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安 第124章

作者:云霓 标签: 穿越重生

  后来三爷好起来了,面容却渐渐变得冰冷,眼睛中的那抹神情就像那日与二老爷交谈时候一样。

  初九这才明白三爷说的那话。

  疼爱三爷的大老爷活不成了,周大小姐也活不成了,所以之后无论再有什么变化,对三爷来说都没用了。

  得到再多东西,杀再多人,都是无用,失去的永远回不来,只能护住现在想维护的人,为离世者讨回公道。

  之后三爷开始为魏家奔忙,变得更加厉害,为魏家在外遮风挡雨,仿佛什么都击不倒他,无论遇到什么事,三爷也再没说过一个“难”字。

  不过,这次来太原府之后,三爷终于有了起色,初九也像是看到了希望,也许上天眷顾,顾大小姐能将三爷拖出那泥沼中呢。想到这里,初九眼角不禁有些潮湿。

  魏元谌嘴唇抿成一线,面容冰冷,一个时辰过去了,手中的长枪不见颓势仍旧狠厉,一枪下去力敌千钧,屹立于军中如同山岳,他带来的将士更是奋不顾身。

  这场恶战持续了三个时辰,叛军中有人开始丢下武器跪地求饶,林寺真早就不见了,他们哪里还有战意。

  “清点降俘……”魏元谌话音刚落,本来跪在地上的将士,忽然拿起武器向魏元谌攻来。

  只是魏元谌背后就像是长了眼睛,长枪调转方向一挑,便从那叛将喉咙也穿出,跪在地上的人再也不敢动,全都垂头等着被绑缚。

  魏元谌面不改色地将长枪抽回,他倒转马头看向林寺真离开的方向。

  五年前,二皇子与长公主合谋起兵欲杀太子,逼宫皇帝立二皇子为储君,即日起承继皇位。

  二皇子起兵之前被人告发,皇帝连夜命人缉捕同党。

  太子也被人保护离开了长公主府。

  当天晚上就传出谣言,长公主以美人相诱。

  那所谓的“美人计”,指的就是周如珺。

  如珺在大牢中被杀,此后总有人为了讨好太子向东宫献美,那些女子多多少少有如珺的影子。

  魏元谌脸上寒意更深,从现在开始这样的事再也不会有了,他会将太子带回去,让太子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儿。

  ……

  从天亮跑到天黑,就算人能受得了,马也支撑不住。

  马背上的太子缓缓醒来,看到林寺真之后,竟然面露喜色。

  “林将军,”太子道,“你带着本宫回朝吧,本宫会为你在父皇面前求情,本宫会说一切都是魏家逼迫,与林将军无关。”

  “假以时日本宫登基,必然赐将军丹书铁券,本宫可以立下字据。”

  太子头发散乱,整个人竟有些癫狂。

  这太子废了。

  林寺真心中明白,太子在人前如此失仪,就算回到京城也会被逐出东宫,魏元谌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下手。

  “将军,东边有兵马向这边来了。”

  东边?林寺真警觉起来,东边没有卫所,除非……是来自大同府的驻军。

  林寺真心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崔祯。

  不可能,崔祯不是提前回京了吗?就算听说了这边的消息,也不会这么快就带兵前来。

  要么,是大同的援军?可是他们事先有约定,这次事发只有他带着人马投靠袄儿都司,其他人还要留下听公子差遣。

  如果山西都动了,岂非要暴露于人前?

  林寺真算来算去,还是觉得来人只怕是敌非友:“前去两骑探听消息,若是无事就发响箭为令,其他人随我到前面躲藏。”

  说完众人兵分两路,林寺真心中惴惴不安,半晌没有听到响箭报信,他更加焦虑。

  果然是来捉拿他的人,这样看来大同必然开始戒备,大汗的兵马也难破关。

  林寺真只觉得四面楚歌,处处都是强敌。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只靠这些人手,很难躲避开朝廷的围追。林寺真攥起拳头,他不甘心,就差一步,只要他到了榆林卫,局面就会逆转。

  身后传来马蹄声响,显然那些人赶了上来。

  林寺真立即带着人继续奔逃。

  逃了一整日,力气耗尽,但身后依旧追兵不断。

  夜里看不清路,所有人的速度都慢下来,静寂之中周围却有火光亮起,看样子已然将他们围住。

  “我等上前突围,将军快走。”

  林寺真冷眼看着眼前的情形,来的至少有百余轻骑,附近的卫所难有如此兵力,定然是崔祯的人手了。

  林寺真一把拉起太子,他可以将太子送给崔祯,只要崔祯肯放他一条生路,再怎么说他也是崔祯的舅舅。

  如果崔祯不肯,就别怪他用出最后的手段,到时候大家鱼死网破,没有任何的好处。

  林寺真想着将太子提上马,他径直向前驰去。

  崔祯带着人劫杀林寺真,他与魏元谌商议好,在宁武所到老营堡的路上布军,林寺真兵马到了,他会立即出手。

  他驻兵大同多年,定能守住老营堡,这是他的承诺。

  “崔祯……你何必还为大周朝廷卖命?你可知道这太子多年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人是谁吗?

  就是你那死去的妻室周如珺。”

  林寺真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崔祯……如果我是你,就一起反了这朝廷。”

第180章 因为周氏

  在前面的林子里。”

  崔祯听到声音吩咐身边人:“将林子围上。”

  副将应了一声立即带兵前往。

  崔祯也要速战速决,北疆不安生,这边耽搁久了恐怕边疆关隘会出乱子,不管林寺真能不能带太子去袄儿都司,袄儿都司这两年兵强马壮,加上榆林卫有人里应外合,定然会起兵攻打大周。

  崔祯看向周围,骑兵将林子围上之后,林寺真即便能从这里离开,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崔祯,”林子里又传来声音道,“我这舅舅待你如何?你当年在军中就没受过我的照拂?”

  崔祯面容冷峻:“舅舅杀我父亲时,可想过曾受我父亲多少恩惠?”

  林子里静寂了片刻,林寺真才道:“若非我杀了你父亲,你也不一定能安安稳稳拿到爵位,当年的案子已成定局,你父亲去了不但无法翻案,还会沦落与赵老将军等人你一样的下场,这么大的案子,你以为光靠一个郑汴就能做得?”

  林寺真笑了两声:“若非我为你们母子着想,被你攥住了把柄,还不会有今日。”

  “舅舅若非阻拦了我父亲,也不能接替郑汴,为你那主子在北疆办事吧?”崔祯边说边带着人向林子靠近。

  林子里又是一阵安静,显然林寺真也在想方设法奔逃。

  “魏元谌为了魏家,想要趁机杀了太子,你崔祯也跟魏家同心,不顾我手中的太子性命吗?”

  林寺真的话说完,立即传来太子的惨呼声:“定宁侯……本宫命你们立即停下,不要再靠近。”

  崔祯扬起手示意骑兵止住脚步。

  林寺真见这一招起了效用,立即道:“是魏元谌让你守在这里的?我明白了,魏元谌是想要将杀死太子的名声推到你身上,怪不得魏元谌会故意放我们离开。”

  崔祯面色不改,目光看向身边的副将,副将纷纷下马悄悄地向林子靠去。

  “你自以为是在替大周办事,其实早就上了魏家那条船,”林寺真接着道,“这件事之后,人人都会说你是皇后党,皇上岂会再相信你?”

  “林将军说的没错,”太子有气无力,“魏元谌想要杀我……定宁侯不要上了魏家的当。”

  林寺真说完这些发现崔祯依旧不为所动,林子外的兵马也没有撤走的意思,不禁皱起了眉头。

  此时没有人在一旁劝说崔祯,以崔祯那执拗的性子,说不定真的会抓着他不放,所以他要下一剂猛药。

  “就算你不在意,你以为就此能攀上皇后和魏家?魏元谌只是利用你罢了,不可能与你同心,”林寺真警惕地看着四周接着道,“你可知魏元谌为何针对你?一副与你有冤仇不死不休的模样?”

  崔祯抬起眼睛,他一直想要弄清楚,魏元谌对崔家那莫名的仇恨到底从何而来,林寺真好似知晓其中内情。

  林寺真听着外面寂静无声,觉得自己戳中了崔祯的心思:“如果当年周如珺没死,你也不用娶她为妻,魏元谌定然要与你争一争,那周氏你虽然不喜,却有不少人惦念着,魏元谌就是其中之一。”

  听到这话崔祯的眉毛忽然一皱。

  林寺真看向太子:“殿下您说对不对?”

  太子下意识地要开口,却立即又咽了回去,这件事上无论说什么都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燃起的火把照着崔祯的脸,崔祯面色更加深沉。

  “你想想,周氏因为你们崔家死了,魏元谌怎会放过你?”林寺真道,“现在魏元谌设下这个陷阱,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我死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后得利的是魏家。”

  林寺真说完这话微微停顿了片刻,仿佛要给崔祯思量的时间:“做舅舅的再指点你一次,你只要守好你的大同府,不要逼迫我,等我出了老营堡,就会放了太子殿下,到时候你护送殿下回到京中,朝廷也会明白你的苦心。”

  崔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认同了林寺真的话。

  林寺真看向身边副将,副将会意牵起马向北边走去,他说的这些是公子让人传过来的,他听到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这些年魏元谌总会无缘无故针对崔氏兄弟,他不信崔祯会无动于衷。

  男人都是一样,就算再不喜欢身边的女人,也要那女人老老实实守好本分,若是被人觊觎,定然心生恼怒,恨不得将那人碎尸万段,林寺真知晓崔祯的脾性,向来刚硬,怎么能受得如此侮辱?趁着崔祯犹豫的时候,他们自然要快点离开。

  林寺真快走几步带着太子上了马,一行人眼见就要出了林子,忽然头顶树枝一动,树上的人扬起手中利器向林寺真刺来。

  林寺真脸色一变,立即抬起手臂阻挡,显然崔祯没有将他说的话听进去,还是要与他为难。

  林寺真咬牙,早知道他前两年就在北疆暗杀了这个外甥,如果大同也是公子的人手,他怎么会落得这个结果?

  公子也是太想要笼络崔祯这个将才。

  好在崔祯与魏元谌不同,不能不顾太子生死,崔祯手下人与他们厮杀都要兼顾太子的性命,林寺真知道也只能靠着这一点保命。

  太子在马背上大喊住手,短短一日太子受了许多次折磨,精神看起来竟显得有些疯癫。

  林中虽然黑暗,太子的声音却为崔祯等人指引了方向。

  一场厮杀过后,只余几骑人带着太子继续向北边冲去,这些人马刚刚出了林子,忽然看到火把亮起来,崔祯就站在不远处。

  到此,他们再也无处可逃。

  崔祯看向马背上的太子,太子头发散乱,脸上满是脏污,被人挟持在身前,说不出的狼狈。

  而这些人之中却没有林寺真的影子。

  林寺真利用太子引开众人,带着身边的人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