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日成晶
冷慕诗也疯了, 不过是装疯,她就想让萧勉心疼她而已。
她有些停不下来, 萧勉越是纵容她, 爱护她, 她越是想要知道萧勉的底线在哪里。
会不会再过分一点, 他就彻底失去了耐心, 要抛弃自己了?
然而冷慕诗兴奋地等着萧勉回来看他的反应, 他风尘仆仆形容憔悴地对她说:“此次下山,我寻到一种办法。”
萧勉说得很艰难, 耳根发红, 但面上却满是歉意, 他环着冷慕诗的肩头,轻声道:“我不想你下山去做凡人, 我想跟你一直走下去。”
冷慕诗心中如被温水淹没,她简直要融在萧勉温情脉脉之中。
萧勉继续说:“此番除祟,是与欢喜宗合作,我在欢喜宗大师姐的口中,得了一种……能改善灵根的办法。”
冷慕诗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儿,哎?
欢喜宗不是走的双修之道?
闷瓜开窍了,这可是真踏破铁鞋无觅处。
萧勉却放开她一些,素白的双手抓着她的手,送到自己嘴边亲吻,“我是水系灵根,水灵根属五行最阴,我如果做你的炉鼎,你便能改善灵根。”
“你别怕,我不是想要占你便宜,我们这方式只是暂时的,一旦你的灵根得到改善,我便有信心求好说话的六长老收你为徒。”
萧勉说:“我们可以先宣道侣誓约。”
冷慕诗动了动嘴唇,带着笑意的面色慢慢收敛了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萧勉居然……
居然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被天虚子知道了他的好徒弟自甘下贱到给一个杂灵根弟子做炉鼎,将自己辛辛苦苦修炼的灵力修为,拱手送予他人,估计会直接气得升天。
冷慕诗难得哑口无言,这世上能让她一直惊讶和像这般无言的,只有萧勉。
她突然就觉得没意思,她反反复复测试萧勉的那点小心思,那点不肯相信,真的没意思透了。
她溯回是为了和萧勉甜甜美美,不是看他再为自己舍生忘死,四次……真的够了。
于是冷慕诗笑出了眼泪,抱住了萧勉说:“我正想跟你分享个好消息,无需你这般牺牲,我……二长老门下大弟子玄竹这两日找过我,二长老有意收我为徒,我不会下山去的。”
冷慕诗抱紧了萧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要和你一直一直走下去。”
这一次天魔不会觉醒,我们在乎和爱的人,都不会惨死,我会克制自己,不让自己伤害你的。
萧勉闻言高兴坏了,抱着冷慕诗在屋子里转了好多圈。
第二天,冷慕诗一大早被萧勉带着进入内门,然后直接去了苍生院,萧勉居然对她说的玄竹找她全无怀疑,但其实玄竹根本没有找。
冷慕诗闯了苍生院,她是大摇大摆地进去,看上去像是有人开结界,实则是硬闯。
弟子们震惊不已,萧勉在外忐忑地等着结果。
而结界之内,外人看不到的地方,冷慕诗因为闯苍生院,和花掩月与玄竹打得不可开交。
他们师徒二人今生不曾共用一体,但是大概是因为相知相爱,十分的默契,联合起来对着冷慕诗这个擅闯者出手,真是步步紧逼好不厉害,苍生院没一会全是大坑,灵力炸的,还误杀了一只毒焱兽。
烧糊的兽肉香味儿传来,冷慕诗抽了抽鼻子,抬手道:“不打了,你看我是谁。”
冷慕诗说着幻化成另一个人的样子,正是几年前她幻化成的隐士大能模样,她以这一幅形象救过花掩月,是一位长身玉立风姿绝色的男子,端的是好一番仙风道骨肃冷绝尘。
相比于她幻化出来的男身,冷慕诗这具女身简直就是个小丫鬟,任谁来看,天君都该是男身这样子才对。
花掩月和玄竹愕然停手,对视了一眼,花掩月竟然拱手,“前辈驾临太初山,可是天下又有异变?!”
冷慕诗当初装的有些大,花掩月被她所救,对她自然毕恭毕敬。
冷慕诗随便挥了挥手,“没有没有,天下什么异变都没,我今天来是拜你为师,我现在是个外门弟子,要找个地方待着。”
才能不让我小情郎操心。
花掩月震惊不已,看着冷慕诗变回女身,一时根本分辨不出她真身是男是女,连她都看不出的话,这世间怕是也很难有人能看出。
但其实天君本无性别,只因冷慕诗喜欢的萧勉是男身,她才会化身女子。
不过花掩月并不知,她只是心惊自己的修为尚且看不透她,她竟要做她徒弟?
“这……前辈,这是否冒犯?”
冷慕诗摇头,走到毒焱兽的身边,看着焦糊的皮肉咽了口口水,指着毒焱兽说:“这东西其实能吃,和猪肉味儿一样,今晚就吃它,我让我的道侣来做,不过希望你们得装着好师尊和好师兄配合一下。”
花掩月和玄竹再度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心惊和疑虑,两个人配合默契,天上地下的取妖魔兽身上任何地方,从无失手。
可今天在苍生院,冷慕诗不曾出手,只是闲庭信步地躲,他们竟然连她一根发丝也没伤到,这样一个隐世大能来了太初山,还要做花掩月的弟子,实在诡异。
不过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花掩月打算暂且观察,便很痛快地应下来了。
于是冷慕诗很快恢复成乖巧雀跃的样子,亲自开了苍生院的结界,连带着符文阵钥匙的玉佩都不用,直接结了手印就解开了结界,轻车熟路得宛如开自己家的房门锁。
花掩月看着她的背影,有种十分诡异荒谬的感觉,好像……冷慕诗已经这样在这里许久了。
而且不仅她有这样的感觉,连玄竹也忍不住对着本该戒备的冷慕诗心生亲近之意,于是花掩月和玄竹两个,都有些凌乱地看着冷慕诗召唤萧勉进来。
萧勉给两个人恭恭敬敬地见礼之后,便当真被冷慕诗拉着去了小屋子后面的小灶去弄毒焱兽的肉。
而房梁上的魔蛛见了冷慕诗,“嗖”地朝她吐了蛛丝,冷慕诗不仅没有被吓着,反而轻车熟路地接过,团一团就塞在了储物袋里面。
冷慕诗对着魔蛛龇牙,把那小东西吓得长腿乱蹬,飞快地跑了。
这一切落在花掩月和玄竹的眼中,两个人再度面面相觑,觉得他们宛如被鸠给拱出巢穴的雀儿。
“二长老真的收你为徒?!”萧勉边手上灵活地处理着毒焱兽的肉,边兴奋道,“太好了,那以后……”
“我师尊说了,以后你可以随便来,我等会教你苍生院结界的符文。”
萧勉还是觉得不真实,忍不住一个劲的说话,他不是话多的人,但实在是忍不住。
冷慕诗笑眯眯地坐在他身后听着,花掩月和玄竹大惊小怪之后,也不再关注,而是去了地窖炼丹。
冷慕诗见萧勉去碰那一池麻痹的菌子的时候,才开口:“那个是带麻痹作用的,吃了就不能动了。”
“啊?”萧勉放下,“我还想着放些在汤里味道更鲜。”
“我也做了你师尊和师兄的份,你叫他们一起吃,”萧勉不敢待太久,怕给花掩月和玄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影响到冷慕诗,毒焱兽的肉做好了之后很快就走了。
冷慕诗确实叫了玄竹和花掩月一起吃肉,桌上举止自然,师尊师兄叫得十分顺嘴,反倒是花掩月和玄竹根本放不开。
不过等到吃过东西,冷慕诗下了地窖,和花掩月玄竹讨论起了丹方的时候,那两个就很快被她给俘虏了。
三个人进地窖的时候生涩得很,几炉丹出来,再爬出地窖,三个人已经彻底成了亲师尊和师兄。
冷慕诗不打算唤醒花掩月和玄竹的前世记忆,因为他们的前世大多时候,在花掩月曾经和她说来的,都是不愉快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花叶生生两不见的彼岸花比喻。
最后一次见面,便是魂飞魄散之前。
但今生他们已经相爱相知,就算还没滚一起,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他们有漫长的一生去创造美好记忆,往事不必再想起。
冷慕诗就这么令一众弟子目瞪口呆地拜入了二长老门下,并且成了她的得意弟子。
又不出半月,成了丹道天才,成丹又快品阶又高,连掌门正平都亲自见了她一次。
新入门弟子试练,她凭借着对于才入门一月的弟子来说过高的修为,毫不意外地拔了头筹,修为进阶的速度,几乎轰动了整个修真界。
而她依旧为人尖锐混蛋,从不给任何人面子,但是现如今提起她,没人嘲笑,也没人觉得她是靠几分姿色扒上内门弟子才拜入内门。
天虚子依旧不喜欢她,但也不会和萧勉说要萧勉重新考虑跟她结为道侣的事情。
他们入门一年,即将下仙山去历练的时候,在太初山二长老和六长老的主持下,宣誓了道侣契约。
契约即成,生死与共。
自此人间三界,大道漫漫,再不是孤路。
第80章 他有些羞涩(哥哥,你我已经结为道侣了...)
不过结为道侣当夜, 本该是凡间洞房花烛夜的好日子。
玄竹和花掩月在道侣大典之后去了人间寻药,偌大的苍生院空给了冷慕诗他们,可他们却在那晚新研制的丹药吃多了, 手脚不听使唤,眼看着对方就在自己眼前, 却连亲嘴都找不到正地方。
费了好大的劲儿, 最终也没能成事,大汗淋漓地窝一个被窝睡了。
第二天一早,冷慕诗醒来的时候, 萧勉已经在准备早饭, 香味顺着小院后而荡进来, 冷慕诗坐起来, 对着晨光慢慢地绽开了笑意。
她现在理解了,凡人感叹说的那句, 好想让时间慢下来,好想停留在某一刻。
这对冷慕诗来说, 不是感叹, 而是轻易能够办到的事情。
她将天魔融于神魂, 将大地之脊尘封地下, 但她仍旧是无所不能的天君, 随时能够挣脱这幅凡人之躯, 回归天地。
她感叹时间的美好,却并不想让它停止, 她想要她和萧勉之间, 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走到时间的尽头。
若萧勉在中途腻烦这日子,不想再继续想去轮回, 她也可以等他再度轮回,换一个身份,继续和他相伴。
冷慕诗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枕在自己的膝盖,惬意地沐浴在阳光之中,萧勉进屋看到她这样,心中那种她随时都会消散的感觉又浮现,他连忙上前,将冷慕诗给抱住了。
“可以吃早饭了。”萧勉说,“明日便是仙门历练,到时候我带你去人间吃好吃的。”
冷慕诗睁开眼,转身看向萧勉,这一刻晨光照射进她的眼中,她眼中金光流转,美得令人心神恍惚。
“别担心,”冷慕诗拥住萧勉,“我不会消失。”
这一次我是为了你而来。
萧勉其实很多时候,也会惊异于他们之间的默契,在一起时间越长,越是觉得他们好似已经这样好久好久。
他们在晨光中拥抱彼此,感受彼此的心跳渐渐同步。
不过时间总是在美满的时候,显得格外的短暂,转眼一天过去,不过是演化一些丹方,又吃了两次,便已经入夜。
冷慕诗在后院放走灵力凝成的鸟,朝着魔族遗境的方向飞去,小鸟的腹部承载着尹一的记忆,还有冷慕诗的一些嘱托。
她还会继续给尹一炼药,这一世尹一一定能看着他妹妹的孩子长大。
她回到屋子里,就瞧见萧勉洗漱得干干净净,正坐在桌边等着她。
他和冷慕诗一样,会了仙术,也总是喜欢以水为洁,萧勉此刻就穿了一身中衣,身量带着少年的并未完全长开的纤瘦柔韧,他在桌边饮茶,见冷慕诗走进来,而上不动声色,手指却微微捏紧了茶杯。
他有些羞涩。
冷慕诗笑起来,她看着萧勉坐在那里,想起了上一次……上一世他们的亲热,就在这椅子上,只是那时的欢愉远不及现在这样仅仅隔桌相望的十分之一。
于是冷慕诗走近萧勉,坐到他腿上,顺手拉开了他腰侧衣带,“哥哥,你我已经结为道侣了。”
“嗯,”萧勉拥住她,纵使喝了那么多的茶,却还是口干舌燥。
他想了一会,分明自己羞涩得不行,却还是拥着冷慕诗,抚摸着她的长发道:“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