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秋灵
张婆子听到声音,好奇地往外走:“谁呀?小妹,谁来了?”
张小妹急忙挡在梁婧面前,扯着嗓子高声道:“娘,是梁家的,梁婧来了!”
“梁婧?她又来做什么?”
张婆子拧着眉头从屋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瞧见那院子里站着的人。
坦白说梁婧虽然瘦得太过分,长得也高了点,但是那模样和身条还是没得说,在村里也算是一枝花的存在。
可是,张婆子这会对她却感到十分厌恶。
“梁婧,我们二郎早和你断了亲,你又何苦三番两次逼上门呢。上回不都跟你说了,二郎如今忙得很没工夫搭理你,你还不快点回家去。”
张小妹也道:“对啊,我二哥忙着呢。咱两家都没关系了,你怎么还老是那么厚脸皮找过来啊,烦不烦呐。”
她们口中的张二郎,就是那个逼死原主的未婚夫。
梁婧进门到现在不说话,不是因为她说不过那两母女,而是因为她发现了一个蹊跷的地方。
为什么这两人脑袋上都顶着一张小卡片,张小妹上面写着的是“三日后,失足踩进火塘,脸部轻度灼烧”。
而张婆子写的是“明日在集市上丢失荷包,共白银十两”。
梁婧纳闷,这是她的“特异功能”吗?那为何方才在梁母身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卡片和提示内容呢。
见她不说话,张婆子便给张小妹使了个眼色。
张小妹便推着梁婧往外走,嘴里直嘟囔道:“快回去吧,别再来了,再来我也不给你开门了。”
梁婧被她推了两步,才回过神来。
“慢着,我的事情还没说完。”她虽然瘦了些,好歹比张小妹高了大半个头,这一站稳,张小妹也一时半会推不动她。
张婆子皱眉,这丫头也太厚脸皮了。
梁婧拉开张小妹,自己往堂屋的方向走了过去。张婆子正好挡在堂屋门口,不让她进去。
“梁婧,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张家岂是你随意撒泼的地,什么玩意,给老娘滚出去!”
天寒地冻的,张婆子冷得脚都站不直,见她还纠缠不休,一下子变了脸色。
梁婧却不怕她,面色淡定如初,却拔高声音道:“张家婶子,你放心,我不是来撒泼找骂的,我就是来要回我的东西。你把张二郎叫出来,只要他把东西还我,我马上就走。”
“放屁,我二郎啥时候拿你东西了!”
张婆子一口否认,要知道这屋前屋后的邻居都不是善茬,听风就是雨,传出去岂不是连累自己儿子名声。
她儿子可是还要考秀才的人,是要娶千金小姐的人,容不得这贱人污蔑!
梁婧笑道:“有没有的,你让他自个出来对证不就知道了。张二郎,你莫不是还想继续当缩头乌龟,躲在你娘后面当孙子,不敢出来和我对证是吧?”
“贱人!”
张婆子一听她拉扯到自己儿子,顿时气得浑身发颤,伸出手来就想来抓梁婧。
梁婧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又拔高几度,大喊道:“张家婶子,你打我干嘛?这张二郎拿没拿东西他心里头明白,你就算打死我,我也要讨回自己的东西。诶,该不会是你们不想还给我吧,读书人不都讲究那个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不对,是君子不贪人所财,怎么就不把东西还我呢?这还是不是君子啊?”
她一边嚷着,一边看到张家的院墙外,偷偷伸出了几个脑袋,正探头探脑地瞅着这院子里的情况。
第2章 离开
气红眼的张婆子自然没有注意其他,只想着追上去把这贱丫头的嘴给掐上,省得她到处瞎诌,败坏自己儿子的名声。
梁婧一边躲,一边绕着院子喊:“张二郎,张文宇,你倒是出来说句话啊,不是说君子敢作敢当嘛,你到底是不是君子?”
不是君子,那是什么?小人吗?
张二郎攒紧拳头,第一回 不顾自己父亲的阻拦,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够了!”
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让院子里外的人顿时把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张二郎长得挺端正,穿着一袭墨绿色长袍,戴着文人专用的发冠,瞧着倒是文质彬彬书卷味十足。
可惜,本质上是个渣男。
对,梁婧从他冲出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他头上的小卡片写着“除夕夜与宋家小姐幽会被抓,毒打致左手骨折”。
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了,看来这小子和原主退婚,是因为早就有了新欢,这才赶在年前退了婚。
之前定的婚期是年后正月十五,算算也就不到一个月。
梁婧笑了笑,知道了把柄就更好了。
之前她只想着要用舆论来逼张二郎还钱,这下子她心里更有底了。
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的张二郎,有些厌恶地对她道:“梁姑娘,你我二人早已退亲,你何必再到我家苦苦纠缠,为了见我一面还随口诋毁我的名声,不得不说你这个方法确实逼得我出面,可是即使你见到我,也不代表我两还有机会。”
梁婧呲笑一声,眼睛冷得像掺了冰渣子:“张二郎,你想多了。我说了我只是来要回我的东西,若是你忘了,需不需要我一条条一件件和你掰扯清楚?”
“不就是几个破荷包吗?还给你就是!什么玩意,就这点破东西还得巴巴地回来找,德性!”张婆子让张小妹去屋里头把那几个荷包取出去,一把丢在梁婧面前。
“都在这里,快拿了滚吧!”
梁婧看了一眼,五个荷包,每个荷包都是原主一针一线用心地绣出来了,结果就这样被人丢在硬邦邦的泥地上,似乎把原主的真心一并甩在上面供人践踏。
“荷包不重要,重要的是里头装的东西。张二郎你不敢说,那我就当着大伙的面直说了。”梁婧瞅了瞅那些直接趴在墙头,都恨不得直接爬进来的村民,提高声音道:“五个荷包塞了四回银子,头两次是一两碎银,后面两次你说不够钱买笔墨,我又给多塞了一两,总共六两银子,我应该没记错吧。”
“什么,六两银子!”墙外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突然就像炸开了一眼,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居然给了六两银子,这张家之前给梁家说的聘礼也就五两吧,居然张二郎还收了人家六两银子,这梁家小妞是不是傻了呀,这是倒贴吧。”
“嗐,人家说六两就六两,你亲眼看到了的啊?”
“不不,这事有可能是真的。我娘家嫂子也经常做点绣活去县里卖,听那绣坊的老板说咱村里有个姓梁的小娘子绣活做得又快又好,这些年在他那赚了不少银子呢。”
“啊,难不成是真的啊。那这张二郎是疯了不成,有这么会赚钱的小娘子不要,还急巴巴地退了亲,脑子有病呀?”
……
这一句接着一句的,连张婆子都反应迟钝了好一会。
“二郎,这银子……”
她正张开嘴要问个清楚呢,那张老头就敲着烟斗从里屋走了出来,面沉如水地对张二郎说:“二郎,你给我进来。”
“还有你,梁家丫头,有什么事进来再说。”
梁婧摇摇头,直接拒绝道:“不必了,我怕你们等会又说我脏了你张家的地。咱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了,就在这里把事解决了吧。这银子你们还我,至于我之前还送来的几套衣服,也一并还给我吧。”
这里的习俗是新嫁娘进门前,要给公婆和丈夫各做一套衣服,本来梁母想说让她一人做一套单衣就行,结果梁婧为了讨好张家,直接做了三套棉衣送过来。
就为这事,鲁氏才对她更加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
有眼尖的吃瓜村民已经看到张老头身上的新棉袄了。
张老头近年来年纪越大,身体越畏寒,就先把新棉衣穿上了,本想着反正在家里头穿穿也不出门,也没人看到。
没想到梁婧这一番话,倒是把自己燥到了。
有那好事者直接在墙头吼了句:“既然都退亲了,自然不能要人家姑娘的东西了。张老头,你不是一直自诩什么耕读之家,把脸面看得比银子还重要的吗?既然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讨还了,还不赶紧还给人家,还想留着过年啊。”
“哈哈哈……”
“就是就是,要点脸不?”
其实这张家是外来户,到了本村定居才不过几年,一来和村里的人感情不深,也没什么亲戚关系,二来他家的做派和村里人是格格不入,仗着有个会读书的二儿子,天天标榜自家与众不同,轻易不和一般人来往。
尤其是张婆子心黑又性格刁钻,周围的邻居没几户和她相处得好,个个都在背后看她笑话呢。
张老头气得直吹胡子,可是又不得不维持他那所谓的尊严,声音哆嗦地喊道:“给她,都给她,快让她走!”
张婆子不愿意动弹。
张二郎也低着头不说话。这钱他早就花完了,哪里有钱还她。
梁婧挑了挑眉:“若是你家没钱,我倒是有个法子。张二郎不是在县里读书,人缘挺广的,我听说那宋员外很是爱惜有才之人,你若是上门求一求,借个几两银子不成问题。再说,听说宋小姐貌美如花,如今还待嫁闺中……”
她特地拉长了尾音,明显看到张家一家子的脸色都变了。
看来,他们不愧是一家人,估计早就知道张二郎和那宋小姐有勾连的事情,怪不得全体宁愿做坏人,也要抢先退了亲。
这是怕宋小姐知道吧。
张老头确实知道内情,眼看着话都说到这里,若是再让梁婧继续纠缠下去,说不定还会发生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他赶紧冲张婆子喊道:“还站在哪里做什么,快去取银子来!”
张婆子不自觉地抖了抖,发自内心里对丈夫的害怕和顺从,让她不得不跑去屋里取来了银两。
“这是七两银子,多出的算是买衣服的钱。”她不情不愿地递给梁婧一个棉布包。
梁婧打开瞧了瞧,数目没错。
其实这三套棉衣远远不止一两银子,不过梁婧这会也不想再拖延下去了。天色不早,她等会还得赶路了。
掏出银子,把棉布包丢回给张婆子。
梁婧连个眼色也没给张二郎,转身就走,那爽快的程度一下子让所有人都有些哑然。
“这梁家丫头,还真的只是过来要东西呀。”
有人还以为今天能看到更多好戏,没想到就唇枪舌剑一番,事情就结束了?之前不是还听说过梁婧退亲的事情,躺在床上病得下不来床吗?
没想到,这小娘子真的说走就走了。
张家人这会才觉得好像脸面被人踩了重重一脚。
原来梁婧真的不是来纠缠的,就是单纯的要银子而已。早知道,刚刚她一拍门就给她就是,现在弄得都叫什么事啊!
*
梁婧没有回家,因为她住的那个屋子虽然有个瓦片遮头,却挡不了风遮不了雨,再说她现在手里除了这七两银子,还有原主偷偷攒下的五百文钱,如果这时候回去,保不齐都得让梁父搜刮走了。
所以,回去再做牛做马,去供养那个考了十几年还只是个童生的老头子吗,她才没那么傻。
梁婧早就打算好了,有了路费,找村口那个老牛叔送她去县里,先在县里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再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法子。
反正,方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多动动脑筋,就算讨饭也饿不死自己。
老牛叔正好赶了一趟车回来,听到梁婧想去县城,本想拒绝,可梁婧直接提出一趟给一百文,等会他回来的时候还给补一百文,这让一次赚不了几十文的老牛叔特别心动。
想了想,他说道:“梁家丫头,我也不占你太多便宜,你就给一百文就行。准备好了的话,现在马上可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