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抱错文好运女配 第61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女配 打脸 甜文 穿越重生

  小燕垂头,“昨儿二少奶奶实在气急了,便说了她两句,又让奴婢赏了一巴掌,莺姑娘当时便哭哭啼啼跑开了,大约是去告状,不晓得今日怎么倒来罚跪。”

  阮林春听到这里,心内方才了然。方氏可以不介意分去丈夫的宠爱,可她绝不容许有人欺负到女儿头上——女儿可是她的眼珠子,岂容人轻易冒犯?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守住母亲的底线。

  难怪她今日郁郁寡欢,想必担心莺莺去程枫那里告状,倒让女儿遭受训斥。只是不曾想这莺莺如此乖觉,自个儿来方氏院里直挺挺跪着领罚,若是阮林春见了,没准亦觉得解气,只是莺莺原是有身子的人,这下祸却闯大了。

  阮林春皱眉看着小燕,“糊涂东西!既知道她过来,为何不早些禀告你们奶奶?”

  小燕自知铸成大错,唯有缩手不言,方氏却叹道:“弟妹,你别怪她了,小燕是我的丫头,凭她做些什么,难道与我撇得开干系?这回注定要牵涉其中,罢了,原是命中有此一劫。”

  阮林春强劝道:“倒也未必严重到这份上,只是跪了半个时辰而已,现今又无烈日曝晒,或许看过大夫,再喝两剂药就没事了。”

  心里其实也没底,那莺莺看着弱不禁风,没想到还真是弱不禁风,如今见了红,恐怕是先兆流产,孩子多半保不住的。

  妯娌俩相顾无言,阮林春摸摸杯中的茶已经凉了,待要让紫云换壶新的来,方氏却已起身,“弟妹,我想我还是过去看看。”

  到底是程家骨血,若是真没了,她心里也过不去那坎。

  阮林春本想劝她避一避的好,谁知程枫却已破门而入,把三五个守门的婆子推倒在地,一张英俊粗狂的脸孔布满血丝,可见此刻何等愤怒。

  说话亦毫不客气,站在院里便大声嚷嚷:“方氏,你给我出来!”

  阮林春听着分外刺耳,率先带着紫云迎面而上,“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程枫轻蔑睥睨着她,早就听说程栩媳妇是个下堂妇人的女儿,他可不屑于同这种低等人说话,“老二家的,不关你事!你且把那贱妇交出来再说。”

  阮林春冷笑:“大少爷真是好涵养,对自己的妻子都能一口一个贱妇,我竟不知大嫂哪里得罪了你,你这样侮辱她!”

  二房陡然生出这场风波,亦有不少仆妇簇拥过来,虽因大爷脾气蛮横不便拦阻,可听了阮林春这番话,却深以为然地点头——没听说为了小妾寻正妻晦气的,还这样言语羞辱,哪像个世家子弟的风度?

  程枫被人目光指点,脸色愈发红得跟煮熟的虾蟹一般,恼怒道:“她害了莺莺的孩子,那可是二房唯一的男丁!”

  阮林春稍稍偏过头,还嫌弃地拿帕子揩了揩腮颊,仿佛有唾沫溅到脸上。任凭对方如何雷霆交加,她语气总是淡淡的,“还在肚子里,又没生出来,大哥为何言之凿凿,仿佛选定了继承人般?”

  程枫半点没听出对方在咒自己早死,只愤怒地吼道:“普济寺的大师亲自为高僧批过命,说那是个男胎,难道还能有假?”

  言毕,便愤怒地望着方氏,仿佛她是因为自己生不出儿子,才狠下心肠害别人的孩儿。

  方氏微微阖目,两行珠泪从颊边淌下。

  阮林春逐字逐句道:“既然大师批命,可知此子当贵不可言,怎的丁点意外便会小产?再者,大哥连对一个外人都这般信重,为何倒不相信结发之妻?大嫂她有什么理由要去害莺姑娘的孩子,让莺姑娘平安生产,再把孩子抱过来抚养,不是更加有利么?”

  众仆妇频频点头,深以为然,正是这个理,小妾的孩子再尊贵,如何尊崇得过嫡母?就算这孩子长成,自当以嫡母为尊,方氏实在用不着下此毒手,提前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

  哪知程枫正在气头上,口不择言,“她当然不会!我早就答应,等这个孩子出生,就纳莺莺为二房,连孩子都许亲娘照拂,方氏怎么能甘心呢?”

  阮林春含蓄地哦了一声,语气微妙,“原来,大哥早就盘算好一切了呀!”

  仆妇们亦都露出恍然的神情,倘若说之前对于事情原委还有几分疑窦,但此刻,她们心中的天平却都倾向了方氏——宠妾灭妻一向是这等名门望族大忌,大少爷不思安抚妻妾,反而早早就跟外室搅和在一起,准备架空正妻的位置,莫说罚跪是那莺莺自己的主意,就算真是少奶奶干的,那又如何?这等贱婢,打死都嫌宽纵了。

  程枫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怎么就把一切和盘托出了呢?未免情势逆转,他只能快刀斩乱麻,先堵住阮林春的嘴,“这是我家家事,不与弟妹你相干。”

  又望着方氏冷哂,“你这个毒妇,枉莺莺她对你尊崇有加,你呢,却是包藏祸心,还让她一个有身子的弱质女流曝晒在烈日之下,方氏,你自己说,该当何罪?”

  听了这番得意洋洋的质问,方氏纵想阐明真相,也自知对方不会听——莺莺这次才跪半个时辰就小产,必然有古怪,但,提醒了又有什么用?丈夫的心摆明了扑在那女子身上,纵使竭力挽回,今后也不过徒增烦恼而已。

  此时此刻,方氏才真正理解了阮林春所说的那些话:逃避不是办法,忍让也不能解决问题,她只能选择面对。

  罢了,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是她走错了路,幸而她尚年轻,如今退步抽身,也还来得及。

  方氏忍了忍泪,哑声道:“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总之这件事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若不信,那便只有一个法子。”

  程枫等的就是这句话,只要方氏去向莺莺认个错,再从她的陪嫁里拿出一笔钱来,作为迎莺莺进门的聘金,这件事就算了——孩子嘛总会再有,难得是借这个机会可以让老太太和大房松口,只要妻妾和睦,其他事还不容易?

  谁知方氏并未按他划出的道走,反倒毅然决然道:“夫君,咱们和离吧。”

  程枫正盘算着该从方氏丰厚的陪嫁里要几成过来,冷不防听见这句,惊得眼珠子都不转了,她说什么,和离?

  凭什么和离?

  程枫不禁疑心是否自己语气过重,把方氏给吓糊涂了,正想婉转劝回两句,岂知方氏却已下定决心,“既然郎意断绝,妾心亦不肯将就,不如就此分道扬镳,各自落得自在。”

  说得轻巧,试问他做丈夫的权威何在?程枫也是个年轻气盛的,见方氏这般固执,也懒得费心劝她,只冷哂道:“既然恩断义绝,还谈什么和离?我立下休书便是。”

  他要出妻。

  这两者可是要区别的,和离是好聚好散,方氏也能带走她的全部嫁妆;可休妻则是对那些犯七出之人的制裁,能净身出户都算不错了。

  方氏娘家是有名的富商,他当然不肯放过,总得刮一层肉下来。

  阮林春看在眼里,活像吞了几十两猪油,枉他读了这些年诗书,行事却比衙门里的酷吏还贪婪。

  阮林春当然不肯让方氏白白牺牲,扬眉挺身出来,“大嫂犯了何错?这些年,她孝敬公婆,教养儿女,尊敬祖母,善待妯娌,可有半点不周之处么?大哥竟要休妻,也真不怕贻笑大方。”

  程枫烦透了这女子,说不定方氏正是学了她的榜样才有样学样来以身相胁——阮林春她娘不也是在她劝告下和离的么?可见此女天生就是个祸害,专门毁人家庭坏人姻缘。

  程枫对着她自然没脸色,理直气壮道:“这贱妇谋害子嗣,想让程家香火断绝,罪名难道还不够重?”

  阮林春冷哂道:“既如此,可有人证,可有物证?总不见得凭莺莺姑娘一句话大哥就要将大嫂扫地出门吧?衙门里定罪还得三堂会审呢,你倒好,二话不说就拍板定案了,幸而大哥不曾做官,否则,天下哪还有清平可言?”

  程枫枉读了半辈子诗书,却是纸上谈兵,论吵架远非阮林春对手,只能气得吹胡子瞪眼。

  阮林春这厢便吩咐小燕,“去把你们的嫁妆箱子抬出来,一个都不许少,”瞥了眼程枫,又道,“记得打开仔细瞧瞧,保不齐被人事先偷些去呢。”

  程枫听在耳里,愈发火冒三丈,他可不是那种卑劣无耻的人,会贪图老婆嫁妆钱——何况方氏的箱子个个上锁,钥匙又都在她自己手里,别人想偷也得有机会呀。

  等等,这阮林春怎么自作主张就默然和离了?他还没答应呢。

  程枫正要说话,阮林春莞尔道:“听大哥的意思,似乎还嫌我处置不够公平?不如这样,我进宫请皇后娘娘定夺,由皇后娘娘下旨准许你们和离,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程枫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程皇后作为府里族亲,比谁都更看重程家家风,倘被她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外室闹得家反宅乱,往后能有好日子过么?还不如清清静静地分手,至少外表是个和睦门庭。

  方氏拉着阮林春的手,一滴热泪落在手背上,又被她飞快拭去,低低道:“多谢。”

  阮林春反而笑起来,“没事。”

  她是真的为方氏高兴,这在她看来是喜事啊,终于摆脱了无知昏庸的丈夫,烂泥一般的家庭——趁着风华正茂,她今后还有大把的人生,何苦要把自己耗死呢?

  方氏虽然还未从阴翳中走出,可也终于松了口气,她望向程枫时没有半点不舍,唯独牵挂的是女儿该怎么办?

  程枫一时肯定是不会答应给她的,就算他并不怎么疼爱翠翠,可这个孩子对他大有用处,说不定还要留着对付方氏、对付方家。

  方氏难免有些担心。

  阮林春悄声道:“没事,我会帮你照顾侄女的,你安心去吧,听我一言,自有主意。”

  虽然翠翠年纪尚小,对父母亲未必有多深厚的感情,可孩子只有在深爱她的至亲身边才能茁壮成长,这一点程枫可办不到,就算日后他再娶了个贤惠妻子,继母当然不比生母——若是莺莺侥幸得以扶正,那就更危险了,对于翠翠这个前妻生的女儿,恐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阮林春当然有责任救侄女脱离苦海,她这人本身宗族观念淡泊,也没方氏那样强烈的道德感,不管什么法子,只要有用的都是好法子——程枫这个呆瓜哪里斗得过她?

  方氏纵有万般不舍,可得了阮林春的保证,心里总算安定许多,待赵大赵二套上马车后,她便带着那些嫁妆银姗姗离去。

  方氏的娘家离得远,也未知听到消息后会如何,阮林春便让她先到河边崔氏家中去歇歇脚——现在那房子该热闹了,集中了老中青三代流离失所的可怜人,阮林春觉得自己很该混个慈幼局局长当当。

  程枫望着那一角远去的身影,唯有顿足扼腕长叹,他不可惜人,他只心疼银子,张二夫人那样悭吝的个性,日后再不会有人偷偷补贴自己了——莺莺待他倒是不错,可惜没钱,再好也不顶用啊。

  程枫还记得从前听说书人说杜十娘那篇故事,自个儿笑话书生李甲有眼不识真金,落得人财两失,如今瞧来,他何尝不是一样愚蠢,拣了芝麻丢了西瓜——这样说有点对不起莺莺,可他这会子亦有点埋怨莺莺多事,若非她洒泪连连,自己又怎会一腔盛怒来讨要公道?方氏又怎会负气与之和离?

  阮林春此时方盈盈走到他身边,惬意欣赏这人脸上的懊悔之色,“大哥,你可有仔细盘问大夫,莺姑娘真的有身孕么?”

第73章 . 心折 这辈子能为他托付终身,也算值了……

  程枫不解她这话何意, 可是直觉阮林春来意不善,遂也跟着脸色不愉起来,“弟妹慎言。”

  那是他的孩子, 他又怎可能不问个仔细?阮林春这话,倒好像他受了女人的欺骗一般——程枫自认没那么愚蠢。

  真是普通又自信的男人。看见对面反应, 阮林春本来想好好引导他查明真相的,如今却懒得白费唇舌,只笑吟吟道:“我只是觉得, 大哥这般看重此胎,本该多请几位大夫共同查验才是,当然, 这不过是我个人的愚见,大哥能放得下心当然更好。”

  听到这里, 程枫再也站不住了,草草肃了一肃,便回自家院子里去。他嘴上没说什么, 可阮林春知道, 二房必定免不了一场风波——程枫当然是宠爱莺莺的,可男人总是多疑且容易迁怒的生物,府里刚没了个孩子,方氏又离了眼前, 他不找莺莺发泄还能找谁?

  不管里头有没有内幕,这桩狗咬狗总归大快人心。

  阮林春闲闲喝着杜仲茶,吩咐紫云,“拟一张清单过来,方才大少爷打翻的桌椅,摔伤的人命, 这笔钱可得他自己来赔。”

  阮林春可不在乎什么亲戚情分,她只知道亲兄弟还得明算账,二房纵容这逆子来大房横行霸道,不过出点银钱消灾,算不上过分吧?

  晚上程栩回来,得知大哥过来大闹一场,面色亦黑得可怕,当即便要去找程枫算账。

  阮林春忙拦着他,“算了,不过些微口角纷争而已,真要是闹得兄弟阋墙,反而让人看程家的笑话。”

  反而她连家具损失费和仆妇们的医药费都统统算在二房头上,自然乐得息事宁人。

  程栩这暴脾气,万一过去一顿骂,反而让她难做。

  程栩温柔地抚摸着她乌黑秀发,“娘子,你也太看不起为夫了。”

  阮林春眨巴眨巴眼,难道他准备了什么秘密武器?

  这么一想,自己反而非跟去不可了。

  程二老爷院子里,张氏正对程枫破口大骂,这个孽子,趁她不在居然做出这等事来!她不过偶然回了娘家一趟,谁知却已物是人非,孙子没了不说,儿媳妇还带着嫁妆钱跑了!

  她并不是可惜方氏——先前儿子在外游学,婆媳俩终日相对,早就彼此厌烦。张二夫人早就恨不得休了她,但,怎么能把嫁妆也带走呢?那些东西既然进门,就是程家的家当,方氏凭什么有处置权?

  张二夫人恨恨道:“都怨你糊涂,让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从来只见过男子休妻的,没听说女子敢休夫的,不就是仗着你脾气好容易拿捏么?”

  程枫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话,有辱自己的男子气概,遂挺了挺胸膛,“可是二弟妹说要请皇后娘娘定夺,您想,我还敢闹大么?少不得吃些小亏,把这件事压过去。”

  果然又是阮林春从中作梗,这个好管闲事的小蹄子,专跟她对着来!张二夫人气得牙根痒痒,“她要告只管让她告去!我就不信了,咱们二房家事,皇后娘娘还能插手?”

  程枫心知他娘也就是嘴上惯会撂狠,真见了皇后恐怕连半个屁都蹦不出来,奈何当儿子不能拆亲妈的台,程枫亦只能唯唯诺诺道:“但,二弟妹所言有理,方氏未犯七出,儿子确实不该休她。”

  若是硬要休妻,恐怕会影响他在外头声名,倒不如好聚好散,还能给彼此留点颜面。

  张二夫人着实恨铁不成钢,“你这蠢材,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媳妇嫁给你有几年了?至今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别说多的,仅无子这条就够休她三回,纵使闹到皇后娘娘跟前,你又怕什么?”

  程枫一拍脑袋,好生懊恼,对呀,他怎么没想到呢?

  奈何如今方氏已人去楼空,再想重休都没机会。

  张二夫人心说这孩子真是读书读傻了,眼下还紧着那些有的没的,趁早把嫁妆要回来是正经。

  待要细问他方氏如今归宿,就听墙外有人笑盈盈的道:“婶娘好糊涂,就算念着七出,别忘了还有三不去呢!”

  随即就看到那夫妻二人闲庭信步过来,两人俱衣着精美,态度文雅,恰似一对金童玉女,照亮了这块狭小地方,令其蓬荜生辉。

  张二夫人大怒,这话分明是咒她——为公婆披麻戴孝过的儿媳妇是无法被休回娘家的。

  待要质问,阮林春却轻轻巧巧别开了话头,“那会儿午后我说的话,大哥可有仔细想过?”

  程枫被亲娘几番提醒,这会子总算添了些机警,沉着脸道:“这是我二房家事,不与弟妹你相干!”

  趁着多事之秋便想来挑拨,让二房雪上加霜,他才不会上当——笑话!莺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作假,这一路行来同床共枕,难道他这个丈夫自己会不知道么?

  阮林春觉得这人真是没救了,只得稍稍后撤,让程栩上台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