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但是这一次是肉眼可见的数缕魂丝,是冷慕诗能够感知的,并且她很快坐起来咬着牙凝神,尝试去操控。
影宗的丹方十分的邪门,是取他人魂丝驱散自己无法自我驱逐的魔气,这样无论是心魔,还是其他的什么,都能够很轻易地被这魂丝送出身体之外。
但同样的,这魂丝缠在心脉处,也就是说,自己的神魂必须要容纳他人之魂时刻盘踞在要命处,因此整个影宗格外的团结,也因为行为必将因此诡异,所以从不与外宗密切往来。
这听起来像是百益而无一害,就连作战的时候,他们都不需要传音,便能够瞬间明晰彼此的心意,做到完美的协作。
因此近年来影宗壮大不少,宗门修士出入各国皇室,影宗内门奇珍异宝也是数不胜数,是所有宗门之中最奢华的。
影宗修士这样彼此魂丝相连,如同在海上迎着飓风连在一起的船只,能扛得住大风浪,齐头并进,协作的力量是无穷的。
可弊端便是他们亲如手足,死去一个,好好的那个人也需得经历一番生死折磨。
所有人都不可自控地怀揣着别人的悲伤喜乐,修真一道本就是讲究静心,摒弃凡尘杂念,这样一来,他们影宗壮大,大能频出,却极易陨落,且不出举世大能的原因,便找到了。
而冷慕诗得了这邪门的药方,也是窥见了影宗一个不得了的秘辛,她自然不能泄露半点,否则会遭到整个影宗的追杀。
这是尹一给她的那个丹方上清楚写着的。
尹一需要能够封存招式的丹药,便是为了影宗作战之时,在队友死去的空隙,心脉处受到影响的间歇,能够不受影响地出招,以减少这对战瞬息被人偷袭得手的伤亡。
而冷慕诗之所以之前能够用五行丹压制住已经魔气入体,注定按照剧情觉醒的萧勉,并非是她想的用五行丹的灵力压制了天魔丹。
而是误打误撞的,因为那五行丹中属于她的一缕魂丝。
那魂丝虽然只与她有极其细微的感应,却也受她心之所向的驱使,缠缚在了天魔丹外面,这才避免了天魔丹的魔气,接触到了萧勉被抓伤入体的魔气,令天魔的觉醒蛰伏了下来。
而现在,为了继续延缓萧勉体内的天魔觉醒,冷慕诗需得再牵魂丝,彻底裹住天魔丹。
但生魂抽离,又怎会那么轻松?纵使冷慕诗只是被抽取些许,也正如花掩月所说,待来日这魂丝回不得她的体内,她若死去,是无法轮回转世,再世为人的。
冷慕诗咬牙闭目,感知着自己的魂丝在丹炉之中被炼化,被淬炼成一根根含有浓郁灵力的丝线,再缠缚成丹药的形状。
萧勉在地上无知无觉,冷慕诗感知着自己的魂丝,满身冷汗几乎将她侵湿,到最后她也无觉昏死,昏死之前,她忍不住在心中对她的娘亲道,对不起。
怕是此一遭,来世做不得你的女儿了。
但是冷慕诗又想,她或许是真的不像她薄情寡义的父亲,而是像她的母亲,她竟然也能有一天,因为她不久前还畏如虎狼的情爱做到如此地步。
就不知这痴傻,换不换得来她想要的结果了。
冷慕诗是比萧勉先醒的,成丹晶亮如璃石,冷慕诗拿着看了几眼,里面缠缚流转的细线,和她有着难以言喻的亲近感,正是她被炼化之后的魂丝。
她正要将这丹药送入还在昏死的萧勉嘴里,便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的玄竹给抓住了手腕。
“你想好了!现在自己吃了也还来得及,”玄竹说,“你何必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值得吗?他有什么好?!”
冷慕诗看着玄竹,有些虚弱地笑了笑,“那师兄觉得,师尊又有何处好?”
花掩月是丹痴,生得也不是柔媚多情的模样,性子酷烈如火,连一根情肠都没长,半点不解风情。
可玄竹依旧放不下,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本体温养她,留住她,让她现在几乎要鸠占鹊巢。
玄竹渐渐松开了手,他想要再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口。
他尚且是被缚于红尘大网中的一条小虫,他又劝得了谁?
“要是易地而处,”冷慕诗笑了笑,捏开萧勉的下巴,将丹药丢进去,“我相信他也会为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玄竹不言语,但凡是萧勉有半点不成,他都早就死活把他赶走了,如何让他入苍生院如入自己的弟子院呢。
可这世间果真好人没好报,萧勉连个人都不算,一缕意识,也能让他师妹这般,玄竹还是心理难受。
不过谁也不能帮着谁做抉择,萧勉还昏着,那丹药入口自动化为魂丝,冷慕诗闭目操纵着那些魂丝,钻入他的经脉,最终附着缠缚在他的内丹之上,密密实实地裹住了天魔丹的踪迹。
在她睁眼瞬间,远在千里之外的血魔山因为魔将即将苏醒的震动,缓缓平息,一切短暂地归为平静。
冷慕诗蹲在清晨的山涧旁边,弄了个叶子兜了水,叫醒了萧勉后给他喂下去,萧勉意识还未彻底苏醒,便乖乖地借着冷慕诗的手喝了许多水。
整片山中就只有冷慕诗和萧勉,又重新出来的花掩月,已经走了。
她走之前,跟冷慕诗说:“我感觉到玄竹因我抽取你的魂丝,生气了。”
她笑了笑,无所谓地耸肩,冷慕诗从前一定会觉得他俩是冤家,但是现在看着他们,只觉得心中难受。
连吵架都不能,这种永不分离,谁又真的想要?
冷慕诗因此格外珍惜她和萧勉在一起的每分每秒,这种不知前路,不问前程的状态,倒是让她久违地找到了平静愉悦的心态。
魔族遗境的事情以她和萧勉的修为是管不了的,治病救弟子们,也有芳草殿,她和萧勉不太急着赶回去,索性就在最近的村子里买了两匹凡间的马,一路游荡着回去。
此时距离他们出来历练,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人间的十月末,初冬乍冷的时节,昨夜冷慕诗和花掩月忙活着按照尹一的丹方,炼制她的魂丝,尚且不曾注意山中寥落和寒冷。
但是她和萧勉慢下脚步,骑马在乡间的小道上走的时候,才感知到了这初冬的清冷。
“天色阴沉,我们在前面的镇子寻个客栈住下吧,要下雪了。”萧勉说,“你穿得太单薄了。”
冷慕诗现如今的修为,就算是不能像寻常月重巅峰修士一样一剑震山河,也至少能流转灵力对抗寒冷,她回头看向萧勉认真的神色,笑了笑,点头道:“好啊,都听哥哥的。”
“骑马终究是太慢,不如我们御剑而行,寻找灵物的城镇在何处?二长老可有同你说?”
冷慕诗闻言没有回头,灵物在太初山脚下,是冷慕诗昨夜和花掩月一起准备的谎言,诓骗萧勉跟她独行。
至于什么二长老让她寻的灵物,那是冷慕诗为了圆谎,要花掩月放的,冷慕诗只是为了最后的独处时间而已。
想到她们昨夜商议的结果……冷慕诗眼睫轻颤,一片细碎的雪花落在她的眼睫之上,很快因着她的体温氤氲消融,化为水迹。
“下雪了,哥哥。”冷慕诗仰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又转头看着萧勉笑,“我知道你着急回山,但是陪我一段路,我们便御剑急行,兴许还能撵得上因受伤不便乘仙器的弟子们。”
萧勉没等说什么,冷慕诗便嘟着嘴道:“我就是想跟哥哥单独走上一段路,其实寻找灵物是骗你的,我师尊没说过。”
冷慕诗知道萧勉的性情,知道他急着回山帮忙,但是他们现在才是“自顾不暇”,因此冷慕诗见他面露难色,索性实话实说。
“是我要师尊先走的,哥哥。”冷慕诗调转马头,走到萧勉的身侧。
小雪已经开始细碎且密集地落下,她笑得鼻尖泛红,眼中纯澈不带一丝阴霾。
她对着萧勉撒娇,“我们好容易在魔族遗境中活下来了,我想多和你待着,我们也朝着太初山行进,跟在其他回山弟子的后面而已,什么也不耽搁的,难得师尊也同意呢……”
她这样说,萧勉便抿了下唇,想想跟着弟子们,受伤轻的乘仙器,受伤重的也要坐凡间马车的,怎么都是分批走,他跟不跟上去实际上确实作用不大。
萧勉骑在马上,两匹马也在互相蹭着耳朵,因此他们离的很近,离得很近。
他倾身拨了拨冷慕诗头上的碎雪,给她将兜帽戴上,“那好,都依你。”
冷慕诗便甜甜笑起来,两个人在纷纷扬扬的小雪中朝着最近的城镇跑,在日落之前,跑到了最近的一处小镇,他们没有撑开隔雪的屏障,鬓发和斗篷有些湿漉,他们在一处客栈下马,将马匹交给店家小二,夹杂着冷风和雪沫,进了大堂。
“两间上房。”萧勉掏储物袋的时候,冷慕诗将兜帽朝着脸上盖去,只露出一双灵动无比的眼睛,对上老掌柜温和的视线,然后手指按在桌上两把钥匙上面,慢慢地推回去了一个。
“一间。”冷慕诗裹在自己的兜帽里面说。
萧勉给钱的动作一僵,耳根“唰”的便红了,他正要说话,冷慕诗一把拧在他的大腿上,他吃痛地“啊”了一声,老掌柜浑浊却和善的双眸便一眯,收起了一把钥匙,收了一间上房的钱。
萧勉抓耳挠腮脊背僵直,带着一把钥匙和把自己裹得只露俩眼睛的冷慕诗上楼,虽然两个人之前也不是没有住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做过什么亲昵的事情,但是这出门在外的开房,总是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好像……好像他们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萧勉强自镇定地打开门,冷慕诗在他身后撞了他一下,把他撞得朝着门里面一趔趄。
房门关上,冷慕诗解下了披风,神色如常地说:“哥哥,出门在外,我们还是不要分开的好,万一这间客栈是画皮开的呢?”
吸了冷慕诗的血,正在恢复中,被冷慕诗塞给花掩月的粉莲莫名感应到主人在叫她。
但是这感应很快便消失了。
因为冷慕诗已经一脸四大皆空地开始坐在那里喝茶,不见半点鬼祟。
反倒是萧勉,之前不受控制想歪了点什么,更加的耳热,也自我谴责思想太过污浊,虽然男女独处一室,虽然他们是伴侣关系,可是他们之前在山谷中那么多天,不是也相处得很自然温馨么?
萧勉笑了笑,也很快恢复正常,去给两个人弄吃的去,之后也忙的紧,又是给冷慕诗脱下来的外衣施清洁术,又是铺床弄被子,温柔周到得像个贤良的妻子。
但冷慕诗可不是什么萧勉想的好东西,她推回一个钥匙的时候,但凡是心里没有鬼,也不至于把自己裹得像影宗那群人乌漆墨黑的样子。
于是就在半夜,冷慕诗见萧勉盘膝打坐,跟小二要了浴汤,洗到一半,“哎呀”一声,把屏风给推倒了。
“哥哥,你能不能来帮帮我啊?”冷慕诗趴在浴桶边上,半张脸都埋在水里,没咕嘟什么好泡,蹲在浴桶里露着一双眼和上半个脑袋跟着萧勉的长腿转来转去。
萧勉不疑有他,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很快扶起了屏风,又把冷慕诗弄到地上湿漉的衣衫以清洁术弄好了,好好的搭在屏风上,叮嘱她,“水冷了就出来,洗很久了,别着凉。”
然后就在他要走的时候,冷慕诗突然站了起来。
萧勉:……他不是故意看的,但是冷慕诗站起来得太突然了!他是下意识回头!
他连忙转开眼睛,然后整个人都烧如这浴桶中的热水冒气了白气一般。
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这就出去。”
他来了就是进了冷慕诗的套里,哪那么容易走呢,冷慕诗快速踏出了浴桶,拿过衣服,在这狭窄的、用屏风搭就的简陋洗漱间,把萧勉截住了。
她衣服只披在肩上,就一个外袍,连拢都没朝身前拢一下,就这么迎面抱住了萧勉。
萧勉呼吸都窒住了,冷慕诗身上的水迹,很快就透过衣物也湿漉到了萧勉的身上。
两个人呼吸都不对劲了。
冷慕诗双手绞紧萧勉的腰身,在萧勉一双手抬着无处安放的时候,贴着他的下颚抬起头,湿漉的长发和她被水汽蒸红的眉眼,让她看上去像个诱人溺水的水鬼。
她说:“哥哥,阴阳交合才会失去元阳和元阴,你看过话本子吗?”
“什么……什么?”什么话本?
萧勉全身麻得连嘴唇都不太好用了。
“就是其实……”冷慕诗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萧勉的腰封已经被她抓在手上,她甩出去老远,落在了浴桶边。
“其实我们还有很多能够让彼此快乐的办法。”冷慕诗拨开萧勉的衣襟,吻过他心口血色的守宫砂。
“人都说春宵苦短呢,”她语调又柔又低,带着哄劝,“我们都试试嘛。”
我没看过话本……萧勉的话还没说,就被冷慕诗拥着推向了浴桶边。
浴桶不太能盛装两个人,挤得很,让两个人半点也离不开彼此,水都溢出来了,浮起的衣袍遮盖住了水下的一切。
这一方小天地只余满室蒸腾的水汽,和稀稀拉拉不断有水从浴桶中落地的声音。
萧勉只觉得这不是浴桶,而是一口能够将人活烹的大锅,他变成了那锅里待煮的青蛙,初始不觉得烫,待到察觉了,皮肉已经稀烂,内脏俱熟,他早已经没了力气跳起逃离,只能随着沸腾的水花翻滚不歇。
夜半三更,两个人躺在床上,萧勉紧拥着冷慕诗,抱歉道:“是我没克制住,对不起……我把你伤着了。”
冷慕诗被他勒得上不来气,有些无奈。
半晌,她长出口气道:“我就是腿红了一点,哪也没有伤着,我好歹月重巅峰修为,我连红就红那么一小会,你停了它自己就消了,不过你再使劲勒我脖子,我可能要被你勒断气儿了。”
第57章 来得太快了!(哥哥你别怕,我一定会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