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青鳥
那道将城内城外分割为两地的城门一开,纪笙便知道,这一件事到此算是彻底画上句号。
在此之前,城外并没有进行银两交易,只计算个人贡献值。
灾民们通过自身努力,从负责人那里获取贡献值,贡献值可用在城外各项活动中进行实物交易,甚至是购买房屋等等。
如今禁令已除,纪笙嫌麻烦,也没有废除这一制度的想法。
毕竟这东西一废除,一无所有的灾民们与城内人家境丰腴的城民一对比,搞不好会让好不容易恢复信心的灾民们,再度心生惶恐。
二则,纪笙也不想大家倾心共建的住房厂房,直接倒闭,还是希望以后能够继续进行下去。
既然要继续运行,光靠那点儿灾民也是不够的,他们还需要源源不断的吸纳更多的工人,这些工人从哪来?第一不会放过的就是京都城里的原住民。
原住民们大多都在京都有房,继续发放贡献值,不太科学,必然还是要涉及到金钱交易。
国师府总共有多少资产,纪笙不清楚,也不打算再动用属于国师府的东西,具体如何操作,纪笙自然是有办法。
进行金钱交易的第一步,便是随着城内涌出城的观光团越来越大,在纪笙的暗示下,灾民们现在已经抓紧时机,开始用贡献值在兑换处兑换粮食蔬果,做起了小本生意,赚取钱财。
且从此之后,工厂里也不再仅仅用贡献值的方式发放工资,人们可以自主选择领取金钱或是贡献值。
在城外,金钱具有购买力度几乎等同于城内的物价水平,但纪笙也给城外制定了一条更利于贡献值的规矩,凡是利用个人工作换取的贡献值,在城外的各大兑换所,购房等等诸多方面,均享有打折优惠。
且纪笙提前打过招呼,城外的一期二期救济房,只会让那些登录在册的灾民们购买,购买的渠道,可通过贡献值,也可通过金钱或是两者叠加购买。
不过,贡献值购买同样有优惠。
明白贡献值好处的灾民,想占那点儿便宜,自然不会选择兑换金银,这也大大减弱了京郊各项事务缺少现银的窘状。
至于城内出外观光的城民们,统统都被城外凭空屹立的高大建筑,琳琅满目的兑换所,比城内更为大方的雇佣工资制度,给彻底吸引住了目光。
看着那些精神满满的建筑队,还在不停的修房造屋,城内稍微有点眼光的商人,一打听,得知他们建筑队是在工部各位大人的带领下,逐渐组建出来的。
工部大臣在朝中虽是处于社会底层,但在这些商人面前,依旧是高高在上,攀不上关系的大人。
工部主持,既是代表朝廷支持。封城期间,他们在城内就听到了许许多多从守城卫从禁卫军传进城内的传闻,原以为都夸张到了极点,却不料所见所闻,远比城内的传闻还要夸张。
若非亲眼目睹过城外昔日景象,商人们只以为自己又进了另一个新兴城市。
多方打听,商人总算是撬开了其中一个叫什么包工头的小头目的嘴,小头目告知他们,等各期工程全都建造完成后,城外甚至会像京都城一般围上高高的围墙。
听到这一幕,商人总算是明白了,这城外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不叫城外,怕是真的要发展成外城。
自诩商业眼光毒辣的他们,自然也想分上一杯羹,开始各种找关系想购买铺面,却不料他们托了各种关系打听到的消息,却是一直自诩拥有京都户籍而隐隐自傲的他们,目前竟没有购买铺面,甚至是购房的资格。
他们要是想要拥有城外的房屋铺面,还得等第三四期工程。
不过托关系找到的人,又帮他们拉了关系,那位隔了十万八千里亲戚关系的联系人称,如今已经有很多达官贵人提前交了定金,定下三四期想要的地理位置户型。
他们的售楼部拥有京郊改造的最终效果模型,先来的人可以根据先挑选地段,不仅如此,对于房屋或是铺面,他们这里同样有数十种户型可供大家选择。
当然若是客人有更多的想法,也是可以联系他们的设计师,多给点儿润笔费他们的设计师们会单人联系户主,保证改到令户主满意的地步。
当然那毕竟涉及到后续工程建设,所耗费的资金,自然是不容小觑,不过售楼部亲戚告知商人,能托关系找到他们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有权有势的人物。
以后毕竟可能比邻而居,其他人都拥有定制房屋,就他们还是标准套件格式,没有一点儿小惊喜,搞不好以后被人笑话。
商人一听,这私人设计师,肯定得请啊!
所谓的售楼艺术到底有多高超呢,商人最初根本都没决定买房,谁知道这几句话套下去还真给忽悠着了。
就在商人暗自懊恼,心中后悔,想着反正都没交钱,干脆就不买时,这位八竿子打不到边得‘亲戚’又告知他们。
京都建筑公司还承接后续的装修工作,目前已经有样板房可供参观,他们现在就可以待客人去参观样板房。
样板房?
商人从未听说过,样板房这种概念,细细问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建房之前,还能给他们提前看一看能建造出什么模样。
商人们看着那一幅幅精美绝伦的房屋够局图纸,再‘亲戚’保证样板房实物只会比图纸更好看是,纷纷起了兴趣。
甚至生出了逆反心理,就像去瞧瞧你样板房不足与图纸的证据?毕竟这个年代还没发展到写实画的地步,商人们打心底就不相信这房子的内部装潢,真的能一五一十的按照图纸进行布置。
他们多少带着一点好奇心,又听说参观房子不会收取报酬,就权当是看看稀奇便去了。
这连房子都看了,且不说这样板房确实令他们看着心动,这些专门训练过来负责售楼的服务员们,又是各种好话一兜一兜的来。
商人们被忽悠的云里雾里,好似真的看到了未来的美好时光,连房子都没见到,便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预购三四期房子,单点设计师,还外加承包后续装修。
总而言之,稍稍有点儿钱的人只要进了京都建筑公司,差点儿没被那些巧舌如簧的工作人员给掏光了口袋。
最令人意外的是,他们这次花光了钱,出门拿着‘亲戚’送给他的各种小模型,成房缩略图出去,却并没有感到一丝后悔。
反而因为比其他人率先预购到房屋,排到前号装修,而又是一番侃侃而谈的吹嘘。
京都建筑公司只是城外小小的一角,除此之外京都药厂也成了各大药材供应商京都各大药铺的聚集地。
京都皮革厂,京都上流富婆团的聚集所,为了获取最柔软最有光泽的上佳皮毛,妇人们差点没用银子砸了门店。
京都纺织厂,同样被无数的普通女工围着询问雇佣制度,再得知纺织厂包吃包住,且看那些老员工侃侃而谈的气势,半点儿都没有她们在京都给人办事的卑躬屈膝。
再一打听,城外没有城内的那些阶级划分,在这里按劳分配,多劳多得。
这一听,大家就更加艳羡了。
总的来说,如今这京都城外,甚至已经形成了新的制度体系。
不管是皮革厂还是建筑公司,现在都已经开始给纪笙带来金钱收入了,这些金钱又可以当作工人分发的工资。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选择加入纺织厂皮革厂甚至是药厂,也有人选择加入最苦最累但是工资最高的建筑公司。
相信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到,京郊崛起,已然势不可挡。
一场疫病危机,搞到最后,反倒成了纪笙一个人的片场,不仅收获了名利,甚至连公司工厂都开了好几个。
城里的人如何羡慕,有权有势的人想方设法想要霸占,暂时不提。
毕竟这会儿,纪笙已经被陛下身边的红人,亲自带进紫禁城,面圣了。
“你就是人们口中的,那位纪先生?”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磁性中又带着几分狂野,“抬起头来!让朕瞧瞧,你这小矮子,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
这台词,妥妥的霸总味儿,纪笙眉头一抽,差点没有直接嘲讽出口,然而对面那位毕竟是掌握着全国上下生杀大权得惹不得人士,纪笙长长吸了一口气,忍了。
吸气呼气,再次吸气呼气。
不行!忍不了。
“启禀陛下,小人不及弱冠,还会长高的。”经过上个世界的摧残,纪笙发觉她的本能库里,已经忍不了‘小矮子’这三个字儿的称呼了。
纪笙双手作揖,低下头,微微拱起脊背,即便是见到了当今圣上,纪笙也没有下跪。
“大胆,见了圣上竟然不下跪?你这是蔑视圣威,当拖出去五马分尸!”有年纪一大把看起来便一脸凶相的臣子,义愤填膺地指着纪笙,怒骂。
“王首辅,您这么说就不对了,人家纪先生可是国师同门,他们仙门中人最是不讲究这些礼仪,您这般气愤指责,下官可否理解为,您这是在暗指已故的国师大人?”
裴亭安抱拳出列,为纪笙说话。
纪笙身上现在巨大的商业价值,不仅是那些普通商人看得出,这些大臣们,统统也看得到。
这些人当中有的确实是一心为国为民,有的也打了城外商业的小心思。
不过大家统一都认为,既然城外事了,再留下纪笙这个在这一场事关生存灭亡的疫病中,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家伙,就是对龙国,对他们的一个巨大威胁。
只有除掉纪笙,一切才能让回归正途。
听见裴亭安为纪笙说话,当即又走出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阁老。
“裴大人,据说这位纪小友最开始是从你那儿借的人。你当初可没经过陛下应允,就擅自将朝廷中人,指派给一个身无功名的无名小卒,如今不乘着机会负荆请罪,竟然还敢给这个大胆狂徒辩解。”
“你以权谋私,滥用私权,你该当何罪?”
裴亭安当了几年得京兆尹,什么事情没见到过?
面对对面那位两朝阁老的咄咄逼人,裴亭安当即冷笑:“什么叫身无功名的无名小卒?李阁老,您倒是有功名,您也不是无名小卒,那你怎么不以身范险,亲自出城去救救灾民?”
“您一没纪先生高明的医术,二不及纪先生安置灾民的眼光举措,您要是真的出了城,怕不是和城外的灾民一起换上时疫,一命呜呼了吧!”
裴亭安毫不避讳的指责,顿时气得李阁老不是鼻子不是眼,当即指着裴亭安的鼻子大骂:“什么叫医术高明?不就是一些小伤小病吗?太医院随便去一位大夫都能治好病人,京都城外,根本就没有诞生时疫。”
李阁老这么一说,裴亭安倒是笑了:“呀~李阁老您现在知道没时疫了,几个月前,站出来以死相逼,迫使陛下不得不下禁城令的那些老臣中,难道没有您吗?”
“还是说您明明知道城外不会演变出时疫,故意将成千上万衣不蔽体的受灾子民关在城外,让他们自身自灭?”
裴亭安的脸色越发的冷冽:“您摸着您的良心好好想想,若非有纪小友以命相搏,城外上万名受难子民,岂不就因你们的缘故,活生生饿死城外?”
裴亭安这话的争对对象,可不单单是指李阁老一人,数月前禁城令参与者,尽数变了脸色。
另一位老臣当即狠狠咳嗽了两声站了出来:“咳咳…裴大人,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咳咳…莫非王臣,即便没有纪小友出面,陛下爱民如子,必不会放任城外的灾民饿死。”
“再有,裴大人你掌管京都治安,咳咳…难道就没有听说,这大胆狂徒,竟敢在城外私自开设叫什么什么厂来着,什么按劳分配,咳咳…还不计尊卑?”
“这完全就是罔顾王法,其罪当诛!咳咳…”
那位老臣大概是年纪太大了,几句话时间,也在中途不停的咳嗽。
裴亭安半点儿都不将他的话放在眼底,当即从怀中拿出一叠纯白的丝绸口罩,自己戴上一个,又开始发给身边的各位,口中还同时道。
“张阁老这是年纪大了,还是患上什么疾病,说两句话就开始不停咳嗽,以微臣看,大家还是都抓紧时间戴上口罩吧,谁都不敢保证,这东西会不会转变为肺痨,会不会传染。”
这话一说出口,裴亭安身边站着吃瓜,全程一句话都没说的年轻大臣,纷纷伸出友谊的爪子,一把抓住口罩,默默戴上。
在他们心底,也是对纪笙的做法敬佩不已,甚至也隐隐的感激纪笙。若非纪笙提前预料到地龙翻生提醒了他们的家人朋友,这会儿他们恐怕没办法站在这朝堂上听朝臣们互相辩驳,而是在家中对着空荡荡的棺木,披麻戴孝。
然而他们也清楚,他们不过是近几年才归京的普通臣子,他们年纪尚轻,根基尚浅,如今在朝中人微言轻,自是不敢同身居要职,又简在帝心的裴亭安一样,和朝堂中位高权重的阁老硬刚,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戴上口罩。
索性纪笙不清楚这些年轻臣子的想法,若是真知道,怕不是会直接笑出来,那位张阁老看着这些年轻臣子们统一佩戴上统一制式的纯白色口罩,差点没气得吐血。
那晃眼的白,早就是年过古稀的他们,最不喜见到的色泽。
裴亭安这波打脸可不止打在张阁老一个人脸上,在场人中年纪大的那批老臣,那个的身体不是这处一点毛病,那处一处旧伤,裴亭安这是一棍子打下来,打得在场所有老臣的脸皮子啪啪啪直响。
“裴亭安,你大胆!我看你是在京兆尹的位置做得太久了,想要…”
这位老臣话都没说完,顿时又被裴亭安打断:“微臣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经过院试乡试会试层层选拔,再由陛下为钦点二甲传胪,微臣弱冠之年入翰林院,加冠之后下放赣州。”
“之后徽州湖州数度辗转,微臣能坐上京兆尹职位,一则承蒙陛下赏识在先,二则臣数年如一日,从未懈怠。”
裴亭安冷笑:“王首辅,您作为当朝首辅,难道真能只手遮天,抬手就能罢了臣的官职?”
“还是说,您这是要以下犯上,代替陛下做决定,您该当何罪!”
裴亭安这话说的就有意思的,当即将王首辅吓出一头冷汗,当即就膝盖一软,伏跪在地:“陛下!臣糊涂,臣冤枉啊…”
纪笙被这一幕幕如同儿戏的画面,眼睛都快惊出了眼眶,她不就是只说了一句话吗?万万没想到,竟然引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纪笙低着头悄咪咪的用余光看向台上那位看起来怕也只有二十来岁,却要穿着繁重的礼服头冠,端坐在高位上,日常被臣子们气得眉头直接起了川字纹的皇帝,心里生出了一丝同情。
眼见王首辅这一跪,当即就有人站出来,伏跪求情:“陛下明鉴,王首辅乃是三朝元老,淳淳爱国之心,天地可鉴。王首辅无心之言,并无威胁罢黜裴大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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