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小通房 第26章

作者:李诗情 标签: 甜文 穿越重生

  “您不必担忧,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见老夫人面露不解,他细细的将他和太子的谋划说了。

  “殿下时下艰难,群狼环伺。”他指了指天,这才又说到:“上头如今瞧着他,越发严苛了,许多事都鸡蛋里头挑骨头。”

  “再者,殿下的身子有些不大好。”

  能用上不大好这个词,那身体是真的差。

  “殿下便想着不破不立,与我做一场戏,说是偶然遇见花溆,一眼便瞧上了,故而来府里抢了去。”

  后面的发展,就比较简单了。

  太子这路走到尽头,索性不破不立,直接叫他去上奏疏弹劾,尽量撸掉他太子之位,这才能退出风云,好生的修养。

  段云凌说的头头是道。

  然老夫人却觉得不大乐观,她皱着眉头,犹豫道:“可你和太子之间……”

  这四九城里头的贵族圈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太子和小将军不合,两人之间冤孽颇深。

  “他是君。”段云凌沉默,说了一句,这朝堂不稳,终究是苦了百姓。

  很多话,他一直不能对人言,但父亲曾说过,要给天下百姓一个天平盛世,他用生命去完成自己的理想,他不能拖后腿。

  这一次也不过做戏罢了,为着天下百姓,他父亲连命都搭进去了。

  总要有些人,在紧要时刻站出来,力挽狂澜。

  老夫人神色忧虑,她看向正直的小将军,口中的话咽了下去,就算是真的被抢了,这做臣子的,也只有双手奉上的份。

  面上无光算什么,能够抵了和太子的恩怨,也是好事一桩。

  她那个儿子,一心只想着臣民天下,唯独这一桩事,做错了。

  ……

  马车骨碌碌前行。

  夜色寂静,偶有鸡鸣犬吠之声,再就是鸟虫鸣叫。

  花溆努力的缩着身子,她抿着嘴,可怜巴巴的将自己贴在侧壁上,一动不敢动。

  身边是太子身上那淡淡的柚子味,带着微微的苦香。现在闻的多了,反倒忽略那微苦,只能尝出些许甜香味来。

  他身上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苍色直裰,能够清楚的感受到。

  花溆想原地去世。

  方才她被太子打横抱着,完全不敢动弹,这会儿浑身都僵硬,偏偏依旧不敢动。

  偷偷的动了动脚趾,也算是活动一下身体。

  可怜巴巴的又缩了缩,方才的伤心劲过去,这会儿又忙着关注自己未来的生存问题,这着实是个大问题,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说到底,她一直都养在浣花楼里头,为着将姑娘们养出大家闺秀的气质,一般不许她们做一些明争暗斗的事,对这些事,都规定的特别严苛。

  斗争自然是有的,然而都是私底下悄悄的,谁也不敢闹出来,让花妈妈知道。

  再加上她是花妈妈重点培养的好苗子,时常得花妈妈关照,一般人也不敢欺负她。

  养成这么个性子,如何面对天地君亲师里头的君。

  她身无长物,就连反击,也显得以卵击石。

  好像能够拿出来的,也不过是这条贱命罢了,可她死过一次,就不想死了。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走上了熟悉的路。

  这条路,她统共没走过几次,也不想再走了。

  那小院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她直直的对上太子淡漠阴翳的双眸。

  她没动。

  她真的腿软。

  涨红了脸颊,也没能挪动分毫。

  太子长身玉立,苍色的直裰和夜色融为一体。

  高达向前走了一步,打算要帮忙,却见太子神色冷淡,却仍旧伸出双臂,再次打横将她抱起。

  他的怀抱,明明宽阔有力,她却觉得有些害怕,将自己蜷缩起来,一动也不敢动。

  花溆小心翼翼的伸出两根手指,揪着他袖子,生怕他失力将自己摔下来。

  那骨节因为太过用力,淡淡的粉意褪去,变得苍白起来。

  等进了内室,她看到那淡烟山水的锦被,小脸还是没有克制住,倏地变白了。

  兜兜转转竟又回来。

  先前躺在这锦被上的时候,她心心念念想的是,马上就能回到小将军身边,她这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然而她又被小将军亲手给送了回来。

  花溆惨然一笑,对于男人来说,女人到底是什么。

  这个没了,还可以换下一个。

  这一个可以很喜欢,下一个是不是又能视若珍宝。

  说到底,是她能力太弱,说到底,是她有些自己立不起来,说到底,是她想着依靠男人来解决困局。

  不怪旁人。

  话是这么说,却难免泪盈于睫。

  她着实有些难受。

  心口梗着一团火,烧的五脏六腑搅着疼。

  手足无措的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的人,都当没看见她似得,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您里面请。”高达的声音响起。

  花溆偷偷抬眸去觑,就见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挎着药箱,被高达引着往里面走。

  就在这时,太子赤着上身走了出来。

  他肩头的伤,结着厚厚的痂。巴掌大一块,瞧着唬人的紧。

  花溆看了一眼,就赶紧收回视线,乖乖的坐着,有这么多人在,总不至于做点什么。

  看着太子端坐在那,那老大夫便直接上前去,显然是平日里就认识。

  三寸长的金针闪着寒光,花溆瞧着心里就是一跳,但封郁头上、肩上、胸腹部,各处都扎满金针,还有跟纳鞋底的针那么粗的金针,足足别了——她数了数,足足别了八根。

  细如牛毛的更别提,密密麻麻,她看着就觉得疼。

  老大夫别完针,这才接着说道:“殿下这毒,已深入肺腑,万不可劳心劳力动怒之类,尽可能的修身养性,万事不管。”

  封郁垂眸不语,老大夫知道无用,却仍旧要说,殷殷叮嘱。

  “至于春毒……”老大夫又号了号脉,这才低声道:“您不能再拖了。”

  从脉象来看,基本没有真正的解过,都是蜻蜓点水。

  太子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没有旁的法子么?”见老大夫摇头,他侧眸看向一旁的花溆,对方今儿劳累了一天,又起了热,这会儿便手拄着头,头一点一点的打盹。

  “必须第一个?”他问。

  当初高达随意拉的姑娘,看着面团似得人,实则倔的厉害。

  老大夫点头:“老夫行医五十载,打从会说话就在背药经,如今已年近古稀,过手的症状数不胜数,这种春毒固然奇缺,却也不是完全没有。”

  “必须是她。”

  老大夫叹了口气:“殿下宅心仁厚,不忍姑娘遭灾,但您这毒入肺腑,眼瞧着就是灭魂之症。”

  灭魂灭魂,魂都没了,还谈什么其他。

  封郁抿了抿颜色浅淡的唇瓣,那白玉一样毫无血色的脸颊,在烛火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淡薄感。

  “孤知道了。”他垂眸低首,神色淡漠。

  明明浑身别满金针,封郁却眉头都没皱一下。

  老大夫叹了口气,低声道:“这毒……亦有其怪异之处,若二人亲吻,亦会传染。”

  说着老大夫目光单纯:“您亲了吗?”

  封郁:……

  亲了。

  还不止亲了一次。

  那滋味太过甜美蚀骨,他每每都忍不住亲了又亲。

  他面无表情的瞥了老大夫一眼,用眼神威胁他不许再说。

  然而老大夫不禁不怕,反而捋着花白的胡子,笑眯眯道:“头一次见您和姑娘亲热呢,可是喜欢?”

  封郁垂下眼眸,语气冷淡又不屑:“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谁稀罕。”

  他话的冰凉,耳根却悄悄红了。

  不过转瞬,又恢复了正常,他经的事多,什么样的情绪都能克制。

  花溆打盹警醒,就听到这么一句薄凉的话。

  “不过一个玩意儿罢了,谁稀罕。”

  不过一个。

  玩意儿罢了。

  谁稀罕。

  花溆那朦胧的睡意,登时清醒过来,她知道太子说的对,但就是无法接受,她身份是比较差,说好听点,叫养着的小姐,说不好听的,那就是瘦马。

  从浣花楼的妓子到瘦马,身份进一步变化,却也没什么区别。

  就是个玩意儿。

  她知道她身份卑贱,又和太子有染,不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