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霓
这桩案子查得很辛苦吧?从皇上的赏赐中就能看得出来,太子定然也陷入其中,否则贵妃用不着“绝食”来应对。
皇上虽然将她宫中围得严严实实,但有些消息用不着去仔细去打听,她只要一看就能明白。
“小心着点吧,”魏皇后吩咐贴身女官,“也许很快御驾会前来。”
女官有些惊讶:“娘娘怎么知晓?”
魏皇后微笑道:“我盼着他来。”因为那一定是谌哥儿平安了,只有魏家立下大功,他才会前来做做样子,算是对魏氏的安抚。
女官点点头:“奴婢明白了,也许咱们的宫门会因此打开呢!”那扇宫门虽然开着,但是却不准皇后娘娘走出去,这是上下皆知的事。
魏皇后埋怨地看了女官一眼:“以后这样的话不准再说了,你知道因为你的一句话,他们要费多少辛苦?我在这里很好,不需他们为了我再去流血。”
女官低声道:“是奴婢失言,奴婢只是心疼娘娘。”
“我不疼,我好好的。”魏皇后提起毛笔开始仔细抄写佛经。
空荡荡的书房,就连架子上的书都少了大半,剩下的书籍都是与女子德行有关,皇上有多防备皇后娘娘,想到这些女官就眼睛发酸,难道娘娘就永远要困在这里了吗?
女官调亮了屋子里的宫灯,偌大的宫殿中,只有这间屋子里透出淡淡的光芒。
……
太子爷准备带着众人一起归京。
顾家管事也忙得脚不沾地,这一路要不少日子,夫人怀着身孕,大小姐身子不好,一定要准备周全,这样才能安安稳稳地回到侯府。
宝瞳则忙着练拳脚,除了家里的护卫之外,夫人和大小姐就要靠她来保护。
眼看就要启程了,顾明珠扮作蒋小姐出现在聂忱面前。
“魏大人这两日没有传我们前去。”聂忱道。
顾明珠有些诧异,这都要去京城了,他们坊间人该怎么办,这种事魏大人应该一早吩咐下来啊,不会……在等着他们去问吧?
顾明珠想起在东大巷的宅子里,魏大人那幅深沉的面容,莫不是魏大人还在因为什么事闹脾气?
第140章 贿赂他
魏元谌又在外奔忙了一天,再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亲卫已经点了几盏灯放在桌案上。
初九站在一旁,不敢发出什么声音,这几天三爷从衙门到卫所,马不停蹄地四处奔走,委实十分辛苦,这时候就要妥善照顾好三爷,不要惹三爷生气。不过从前三爷也有过这样的时候,这次隐约有些不同,除了忙碌之外,气氛也更加低沉似的,弄得他呼吸都不敢大声。
有几次初九能感觉到三爷投向他的目光,初九心头有些发毛,总觉得三爷是在质问他。
他哪里犯了错呢?初九在奔忙的空余时间仔细反省,总觉得一直都仔细周到,就算没有奖励,也不至于被惩戒。既然他没事,那三爷一定是自己跟自己较劲。
五黑鸡自己看自己不顺眼的时候,也要啄自己两口。
鸡都这样何况人呢。
魏元谌看到初九又贴着墙根想要溜出去,他忽然放下手里的文书,冷冷地开口道:“去哪里?”
初九忙道:“厨房里的热水烧好了,我给三爷泡茶。”亲卫都在外面办事,这院子里也没有人侍奉了,下次他得想方设法寻个管事妈妈带上。
不过这管事妈妈要求可就太高了,能够跟着他们这些男子一路骑马奔走,还得聪明得力让三爷满意,就三爷整日里冷着脸的模样,恐怕府中很多人都会望而怯步。
魏元谌说了一句话,就专心地看手里的公文,初九将茶端上来,他偶尔拿起来抿一口。
这茶又苦又涩,初九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他还盼着初九能在关键时刻做事周到不成?
他病倒在顾家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本想问问初九,但看到初九那无辜又坦然的神情,他就怒火上涌,平日里芝麻大的事都要在他耳边絮叨个不停,这两日却成了锯嘴的葫芦。不用初九,他忙过这一阵子,心中清明了,也能将一切都想起来。
“换茶。”
魏元谌淡淡地吩咐之后,将目光又落在舆图上,从林寺真的肃州卫到榆林卫,陕西行都司不但是西北御外的边防重镇,还肩负着谕抚西番的职责,不能有半点的闪失。太子自以为掌控了林寺真,骗林寺真进京伏法是最好的结果,但涉及边疆卫所,要做最坏的打算。
林寺真知晓朝廷准备捉拿他之后,最可能做什么样的打算?能调动多少人马,怎么做才能让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些不想清楚,布置妥当,就等着将来论功行赏,不仅草率而且可笑。
最重要的是,一旦控制不好,就会祸及边疆百姓。
戍边重镇不能有兵乱,即便有异动,也要在最短时间内平复,最多不可超过三日,否则定然生变,他让人送信去京城示警,但就怕林寺真早有准备。肃州卫虽远,一时半刻仿佛到了不了眼前,但谁说林寺真会老老实实呆在肃州卫。
一个月前他就让东大巷的女子搬走,他们在太原府查案这么久,给林寺真留足了时间布置后路。
魏元谌再次将茶推到一旁,初九瘪着嘴端走,今晚他沏的茶到底有什么不对?他都尝了一点不苦,初九将茶端出屋子。
魏元谌目光越来越深谙,肃州卫东边就是阿拉善右旗,而榆林卫正对着袄儿都司,相比较而言,近年来阿拉善右旗不如袄儿都司兵强马壮,袄儿都司的大汗雄心勃勃,当年的榆林卫之战就让大周吃到了苦头,如果他是林寺真,自然更愿意投靠袄儿都司,更何况十几年前的山西兵变,林寺真和袄儿都司之间可能早有勾结,若是再闹起来自然一拍即合。
不过勾结互利简单,投靠却不容易,必须要有投名状,林寺真会用什么做投名状换取鞑靼的信任?
魏元谌看着舆图渐渐出了神,再次端茶来喝,茶水入口一股酸甜的味道在嘴中散开,他不禁眉头微蹙抬起头来。
初九就站在旁边:“三爷,这回茶水不苦了吧?这里面放了乌梅和饴糖,您若是觉得好喝,我就再端一杯过来。”
魏元谌面色不虞没有回答初九,初九不可能想起来在茶里放乌梅,他向门外看去:“谁来了?”
初九道:“是聂忱和他师妹,过来有一会儿了,三爷一直在看舆图,我就没敢上前打扰。”
她来了?魏元谌松开了眉头,眯起眼睛。
初九低声道:“这茶是蒋姑娘教我煮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能在这时候前来,是想要向他打听消息吧?魏元谌又要去端茶,犹豫片刻他没有伸过手去,茶不茶,汤不汤,他不是小孩子,更不是那好哄的崔祯。
魏元谌道:“将人唤进屋。”
聂忱和顾明珠走进屋子。
今晚蒋姑娘还是穿着男装,腰间绑着蹀躞带,看起来竟然多了几分英气。
“魏大人,”聂忱上前道,“东大巷那杨氏的身份有些眉目了。”
魏元谌将放下手中的东西仔细倾听。
聂忱道:“山中的山匪曾与杨氏镖局的人交过手,说他们不仅骑术好,而且善用战术,曾伏击周围山匪,杨氏镖局的人一个时辰就平了那山匪所在的山寨,那些趟子手还会用旗子对语,照那山匪所说,杨氏镖局的人很像……”
聂忱还没说出来,魏元谌就接口道:“官府的兵马。”
坊间的人手论行动和配合,再怎么样也比不上官府的兵马。
聂忱点点头:“那山匪还认识杨氏镖局中的一个趟子手,那人与他同样都是军户,不过……”
聂忱说到这里目光闪烁:“那军户报了阵亡,朝廷也下发了抚恤,但山匪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所以这就是林寺真所谓的“天兵”,那些军户中谎报阵亡的将士全都成了他的私兵,有这些兵马在,自然能够出其不意地帮他克敌制胜。
那女子六年前来到太原府,这么长时间林寺真到底聚集了多少兵马?而这支兵马现在藏在何处?
这些人手是朝廷无法掌控的,会突然出现在任何地方,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魏元谌再次看向聂忱:“你说那杨氏身份有眉目了?”
聂忱下意识地望向蒋师妹,然后才道:“杨氏的口音像出自河南一带。”
当年山西兵变时,时任陕西行都司指挥使的郑汴祖籍就在汝宁府,汝宁府隶属河南承宣布政使司。
“林寺真……这样仔细地养一个外室必然有原因,不会单单出于……喜爱,他们之间……必有利益驱使……”
顾明珠压低声音道。
魏元谌看过去,她终于说话了。
第141章 不酸了
顾明珠感觉到魏元谌那双清湛湛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既然怀疑当年山西兵变之事,自然要从郑汴下手,恰巧杨氏的口音也在郑汴祖籍河南,查一查郑汴和其家人的情形总是没错。
赵恭人在东大巷时,说的话大多是因为愤怒和妒忌,但有一句话是对的,杨氏一直在太原府,手上又有人马,还不时地与汪道昌来往,定是在帮林寺真打理太原府的事务。
这件事涉及屯兵和战马,杨氏能插手这些,除了她深受林寺真信任之外,她必然也不是寻常女子。
她对杨氏的身份有几种猜测,其中一个就是与郑汴有关,但她不知晓郑汴家中的情形,于是跟着聂忱来一趟魏大人这里,她觉得这几日魏家的家将不会闲着,定然收集了不少的消息,她来交换一下线索,对查案也有所帮助,魏大人应该会告诉她。
进了院子之后,看到初九一脸的愁苦,她打听了一下得知魏大人嫌弃茶水太苦。茶水怎么会苦?要么是魏大人找茬折腾初九,要么是这段时间查案心火太旺,又或者兼有之,正好灶间有乌梅,她就见花献佛煮了乌梅茶,魏大人高兴了,她这趟才能更加顺利不是?
魏元谌撩开眼皮看着顾大小姐,顾大小姐只有十五岁的年纪,却好像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利益看得很透彻,似乎是她自己领悟许多道理,所以行事老练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可淡然处之。
问题是她做了别人眼中多年的痴傻小姐,身边又有顾侯和林夫人这样疼爱她的父母,该像暖房中的花朵见不得风吹雨打才是,如何能知晓这些?
魏元谌不知不觉又端起茶,喝到嘴里才想起来里面放了乌梅,再喝一口,仿佛没有那么酸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明珠觉得魏大人的脸色仿佛好了些。
魏元谌看向初九:“让张桐将查到的有关郑汴的消息拿来给蒋姑娘。”
张桐快步走进屋子,他才让人去打听了消息,还没整理好文书给三爷过目,不想先要拿给蒋姑娘看,看来三爷确实很信任蒋……顾大小姐。
厚厚的一摞文书交到顾明珠手中。顾明珠规规矩矩向魏元谌行了个礼。
魏元谌微微扬起眉毛,要不是扮作蒋姑娘,只怕不会这样礼数周到吧?想一想在顾家看到她那双晃来晃去的大脚,就算现在一板一眼的行事,也是人前做做样子罢了。
“多拿几盏灯来。”魏元谌淡淡地吩咐初九,照得亮些,她就能快些看完,整理出线索来,毕竟他的时间不多,一会儿就要去衙门,不能与他们耗上一晚。
屋子里又多添了灯烛。
聂忱立即上前帮着蒋姑娘一起查看。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子里的蜡烛也越烧越短,顾明珠快速翻阅着手中的文书,虽然动作很轻,但纸张的响动还是引起了魏元谌的注意。
魏元谌从公文堆里抬起头来,顾大小姐不但识字,而且平日里恐怕阅书不少,否则就算是草草浏览一边也不会有这样的速度。
她还真是一次两次地让他惊讶。
“在这里,”顾明珠看向魏元谌,“郑汴在榆林卫时……曾纳了妾室,那妾室……颇得郑汴喜爱,一直随郑汴在任上。
妾室身下有个庶女,曾……养在郑氏祖宅,郑汴死了不久,那妾室就因犯了错被撵出了郑家,庶女也私逃出家门寻母,母女……两个不知去向,郑氏就将这庶女从族谱上划掉了。
庶女离开郑家是在八年前,六年前……林寺真在东大巷买了宅子,杨氏来到了太原府,算算年纪,八年前那庶女十五岁,到现在……该是二十三岁,与那杨氏的……年纪正好相合。”
顾明珠又翻看前面的记录:“而且郑汴……在榆林卫纳的妾室……也姓杨。”这一切着实巧合的很。
魏元谌站起身走到顾明珠身边查看。
顾明珠道:“如果杨氏就是……郑汴女儿,也有些地方很是奇怪……她虽然是庶出……也算是达官显贵家的小姐,若是与林寺真有私,可以想方设法踩下赵氏,为林寺真做继室。那时候赵氏并非恭人,赵家门庭也不高怎么会是郑家的对手?”
“这样才是寻常人的想法,可郑汴庶女……暂且称呼她为杨氏……杨氏却离开了郑家……帮着林寺真坐镇太原府……那杨氏文武双全,何必去做个永远见不得天日的外室?除非林寺真正妻的名号她并不看在眼里,赵恭人身上的诰封……也不是她所求。
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她苦心经营的……东西……或者说,是她与林寺真一起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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