚。”
“灵曦晋为上神还没有多久,心性一时没有转变过来也情有可原。”天后强硬了些许,随后语气又缓和了下来,“过后百年我将她拘在云华宫里悉心教导,让她学会承担上神责任,天族责任。”
三言两语间天后已轻描淡写弱化了灵曦的罪责。
天帝态度依旧不改严厉,“此事不止是要给浮玄仙尊一个交待,也要给众仙以典范,让三界所有神仙谨以其行训诫自持。”
天宫掌三界法度,上次浮玄仙尊的徒弟盗取灵宝,虽未受罚,却也是浮玄仙尊替她受了三十三道天雷之刑的。这次灵曦也不例外,否则天族威严何在,三界秩序何以稳固。唯有众仙恪守天规,等级严明,才能井然有序。
“至于如何处罚灵曦,待浮玄仙尊来了再说。”天帝沉声道。
天后再想说什么,天帝却不欲再谈,就在这时,阿洛让云华宫仙官送来的东西到了。
同一时刻,躺在疏香宫内殿的明玦也终于醒了过来,不知是否仍在幻境之中。他下了云榻正要走向殿外,发觉外面笼着水灵结界,显然是阿洛布下的,但对明玦来说不难解开。
待他破开结界后出来就急急寻着一路过的仙娥,问道,“你们家公主呢?”
那仙娥见到他如同见了鬼似的,瞪大了眼睛,变得结结巴巴的,“明、明玦仙君,你怎么会从公主寝殿里出来?”
明玦“轰”的一声,那红云上了脸颊,忍不住轻咳几声,方才轻声开口,“且不说这个,先告诉我你们家殿下在哪里?”自醒来之后他满心满眼只念着阿洛。
那仙娥却是犹犹豫豫,不敢开口,令明玦原本还带笑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当她布下的结界一破开时,阿洛就感受到了,原来是昏睡三天的药效啊,她暗自记了下来,但没想到明玦这么快就过来‘兴师问罪’了。下手时她倒是毫不犹豫,分外果决,但事后遇到苦主了,就有几分愧疚心虚了。
明玦要强闯进云华宫时,阿洛正在殿内吃着甜而不腻,香软细滑的桃花糕,突然听见外面的动静,差点没呛到。
破军星君还在殿外以天后之命令阻拦时,明玦神色已冷到了极致,气氛几乎要剑拔弩张起来。
阿洛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糕点,出声道,“破军星君,让他进来吧。母神说不让我出去,也没说不让人进来,说几句话而已。”
大不了挨几句骂,打起架来她是不怕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句单独给破军的传音,“他生气起来,你们打不过他的。”
破军闻言也松了口气,这僵持着也紧张,原以为看在天后禁令上明玦仙君会有所退让,谁知他竟是一步不退一步也不让,气势更是不似往常的温和,而是可怕得吓人。
说起来天后也只是让他看着灵曦公主,不要让她乱跑了而已,没必要那么严苛。随即破军星君与身后天兵天将退开,让明玦仙君进去了。
明玦觉得自己认识了她之后,心几乎就没有一刻平静安宁过。就在他认为阿洛对他有意欢喜时,结果现实立刻给他泼了一盆冷水。
得知在他昏睡这几日里天界发生的大事,灵曦上神掳走浮玄仙尊的爱徒,动用私刑令其受到重伤。那一刻他竟冷静得很,竟没有多意外震惊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他还是想见阿洛。
哪怕连问都不敢问几句,他还是想看看她。
即便外面闹得天翻地覆,沸沸扬扬,被禁足于此还有重兵把守,她依旧这般漫不经心,随意自在,浑然不当回事。明玦不知是苦涩还是欢喜,但只要一见着阿洛,他这心肠就硬不起来。
见明玦进来后站在那里,呆楞着半天不动,阿洛好心开口提醒道,“若你也是要向我父帝母神告状的,直接往太微殿去便是了。”
对此阿洛表现得随意大方,虱子多了不愁,身上背的罪名也不差迷晕上神这一个。
听闻此言,明玦不由得气极反笑,“在你心中,我就是来告状问罪的人。”
阿洛沉吟片刻,认真说道,“给你下药这事,是我不好,有错在先,你应该怪我的。”
她说话时眸子清亮,好似不曾沾染一丝尘埃,带着轻灵之气,最大的罪恶便是让他忍不住被吸引进去,越陷越深,明玦轻声开口道,“可我不想怪你。”
他若怨她,恨她,心中痛苦万分的人也只有他。对他而言,这是清醒而又残忍的一个认知。
听见他这话,阿洛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想了想,似乎作弥补一般道,“我问过岐黄仙官了,那药不伤身的。”
明玦清凌如水的目光未曾离她,看着她神色复杂的开口,“你知道这药是作什么用的?”
她只知道能迷晕上神,且不伤身顶多昏睡几日,但听明玦话里的意思,似乎别有深意。
阿洛虚心求教道,“这药是作什么用的。”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
明玦脸色微红,握拳轻咳了几声,心中羞恼,不知怎的问出那般不成体统的话来,偏又是他提起来的,再作不知反倒是显得虚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