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秋秋灵
整个事件的经过就是这样的。
梁婧有些好奇:“然后呢?”
虎妞耸耸肩,道:“然后就是宋小姐想要把这干儿子赶出去,把自家的家业拿回来。可是宋员外那十几家商铺的掌柜,都只认一块牌子,这块牌子就在那干儿子手上。那干儿子说是宋员外给他保管的,宋小姐不信,要他拿出证据。”
“人都偏瘫了,还能拿出什么证据?不是说那宋员外不仅身子动不了,还连话都说不了了吗?”牧大娘蹙眉道。
“是啊,所以这个案子大人就一直没有解决掉呀。就是因为双方都拿不出证据来,拖拖拉拉的都小半个月了。”
虎妞现在也是好奇死了,不知道牧大虎说的有了眉目是什么。
梁婧也好奇,不过她这会不方便。只好眼睁睁看着虎妞和牧大娘说着说着,就结伴去前院听结果去了。
梁婧本来打算躺下眯一会,结果喉咙有些痒,一躺下就老是咳个不停。
她只好坐了起来,拿起本虎妞从柴子瑜书房借来的游记,翻了翻。
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来了!
刚穿越过来时,她去张家时,不正是在张二郎头上看到的小卡片上,写着“除夕夜与宋家小姐幽会被抓,毒打致左手骨折”的嘛?
听虎妞方才说的,张二郎是过年那会左手摔断的,其实是被宋员外打断的吧。
没听说宋小姐嫁给张二郎呀?
如果说两人在除夕夜就幽会,那宋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最后嫁给的人是她的表哥呀!
梁婧只觉得自己吃瓜吃着吃着,居然吃出一个大大的谜团来。
再加上这个案件,莫非其中有什么关系吗?
……
第47章 荒谬
最近, 琼阳县百姓也是对这桩案件上了心。
每次开堂之时,里外里都围满了人, 可惜从几人口中审问出来的线索太少,不然就是两方人马当堂对骂,惹得年轻俊美的县令大人直接把人丢出县衙,让他们双方冷静后再择日升堂。
于是乎,这事就传得越来越广,众人吃瓜之心也越来越蠢蠢欲动。
穿着一身威严官服的柴子瑜面无表情地坐在高堂上,右手手掌搭在惊堂木上, 细长的手指悄无声息地轻点着桌面,耳畔细细凝听底下人禀报之事。
关于这桩案件,其实重点在于如何证明宋员外干儿子手上的令牌是宋员外亲手给他的。因为令牌交接时一无人证,二无亲笔书信, 再加上宋员外并未在外人提起过, 因而要证明这个事情是真的, 着实是个难题。
再者, 宋小姐夫妇也亲口咬定,宋员外中风偏瘫一事是那干儿子狼子野心, 目的就是为了将令牌偷偷收入囊中。
不过,如果这样解释,那干儿子其实可以直接把宋员外弄死,没必要留下这个把柄让人诟病, 反正令牌也早已顺利到手。
可是, 若不是他所为的话, 诊治的大夫也说宋员外是受了打击后一时情绪承受不住,才立马中风的。
所以,这个中风的时间点也是案情的关键所在。
如此一来, 这桩财产争夺案到目前为止,就是一大难案。
这小半个月来,柴子瑜让手下的人通过四处走访,以及对这两方人马的监视,倒是得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来人禀报的内容中,众人迅速捉到了重点——
宋员外中风之日,有一人曾潜入他房间,根据目击者而言这人的打扮穿着和宋小姐相公朱尚华一样。
被指认的朱尚华还未曾反驳,宋小姐已然矢口否认。
“你如何为他作证?”柴子瑜眸光严厉地看着她。
宋小姐张了张嘴,片刻未语先羞红了脸。
……
“所以,那个说看到朱尚华潜入宋员外房里的人,其实并没有亲眼看到,是诓他们的?”
梁婧一时间觉得肚子不疼了,头也不晕了,连喉咙间时不时的瘙痒也忽略掉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刚吃到的瓜。
虎妞一脸佩服地道:“是啊,这是咱大人略施那个小计,目的就是诓骗宋小姐出口给那姓朱的作证,然后揭露那姓朱的阴谋诡计。”
精彩,太精彩了!
梁婧这会真的想当面给柴子瑜拍手致敬,她没想到这人看着光风霁月的,这为达目的居然还会不择手段。
不过,说起来这案子受害人除了中风偏瘫的宋员外,还多了个宋小姐。
原来这朱尚华虽然长得仪表堂堂,人模人样的,但却是个十足的阴暗小人,为了谋夺宋家家产,不惜先哄骗宋小姐,成功当上宋家女婿后,又见宋员外打算将家业寄托他人,这才拱着宋小姐回家争夺财产。
柴子瑜让人假装目击者,指认朱尚华时,逼得宋小姐挺身为夫作证,在柴子瑜逼问之下宋小姐才羞答答开口称当时二人正在房中行夫妻之礼。
一番巧妙引导下,宋小姐又说出那人腰侧有个米粒大的黑痣。
柴子瑜命人检查了朱尚华,发现他并无此黑痣,反倒是他身边的小厮右腰侧位置有,而后在一番审讯下,这小厮的嘴终于被撬开了。
真相其实有些荒谬。
朱尚华并不能人道,所以与宋小姐之间的夫妻之事都是由身边这个小厮代替完成的。
所以,当天在妻子和小厮在行房时,他便穿上小厮的衣服,偷偷溜进了宋员外房间,想要盗取那块代表着宋家家主的令牌。
正好宋员外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他后勃然大怒,责骂他是狼子野心,娶妻生子还无所担当,尽是干些鸡鸣狗盗之事,不像个真正的男人。还说若不是看在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份上,绝对不会轻绕他。
这朱尚华被他这一骂,心态就扭曲了。
本来他就不能人道,算不得是个真正男人,而且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种,这两个讳忌被宋员外这一骂,他当场就心理阴暗地告诉宋员外自己的女儿不是好东西,现在正在房里和狗男人颠鸾倒凤。
还破口大骂说宋员外夫妇养出的女儿水性杨花,可见有其女必有其母,宋夫人一定不是好东西。
心爱的夫人和女儿被如此辱骂,宋员外一急之下怒火攻心,眼睛一翻就往后倒了下去,吓得朱尚华以为他被自己气死了,赶紧溜之大吉。
而后是丫环进来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宋员外,虽然救治得当,但宋员外却落下中风偏瘫的病症,连话都说不出来。
宋小姐也没想到这个结局。
她就差当场扒光朱尚华的衣服,想要确认他腰侧是不是真的没有黑痣。
只可惜朱尚华自己招认了。
因为他若再不招认,那小厮口中还有更多关于他的隐私会被当场暴露出来,比如他虽不能人道,却能用其他方法享受到行房之乐……
“后来呢?”梁婧问道。
“朱尚华死了,那小厮因为是诱-骗-奸-淫-妇女,被当场拉下去处死,而宋小姐惊吓过度胎儿不稳,已经让人抬回去了。至于那干儿子手上的令牌,其实在宋员外中风前就不在宋员外手里,可见这东西应该如他所说是宋员外之前就给他的,不管是暂时保管还是传授与他,这都无从追究。”
牧大娘说完,还替那宋小姐惋惜了好一会。
现在是老父卧病在床,丈夫死了,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而家业也在外人手里。
闹这一出,她简直是失去了全世界。
虎妞却一脸不屑道:“还可怜她干什么,我倒是觉得这人绝情绝义的。不是说这宋员外中风了嘛,她作为人家唯一的亲生女儿,不想着如何去照顾病人,反倒是天天想着怎么把财产拿回来。听说这一个月来,她才去瞧了宋员外三回,每一回都是去看看他病情有没有好转,就为了开口指证那干儿子是骗取令牌之人。”
对于这种人,虎妞反倒觉得她罪有应得。
梁婧没有发表意见。
她好奇的是这事到底和张二郎有没有关系,而且她也奇怪既然柴子瑜能够调查出朱尚华不能人道的事情,为何没有调查出张二郎被宋员外抓到的事情?
明明这事是发生的呀!
这个疑问,终于在两日后得到了解答。
彼时,梁婧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马车的一角,强忍着下腹部的不适感,还得挺直脊背坐直身子,以免不小心和旁边的人又有了什么身体接触。
平日里,梁婧觉得从县城到清河村这条路其实也不算远,尤其是马车的脚力更好,比晃晃悠悠的牛车更要快上许多才是。
可偏偏她今日还是月信期间,这古代又没有什么卫生棉,她只能学这时代的人做了一个小兜,绑在腰腿间,可是这玩意容易移动又不防漏。
梁婧只觉得马车的每一次颠簸震动,都是对她那不入流的手艺的一种鞭笞。
没办法,她本来不想来的。
可是梁父和张二郎的请柬送到了县衙后,柴子瑜就决定要走这一趟,顺便把梁婧带上了。
梁婧想要拒绝都说不出口。
风寒已经好了的她实在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拒绝,总不能老老实实说自己大姨妈来了吧?
梁婧微微叹了口气。
在柴子瑜的角度看来,只见她白皙的小脸有些过于苍白,低垂着的眸子被细密的睫毛深深掩盖着,只留下一排淡淡的影子。
“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他低声问道。
梁婧回过神来,迅速抬起眸来,睫毛微微抖动几下,片刻才回忆起他方才讲得什么话。
“没什么。”
她随口敷衍了句,头却偏到另一头去,看到一堆叠放着的礼盒,好看的细眉微微皱起。
本来这马车还挺大的,结果这一堆礼盒占了一大边,害得梁婧不得不和柴子瑜挤在一头,连伸下腿的位置都没有。
柴子瑜目光暗了暗,也没有再开口。
马车再次回复静谧。
不知过了多久,梁婧只觉得自己腰酸得支撑不住时,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虎妞站在一旁撩开帘子,准备扶着她下去。
梁婧打算站起来,可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头对柴子瑜道:“你先下。”
“……”
柴子瑜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让自己先下,但是她都开口了,他便只好起身出了车厢。
梁婧偷偷感受了下,发现自己目前还是安全的,这才松了口气。
帘子再次被掀开,一只手伸了进来。
梁婧顾虑着自己的私事,也没心思细看,直接把手放了上去。
两手一交握,那熟悉的触感从手指尖直传递过来,梁婧抬头一看,她的手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攥住,似乎是怕她突然抽回手掌一样,握得牢牢的。
在走出车厢的下一秒,梁婧便见到了大手的主人,正站在马车旁,半仰着头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