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盈盈笑秋水
第69章 “你进去吧！”
“原朴山的原朴寺？那是什么地方？”
她们目下所居之处乃是江南有名的姑苏城。姑苏城外寒山寺，远近闻名，无论是姑苏人还是别地的人若来姑苏城都喜欢到寒山寺烧香拜佛。这个原朴山原朴寺，还真是没听说过。
程彩莲以前也不曾听闻，不过这个消息是程彻告诉她的，所以应该属实
“姐姐？”程小蝶有些恼怒，这个姐姐真是不老实！
程彩莲沉默了一瞬，才说：“那边的原朴寺上都是尼姑。”
“尼姑？那原朴寺的师太是谁？莫不是跟某些贵人有些关联？”
大棠尼姑一般都在尼姑庵修行，当然也有在寺庙的。不过能在寺庙的，那都是有身份的大师。所以，这个原朴寺到底是何来头，支持师太是谁，当真是勾起了程彩莲的兴趣。
程小蝶的心思却跟陈彩莲不同，她对于什么原朴山、原朴寺的根本就不感兴趣。心里所想的都是云公子。听见程彩莲这么说，立马维护云公子：“大姐你别听人胡说八道，云公子是何等的人物，怎么能学那些纨绔子弟去那些腌臜地方玩闹？”
大棠僧尼者众，难免良萎不齐。有些小庵小寺就会出现些让人不齿的事情，这姑苏城叶有几家大户人家就喜欢找些清秀小尼取乐，这在姑苏城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当然，这些话自然是不能告诉程小蝶姐妹的，这些腌臜事情怎么能污了这些大家闺秀的耳朵。不过，因着程彻对程彩莲的看重，程彩莲倒也并未跟姑苏城许多闺秀那样被看管着不许出大门一步。所以相对而言，程彩莲的见识比一般闺秀要强上很多。
如此，便也就让程彻更生出了些许心思来。
这些事情程彩莲当然不会跟程小蝶讲清楚，毕竟程小蝶在程彻和程彩莲的眼中就是个没什么心思的。
“大姐，这什么原朴寺这么恶心人的，咱可别往云公子身上说，我估计就是他身边的那个棺材脸还有那个大牛眼撺掇的，你看公子都回来了，那两弟兄俩不还没回？哼，人模狗样的东西，都是他们败坏了公子的名声。”
无论外头怎么说，程小蝶都不会让人抹黑云公子。对于程小蝶而言，谁都不似云公子那般的高风亮节，她心中的云公子简直就如高山上的皑皑白雪，高洁得让人仰望。
程彩莲将妹妹的种种情态看在眼中，虽然父亲总跟她说让她不必介意妹妹，反正公子也看不上妹妹；就算是看上妹妹，凭着妹妹的心性，顶多也就是一个姬妾的身份。可是自己的心生人被人当面觊觎，就算是一直被程彻说是心胸宽广，智谋堪比男儿的程彩莲也是不能忍受。
程采莲垂眸想了一瞬，决定给妹妹找些事情做，也好让她莫要将满腔心思尽数放在一些虚无缥缈得本不该属于她的地方上。不破不立，妹妹需要吃些苦头方能知道这条路的艰难，从而断了不该有的心思！
“妹妹，既然公子身体抱恙，怎么不见妹妹送些姜汤过去？”程彩莲说这话时，脸上一副淡淡的神色。
“我倒是想，可是父亲....”程小蝶有些吃味地说：“只怕姐姐你送过去，父亲才不会说什么。”
父亲真是老糊涂了，就凭姐姐这张堪堪清秀的脸，怎么能够留住男人？父亲居然还口口声声只说姐姐聪慧，呵呵！程小蝶心中冷笑：男人跟女人在一块要聪慧做什么，舒·坦就好。
提及“舒·坦”二字，程小蝶的脸倏地一下红成了胭脂色。
“都说秀色可餐，妹妹你说说，我俩到底谁才能让人觉得秀色？”终究是养在深闺的大家闺秀，话说至如此已是露骨。程彩莲没往下头说，只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妹妹。
要说程彩莲为什么忌惮自家妹妹，全都是因为她的相貌。整个姑苏城的姑娘加一块儿，比程小蝶好看的就没有几个。跟程小蝶一般艳丽的，却又没有程小蝶的婀娜，身姿婀娜的却无程小蝶这样的昳丽容貌。
记得偶然有一次程小蝶站在云公子身边，两两相对，很养眼。但程彩莲看到他们，心里竟然生出了退却之意。那样风姿出众的妹妹立于云公子的身边时程彩莲居然觉得妹妹被公子比得有些粗俗，当时程小蝶心里竟然替妹妹羞赧，替妹妹生出一种珠玉在侧的自惭行秽之感。
她不觉得自己的容貌能比妹妹妍丽，这么多年也是一直往风姿上去努力。现在姑苏城的众多闺秀，要论相貌程小蝶可以傲视群芳，可若论仪态风姿，程彩莲觉得自己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就能够甩开一众人。
可就算如此，程采莲从不敢贸然往云公子身边凑。只有在跟着父亲过去时，才敢悄悄地仰视云公子一二。随着时日的推移，这种感觉越发的深刻。
程彩莲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在任何人面前都能够镇定自若，举手投足皆是风韵的自己，怎么屡屡面对云公子时，总是忐忑不安，心里更生出无数的自卑呢？
程彩莲伸出自己的手：这手中规中矩，虽不是素手皓腕，却也不是粗大丑陋，可是为何一到了云公子跟前就伸不出来呢？
因此，她既想看着妹妹再一次碰壁、让妹妹死心；更想通过妹妹的碰壁给自己以信心。至少，云公子甚少不给她没脸、当然，她也很少去找云公子就是了。
程小蝶从来自负美貌，虽然明知道姐姐的心思没那么单纯，却还是半推半就地接过了程彩莲让人煮好的姜汤，推了推程彩莲亲自簪于她头上的缠枝芙蓉簪，袅袅婷婷地踱着小步又去了当云苑。
程彻这会儿正跟云公子说着京城里的一些事体，听下人禀报说程小蝶过来时，不由眼睛一闪，慌忙看向云公子。
程彻试探地问了一句：“公子，小女自小被我养得娇惯了，属下去看看。”
云公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桌子，又继续去看手里的信笺。
程彻心道不好，赶忙道了恼，自去处置。
一看是程小蝶，程彻的脸就拉了下来：“不是让你莫要过来的？”
程小蝶并不害怕：“父亲，姐姐让我来给云公子送些姜汤。”
程彻眼睛一闪：“你姐姐让你送姜汤？”
若是别人说这话，程彻只怕要往阴谋论上算去，可这是自家的大女儿说的，自然就有她的道理。
程彻沉吟了片刻，下定了决心：“你进去吧。”
第70章 分明这么冲鼻子，为何两小崽崽吃得津津有味？
大女儿素来行事谨慎，既然让程小蝶过来定是有她的用意。程彻不介意程小蝶对云公子用些心思，可前提是程公子不反感自家闺女。
比起小女儿，程彻自然是更寄望大女儿。在程彻看来：只有大女儿那样的心性，才能入公子的眼，以后才能长久。至于小女儿，程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虽则小女儿长相尚可，但至多不过跟她的亲生母亲一样是个以色侍人罢了。
一思及此，程彻的目光立刻晦暗不明。程小蝶的生母，那样的女人，算来是他程彻为数不多的污点。
“父亲？”程小蝶没想到前一刻父亲还对她摆脸色，后一刻居然又让她进去。看来提姐姐的名头果然好使，可程彻这样的态度也让程小蝶越发酸了起来。
对于父亲的偏心，程小蝶自小至大就一直耿耿于怀，更是百思不解。程小蝶觉得：都是一样的嫡女，明明母亲待她们姐妹一般无二，为何偏偏父亲独独对她就如此的看不上？
其实按着常理而言，自己这样的要搁在别人家，只怕自己会更加得父亲的重视吧？毕竟自己无论是身段还是容貌都胜过姐姐良多。就算是父亲花了许多银子请了宫里退下来的女官教导姐姐，程小蝶敢说，男人也都是喜欢她这样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其实也能理解！
程小蝶看着父亲的背影，目光复杂。父亲跟母亲鹣鲽情深，一辈子无二色，父亲为人端方，从不纵情声色，其实他并不明白男人的心思。
心里的念头纷杂，等到了云公子处，便统统都放了下来。程小蝶看到的又是云公子的侧颜，不过这回她没有贸然上前，先福了一礼后温声说道：“公子，方才听到公子咳嗽了一二声，公子虽然觉得无碍，可还是喝点姜汤吧。”
云公子也不知在想什么，挥挥手就让她下去了。
程小蝶见云公子居然没有拒绝她，未免心下一喜。她很想再说些什么，不过终究还是规规矩矩地放下了姜汤，又柔声细语地说来一句：“公子注意身体，虽然是夏日，却也有人会感冒。”
“夏日也会感冒么？”
云公子想起了什么，顺着程小蝶的话沉声念叨了一句，又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不想跟人说话的意思了。程小蝶忍着心里的喜悦，目光在云公子的脸颊、头发，甚至是衣服上不舍地逡巡了一番后，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头走了。
“公子留下姜汤了？”
门口等着的程彻见程小蝶空手而来，不禁心生讶异。云公子从来不喜实姜，甚至厌恶到不喜姜的味道，没想到居然留下来了姜汤，这是否说明公子对小蝶也并非全无他意？
如果是这样，那么有些事情就要变一变了。程彻沉思的样子尽收程彩莲的眼底。程彩莲早已来了些时候，对于云公子的态度，程彩蝶其实也很觉得奇怪。
程彩莲心里立刻警觉起来，温声提醒程彻：“父亲，公子是否因为些什么在伤神？”
程彩莲的话让程彻立刻清醒过来，是啊，公子从来就不是个喜好美·色之人。这么多年来，公子若是但凡有那么点心思，身边就不会如此干净。
恰恰相反，云公子不仅不好此道，更堪称是洁身自好的典范。这么多年身边伺候之人一直都是小厮，总不肯让女子在侧。
自己还真是着相了，公子此时定在思考大事情，而对程小蝶如此态度，估计多半是看在自己的份上，才如此罢了。
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程彻厚着一张老脸，寻了一个借口进入。等出来时，果然是面色通红，仿佛是错怪了云公子，满脸的愧色。
程彻看程彩莲的目光越发的柔和，还是嫡女聪慧，处事不惊，从来都以大局为重，这一点跟自己的嫡妻一模一样。当年之事若非嫡妻在其中费力周旋，自己不说是否身败名裂，至少不会似今日这般祥和。
“小蝶，以后遇到事情跟你姐姐好好学学！”扔下这句话程彻就走了，他甚少待在后院跟程小蝶见面更是屈指可数。偶尔遇见，每每看到程小蝶那酷似生母的相貌，程彻都会觉得愧对嫡妻。让一个名门闺秀让认下那样出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还寄在自己的名下，这哪里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也是嫡妻的可贵之处，不仅如此，知道当年事情的人，都被嫡妻统统发卖了出去，程彻到现在还记得妻子的话：“恶人让妾身来做，即便是以后事情败露，人只会说妾身善妒，却不会说夫君分毫。如此便足够了。”
“来人去林琅阁给大小姐定制一套头面，最上等的。”到得书房，程彻吩咐的第一件事就是此事。
管家觉得奇怪，从来不过问后院的老爷为何亲自叮嘱给大小姐打一副头面？但阖府皆知老爷对大小姐向来看重，所以管家没再深想自去忙了。
等程小蝶知道父亲单给姐姐打了头面首饰，气得摔了一屋子的瓷器，这是后话不提也罢。只说程彻心里到底是纳罕云公子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都忽略了对生姜的厌恶。
程彻一心以为云公子之所以忘了厌恶生姜的味道，不过是因为他现在有心事。至于什么心事，程彻只敢在心里猜测一番却是不敢提的。
却不知道，他一心以为的厌恶生姜味道的云公子这会儿正对着姜汤出神。
“这人到底是谁，行为举止跟从前的傻子半点不像，可为何觉得分明是跟熟人？”云公子喃喃自语了一句才发现者自己对着一碗最为厌恶的生姜兀自出神。
那两个小崽崽据说很喜欢这生姜，分明这么冲鼻子，为何两小崽崽吃得津津有味？云公子拿着赵亮传来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被云公子惦记的两个小崽崽今日算是开了荤了。以前在林家的庄子上，虽也见到荤腥，可都是大肥肉，每每吃完都让人恶心。要不然就是一天不给饭吃。等到了原朴寺，吃用虽好，却不见半点荤腥。小狼和小琳琳都不是个娇气的孩子，可孩子天性就没有不喜欢吃的。
现在对上他们家当当亲手做的美食，怎能不口水连连？
第71章 好吧，这屋顶有点矮~
林当其实也没做什么美食，至少在林当看来自己做的这几盅姜汁撞奶那就是个很家常的东西。姜汁撞奶其实小白新手都能上路，可困扰林当的是：她托了祝老爹弄来了牛奶，却不知道这寺庙里头能喝奶不？
后来还是必芬给解惑，必芬说她家师太也是代发修行，静心师太说佛道主要是让人内心向善，修心养性。不用纠结。林当当时很想说，那是否肉也能吃几口？可对上必芬虔诚的眼神，林当什么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若是以前林当只需要拿个手机问一问度娘就行，但是世易时移，林当只好入乡随俗地预备亲自问一下静心师太。鸡子不能吃，肉不能吃，若是牛奶不能吃，两个小孩也就只能靠蛋白质补充营养了。
就在这时，号称大棠第一NPC的小犟犟发言了：
“据说，佛陀在世时，古印度出家人能喝些牛乳；《大盘涅经》有载：允许出家僧人食用牛乳及其衍生物；但有些富庶之地僧众觉得行菩萨道，修平等心，在物资丰富的情况下去喝牛奶，这乃是强行剥夺本来属于小牛的食物，故而有佛教净土宗第十三祖印光大师云‘凡属有知觉者，皆不能食用...”
“行了，前面说的很好，后面就不用再听了！”
“嗝嗝”小犟犟被林当这么一拦截，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嗝。
林当自动将小犟犟后面那句在物资丰富的情况下屏蔽，他们现在已经很难了好么？若是有别的选择，她也不会只让两个孩子喝牛奶了。
虽然小犟犟经常不靠谱，但是这回还真帮了林当一个大忙。小狼和小琳琳前些天晚上被惊到起夜，有些受凉，林当就想着给俩小用姜汁做一道甜点，不仅味道鲜香，还能食补。
姜汁是林当自己亲自磨的，这边工具匮乏，啥榨汁机想都不要想，林当只好安慰自己，等自己有了自己的地儿，就仿着古代的榨汁机做一个简易版的，好不容易做好了姜汁，牛奶目测只有两斤，林当算了算，觉得四碗也是尽够了。
姜汁撞奶的精髓尽在一个“撞”字。煮沸的牛奶加糖晾凉三十秒后快速放入姜汁，姜汁撞到奶，就跟男女之间的多巴胺、费洛蒙和荷尔蒙在这一瞬间炸裂，然后紧紧结合。
白嫩嫩似豆腐，虽然小狼并没有吃过豆腐。林当也是觉得奇怪，按说豆腐是在汉代就已经出现。两汉时候的淮河流域，农民已经学会用石制水磨，更喜欢把豆子和米方如装有漏斗的水磨磨出豆浆制成豆腐。但是显然这边的工艺还是很粗糙，这也是因何林当说会做素鹅让静心师太很吃了已经的缘故，不会做豆腐，自然也不懂是什么叫做素鹅的。
“这不是两汉，这是未知的大棠！”小犟犟的声音透着股沧桑，林当却没有在意，或者说虽然听见了，却也不想在意。因为这会儿林当觉得自己又找到一个商机。
大棠这地儿还真是商机无限，她可以在做美食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咧！当然，银子也会有的，回家的路也会越来越清晰滴！
因为有了奋斗的目标，有了回家的动力，林当十分麻利地做出四碗姜汁撞奶。林当虽然给自己很多心理建设，最后却没好意思在原朴寺吃，而是来到了祝老爹处。
两碗给了祝老爹父女，两碗给了小琳琳和小狼。
只有小狼很纠结。小狼对林当端来的姜汁撞奶还是很有些抵触，毕竟他最讨厌的就是生姜那股子味道，可这又是当当端来的东西，是当当亲手做得的。即便再难吃那他也得捧场，毕竟祝老爹父女还有小犟犟都看着呢！
谁知一入口，倒觉得也还好。虽有姜汁的味道，但却没了辛辣味反而只余下了姜汁的清甜味儿，而羊奶那样的腥膻之物经过林当的巧手，居然变得香甜可口，这两样一相聚，就仿佛是小琳琳和小狼遇到了林当，简直就是一个石破惊天惊人的契合。
小狼吃了一口，有些舍不得，他将碗偷偷地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再挪了挪，然后趁着别人都看不到时，悄悄地对林当说：“你自己做的，你自己还没吃呢，快先吃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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