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第30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女配 打脸 甜文 穿越重生

  崔氏疲倦地拉起阮林春的手,“咱们回去吧。”

  阮林春很意外,“您不想过去看看?”

  还以为会像狗血剧里那样来一场激烈地厮杀呢。

  崔氏摇头,“算了。”

  连愤怒她都觉得白费力气——因为太不值得。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为这一双儿女而活,其他的事,都与她不相干了。

  晚上,阮林春悄悄抱着被子来到崔氏房中,跟母亲同寝,倒不是怕她想不开——虽然也确实有点担心,毕竟崔氏在阮行止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年的感情,人在万念俱灰之下,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的。

  然而,崔氏并没有任何失态或过激的举动,只是轻轻拉着她的手,“春儿,娘想做一件事。”

  阮林春听她语气平稳,不似有轻生之念,方才松了口气,“只要是您的决定,我都支持。”

  “哪怕会影响你的婚事?”崔氏始终顾忌这点。

  阮林春笑道,晃了晃手臂,“您放心,程家开明着呢,他娶我也不是因为家世,真看家世品貌,哪家不比我强得多?”

  崔氏被她轻松的语气逗笑,“也好,那我就放心了。”

  借着淡淡月色,阮林春望见她双目一片清明。

  *

  三月十四日,阮家姊妹的及笄礼如期而至,不但阮林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阮林絮也终于露出笑容——重获自由,她岂会不高兴?

  唯一令她不快的是阮林春的排场比自己阔气许多,程夫人当正宾,程皇后赐下的贴身嬷嬷为执事,还有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许怡人担任赞者——虽然是庶出,可许老爷的女儿本就不多,当今那位吏部尚书颇有些年纪,动辄痰迷心窍的,说不定明年许侍郎就可以取而代之呢!

  有这么多达官贵人簇拥着,无怪乎阮林春满面春风,比天上的太阳还耀眼,倒是自己这里门前冷落鞍马稀,跟冰窖一般。

  心情不好,阮林絮对帮她挽发的阮林芳也没脸色,“大姐,你慢点梳,把我给弄痛了。”

  阮林芳沉着脸,心想若非看三叔的面子,她才不要伺候这样娇气讨嫌的姊妹——瞧瞧阮林春乖乖坐着多听话,哪像这个,大好的日子还垮着脸,活跟个讨债鬼似的。

  阮林絮倒不是有意给姐姐脸色看,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阮林芳上手——胡夫人的头梳得最好,可惜这位正宾偏偏不过来帮忙,反而上蹿下跳奉承起阮林春来,好像那几个梳头娘子全是摆设,没有她会死似的。

  这阮林春到底会什么妖法,才回京半年就建立了这样积极的人脉,和自己平分秋色,甚至更胜一筹。

  就连崔氏看起来也格外高兴,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时而为女儿弄弄头发,时而又帮她理理衣裳。

  难道崔氏已经不介意那件事了?阮林絮怎么也想不通,她虽不希望娘亲的身份早早曝光,但,能膈应到崔氏母女还是挺好的——她当然知道崔氏对父亲是真爱。

  如今这真爱似乎变得廉价起来,崔氏跟来访的每一个客人都打招呼,唯独不看身边阮行止一眼。

  至于阮行止,他原本捏了一把汗,担心崔氏闹脾气不肯出席,如今见她现身,心里的那块大石才终于放下。

  看来,崔氏的情绪已在渐渐缓和,用不了多久,这府里就能恢复昔日的和平。阮行止想着,嘴角不自禁地上勾,虽然有点对不起锦儿,但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等他的官职再上一个台阶,地位稳固,到时再把白氏接回,娇妻美妾,左拥右抱,那才是得意人生呢。

  阮林春望见角落里的程栩,特意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却还是让她一眼看见——果然啊,有些人在哪里都能发光。

  阮林春稍稍抿唇,露出一点极浅极淡的笑意,大庭广众,她不便同程栩说话,只能这样示意。

  程栩没什么激烈的反应,但是俊脸泛红,身子微晃,连拐杖都快立不住了,可见他已经接收到阮林春的心意。

  他俩的眉目传情没能躲过阮林絮的法眼,阮林絮气得浑身乱颤,心想这一男一女真是不知廉耻,当着宾客的面都敢这样作态——或许那日晚去半个时辰,两人早已做出不才之事。

  早知如此,哪用得着周成辉添乱,直接带人去捉奸便够了。

  阮林絮定定地看了半晌,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总觉得阮林春比她进祠堂前更漂亮了一点,整个人更端正秀气了——难道是妆容和那根挽发簪子的功劳?

  然而那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木簪,自己头上也有。阮林絮想到自己在祠堂跪了大半个月,不但身形消瘦,连脸庞都憔悴不少,哪比得上阮林春娇艳欲滴、一团喜气?

  若是不知情的宾客见了,定然以为她是乡下养大的那个,阮林春才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

  如此满腹牢骚,也总算支撑着将礼行完,阮林絮正要回房消气,就听到崔氏四平八稳的嗓音,“诸位且等等,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阮行止有点紧张,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挑破两女的身份?但,让人知晓春儿是被外室养大的,这对她并没有好处,崔氏很该考虑到女儿的尊严才对。

  幸而崔氏并未提及女儿,只道:“今日当着诸位亲朋故旧的面,我,阮门崔氏,将与三房侯爷和离,万请知悉!”

  阮行止刚舒口气,随即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说什么,要在今日与他和离?

  崔氏半点不理会他的震惊,只平静地让人取来纸笔,道:“老爷,请签放妻书吧。”

第40章 . 和离 这都是前世注定,应有此报。……

  这一出来得突然, 阮行止疑心妻子一时冲动——难道还惦记着白锦儿的事?他不是答应不再跟白氏见面了吗?

  当然这个答应也只是口头答应,日后大不了悄悄的,别让崔氏知道便是了。

  阮行止原以为这段时日做小伏低, 必能让崔氏回心转意,谁知妻子反而更决绝了, 难不成是她察觉了什么?譬如那日茶寮……

  阮行止自己心虚,也顾虑到脸面,不想在众目睽睽下与崔氏争执, 只温存地将纸笔往前一推,“夫人,此事咱们改日再谈。”

  “改日?难道你想我在春儿的婚事上提起, 那只会让你更加丢脸。”崔氏脸面微微发白,但说话的语气却相当镇定, 可见是筹之烂熟的,“老爷,为了彼此的脸面着想, 还是快签了吧。”

  阮行止脸色难看到极致, 倒不认为崔氏此举多么认真,只觉得她这样大庭广众公然发难,实在放肆至极。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即便如此,阮行止也不想与相争,只面朝着宾客,强自露出一抹笑容,“都散了吧,劳烦诸位跑这一趟。”

  有那好事者想留下来看热闹的, 也被府里的管事凶恶瞪住,“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的?”

  阮林春差点笑出声来,可见到现在渣爹还以为崔氏在恃宠生娇威胁他,以为哄一哄就能床头吵架床尾和呢。

  却不知崔氏比以往的每一刻都要认真。

  待得闲杂人等被清除后,阮行止方面向妻子,声音变得冷沉下来,“崔氏,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也太胡闹了,在女儿的及笄礼上求什么放妻书,一大把年纪的人,她不要脸,自己可还要呢!

  崔氏微微瞬目,“你答不答应?”

  阮行止当然不肯答应,没听说哪家孩子都生了大把吵着要和离的,何况他官阶虽不太高,好歹有个侯府爵位,在京中是有脸面的人,传出去不得笑掉大牙?

  “你还在为白氏懊恼?”阮行止声音软和了些,觉得崔氏爱他才会如此,这也正常,只是,男人家三妻四妾乃寻常事,她为什么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非得求个鱼死网破呢?

  崔氏平静道:“这是其中原因,但并非全部,我只是厌倦了和你在一起生活,不如求个清净,一别两宽,各自相安。”

  这人想得未免太简单了些,阮行止忍不住笑道:“你以为和离那么容易?”

  虽然有例可援,但真正敢这样做的女子还是少数,尤其似他们这等高门望族。更多的情况,是丈夫随手一张休书将妻子赶去做下堂妇,让她颜面无存——阮行止当然做不到这么绝,但不妨以此要挟崔氏,看她是否舍得?

  崔氏自然听得出他的意思,神色却未改分毫,“我未犯七出,你不能休我,若执意不肯签放妻书,你我就只好对簿公堂了。”

  阮行止脸上重又露出那种吃了苍蝇的表情,没想到崔氏竟是这样一把硬骨头——但,她说的也没错。这些年崔氏侍奉翁姑,抚育儿女,操持内务,桩桩件件都不曾辱没她冢妇的本分,硬要找出一条罪状,就只有醋妒了,然,白锦儿的身份无法公开,连这条都是虚的——难怪崔氏十拿九稳。

  可阮行止为官多年,经历多少风浪,当然也不是好拿捏的,遂冷笑起来:“你要报官,你又能告我什么?”

  要和离总得有由头吧,崔氏尽到了为妻的职责,同样,他也不失为一个合格的丈夫。他的名声在京中都有口皆碑,崔氏硬要如此,在外人看来也不过是撒泼罢了。

  阮林春微微蹙眉,想不到渣爹已经不介意撕破脸,正要上前帮腔,崔氏却拦住她,挺直腰杆道:“老爷,还记不记得当年和济堂那出意外?若我去京兆府诉状,让众人皆晓,是您伙同外室掉包两个孩子,让我们母女骨肉离分,害得春儿流离失所,您说,又当如何?”

  她脸上流露出悍然无畏的神情,可见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阮行止惊骇之下,把手里的瓷杯几乎捏的粉碎,喊道:“那本来就是桩意外!”

  崔氏笑了笑,“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大家会怎么想。”

  她太清楚丈夫的个性了,只要有一成的风险,他都不敢去赌。

  阮行止颓然滑落到椅背上,就算崔氏没有证据,可只要这件事在京中闹得沸反盈天,他还怎么见人?况且,谁说崔氏拿不出证据?只要收买个把和济堂的伙计,到京兆府击鼓鸣冤,世人又是最爱怜贫悯弱的,到那时……白的也能变成黑的。

  崔氏甚至用不着怎样泼脏水,朝堂上那些对头就会将他攻讦得体无完肤,甚至万劫不复。

  为了清白,阮行止只能选择让步,他不能让崔氏去见官,宁可独自饮下悲凉的苦酒。

  崔氏可没他这样多愁善感,漠然将纸笔往前推了推。

  阮行止颤颤巍巍在放妻书上签了字,心里却还存着最后一丝希冀,“和离之后,你住哪儿?我看,不如仍旧留在府中……”

  崔氏很快打断他的话,“不用了,我还稍微有点积蓄,用不着老爷您来施舍。”

  阮行止被那个语带讥讽的敬称给刺痛了,同时想起昔年崔氏被自己用掉的大半嫁妆,脸上一红,“其实,我在京郊还有几处房产,你若不介意,不妨到那儿去住。”

  崔氏冷哂,“不必了,我还不至于买不起一栋屋子。”

  让她去住阮行止安排的地方,她实在膈应——谁知道会不会是另一处金屋藏娇的所在?

  被人这样揣测,阮行止也有点恼火,除了在白锦儿身上栽过跟头,他还真不怎么看重女色——崔氏把枕边人想得也太肤浅了。

  不过,看她的模样,仿佛仍有些在意,这也令阮行止更坚定了挽回妻子的决心,负手而立道:“京城虽是个好地方,想找一处容身之所,恐怕没那么容易。”

  他是鼎鼎大名的长亭侯,只要他打声招呼,谁又敢将屋子卖给崔氏这种下堂妇人,那不是存心跟他作对么?

  饶是阮林春早已知晓其本性,闻听此言,还是对渣爹的渣度有了崭新的认识——这也太不要脸了。

  阮行止却已顾不上在女儿面前扮演慈父,面上衔着一缕矜持的得意,笃定崔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只要将人留下,迟早,他还能将崔氏的心重新赢回来。

  然而,他还是高兴得太早了,那句威胁话音刚落,一个泠泠如水的声音继而响起,“无妨,程家多的是闲置屋舍,崔夫人若是喜欢,只管挑一栋去住。”

  却是程栩靠在壁角,漫不经心地出来打岔。

  阮行止脸上如同打翻了油彩瓶,红白青紫夹杂在一起,实在糟糕到极点——这小子居然还没走,他一个外人,虽然是未过门的女婿,出来打什么岔,添什么乱,有他的事嘛!

  还口口声声称崔夫人,俨然对他这位岳丈视若无睹,真是翅膀硬了,毛都没长齐就敢和老丈人叫板,混账!无赖!

  阮行止虽然恼火,无奈程家在这京中还偏偏得罪不起,只能咻咻喘着粗气,干瞪着眼,像一头愤怒的狮子。

  阮林春早已自发自觉地走到程栩跟前,为他理了理发冠,低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程栩从袖子里握住她的手,养了大半年,总算养出一点细嫩。

  但程栩的手因为腻满细汗的缘故,还是比她要滑——看得出他其实有点紧张。

  程栩亦附耳过去,低低说道:“还没和你道过别,我怎么敢走?”

  阮林春抿唇微笑,由衷地感到喜悦,天底下怎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现在即便发现程栩更多的怪癖,看在这句话的份上,她也能接受他了。

  阮行止却是倍感恼火,未婚夫妻也不带这样亲密的!尤其在他签下那张和离书之后,小两口的互动在他看来愈发刺心!

  难不成真让崔氏离开这个地方,到程家去住,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自己不就成孤家寡人了么?

  幸好崔氏不打算如此,只慢慢道:“这样不好,春儿与世子尚未成婚,我贸然前去,必会招致闲话。”

  阮行止大感欢喜,正要称赞夫人明事理,再趁机请她留下,然而,崔氏却已展颜朝那对恋人道:“不过,我已找好了地方,就不劳世子为我费心了。”

  话犹未完,外边便传来车马辘辘、环佩叮咚之声,继而就见一个人高马大、拳脚生风的壮年男子进来,入门便大声嚷嚷道:“姐姐,我来接你了!”

  沿途还有一阵奴仆们的哀嚎,或折臂、或断腿,在草地上打滚,翻来覆去,可见对这恶客毫无阻挡之力。

  阮行止却是一眼看出这便是崔氏的幼弟崔三郎,过去多年,体格居然得寸进尺,看着混是个野人。

  他素日最看不惯的就是这小舅子,文不成武不就,当初还敢嫌弃自家家贫,在迎亲宴上把他好一顿羞辱——谁成想,崔氏居然找了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