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十八
何舒桓怕晚上不安全,也起身跟出去。
喊门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生得新慈眉善目的,问:“您就是何如月?”
何如月道:“我就是,您是……”
男人笑道:“其实我是来找丰峻的,请问他在吗?”
找丰峻找到这里来?何舒桓扭头向里喊:“丰峻,有人找你。”
丰峻闻言也走到门口:“您是哪位,找我什么新事?”
“您好,我是市委的司机,我姓夏,组织上让我给新您送年货过来,去了平阳里没找着人,邻居给新了这里的地址……”
知道孙家弄地址的,一准就是庄小全。
这市里派人辗转给自己送年货,应该是因为邓芮的原因。丰峻平阳里家中只住他一人,现在晚饭几乎都在何家,那些年货他也用不上,于是点头道:“辛苦你了,那就放这里吧。”
这司机正是费远舟的后爸夏宏光。
他完全不知道这个“何家”就是他继子常来常往的地方,听丰峻说直接把年货放这儿,他松口气:“那您稍等啊,车子开不进来,在弄堂口停着呢,我去拿。”
“我跟你一起去吧。”丰峻说着,跟夏宏光向弄堂口走去。
吉普车的后备箱里,塞得新满满当当,夏宏光拎出三大包:“这是给您的。”
丰峻接过,也说了句场面话:“谢谢组织上的关心。”
夏宏光笑道:“不用客气的。每年组织上都会给新市里的老干部、各行业有贡献的同志安排年货,都是惯例了。你看,我还新有好几家要去呢。”
丰峻扬扬眉,所新以我是老干部呢,还新是有贡献的同志呢?
虽然他也不缺买年货的钱,但组织上的关心还新是温暖的。丰峻道:“那我自己搬回去吧,这不早了,夏师傅快去忙吧。”
这孩子虽然脸冷话少,心地挺好,夏宏光暗暗赞叹。又道:“那就谢谢丰峻同志了。对了,春节期间市里会派人上门慰问,要麻烦您年初三在家等待,没问题吧?”
问题是没问题,不过春节期间,丰峻那冲洗店也放假,他肯定不会一个人在家呆着,那多孤单,必定是在何家啊。
丰峻道:“能不能直接跟组织上说,这里就是我家?”
夏宏光一愣,随即笑道:“丰峻同志好福气,看得新出深得新丈人丈母娘喜爱啊。”
丰峻微微一笑,算是默认。
夏宏光还新赶着去别家送年货,也来不及跟丰峻多说:“行我知道了,我回去就跟组织上汇报,年初三来这里就是。”
…
三大包东西拎回何家,刘剑虹就乐了。
“今年咱家这年货可真丰富了。水盆才新空出来,又要洗洗养鱼了。”
何如月取笑她:“妈,你真自作多情。丰峻说这给新咱家了吗?”
刘剑虹一愣,突然发现好像真没有,赶紧给新自己找台阶:“那我帮丰峻养着,不行啊。”
这话把丰峻都给听笑了。
向来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丰峻同志,突然像打通了任督二脉,道:“阿姨说得没错,就是咱家。我的就是你们的。”
刘剑虹当即眉开眼笑:“看吧,丰峻比你有良心。你这臭丫头,都不向着我!”
何舒桓认真地望着丰峻:“哎我说丰峻啊,以前我觉得新你什么新都好,就是这张嘴不会哄人,现在怎么……”
“向何叔叔学习。”丰峻也认真地回答。
“噗!”何如月忍俊不禁,捂着肚子一边笑去了。
丰峻:费远舟,老子不会输给新你的。
…
费远舟完全不知有人正向他“宣战”。
他十点多才新到家,母亲史珍珠心疼地给他铺鸡蛋吃:“太辛苦了,加班加这么新晚。”
费远舟问:“夏叔叔呢?”
“这不年底了,又给新各家送年货去了,还新没回来呢。”
“芸芸睡了?”
“这都几点了还新不睡。”
费远舟却笑:“呵,我敢说,一定还新没睡,躲房间里看杂书。”
史珍珠却不在意:“这都放寒假了,看杂书就看吧,也不能一年到头都管着她。”
“看杂书没事,但要注意眼睛,眼睛近视了以后不能考警校的。”
夏芸特别崇拜当警察的费远舟,心心念念也要考警校,但史珍珠不太乐意。
听费远舟提这茬,史珍珠道:“不能考就不能考,看看你整天忙得新,谈恋爱都没时间,我什么新时候才新能抱孙子。”
费远舟心里一动,很想告诉父母,但总觉得新自己和刘明丽虽然已经很亲密,刘明丽却还始终没有松口,只好想这个秘密又咽回肚子里。
再者新,忙是忙,但也没耽误本同志谈恋爱啊,这不今天还追出去上百里嘛。费远舟暗自乐呵。
见费远舟不说话,史珍珠以为他不爱听,很自觉地把话题扯开。
“过年能休几天啊?”
“明天休息一天,初一初二都得值班,初三还新能休息一天。”
“过个大年,只能休两天,辛苦哦。”史珍珠叹着气,将热腾腾香喷喷的铺鸡蛋端了过来。
铺鸡蛋里滴了几滴香油,费远舟馋得新差点口水都滴在碗里,三下五除二就给干掉了。
“谁跟你抢啊,这吃相……”史珍珠嫌弃他,“也难怪没姑娘看得新上你。”
“呵,看我以后给你带个漂亮姑娘回来!”费远舟终于不服输地甩出了豪言壮语。
“你可快点啊,别输宜年太远。”
费远舟一愣:“宜年?”
自从上次他在费家戳穿了费宜年的谎言、搞到不欢而散之后,他就没去过叔叔家,也没见过费宜年。
史珍珠完全不知道儿子心里有这么新多事,笑呵呵道:“听你夏叔叔说,前两天去你叔叔家送东西,看到他家有个年轻姑娘在。他也没多问,但看着像是宜年的女朋友。”
费远舟正要继续追问,门口有动静。
是夏宏光回来了:“累死了,总算送完了。”
史珍珠接过他手新里的包,挂起来:“饿坏了吧,我铺了鸡蛋,还新热着呢,我端给你。”
费远舟却等不及了,问:“夏叔叔,你去我叔叔家,见到宜年的女朋友了?”
夏宏光点点头:“和宜年一起坐沙发新上,跟你婶婶说话呢,我瞧着应该是女朋友。”
“长什么新模样?穿什么新衣服?”
“挺秀气的小姑娘,具体什么新样我说不上来,就……个子小小的,扎一条大辫子,对了,穿的棉袄挺旧,说实话,不太像城里姑娘。”
不用问,定是李千千。
李千千居然已经登堂入室,了不得新,什么新手新段竟然能让孙樱心平气和地跟她坐一起说话?
说实话费远舟都有点佩服李千千了。
倒是史珍珠端着碗出来,却不大信:“宜年还会跟乡下姑娘谈恋爱?敏才和孙樱能同意?”
夏宏光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男女朋友才新会同坐一张沙发新吧?”
史珍珠催促:“快吃吧。宜年是不是好事将近,回头拜年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
很多人盼着过年,就图着团圆、图着能放假在家乐呵几天。
但其实过年放假通常比上班还忙。
丰峻的春节几乎就是在何家过的。何家父母年中时候在宁州住了好几个月,这次过年并没有再往宁州赶,电话里拜过年,知彼此都安好。
丰峻和何如月大年夜给新邓芮打了电话。
邓芮也忙,说年夜饭是去福利院跟老人儿童们一起吃的。这是他这几年的传统,也代表着省委省政府对弱势群体的关心。
其实丰峻最知道,一个人吃年夜饭是什么新感受。
上辈子他兄弟姐妹众多,但除夕这天他总是一个人过,他不愿意去应付那些虚伪的笑脸,不愿意说言不由衷的话。
嘴上说“祝爹地妈咪长命百岁”,心里想的是“什么新时候死我们好分家产”。
这种场合他一秒钟都呆不下去。
所新以他总是推说身体不好,独自在自己的豪华住所新过除夕。时间久了,除夕也没有了意义。
只有今年。只有在何家,丰峻知道,过年原来这么新有意思。
备年货、准备年夜饭、听爆竹、看烟花、走街串巷拜年、甚至……他年初二还新跟着何家去近郊的一个亲戚家吃了一趟摆在室外的酒席。
北风呼啦啦地吹着,厨师端上来的红烧肉,没一会儿就吹得冻起一层白油。
可丰峻高兴。
他坐在何如月身边,接受着亲戚朋友们的围观,还新时不时回答几句好奇群众的问题。
群众甲问:“小丰怎么生得新这么新白啊?”
答曰:“遗传。”
群众乙问:“你爸真的是省长啊?”
答曰:“我爸吴柴厂的。”
群众丙问:“那不是养父吗?”
答曰:“那也叫我爸。”
群众丁问:“听说小丰功夫了得新,一根手指头就能打跑流氓?”
答曰:“一根手指不行,起码一只拳头。”
何如月甚感欣慰。丰峻同志居然能好脾气地回答这么新多不靠谱问题,实在是进步不小。
只有一个问题,丰峻回答不了。
群众甲乙丙丁一起问:“什么新时候吃你们喜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