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这些都是什么人?紧紧地抓住一点线索就不肯放手,无论用多少性命,耗费多少功夫。如同附骨之疽,让人畏惧。
他们现身在他面前定然早有安排,他若是扑杀那老翁,说不定就会踩入一个陷阱当中,郑如宗果断选择向另一条路走去,刚跑了几步,他却又停下来,那条路上也走上前两个人。
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个郑如宗见过画像,是跟着魏元谌查案的坊间人,名叫聂忱。
老翁继续洒着纸钱。
纸钱漫天飞舞,为的是那些被害死的冤魂。
郑如宗长剑出鞘正准备拼杀过去,一阵马蹄声响,朝廷的兵马追赶过来。
郑如宗心一横,既然是这样的情形,他也不必再跑了,干脆体体面面战到死,真到敌不过的那一刻,他就会自己了结。
心中思量着,郑如宗向那老翁而去,现在看来那老翁最为薄弱。
老翁依旧从怀中取着纸钱,似是对郑如宗没有半点的畏惧。
老翁的手里的东西散在空中。
也不知为什么,郑如宗眼前忽然一阵模糊,他心中警铃大作,定睛仔细地看那老翁,不知什么时候老翁用手臂掩住了口鼻,老翁手中也不再是纸钱而是一只瓷瓶。
一股奇异的香气夹在风中向他飘来。
郑如宗想要迸住呼吸却来不及了,他的脚步开始踉跄,眩晕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兵不厌诈。
那老翁扔纸钱其实是在试风向,然后趁他不备用了迷药。
郑如宗咬牙,这些鼠雀之辈,没有胆量与他交锋,施展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你……”郑如宗只来得及说一个字,赶过来的聂忱将他踹倒在地。
郑如宗恼怒之下用尽全力挣扎,他的力气很大,差点就将聂忱整个人掀翻,多亏聂忱手疾眼快将沾了曼陀罗花粉的帕子捂在郑如宗口鼻上。
大小姐说了要抓活的,不能给郑如宗马革裹尸的机会,他不配。
与这些人没什么好说的,当年他们用机关算计严参,现在也该以牙还牙。
聂忱坐在郑如宗后背上,这郑如宗大约觉得收到了侮辱,整个人暴跳如雷,闻到了这么多的曼陀罗花粉却还没有晕厥。
慢慢来,不着急,聂忱默念着,他对大小姐下毒的手段有信心。
终于郑如宗的挣扎渐弱了下去,朝廷的追兵也终于到了面前。
彭时勒住马,看着被压在地上的人,不禁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快坊间人就将人制住了。
彭时向聂忱确认:“这就是郑如宗?”
聂忱点点头:“大人,他就是郑如宗。”绝不会有错。
彭时眼中光芒一闪,聂忱看得懂那目光,彭时是觉得这人抓的太容易了。
容易吗?
有人付出了一条性命,有人付出了六年的时光。这从来就不容易。
彭时上前将晕厥的郑如宗拿下,正要吩咐人将彭时押送回京,就看到百户匆匆来禀告:“大人,卫所兵马动乱。”
延庆卫的叛党不止赵副将一人,现在他们看到卫所情形有变,所以带兵作乱。
这还只是延庆卫一个卫所,如果周围卫所也跟着响应,结果不堪设想。
“回援,”彭时道,“一个时辰内,将动乱将士拿下。”除了稳住卫所之外,他还要将消息送回京城请皇上定夺。
……
京城。
谭定方坐在堂屋中,管事快步跑进屋子里:“老爷,咱们府外来了不少禁军,不知道要做什么。”
谭定方神情淡然,端着茶的手依旧平稳:“我知道了。”他知道皇上会动手,只不过是早晚而已,照这个时间来看,宫中的事没成,否则总要乱上一乱。
魏家还是厉害,魏皇后事先有所觉察躲在了坤宁宫中,这样一来坤宁宫的宫人就不好利用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也不用太悲伤,进了大牢也还有一争之力。
谭定方起身准备去换衣服,走了两步却觉得有些脱力,难道是因为这些日子太过担忧?
他还是不够平静啊,早就预料到结果,到了事发的时候终究阻止不了心中的恐惧。
希望父亲能够回到北疆,那么他留下来做的努力就不算白费,他们父子三人聚少离多,为的就是主上大业成就的一日。
一阵脚步声从背后传来,谭定方转过身,瞧见一队禁卫进了府,领头的是龙禁尉指挥同知。
谭定方眉宇微微展开,皇上能信任的人着实不多,龙禁尉现在定然是应接不暇。
龙禁尉指挥同知在谭定方面前站定:“谭大人。”
谭定方点点头:“同知大人这是为何?”
指挥使同知马岱并不回答,而是依照皇上的旨意问谭定方:“皇上命我等前来向大人求证一桩事。”
谭定方仔细地听着。
马岱道:“大人可认识邱海?”
谭定方摇头:“不识得。”
马岱接着道:“大人知道郑如宗是谁吗?”
谭定方目光一滞。
第459章 见笑了
谭定方虽然只是短暂的失神,但他知道已经被龙禁尉看在眼里,这就像是一个遮掩一切的盖在,现在被完全揭开,里面的秘密再也藏不住。
谭定方依旧压制着情绪,故作平静地道:“我想见皇上。”
马岱不再多问,向谭定方道:“谭大人与我等一起去龙禁尉吧。”
龙禁尉有密牢,关押着十分重要的犯人,进了龙禁尉大牢很难再出来。
谭定方看向马岱再次道:“我想要见皇上。”
马岱淡然:“大人会见到的。”
谭定方微微一笑,他是输了,他一早觉得皇上不会轻易相信魏元谌,那是因为皇上不知晓父亲。
现在父亲的身份败露,人可能也会被抓,皇上就会知道北疆的事,涉及到梁王和这些年的谋划,皇上会让人前去北疆查看。
朝廷一查一切就会败露,而他多年在北疆的谋算也终究会被看出端倪。
他之所以没有想要逃走,是准备利用皇上的疑心与魏元谌做一番纠缠,为主上和父亲争取时间,如今秘密被人知晓,一切都落了空,他的案子审或者不审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好像也没有了任何用处……
因为朝廷会向北疆发兵,他在大宁安插的人马不能作壁上观,定会帮主上赢得这一仗。
战事一起,什么都会明了,根本不再需要所谓的证据。
魏元谌赢了,这个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去仔细查证,什么时候该冒险动手。
“老爷。”
谭定方正想着,只听到叫喊声传来,他转过头发现董夫人正快步向他迎来。
“老爷,”董夫人竭力保持着镇定,却还是难免露出焦急的神情,“老爷,您……”
董夫人紧紧地攥着手中的氅衣,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天冷了,您穿上氅衣再出去。”
谭定方点头:“好。”这一刻他也万分安宁。
董夫人将氅衣披在谭定方肩头。
“老爷,您放心,”董夫人轻声道,“我与孩儿都不会连累您。”
谭定方听到这话心中一颤,有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掠过:“你说什么?”
“孩子睡着了,”董夫人微笑着道,“我方才让他吃了药,他安睡了,他不会知道,也不会拖累您。”
董夫人话音刚落,马岱面色也是一暗,就看到他带来的百户匆匆忙忙从内室里跑出来。
“大人,”百户道,“我等前去后宅拿人,发现……”
百户看了一眼谭定方:“谭大人的小公子被人下了毒,已经断气了。”
“你……”谭定方看着董夫人,他即便知晓夫人是为了不想拖累他,他心中仍旧不免起波澜,不知是该埋怨还是心疼。
他被抓之后,家里人自然也不能逃脱,而且朝廷还会以此为要挟,他看着孩子受苦心一软,或许会说出什么话。
谭定方能够理解董夫人,不过儿子那乖巧、聪颖的模样浮现在他脑海中,让他一时难过的回不过神。
董夫人道:“老爷,我们走了,再也没有人能牵制您,您可以好好的……”
董夫人的声音渐轻,整个人也摇摇欲坠。
谭定方睁大眼睛,是啊,哪有母亲愿意向孩子下手,杀死了孩子,她自己也不想再活下来。
都是为了他。
谭定方伸手接住了董夫人的身体:“你……你怎么这么傻,都是我连累了你。”
马岱等人看着这一幕也怔愣在那里,转眼之间谭定方妻、子双亡,他回去不知要如何向皇上复命。
少了妻儿牵绊,只怕谭定方很难会开口说真话。
马岱正在思量间,忽然耳边一阵衣袂声响,然后是衙差惊呼的声音。
马岱抬起眼睛看去,谭定方捂着肚腹,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淌下来,手缝中有一截断了的匕首露在外面,谭定方怀中的董夫人手中握着另外半截匕首。
看样子是董夫人将匕首刺向谭定方时,手中的匕首被外力折断了。
董夫人微微怔愣,不过很快她回过神来,想要动手将刺在谭定方身上的半截匕首继续推送入谭定方身体里,再刺得深一些就会要了谭定方的命。
可惜董夫人没能如愿,有个人影挡在她面前,手指略微用力就让董夫人两条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魏大人。”
一身官服的魏元谌站在众人面前,他身姿笔挺,腰间的佩剑尚未出鞘,手又是一提,就将董夫人与谭定方分开。
身边的衙差上前两步,利落地将董夫人押在地上。
谭定方怔怔地望着妻子,方才他以为董氏已经服毒,可现在董氏却没有了刚刚的虚弱,她的身体剧烈挣扎着,睁圆了眼睛望着他:“老爷,妾身是怕您受苦,去了龙禁尉……不知道要受多少酷刑。”
谭定方承认董氏这话是对的,就像她杀死儿子一样,理由让他无法辩驳,可是有些事让他不禁起疑,董氏只是个粗妇,何时有了这样果决的心性,杀子、杀夫如此镇定,如果不是魏元谌丢来一颗石子打断了董氏握着的匕首,他现在应该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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