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第365章 他知晓吗
魏元谌从怀远侯府出来,初九立即迎上前:“大人,咱们要回府吗?”
初九话说出来,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顾大小姐与三爷说话,他在旁边听了一晚上,竟然也跟着顾大小姐叫上了“大人”。
同样都是一个称呼,顾大小姐叫一声,三爷就脾气温和,甚至连太夫人给做的氅衣都送了过去,他叫一声,感觉自己现在已经置身猪圈之中。
初九垂着头清了清嗓子:“家里来人问了。”
魏元谌颔首,定然是二叔将情形与祖母说了,祖母心中着急。
魏元谌回到魏府,魏元泓带着人等在门口。
见到魏元谌,魏元泓立即道:“二叔说怀王府出了事,我们就一直在家中等消息,祖母也一直没睡,就怕你为朝廷办事又会被人诟病。”
魏元谌道:“大哥放心吧,这次是刑部带人抓了怀王妃娘家弟弟,与我没有关系,我将手中查到的线索也都交给了刑部。”
魏元泓叹口气:“虽说朝廷让你办案,但涉及到皇子,能避避嫌也好,免得惹祸上身。”
魏元谌道:“我去换件衣服就去见祖母。”
“还回去换什么衣服,”魏元稹也快步迎过来,刚好听到这话,一把挽住魏元谌,“祖母那边早就准备好了。”
魏元谌向周围看一眼,只见卢妈妈一直守在旁边,这才点点头随着魏元稹一起去了李太夫人院子。
进门先去侧室换衣服,李太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早就等在那里,见到卢妈妈跟上来,管事妈妈立即退到一旁。
卢妈妈亲手给魏元谌换了氅衣,发现氅衣下面还有一件斗篷,那斗篷短小,一看就是女子穿着的。
卢妈妈就仿佛没有发现蹊跷似的,面色如常地将斗篷整整齐齐叠好,剩下的事就交给两个小厮来做。
魏元谌换好衣服,这才去了正屋。
李太夫人和袁夫人都坐在暖塌上,看到魏元谌之后,李太夫人脸上才露出笑容:“可算是回来了,这么冷的天,还要在外面奔波,也不知道朝廷到底给你多少饷银,值得你这样卖命。”
袁夫人起身道:“怀王府怎么样?会不会又有人说你是徇私……”
“不会,”魏元泓忙帮着解释,“三弟说了,抓房家人的是刑部,与三弟没有关系。”
“这么说起来,就是怀王在算计太子了?”魏元稹道,“这次的案子不就是顺着林寺真兵乱查下来的吗?仔细想想也很合理,太子被拉下来,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储君的就是怀王了。”
魏元稹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畅快的神情:“买卖战马,私运舶来品,这可都是太子和怀王的手笔,看他们还能冤在谁身上,三弟,这案子还得接着查,看看三皇子这个怀王还能不能做得。”
“稹哥儿,别乱说,”袁夫人皱眉看了一眼魏元稹,“你懂得什么,你三弟自然有思量。”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魏元稹道,“三弟去山西查案,京中不知是谁暗中放出口风,说三弟为了给父亲报仇故意针对太子,若非三弟将一切查明,只怕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早就压在三弟头上了,那时候怀王和肃王都缩在府中不肯露面,还不就是暗地里看戏,希望太子与魏家两败俱伤,现在也该让他们吃吃苦头。”
袁夫人说不过小儿子,只得看向魏元谌:“谌哥儿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听你二哥的,他什么都不懂,莽撞得很。”
魏元稹还想说话,却被袁夫人瞪了一眼,只好闭上了嘴。
“走吧,”袁夫人看向魏元泓和魏元稹,“让太夫人和谌哥儿说说话。”
“着什么急,”李太夫人道,“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话要嘱咐谌哥儿,大家都听听,说不得还能出出主意。”
李太夫人说完吩咐众人:“都坐下吧!听听谌哥儿怎么说。”
李太夫人将目光落在魏元谌身上:“这次怀王府的事大不大?”
魏元谌点了点头:“虽然眼下刑部只抓了房二老爷,但申家很快也会被牵连进去,申同怀和申贵诚与怀王府来往密切,申家族学收的那些异姓子弟,一直都在为申家做事,东宫的奸细申先生就是出自申家,本来皇上对此就有疑心,现在申家再次露出马脚,皇上定会命刑部一查到底。
申贵诚这个礼部尚书掌管科举,这些年定然为怀王收揽了不少人才,一会儿朝堂上不免要有一番争执,不管害太子的是不是怀王,贵妃也会抓住这个机会,打压怀王府,最好让怀王彻底不能再争夺储君之位。”
李太夫人彻底听了明白:“也就是说,害太子的人并不一定就是怀王,但怀王最后的结果也不会比太子好到哪里去。”
魏元泓听到这里道:“那三弟呢?准备要查出真正的布局之人吗?”
魏元谌点头:“不将这人找到,只怕大周会有一场动乱。”
屋子里静谧片刻,魏元谌看向魏元泓:“大哥在鸿胪寺,多在意南藩、西藩贡奉之事。”
“二哥也是一样,京营中也可能会发现蹊跷,”魏元谌道,“那人处处安插人手和眼线,不知何时就会闹出事端。”
袁夫人攥着帕子:“怎么听着心惊肉跳的。”
“知道是好事,”李太夫人道,“我们也能有所防备,不知道的才叫可怕。”
魏元谌转头看了看沙漏:“时辰不早了,也该准备准备上朝去了。”
李太夫人颔首:“都去吧!”
三兄弟先走出去,袁夫人还要上前侍奉,李太夫人挥挥手:“我这里不用你,你也一晚上没睡,再安安稳稳歇一会儿。”
将人都打发走了,李太夫人让管事妈妈扶着走进内室,屋子里没有了旁人,李太夫人抬起头看向墙上挂着的寒梅图,那是魏皇后刚嫁入鲁王府时画的。
“他整日里暗中算计别人,如今终于自食恶果,”李太夫人眼睛中一闪恨意,“可惜了大周的百姓也要被牵连。”
管事妈妈上前仔细地揉捏着李太夫人的双腿。
李太夫人道:“贵妃、太子、怀王、申家都是他亲手教出来的,虚情假意、暗地里谋私,满腹的打算,只是没他那般聪明罢了。”
管事妈妈知道这时候她不该插嘴,太夫人只是想要纾解心中的郁气。
李太夫人接着道:“他的几个儿子接二连三地出事,他也该尝尝心痛的滋味儿,不过,也许他根本不在意,天家就没有父子亲情,我真庆幸……多亏我那女儿早早就看穿了这些。”
李太夫人将目光看向管事妈妈:“谌哥儿从来都没问过我,你说他可知晓吗?”
第366章 过于懂事
如妈妈抬起头对上李太夫人的眼睛,她知道太夫人问的是什么。
如妈妈仔细想了想没有正面回应李太夫人的话:“今天三爷回来的时候,本要回自己院子里换衣服,却被二爷硬拖了过来,不过奴婢看得出,是因为卢妈妈在旁边,三爷才顺着二爷的意思。”
如妈妈手下揉捏不停:“可见卢妈妈在三爷心中的位置,当年大老爷将卢妈妈安排给三爷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多说,卢妈妈平日里也不管府里其他事,就窝在三爷的院子里,府中上下几乎没人了解卢妈妈的身世和过往,就连三爷也不曾问过太夫人这些,这是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这种事还有很多,比如您很少带三爷进宫去见皇后娘娘,但是每次皇后娘娘有了赏赐,您都要留三爷在屋子里多待一会儿,还会讲皇后娘娘从前的事给三爷听,将皇后娘娘留下的物件儿给几件给三爷,您做的看似不留痕迹,但架不住次数一多,难免要起疑。”
李太夫人没有作声,似是在仔细琢磨如妈妈的这番话,卢妈妈本就是皇后吩咐出宫照顾谌哥的,卢妈妈出宫之后怕被人发现来历,远离京城生活了两年,才来到谌哥身边侍奉,宫中的那些勾心斗角,以及见不得光的手段卢妈妈见得多了,来侍奉谌哥儿除了防着那些事,万一有所需要的时候也能提醒谌哥。
如妈妈接着道:“三爷这样信任卢妈妈,一来是三爷愿意接受所有来自魏家人的关切,二来借着卢妈妈也能感觉到皇后娘娘对他的关爱。
奴婢有时候想想,很是为三爷心酸,三爷从小到大都太懂事了,奴婢没怎么见过三爷向夫人撒娇,虽然夫人照顾三爷最为周到,可就像您说的那样,可能太过周到了,反而不自然。三爷那般聪明定然能看出其中的差别,这些三爷不说,全都在默默受着,是真的想做好魏家三爷,也不想再因为他给魏家和皇后娘娘添麻烦。”
李太夫人叹口气:“我也有所觉察,一直等着他来问我,从晟出了事之后,我以为谌哥儿会提及此事,可他一直没有说。”
“可能在三爷心里这不重要,”如妈妈道,“三爷也不在乎。”
李太夫人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有些难过,又十分欣慰,难过的是谌哥儿那么懂事,欣慰的也是这一点。
李太夫人道:“本来我们也是想要他做个无忧无虑的魏家子弟,可就许多事不如人意,怕有一日会身不由己。”
如妈妈宽慰李太夫人:“您不用想那么多,深谋远虑是不错,但并非每件事都能想得那么周全,也许船到桥头自然直。”
李太夫人长长地舒一口气:“还是你会安慰人。”
“跟您说件好事,”如妈妈笑道,“刚刚三爷换衣服的时候,奴婢不小心瞧了一眼,三爷氅衣里面还穿了件斗篷,那斗篷小小的不似三爷的衣物,后来卢妈妈不动声色地将那斗篷压在氅衣下面带走了。”
李太夫人眼睛一亮,谌哥儿不会随便穿别人的斗篷,尤其还穿在了氅衣下面,斗篷小小的难不成是女眷用的?再回想一下顾大小姐的个头儿,她恨不得立即让人去打听清楚。
不过李太夫人立即按下自己的好奇心,这样的事可不能随便窥探,她可不能辜负谌哥儿对她的信任。
李太夫人道:“这种时候谌哥儿应该在外面忙案子,没想到竟然与顾大小姐见了面,是不是顾大小姐也在与他一起做事?”
如妈妈微微一怔:“顾大小姐?奴婢真是没看出来。”
李太夫人没有接着如妈妈的话说下去,她想起女儿小时候的事,女儿偷偷摸摸想要与老爷一起上战场,人到了永安城才被拦回来,一个女孩子家,胆子有多大。
顾大小姐亲手将凶徒推下山,跟着林夫人守在村堡,胆子也是不小,而且顾大小姐还被太清观莫真人收为了徒弟,没有那些“痴傻”的虚名在外,这孩子该有多厉害?
李太夫人连连点头,她的孙儿果然眼光不错。
说一会儿话,天亮了。
李太夫人看看窗外,烦心事一时去得干干净净,她可以安安稳稳睡一觉,至于皇帝……应该也开始享受他自己的恶果了。
……
朝堂上,刑部将案子呈上来,立即引发一阵唇枪舌战。
詹事府请求皇上彻查此案,房家不过就是个布政使司参议,哪里来的胆子做这种事,不但私运舶来品,还设计陷害兵部尚书,言下之意与怀王府有关。
詹事府因为东宫被废,十几名官员都被罢免,新任的少詹士是翰林院侍读学士,说话铿锵有力,大有为东宫鸣不平之意,朝臣都知道太子被废是有人暗中加害,现在证据直指怀王,詹士府岂有善罢甘休的道理。
有人质疑就有人为怀王说话,都察院的御史上奏请求朝廷彻查,房家尚未定罪,如何能牵连到怀王府,陷害恭王的人还没有找到,很有可能那些人故技重施用在怀王身上。
两方一时唇枪舌剑。
查案的顺天府刑部以及魏通政倒是很少说话,一桩案子好似变成了皇帝的家事,长子和三子的人争执不休,恨不得扑上去咬上对方一口。
尤其是长子的那些残部,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面容激动,眼睛通红,就差立即提出请求皇上恢复恭王储君的身份。
皇帝始终不发一语,静静地望着朝堂上的臣子,好半晌才将目光落在旁边的怀王身上。
“怀王,”皇帝道,“你说该怎么办?”
怀王早就腿脚发软,冷汗打湿了身上的衣袍,他向前走两步,豁然跪在大殿上:“儿臣并不知房家私运之事,请父皇下令彻查,若房家敢打着怀王府的旗号在外任意妄为……”
怀王说到这里略微停顿,此案涉及到房家,他不可能没有半点迟疑,杀人私运条条大罪,房家真的担了可就完了,可关键时刻他还得自保。
怀王道:“儿臣请求从重处罚,以儆效尤。儿臣也有失察之罪,请父皇降责。”
怀王说完,大殿上一阵安静,好半天才听到皇帝用威严的声音道:“就照怀王说的去办。”
皇帝将目光落在乔嵩身上,而后看向魏元谌:“乔卿魏卿继续查案,一直到查清楚为止,所有与这案子有关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皇帝说完这话,起身离开了大殿。
怀王一滴汗落在桐油浸过的金砖上,“啪”地一声四分五裂。
“怀王爷,”内侍上前道,“皇上命您去养心殿问话。”
怀王听到这噩耗,几乎站不起身。
魏元谌乜了一眼地上的怀王,转身向外走去,太子的噩梦在怀王身上才开始,怀王好似就有些坚持不住了。
这些他不想去关切,他要与珠珠去看袭向怀王府的下一轮大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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