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林寺真一直在军中默默无闻,后来应该有林太夫人和赵氏族中的帮忙,才让林寺真在肃州卫任了职。
顾明珠思量间到了赵家的铺子。
柳苏道:“赵家在太原府有三间铺子,都是卖布帛、锦缎的,这是其中一间。”
“另外两间铺子在哪里?”顾明珠问向柳苏。
柳苏道:“离这里不远,那两间铺子安然无恙,不过凑巧的是,这间铺子出事的时候,三间铺子的掌柜都聚在这里吃酒,于是一起遭了毒手。”
现在出事的铺子被衙差查封,寻常人不准进去。
聂忱站在铺子外,看到了柳苏两个人前来,立即迎了过去,长老爷让人送信给他,让他带着个女子查案。
聂忱能感觉到长老爷十分在意这桩案子,既然如此,为何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就像当年从大牢里救下他一样,始终没有让他看到真容。
时间久了聂忱慢慢发现,长老爷对他十分信任,不管是面对魏大人,还是去画舫查案,对他送出的消息笃信不疑,既然如此,为何不愿与他面对面呢?
除非长老爷不愿让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
不管怎么样,没有长老爷不可能查明七年前的库银案,师父和那些被冤枉的坊间侦探之人也不能沉冤得雪。
更别说长老爷还救了吕光那些人,就凭这一点,长老爷就绝不可能是那种大奸大恶之人,他可以放心地追随。
日久见人心,早晚有一天他会见到长老爷,到时候把酒畅谈,不醉不休,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给长老爷做义子。
这不是他乱说的,他去过长老爷的宅子几次,看到门口遗留的拐杖,屋子里的茗茶,屏风后衣衫上的花白头发,榻上的暖炉,还有院子里刚刚留下的脚印等诸多细节。
他擅长侦探,可以看出长老爷的大致年纪。
长老爷给他的感觉与师父十分相似,甚至他一度觉得长老爷与师父认识。
师父抱憾去世,没能让他侍奉到老,如今与长老爷虽没有师徒的名分,却也差不多,师徒如父子,他这样思量没有错。
聂忱看向柳苏身边的女子:“长老爷与我说了,以后我就叫你蒋师妹。”
顾明珠点头:“劳烦师兄照顾。”她故意压低了声音。
聂忱从腰间抽出了文书递给衙差:“差爷,我是坊间人,从衙门求得了手书,想要进去探查一番。”
这手书是从陆慎之那里求来的,聂忱以为要费一番功夫,不想陆慎之很痛快地答应了,大约是因为他们在韩钰的案子上立下了功劳,换来了陆慎之的信任。
衙差跟着几个人进了铺子。
铺子笼罩在一片漆黑中,想到这里死的几个人,衙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屋子里血腥的味道让人更加心生恐惧。
顾明珠拿出一块软布掩住了口鼻,虽然听严探花说过不少案子,毕竟很少在这样的地方出入,难免会觉得有些不适,所以她事先做了些准备。
屋子里一片狼藉,似是有人翻找过东西,乍看过去的确像是谋财杀人。
聂忱道:“铺子里的钱箱没有了。”
“现在是月初。”顾明珠道。
聂忱点头:“这就是疑点,铺子都会在月底盘账,将一部分银子送入银号中,铺子里虽然会留些银钱周转,也不需要太多,这时候来劫财时机未免不对。”
除此之外。
顾明珠举着灯向前走去,地上还有捆绑过人的绳索,与其这样胡乱寻找财物,到不如询问掌柜和伙计,人在绝境时会萌生强烈的求生欲,一般都会说出实情,这就是为何很多入室劫案,并不会伤及人命。
屋子里很多东西被衙门的人收走了,但是还能瞧见地上有许多散落的酒坛。
聂忱道:“掌柜和伙计身上没有抵抗留下的伤痕。”
顾明珠思量,那就更奇怪了。
没有抵抗的伤痕,那就是他们在发现异样的时候,没有了力气挣扎。
这样的话,贼人只需要拿走财物,没必要杀人。
屋子里的情形,求财是其次,杀人才像是最终意图。
谁会杀铺子上的掌柜和伙计呢?照这个想下去,是不是有人故意将他们聚在这里,然后一起除掉。
能够将所有掌柜唤到一起的人,铺子的东家赵二老爷算是一个。
这件事与赵二老爷有关吗?
所以赵恭人才会一口咬定赵二老爷不在太原府?
顾明珠看向聂忱:“在城外林家人落脚的客栈可发现了什么?”
聂忱点头:“我们出去细说。”
几个人又将屋子里查看了一遍这才走出去。
聂忱正要说话,就听铺子外传来声音道:“大人……”
第84章 舒畅
顾明珠听得这声音立即抬起头。
几个人走进了铺子,走在最前面的人,身姿笔挺,穿着程子衣,走路时衣褶轻摆,有种轻描淡写的清雅,走进一瞧,配着他那幽深的眼眸,冷淡的面容,又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威严。
魏大人不是病得很重吗?怎么转眼之间就似安然无恙了?
顾明珠想起魏元谌离开顾家说的话,太子就要到太原府了,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急着前来查案。
除此之外,他还有没有其他意图?
顾明珠隔着斗笠的纱罗看魏元谌,魏大人从进门开始,目光就落在聂忱身上,并没有向这边看一眼。
她暗暗松了口气,幸好她没有扮作医婆出来,否则定会被魏大人盯上,毕竟一个医婆出现在这里十分不合时宜。
什么样的身份,只能做什么样的事,万一弄错了就一定会露马脚。
如今她是聂忱的师妹,跟在聂忱身边查案,只要安分守己做她的事,也不会引人注意,魏大人没有时间琢磨一个小女子。
聂忱和柳苏上前行礼,顾明珠怔愣地站在原地,只等聂忱和柳苏喊过:“魏大人。”她似是才明白来者的身份,立即向着魏元谌蹲身行礼,想到自己如今穿着男装,忙又改成躬身,这套动作下来,十分的不伦不类。
魏元谌没有看顾明珠一眼,这身形是她没错。
他之前在画舫上吃了亏,没有在意那医婆的特征,去了顾家之后,他仔细盯了两眼顾大小姐,她可以遮蔽面容,却没法藏匿身形。
顾大小姐那矮矮的直到他下颌的身高,他只需要用眼睛一乜,就能衡量出长短,别看她是个矮小的细豆丁,胆子却大得很。
魏元谌心中冷哼,径直从顾明珠身边经过,面容不改,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不能让她发现他已经看穿了她,免得她就此躲藏起来,他岂非就会错过一场大戏?
她以为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他也只当没看到她露出的大尾巴,看看她还有多少没有使出的本事。
魏元谌向屋子里看去:“可查出什么了?”聂忱道:“有许多疑点,不像是为了求财。”说着聂忱向旁边的蒋师妹点点头,示意蒋师妹不用害怕。
顾明珠立即上前两步跟在了聂忱身后,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今天的魏大人就像一只眯起眼睛的猫,明明不曾看过来,她却感觉像是被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刚走了两步,顾明珠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角落里的物什儿。
顾明珠立即拉了拉聂忱的衣角,等到聂忱停下,顾明珠压低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师兄,你看看,那是不是钥匙。”没想到返回来再次查看,还会有意外的收获。
聂忱将手里的灯向前递去,然后看向柳苏,柳苏上前将东西捡了起来。
是钥匙没错。
聂忱从柳苏手中接过钥匙,递给了魏元谌。
“大人,”聂忱向魏元谌道,“我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与这钥匙相配的锁。”
魏元谌“嗯”了一声。
聂忱快步向外走去,顾明珠立即紧紧地跟在聂忱身后。
魏元谌看着那两条人影一起离开,扬起了眉角,她的性子看起来十分的柔弱,很是依赖聂忱。
如果他开口询问,聂忱定会说与她有些渊源,她对于侦探之事也有几分自己的见解,否则聂忱不会将她带在身边。
魏元谌眼稍微翘,不知道那聂忱是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还是也受了她的欺骗?想一想聂忱之前的作为,八成是前者。
“三爷,”初九低声道,“那是个女子。”
魏元谌没有应声,他当然知道是个女子。
初九眨了眨眼睛,这下三爷不会再生气了吧,这醋吃得有些不值当啊。
“那女子看来与聂忱关系匪浅,”初九继续道,“聂忱对那女子很是维护,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三爷您说顾家是不是通过这女子与聂忱往来?”
魏元谌没有应声,顾家和坊间人是有往来,但不用通过别人,顾大小姐自己就与聂忱来往密切。
很快聂忱走回来道:“铺子里没找到这把钥匙能用的锁。”魏元谌早有预料,聂忱交给他的是一把紫铜钥匙,钥匙上面还雕刻着福寿花纹,大户人家宅子中常用这样的钥匙。
魏元谌道:“赵家在太原府的宅院在何处?”
衙差忙上前禀告:“不算远,与这相隔三条巷子。”
顾明珠再次扯了扯聂忱的衣角:“师兄,你在城外客栈查到了什么,也一并告诉魏大人吧!”
崔祯也会暗中探查这件事,她不信任崔家,要赶在崔家人之前查明一切。
魏元谌看着聂忱与顾明珠站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不知她又在耍什么花样。
“魏大人,”聂忱道,“听说赵家铺子出了事,我让人四处探查消息,得知赵二老爷的妹妹赵恭人来到了太原府,赵恭人进城前一日就住在城外不远处的客栈中。
不知是不是凑巧,赵恭人住的客栈附近有一条河,今天一早有人在河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也不知这件事与赵家铺子的案子是否有关系。”
魏元谌不为人知地扬了扬嘴角,这显然是顾明珠让聂忱去查的。
赵家铺子死了人,赵恭人住的客栈也死了人……
魏元谌看向初九:“让人去查查河中打捞出的尸身是何人?”
刚刚发现的尸身应该放在官府的义庄中,依照相貌去寻人该是不难。
魏元谌站起身看向聂忱:“跟我去一趟赵家在太原府的宅子。”虽然这是赵家的铺子,但铺子与宅院不一样,铺子的掌柜绝对不会拿着赵家宅子的钥匙。
几个人走出了铺子,魏元谌翻身上马,先一步向前而去。
顾明珠看了看空荡荡的街头,他们没有马只能步行,她总觉得不远处那英姿飒爽的身影是在向他们炫耀。
他们现在只能任由魏大人驱使。
骑在马背上,清风吹佛,魏元谌忽然觉得心情有些舒畅。
……
定宁侯崔家的大门被敲开,赵家管事一脸焦急地道:“我要见恭人……官府带着人去了我们家宅子,这可怎么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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