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万安 第72章

作者:云霓 标签: 穿越重生

  她得趁机提醒聂忱,多向魏元谌要些奖赏,免得魏大人贵人多忘事,随随便便就揭过了。

  魏元谌走到院子里,希望她知道那块令牌是做什么用的,不要给他惹麻烦。

  ……

  黑夜里,一条小船停在江边。

  一个身影落在船头,低声向船舱里的人禀告:“失手了,魏元谌安然无恙。”

第93章 太子

  那身影久久听不到回应,于是再次道:“魏元谌将锁簧打开了,不知为什么在最后的关头,发现了蹊跷。”

  风吹动着河面,小船随着一起慢慢地起伏,船舱里的人将手里的茶杯丢在桌案上,然后道:“申先生不是说那机关很厉害吗?还花了不少银子去做,怎么到头来没有任何用处?”

  身影不敢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仿佛在等待惩戒。

  船舱里的人站起身撩开帘子走出来,他现身那一刻,藏在周围的亲军立即上前护卫。

  男子挥了挥手:“用不着这样紧张,这么多人在周围,谁敢来害我不成?”

  人群慌忙赶来一个文士,到了男子身边,躬身向男子行礼:“殿下的安全要紧,不敢大意,别说那魏元谌手下必然有暗卫、死士,就算那神出鬼没的‘珍珠大盗’也不容小觑。‘珍珠大盗’在太原府暗算了韩钰之后,太原府衙的人一路追赶,却没有发现他半点踪迹,可见身手委实了得,这种人若是做了刺客,恐怕会防不胜防。”

  男子负手而立,生得颇为英俊,身上穿着暗绣的长袍,满身的贵气,正是当朝的太子。

  太子冷哼一声:“我还怕他们前来?来了正好,我就将他们一并擒获治罪,我看那‘珍珠大盗’早就被魏贼收买了,在为魏贼做事。”

  太子说到这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文士,此人是他十分信任的幕僚申先生,这次来太原府他只带了申先生一人:“接下来恐怕要与魏元谌正面交锋了。”

  申先生脸上一闪愧疚:“都是我算计不周,早知道就再派个死士前去……”

  “好了,”太子道,“那魏元谌狡猾的很,他与他那姑母都是千年的祸害,不可能那么容易就归西,只可惜那机关没能伤到他分毫,如果魏元谌受了伤,我就能接手太原府的事,现在还要与他周旋。”

  申先生低声道:“好在太原府的案子可以结了,就算牵连到殿下,还有贵妃娘娘和朝臣作保,殿下在皇上面前真心认个错,这几年小心谨慎着些,等到承继了皇位,魏家还不是任您收拾。”

  太子脸上满是厌恶的神情:“魏家算是什么东西,整日里与我们母子为难,当年就该灭了魏家满门,将那魏皇后一并也解决掉,也就没了今日的麻烦。

  这些年,那魏皇后该死不死,挡着我母亲的路,朝堂上时不时就有人提什么嫡子,那些所谓的大儒,迂腐至极……”

  太子说到这里再次冷哼:“魏氏一族太过暴戾,手上染血太多,即便魏氏怀了身孕,也生不下活的,别说皇子,那三公主不过也才苟延残喘了几日。到现在朝堂上那些蠢货还看不透这些。与其在那里操心魏氏的肚子,还不如送我母亲登上后位,我母亲有了后位,我与弟弟全都是嫡出,朝堂上也就不会再有什么争端了。”

  申先生叹息:“魏氏曾单枪匹马于敌营中救下太宗皇帝,又曾辅佐高宗一朝兴盛,对当今皇上登基也算有些功劳,皇上除掉魏氏恐会留下恶名,所以才会一直留着魏氏和魏皇后的后位,当年二皇子谋反案,没能拿到钉死魏氏的证据,也只好先杀了魏家的掌家人。

  原本以为魏氏从此一蹶不振,谁知那魏元谌比他父亲一点不差,年纪轻轻就脱颖而出,不过这也是好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观那魏元谌有短命之相,一定长久不了。”

  听到申先生这样说,太子心中舒畅了许多,他很是相信申先生的推演之术,有好几次申先生都一语成谶,当年如果不是申先生提醒他小心永康长公主,他还真以为永康长公主要投靠他,原来永康长公主暗地里早就选了二弟那个混账。

  “明天一早就进城吧,”太子吩咐申先生,“留在这里也没有了用处,早些去府衙,也免得魏元谌再弄出什么事端,可惜了韩钰和赵家,要因此顶罪。”

  申先生躬身道:“能为太子爷分忧也是他们的福气。”

  太子说完这些就要回到船舱中:“对了,那个怀远侯可还有动静?”

  “没有,”申先生道,“京中传来消息都说,怀远侯表面上十分担忧战马案,背地里不是遛鸟就是玩虫,还因此被弹劾去御前,刚刚才被皇上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太子眼睛中满是戾气,他安插韩钰在太原府,只为了弄点银子用处,能有多大的事?朝廷每年收战马,也不差他这一点,没有走私战马赚的银子,他如何笼络人效忠他们母子,要不是那个傻子怀远侯捡马粪捅开了这件事,也不会引来魏元谌。

  现在魏元谌小题大做,说山西内私开不少的铁山矿,他真的有那么多铁山矿,还会愁银子年年不够用?

  再说,现在大周内没有战事,有了战事再用银子购马也就是了,多大点事,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父皇也是老糊涂了,听信谗言,被魏家利用对付他们母子,难道父皇不知道,他这个储君的地位稳固了,朝廷才不会动乱。

  太子人走进船舱又嘱咐申先生:“可找到了善七弦琴的人?早些安排去我的府邸,这一路委实太过寡淡,让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有,”申先生道,“太原府擅长七弦琴的女子,我都会为您找出来。”

  “可惜啊,再也听不到那天籁之音了,崔家也是不解风情,那么好的女子怎地就射杀了,晚些日子,我必定将她救出来。”

  太子想到那周氏款款而行的样子,胸腹忽然燃起了一股热气,怎么也无法消散,永康长公主别的不行,却很懂他的心思,他不能给周氏太子妃之位,至少能养在府中极尽宠爱,等他登基了,也让她富贵荣华。

  可惜了,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还能再见那美人一面,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

  天已经开始放亮,顾明珠也该回去顾家,虽说赵二老爷只是个小角色,但今晚也算收获颇丰,接下来就要看魏大人手中那些账目,是否与父亲推算出的“丢失”战马的数目相同。

  那位躲在暗中的太子爷和下落不明的赵二老爷,应该也很快就会有消息。

  聂忱将顾明珠送出赵家,吩咐柳苏一定照顾好这位蒋师妹。

  蒋师妹临走之前,聂忱思量了半晌终于正色道:“蒋师妹,你也知道我一直钦佩长老爷,长老爷一直不肯在我面前露面,必然有他的苦衷,但我想日久见人心……”

  听到聂忱这话,顾明珠不由地有些紧张,难不成她露出了马脚被聂忱察觉到了,真是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再隐瞒,顾明珠仔细地听着。

  聂忱接着道:“早晚有一天,长老爷能待我如亲子,便是有秘密和危险都会与我一起承担。”

  亲子?

  顾明珠吃惊之下呛了口水,聂忱是认真的吗?她可不想有这么大的儿子。

  “蒋师妹回去将这些告诉长老爷,”聂忱道,“说这些或许没用,但我会做给他看,不会让他失望。”

  顾明珠心中有些不忍:“其实这些事一直都是我在打理,长老爷……”

  聂忱一脸正气:“师妹不用勉强,我都知道。”

  顾明珠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你都知道些什么啊?

  离开聂忱,顾明珠和柳苏一路向前走去。

  柳苏摇了摇头:“呆……鹅。”

  顾明珠道:“不许给人取小名。”

  柳苏看着胡同口那一摇一摆前来的大鹅,不叫它大鹅叫什么呢?

  魏元谌一路回到住处,净过手换了身衣服,他开始核对从赵家找来的账目,将账目翻了一小半,他才站起来舒展肩膀。

  站在窗前,魏元谌又想起顾大小姐安抚那婆子的情形,她那种给人以信心和希望的感觉与如珺十分相像。

  这样想着他不禁出了神,直到孙郎中进了门,他才收回了思绪。

  孙郎中道:“三爷在忙公务,我就不打扰了。”

  魏元谌伸手去拿小茶吊:“先生陪我喝杯茶吧!”

  孙郎中坐下来,接过茶来抿了一口。

  “不瞒先生,”魏元谌目光微远,“我最近常常想起如珺,总觉得她好似离我很近。”那种感觉他许久都没有过了。

第94章 真心

  孙郎中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一凝,眉宇中露出几分谨慎来,生怕魏元谌再度引发旧疾。

  孙郎中道:“三爷坐下我给你诊诊脉。”

  听到孙郎中的话,魏元谌摇摇头:“先生放心,我没事。”

  孙郎中还是拿出枕诊去给魏元谌诊脉:“三爷之前刚刚犯了旧疾,一点没得安养,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我还是那句话,以前的事,三爷不宜多思量。”

  院子里十分静谧,魏元谌的心也并不烦乱,这时候与孙先生说两句话,他觉得很是舒畅。

  魏元谌道:“我与先生说过,经常会在梦里见到如珺。”

  孙郎中点点头:“三爷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魏元谌端起茶来:“她去了之后,我始终觉得我是真的看见了她。

  我看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身边有不少人侍奉,可无论怎么喂,药水总会淌出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日益消瘦下去,心中焦急却没有法子,只能一遍遍喊她的名字,不知为何,那些人好似都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同样的那些人在说些什么我也听不见。”

  孙郎中叹口气:“那时候三爷恐怕生了离魂症,如珺她在大牢里就已经去了,怎会躺在床上让人喂药?真正病得厉害的是三爷,我听初九说过,三爷什么都吃不下,无论谁说什么,三爷都听不到似的。”

  魏元谌继续道:“我一直都在看着她,直到后来她醒了过来,开始能吃药、喝水、一点点的从米汤到粟米粥,我就在旁边望着她,与她说话,虽然她从来都不会应我。

  看她的病有了起色,我也放心了,这时候我听到了母亲的哭声,再睁开眼睛便是魏府,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做过那个梦,旧疾复发梦到的不过是大牢中,她被射杀的那天晚上。”

  孙郎中只有叹息。

  魏元谌抿了一口茶:“梦见她生病的时,虽然不能与她说话,我能看到的一切也十分的模糊,很多细节醒来之后都不记得了,我却能感受到,那时我离她很近,现在我也有这种感觉。”

  孙郎中将手从魏元谌腕上拿开,魏三爷的脉象平稳,的确没有什么异样,或许是他太紧张了。

  慢慢饮尽了一盏茶,魏元谌也从思量中回过神,或许就像孙郎中说的那样,这一切本就是错觉,他不能再沉浸其中。

  魏元谌道:“先生觉得那个给婆子止血的坊间女子医术如何?”

  孙郎中捋了捋胡须:“她学的是仵作的本事,不过可以看出来,对于医术她了解甚多,否则也不能及时为病患止血,又配合我完成缝合。”

  魏元谌道:“那她或者她师父的医术,能否治好顾大小姐之前的血虚症?”

  孙郎中没想到魏元谌会提及这件事,他不禁一怔:“难道那女子认识顾家人?”

  “不止认识,”魏元谌道,“她就是顾大小姐。”

  孙郎中瞪大了眼睛,还没回过神,只听外面“咚”地一声,仿佛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门外的初九捂住了头,他刚刚正倒挂在房檐偷听……不,规规矩矩做他的护卫,冷不防地听到三爷说这话。

  那……女子是……是顾大小姐?

  初九惊讶之下,身体失了衡“啪叽”摔了个狗吃屎,好在没摔掉大门牙,否则回到京里被暮秋他们知道了,他还怎么在随从圈里混。

  孙郎中半晌才道:“这……怎么会……”

  “怀远侯府不简单,”魏元谌道,“怀远侯和顾大小姐这对父女一直都在装傻,这次怀远侯看似误打误撞弄出了战马案,其实他几年前在太仆寺中任职时,就应该发现了蹊跷,然后借着被罚来到山西行太仆寺,如今怀远侯去了京城,顾大小姐留在太原府暗中帮他父亲查案。”

  “顾大小姐……”孙郎中摇摇头,“我真是没有看出来,怀远侯夫人也不像是在说谎。”

  魏元谌道:“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如果说顾家父女瞒着林夫人,林夫人这个关切女儿的母亲竟没有发现蹊跷,这其中必然有些缘由。

  总之怀远侯府不简单,将来不知他们还会做些什么事,暗中有没有效命于旁人,现下我与他们一起查案,日后也会对他们多加防备,这样聪明的人用时是一把利刃,不但立场不同,也会成为难缠的对手。”

  魏元谌说完又给孙郎中斟茶:“先生不用说破,只当什么都不知晓,日后看到怀远侯府的人,心中多几分防备,顾大小姐不会凭空有那一身的本事,不知怀远侯到底找了多少人教导她。”

  “奇怪,”孙郎中仍旧想不通,“既然怀远侯知晓自己女儿的病好了,何必请我来看症?而且那个人如何知晓我们孙氏治病的法子?”

  魏元谌没有告诉孙郎中,顾大小姐除了会医术,还有那“珍珠大盗”的本事,而且通晓机关术,教她这些的绝非一人,怀远侯如何能找到这么多奇人异士?

  怀远侯卧薪尝胆这些年,所图必然是大事,城府自然很深,或许也是在利用孙先生。不得不说,怀远侯将女儿养得十分成功,现在无论是谁只要小看了顾大小姐,必然要在她手上栽跟头。

  崔家被蒙在鼓里,韩钰也折在她手中,下一个被耍的,或许会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