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魏元谌道:“谭定方与白大小姐有过那样一段往事??蓁姑与白大小姐相貌相似,因此才能引起谭定方的注意。”
莫阳明点头:“这就解释得通了,为何谭定方会一次次将蓁姑带回安济院,谭子庚定是觉得蓁姑来历不明,才会盯上蓁姑,然后发现了蓁姑的确另有图谋。”
魏元谌道:“在说到蓁姑时,谭子庚有意隐瞒了一些实情,谭子庚应该知晓谭定方与阿婵的关系,谭子庚不想提及,是怕我们借着这桩事查到白大小姐。”
莫阳明沉吟片刻道:“阿婵已经去了十多年,就算谭定方有这样一段往事,按理说也用不着害怕被人知晓。”
魏元谌目光深沉,莫阳明心中一缩,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当年谭定方未娶,阿婵未嫁,有什么内情怕人知晓?
除非……谭定方和阿婵的关系公之于众,有些藏在这后面的事就再也遮掩不住了,想通了这一点,莫阳明愈发觉得就是这个道理。
“也许这就是阿婵的死因。”莫阳明说完这话,一股热血冲上头,她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恨不得立即找到谭定方问清楚,不过很快莫阳明稳住心神,她冲动行事也许会乱了局面。
莫阳明长长地喘一口气,再次看向魏元谌:“善人是否还准备继续追查下去?”
魏元谌道:“这桩案子可能与赵老将军在北疆的战事有关,既然已经发现蹊跷,就要一直查到底。”
莫阳明点点头,现在牵扯到了谭尚书,换了旁人可能都要想一想其中利弊,她太清楚这些事,并不是所有案子都会有结果,尤其涉及到政局,魏善人能不假思索地说出这样的话,委实让人钦佩。
怪不得大周不少的官员对魏家如此推崇,莫阳明想起被关在坤宁宫的皇后娘娘,魏家若非心正也不会养出这样的子孙。
莫阳明想到这里道:“这案子查起来其中艰辛可想而知,魏善人有什么需要道人帮忙,只管开口。”
魏元谌站起身:“蓁姑和鲁家有关,孙真人与鲁家一起买卖舶来品藏于上清观,孙真人到底何时开始为那些人做事?除了买卖淡巴菰之外,她私底下还做了些什么?莫真人身为孙真人的师兄比我们更了解孙真人,多找一些有关孙真人的线索,或许对日后的案情大有帮助。
再有就是白大小姐,真人仔细回想,白大小姐当年是否还留下什么重要的话,又有没有异样的举动。”
莫阳明脑子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一时半刻却又无法整理清楚,阿婵去了十几年,也就是说,有人在十几年前就悄悄布置这些?师弟急于用药掌控太后娘娘到底目的何在?
就像她想的那样,这案子不好查,但她年纪这么大了,还有什么可怕?莫阳明眼睛发亮,缩在道观中那么久,心里何曾平静过,道观外还依旧是腥风血雨,所谓的安宁不过就是骗自己罢了。
莫阳明长长舒一口气,她陪着太后娘娘闯过不少刀山火海,这次就算引火烧身她也要再走一遭。
莫阳明准备起身回道观,安济院中又有人来寻莫阳明看症,莫阳明整理好道袍看向顾明珠:“珠珠,走吧。”
顾明珠将要从魏元谌面前走过,一只手忽然拉扯住魏元谌的衣角。
“大人。”
魏元谌听到少女低声道:“我发现蹊跷了,这两个物件儿该是出自一人之手。”
少女眼睛中满是笑容,笑容荡漾,让魏元谌心里一暖,她唤他什么?大人,而非魏大人。
她说得这样顺口,只有自家人才会如此称呼。
第348章 天下第一醋
魏元谌看着顾明珠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类似袖箭的暗器举到他面前。
“大人你看,”顾明珠抽出头上的簪子,小心翼翼拨动着那烧过的铁筒,“这里有个簧片,平时簧片在这凹槽之中,用的时候只要将簧片扯下,铁管里面的袖箭就会激射而出。”
顾明珠说着又将那完好的暗器递到魏元谌面前:“这圆环连着一块簧片,与那烧坏的暗器一样,扯下簧片激发机括,可以推测出那烧毁的暗器也曾有类似的圆环,只不过连接圆环的筋绳被火烧坏了,以至于圆环掉落,就剩下一只铁筒。”
魏元谌道:“所以这两个暗器有异曲同工之处。”
顾明珠点头。
魏元谌拿起那完好的暗器:“这是谭子庚携带的,说是他身边的管事在南方购置货物时,从一个匠人手中买来献给他的。”
说完这话,魏元谌又用布巾裹住那烧焦的暗器:“这是在那具被焚烧的尸身腿骨旁找到的,当时暗器上沾有烧焦的皮肉,我怀疑这类似袖箭的东西曾绑在那尸身腿上,被大火灼烧之后,这暗器就掉落在一旁。”
顾明珠道:“袖箭之类的东西用来防身,这只铁筒比谭子庚那只小,女子用起来正好,不过我不明白为何她不放在手臂上,而是放在腿上?这样的情形要么是她手臂上也曾绑着袖箭,这暗器本就是用来替换的,她被杀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取来用。
要么就是有人故意将这暗器与她尸身一起焚烧,方便我们辨认她的身份。”
顾明珠说完就要将簪子擦干净重新送回头上。
“大人不妨将这些东西拿给白敬坤看一看,”顾明珠指了指那两件暗器,“或许白敬坤能够看出这东西出自谁的手。”
顾明珠说完这话,门口的宝瞳轻轻咳嗽一声,顾明珠会意定是莫师父在找她了。
“大人,我先走了,”顾明珠低声道,“再有什么消息,大人让柳苏送来。”
顾明珠抬脚向外走去,人到了门口想到了什么又退回来。
魏元谌心中一喜,她这是想到了什么,他整理一下衣袖就要将手伸出去准备接她的蜜饯子。
“大人,”顾明珠道,“聂忱那边怎么样?可有消息送回来了?吕光也没有回来,山东那边应该不会有事吧?”那些人如此布局,她有些担忧聂忱他们。
魏元谌眼眸微微眯起:“有了消息他们就会回京。”
魏大人的口气莫名生硬许多,顾明珠向魏元谌福了福身。
“早些回去,”魏元谌道,“注意荷花胡同的动静。”
顾明珠停下脚步看向魏元谌:“魏大人说的是我族祖母家中?”
魏元谌道:“谭子庚与你族中叔父一起买米粮入京,那米粮可能会有问题,我遣人前去通州查看??有了消息就会让人送去顾家。”
顾明珠想到顾老太太身上那淡巴菰的味道,之前她没有在意,只当顾老太太从孙真人手中买了淡巴菰??现在看来可能另有用处。
顾明珠道:“多谢大人,我这就回去。”
顾明珠一路走到院子里??才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妥,好像她忘记了什么事??摸到腰间圆滚滚的荷包??她好似忘记给魏大人蜜饯子吃了。
想到这些,她的脚就像黏在地上走不动了似的??等到魏元谌从屋子里出来??顾明珠这才溜过去轻声道:“大人??您带得剑很英武。”
魏元谌的眉眼一下子舒展开。
……
远在山东奔波的聂忱,莫名地感觉到一丝凉意,他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他前来山东打听消息??主要是寻找鲁家出海用的大船。
这几天在海上漂泊,聂忱吃尽了苦头??吐得七荤八素不说,还要强打精神在舆图上做好标记,如果再寻不到大船的踪迹,可能就要去更远的地方??只要想到这里他就又忍不住要将肚子里的酸水吐出来。
薛老通判走出船舱拍了拍聂忱的肩膀:“再坚持几日,海上要起风浪,船只会回到岸边躲避,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来到山东之后,薛老通判身边人手不够,于是让坊间人帮忙。
在京中聂忱帮着顺天府抓了不少藏匿在坊间的不轨之徒,薛老通判对聂忱的印象很是不错,聂忱这些坊间人有几分本事。
不过到了海上,聂忱却有些不尽人意,才飘了一日,聂忱就瘦了一圈。
“朝廷悬赏的凶徒有许多都在海上,你年纪轻轻,要多多磨炼自己,将来才能一展手脚,”薛老通判道,“不要让你师父失望。”
聂忱喉头一动,他自然不能让师父和……义父失望,他挺坚强的,方才也没有退缩的意思,就是莫名感觉到通身冰凉,就好像又一双眼睛冷冷地乜了他一眼。
他要是这样与薛老通判说,不知薛老通判会不会相信。
薛老通判已经将目光落在大海之上:“等他们上了岸,必然要将船只藏起来,到时候顺藤摸瓜,我们就知道到底是谁在接应他们。”
……
荷花胡同。
顾老太太躺在床上,手中拿着玉管将袅袅青烟吸进嘴中,这么好的东西,朝廷怎么就不让买卖呢?孙真人被抓之后,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从泉州买到这些,早知道她就多买些囤起来。
“祖母,”顾明岚低声道,“上清观都已经被查了,或许这些东西不好,您也不要用了吧?”眼看着祖母用得越来越多,她心中不由地有些担忧。
“你懂的什么,”顾老太太道,“朝廷不让买卖,未必是它不好,再说了用得舒不舒坦我不会不知晓?这东西能怎么样?有毒的话我早就没命了,用了它之后我身上的病好多了。”
“可您咳嗽的厉害,”顾明岚抿了抿嘴唇,“要不然还是问问珠珠,珠珠是莫真人的徒儿,跟着莫真人学了不少医术,珠珠说不得清楚这药的底细。”
“问珠珠?”顾老太太支起身子,“珠珠不小心说出去怎么办?”
顾明琬正在为谭子庚忧心,听到这话,就愈发乱起来,皱起眉头看向顾明岚:“你在想些什么?你去问了,定宁侯府就会放在心上?”顾家不管她的婚事,也不帮忙打听谭三爷的案子,明摆着是什么都不肯管。
顾明琬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响,紧接着顾大太太孟氏进了门。
“老太太,”孟氏一脸焦急,“怀远侯府让人送消息过来,说崇文在通州出了事,接应的米粮中有朝廷明令不准买卖的舶来品。”
顾明琬慌忙起身,不慎碰洒了桌案上的茶盅,顾明琬立即感觉到衣裙上一暖,很快那暖意褪去换做一片冰冷。
“谭三爷也出事了,”孟氏看一眼顾明琬,“谭三爷在大兴庄子上杀了人,被大兴县衙押解去了顺天府衙大牢。”
顾明琬手脚冰凉,脑袋里一阵阵晕眩,怔怔地站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
孟氏上前搀扶顾老太太:“娘,家里还有什么物件儿没有?快……快些拿去丢了,免得衙门来查问,到时候可就……”
孟氏话还没说完,管事颤声道:“老太太,太太,顺天府的衙差上门来了。”
“快,”顾老太太道,“快让人去找侯爷。”
“不用去找了,”管事接口,“侯爷与顺天府衙一起到的,侯爷说让我们听府衙的,打开房门和柜子,让府衙搜检清楚。”
第349章 掉进去了
顾崇义带着人进了荷花胡同的院子,然后抬眼看向领头的衙差:“稍等片刻,让女眷们都聚在堂屋中,再行查检。”
衙差立即道:“怀远侯爷放心,我们不会扰到女眷。”
衙差说完,顾崇义吩咐冯安平:“祖母出身顾氏,现在顾家出了案子,你要避避嫌。更何况你刚被留在顺天府衙,吏部还没有正式的文书下来,做事还是谨慎一些。”
冯安平点点头听从顾侯爷的话,其实他祖母只是顾氏旁系族人,他与荷花胡同也没有来往,不过只怕之后有人利用他的身份提出质疑,谨慎起见请府衙的推官纪大人前来主持大局,他就在一旁听从纪大人吩咐。
“崇义。”
一声呼唤传来,孟氏扶着顾老太太走出门。
顾老太太见到顾崇义,脚底下更是踉跄,差点就跌在地上,顾崇义见状忙迎上前去。
“崇义啊,”顾老太太眼睛通红,“这是怎么了?府衙要查些什么?好端端的怎么会来到我们家?崇文在哪里你可知晓吗?”
顾崇义面色不变吩咐管事:“一会儿衙门来人,按照衙门吩咐的去做。”
顾崇义说完与顾老太太四目相对:“婶娘,我们去堂屋里说话。”
顾老太太见到这样的架势,再听顾崇义这样说,顾老太太心中更是焦急,眼看着顾崇义抬脚向堂屋走去,顾老太太忙吩咐人:“快去将老太爷找回来。”然后忙让人扶着去追顾崇义。
顾崇义和顾老太太、孟氏在屋子里坐下,不等顾崇义说话,顾老太太径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崇文不是去通州接米粮了吗?为何说货物中有舶来品?定是有人弄错了,崇义啊,你可要为你弟弟说句话,顾家这么多人,唯有你们兄弟最亲近,你可不能不管他。”
顾老太太哭哭啼啼地说着,顾崇义一直不说话,直等到顾老太太稍稍平静下来才开口:“袁知行的案子婶娘应该知晓吧?”
顾老太太目光闪烁,张开嘴不知该怎么说。
顾崇义没等顾老太太说话,继续道:“出了这样的事,衙门对进京的货物盘查就更严了,在官路和几个码头设下了关卡,崇文提了货物回京的路上被拦了下来。”
顾老太太听到这里插嘴道:“我们家开的是米粮铺子,买卖的是米粮。”
顾崇义神情肃穆:“但是米粮之中藏着淡巴菰。”
孟氏惊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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