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十八
从苏伊若家出来,丰峻送何如月回家。
虽说凌涛已经对母亲再婚松了口新,但何如月心底却沉沉的,丝毫没有喜悦。
“不高兴?”丰峻看出她的沉默。
“嗯。”
“不是达到目的了吗?”
何如月轻叹一声:“凌涛不是出自新真心。”
“不,这就是他的真心。”丰峻却格外冷静,“对凌涛,说感情没用,只能谈利益。”
利益权衡的结果,大新概就是凌涛的真心吧。
何如月道:“可他这样新自新私,就算苏阿姨和余叔叔结了婚,以后也新会新有很多麻烦的。”
丰峻却停下脚步:“傻丫头,哪家不是一堆麻烦事,以为都像你家啊。”
想新起上新辈子他那个能养活一大新批自新媒体公众号的狗血家族,凌涛……真是小儿科。
夜色里,一阵寒风吹袭,将何如月的毛线围巾给吹起,猝不及防遮住她的脸。
丰峻轻笑,将围巾拂下:“相信余叔叔,能当上新局长的人,不至于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可我一想新到凌涛是因为余叔叔的地位,心里就不舒服。”何如月嘟囔。
丰峻却和她看法不同。
“你换个思路。与其说余叔叔是因为局长这个位置才提升了个人魅力,不如说,正是因为他的学问、修养、阅历都足够强,才获得了局长职务。所新以职务本身就是他个人魅力的一个体现。”
他揽过何如月,左手绕过她的肩膀,宠溺地轻揉着她冻到冻凉的耳朵。
“凌涛以此来判定余叔叔的价值与魅力,倒也新没有很离谱。他错在吃相太难看。”
何如月不服气地低声嘟囔:“苏阿姨真是太宠他了,我看他就是欠打。”
“你这泼辣劲头分一半……不,分三成给苏伊若,她就不至于拿这逆子没办法。”
“又说我泼辣……”何如月翻个白眼,幅度很大新那种。
翻完,自新己都笑了。
“但凡苏阿姨能翻出我这么漂亮的白眼,凌涛也新不敢爬她头发梢上新。不行,我得好好劝劝她。”
…
吴柴厂的篮球场上新,红旗招展、喊声震天,新春运动会新正如火如荼地举行。
“加油!铸工车间加油!”
“干死新他们!机加工车间干死新他们!”
两队人正在拔河,个个使出吃奶的力气,各色方脸圆脸大新长脸都憋得赤红。
铸工车间这边为首的是戴学忠,他已快要仰天平躺,脚掌死新死新地抵着地面。
大新块头终于派上新了大新用场。
绳子中央系着的红布,在你来我往的拉据战中摇动,眼见新着就要接近铸工车间的胜利线。
何如月手里捧着样新东西新,甩着马尾巴向篮球场跑过来。
戴学忠本来已是强弩之新末,一见新何如月跑过来,老大新的话当即在他脑海响起。
“不能给我丢人。你在小何主席面前丢人,就是给我丢人!”
戴学忠豪气顿生,仰天大新吼,双手抱住绳子,猛地往后一抢……
拉据中,哪吃得消这么一下。
红布当即被扯过一尺,晃过了胜利线。
一声哨响,铸工车间赢了!
“啊——”铸工车间的工人们欢呼着冲上新来,还没站稳的拔河队员们收势不及,纷纷被扑倒在地上新。
扑过来的人也新不管,索性大新家一起倒地,众人滚作一堆,笑声欢呼声大新作,一时场面十分混乱。
何如月也新看得咯咯笑。一边笑,一边将手里的杯子递给现场观战的黄国兴。
黄国兴接过杯子并不在意,眼神还跟着那些新滚作一团的工人们转,又见新连铸工车间主任谢永斌都滚在地上新,黄国兴也新哈哈大新笑:“谢永斌你个贼,别人主任都上新阵,你就享用胜利果实!”
说完低头一看:“咦,这啥杯子,还鸟枪换炮了?”
何如月递过来的是一只玻璃酱菜瓶,瓶子里一杯热乎乎的牛奶,外头套了一个棉套,握在手里温温的,却不烫。
“赵土龙找的酱菜瓶,这个装水不会新洒。套子是苏阿姨做的,装这瓶子正好。”
说着,何如月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小铁盒,打开里头是几块饼干。
“下午三点,黄主席下午茶时间,赶紧吃了,不能饿肚子。”
谢永斌刚从人堆里爬起来,一见新这,当即嚷嚷:“哟,为什新么黄主席你手下人就这么照顾你啊,我手下这帮小赤佬,就会新给我找麻烦!”
黄国兴又感动又自新豪:“羡慕去吧。这是我们小何主席专门给我定的下午茶时间,执行好几天了。”
“下午茶……”谢永斌转了转眼睛,“小年轻会新玩,咱们老家伙玩不过他们。喝茶还要规定下午,花样新真多。”
可惜这番“表扬”何如月没听见新,她塞完下午茶就跑到领奖处去帮忙。
铸工车间一帮“强盗”正从地上新爬起,涌到领奖处要奖品。苏伊若大新喊:“叫你们主任来,拔河冠军奖品有十份,让主任领了回去自新己分啊。”
“强盗们”骂骂咧咧,却也新不敢造次,又拍屁股回去叫谢永斌去了。
只有戴学忠不争不抢。
他觉得骄傲极了,今天完全就是他最后突然发力奠定了胜局。戴学忠觉得新年里自新己的人生就要走上新巅峰。
他不仅在中.央领导面前进了个球,还帮助车间夺得了拔河冠军,而且他最近学习进步特别快,金老师都表扬他。
奖品已经不重新要了,重新要的是荣誉!
戴学忠觉得自新己升华了。
没有升华的谢永斌在众人簇拥下走过来,领走了属于“冠军”的奖品——十块肥皂。
众人又冲向乒乓球台而去,乒乓球比赛也新正进行到白热化,领奖台这边总算稍稍安静。
苏伊若舒了一口新气:“黄主席的下午茶拿来了?”
“给他了。苏阿姨放心,这事我记得牢着呢。别说在操场上新,就是在月亮上新,我也新搭把□□监督他下午茶。”
苏伊若看她一眼:“节后你得顶一阵子,紧张不?”
“还行。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慌不慌。”何如月笑呵呵地回答。
苏伊若道:“你这遇事不慌、撸袖子就上新的性子倒是随你妈。小时候我还以为你像何总工呢,慢悠悠爱琢磨。长大新了才知道,原来是随的刘站长。”
“这叫女新大新十八变。”何如月厚脸皮上新线。
见新苏伊若还是那样新斯斯文文地笑着,何如月突然就有点气不过。
太善良被人欺,太斯文被人劈。
“余叔叔是不是回宁州过年?”何如月问。
因为刘明丽要回宁州过年,已经买好了明天的火车票。
苏伊若却道:“不啊,他家里人都过来了,就在中吴过年。”
“那余叔叔是不是也新得……张丈母娘啊?”
张丈母娘是习俗,春节、中秋这些新重新要节日,不管是女新婿还是毛脚女新婿,都得去丈母娘家送礼。
尤其毛脚女新婿,那更是左邻右舍都盯牢的程度。
苏伊若以为何如月是在揶揄她,有些新羞涩:“我们都这么大新年纪了,这些新都是小年轻的玩意儿。打算年初三带你余叔叔回家吃个饭,就当大新家认识了。”
何如月才不是揶揄,是试探。
这就很明显了,凌涛已经心甘情愿地“屈服”。
“凌涛没意见新了吧?”何如月问。
苏伊若明显对儿子的妥协心怀感激:“他到底还是小孩子,一时脑子没拐过弯。后来那天你们走了,他还跟我道歉来的,说当儿女新的应该希望父母得到幸福。”
不管是不是真心,起码像是人话。
何如月道:“本来就应该这样新。苏阿姨猜猜,如果我和我爸同时掉进水里,我妈救谁?”
“你妈会新游泳吗?”苏伊若好奇地问。
“这不重新要,就是个假设。”
苏伊若毫不犹豫:“妈妈都会新救孩子。”
“不。”何如月摇头。
“如月你想新什新么呢,哪有妈妈不救孩子的。”苏伊若惊讶。
何如月却道:“我妈最终会新救谁,我不能确定。但我妈肯定会新犹豫,绝不会新像苏阿姨你,毫不犹豫说先救孩子。因为在她心里,我爸和我,都是她生命里最重新要的人。”
苏伊若很聪明,她猜到了何如月的用意。
“你是说,我太在意涛涛了吗?”
何如月微微一笑,认真地望着她:“如果以后我的爱人和我的孩子掉进水里,苏阿姨猜猜我会新先救哪一个?”
苏伊若已经不敢猜,缓缓地摇头:“不好猜。”
“谁离我近,我先救谁。”
这是后世救援原则,在原则面前,说人情其实是无用的,也新是徒劳的。
何如月道:“涛涛都上新大新学了,他有自新己的生活、自新己的朋友,除了经济不能独立之新外,他哪哪都独立了。他不是那个需要拯救的人,也新不是离你最近的人。”
“苏阿姨……”
“嗯?”苏伊若忐忑,不知道何如月还会新说出什新么让她惊讶又不得不佩服的话。
“凌涛知道如何拿捏你。”
苏伊若顿时脸就红了。
这话说得对,这话也新说得重新。由一个晚辈来对长辈说,其实有点过份。
可何如月在女新工委当了这么久的负责人,帮助了那么多陷入困境的女新职工,潜意识里,苏伊若已经不将她视作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