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常常玖玖
宋桑桑看着她：“要准备啥？资料不是昨天就背好了吗？”
杜秋彤一看，就知道她啥也不清楚，拉了个凳子就在一旁给她解释了起来：“你进城没多少时间，应该不清楚他们家的情况，我只说一句，到那边，你记住了，自己的安危最重要，其余的都能放在一边。”
“安危？这？”宋桑桑一听，就觉着不妙了，该不会要上演全武行吧？要搁之前，她也不怕，可现在，她肚子里可还有一个呢，要是出了事，那该咋办？
“没事，没事，你不用这么害怕，其实那群人大部分就是内讧，一般不会牵扯到我们头上，但凡事就怕万一，只要情况不对，那你就藏到一旁去，千万不要参合，不然到时候被打也白打。”
宋桑桑大惊：“这么凶险？”
“可不。”杜秋彤点头：“我跟你说，牛家那一家子人就”
“秋彤，小宋，还聊，该去吃饭了。”杜秋彤话还没说完，就被蔡莲花给打断，妇联虽然占的地方不大，但也是有食堂的，食堂就在一楼后面，宋桑桑上了一个多月的班，午饭基本都是在这解决。
三人到了食堂后，发现人也不多，赶紧上去排队，不过一会儿就打到了饭，刚坐下，隔壁就有人开始说话。
“丽丽，你知道吗？那个谁要回来了。”说话的人听着声音也不大，但是其中却充满了小心翼翼。
“谁？哪个？”叫丽丽的女生一边吃饭一边好奇的问道。
“还能是谁啊？就那个，那个封建”
“谁，你说谁？封茜要回来了？真的假的，包梦，这可是大事，你别驴我？咳咳，咳咳，咳咳。”这声音一出，蔡莲花的筷子掉地上，杜秋彤碗里的烫也洒了，两人如出一辙的傻了。
包梦一边给莫丽丽端水，一边解释：“没有，真没有，我去曹主任办公室时，在外面偷偷听到的，听说是封茜的亲奶奶给家里人下达命令，非要让她回来的，曹主任也挡不了了。”
莫丽丽连喝几口水，才满脸惊恐的哀嚎：“不是吧，她还要回来，这，这咋办？以后日子咋过啊？我们是不是得想办法调出去啊？”
随着莫丽丽的话一出，食堂顿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甚至有许多人直接站了出来。
“包梦，你确定封茜，该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吧？”
“就是，包梦，这事可不能胡说的，你要弄错会害死人的。”
“是啊，包梦，你真的没搞错，曹主任不是说了，再也不让她回来的，就让她待在乡下的。”
这场景，让宋桑桑目瞪口呆的同时也不知所措，怎么一个人回来，就导致妇联这么多人都哀号遍野，看着比死了爹还要惨。
包梦被这么多人质疑，面色也不好看，但她也没生气，就连她自己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反应就是问问哪里需要调配人员，准备收拾收拾东西跑路。
“是真的，我听说她好像在乡下惹了事，差点害死了个女人，那边的妇联也不要她了，没办法，只好调回来了。”
包梦这话一出，食堂静默了半晌，才有人开口。
“操，我就知道这娘们走哪害哪，真是个祸害！”
“那她回来，我们这不也得遭殃，真是，怎么就没人把她给赶走呢？”
“谁敢呢？谁让人家爷爷是高级干部呢，大伯是书记，更别提其它的亲戚了，没见曹主任都拿她没办法，只能供着。”
“说这些有啥用，赶紧想办法离她远点吧，不然又是麻烦上身了。”
“没错，没错，快走，快走……”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食堂，眨眼间就作鸟兽散，几乎都看不到人了，而宋桑桑身旁的蔡莲花和杜秋彤也站了起来，端着盘子就要走。
宋桑桑一楞：“你，你们也要走？”
“是啊，桑桑，你也赶紧回去想想办法，要么调到别的地方去，要么就离封茜远远的，千万千万不要和她待在一个办公室，不然你会生不如死的。”杜秋彤第一个开口。
“桑桑，秋彤说得没错，你要有门路，赶紧想办法走，千万别拖延，不然以后有得受了。”蔡莲花也心有戚戚的说道。
说完后，两人就结伴离开，宋桑桑因为怀孕要吃饭，所以就没同她们一起，但心里的那个疑惑怎么也解不开，封茜？封建？这两个词有什么联系吗？而且这些人为啥对于封茜这么害怕？若说是因为她的家世，不太像？那就是她这个人有问题了，不过什么问题能让妇联的所有人躲她像老鼠躲猫似的，恨不得再也不见面才好。
宋桑桑一边吃饭一边思考，直到回了办公室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唯一可以证明的是，这个封茜确实不好惹，因为她这一路走来，听到的人不是讨论她，就是火急火燎的要调走，这场景，比过年前都热闹。
不过宋桑桑是没资格参合进去的，她得同杜秋彤两个跟着余丽去牛壮家里。
三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牛壮家，结果到那一看，发现人家的门居然锁着，这就尴尬了，不是说这家人除了牛壮有工作之外，其余人都游手好闲的嘛，更别提他那两队父母了，除了家里，平日基本哪也不去的，这是弄错了吗？
“余干事，余干事，你是来找牛壮的？”余干事回头，一眼就认出了这人，“是啊，方婆婆，我来见他的，他们家怎么一个人也没，您知道他们上哪去了吗？”
那方婆婆听到这就抹起了眼泪：“作孽啊，那几个老东西，居然连自己的孙女都不放过。”
余丽听到这神色就肃了起来：“啥意思？方婆婆，你和我说说。”
方婆婆大约也是气狠了，一边抹泪，一边给余丽解释：“还不就是牛壮的那几个爹娘，趁着他和他女人回老家看亲戚，家里的几个孩子都留下来了，本以为那几个老家伙再怎么狠心，也不会不管孩子，谁知那几个人太狠了，太狠了，”说到这方婆婆泪流不止。
“他们居然只给男娃饭吃，不让女娃吃饭不说，还让她们干活，牛壮去了三天，那两个小女娃就饿了三天，等到他们夫妻回来时，俩孩子已经昏迷了，现下牛家全家都在医院里。”
宋桑桑听到这，简直都要气昏头，她知道，这个年代有很多人都重男轻女，但把女孩给活生生饿死，宋桑桑还是第一次见，就是宋家湾，那么穷的地方，她娘还不是把他们几个养大了，难怪妇联的人一说起他们家就头疼，就这疯狂程度，宋桑桑觉着她不光头疼，心肝脾肺是也疼了起来。
而余丽的状态也比她好不了多少，宋桑桑注意到她双手的拳头都握了起来，胸膛起伏不停，半晌才开口：“那他们现在都在医院？全家”
方婆婆抹了抹脸：“可不，那小陈一回来看到自己的女儿就疯了，拿起菜刀就砍了起来，四个老家伙全都受伤了，小陈也被气晕了，现如今也躺在医院，一家子除了牛壮和那两男娃之外，都躺下了，唉！”
方婆婆说到这唏嘘不已，而宋桑桑听到这，只觉得那些人活该，谁让他们不干人事呢？那就别怪别人不把他们当人看。
余丽：“方婆婆，多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先带着她们过去看看。”
“好，好”
第65章
余丽带着宋桑桑和杜秋彤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蹲在病房外抱头的牛壮，等走近了，余丽才发现他的憔悴，整个人活像老了十几岁。
“牛壮。”牛壮正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却听到有人叫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余丽，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余干事，你，你来了。”
牛壮搓搓手，整个人落魄而又卑微，余丽：“听说你家出事了，我来看看，你媳妇咋样？”
被问到这，牛壮神色黯然：“没啥 ，医生说她就是气急了，才会昏过去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余丽松了口气：“那就好。”说到这，她停顿了下：“那你的爹娘们呢？”
牛壮听到这，神色一变，愤怒，痛苦，无奈，几种情绪全都集中在他的脸上，“还，还好，他们就是破了点皮，上了药，待会儿就能回去了。”他媳妇虽然要气疯了，但毕竟是女人，力气不大，所以也没把人咋样。他们之所以非要住院，不过是觉得丢脸而已。
余丽这才缓缓点头，问他：“你以后打算咋办？”
牛壮苦笑：“我也不知道，他们毕竟生了我，又养大了我，我，我”牛壮说到这，痛苦异常，他知道，不管是他养父养母，还是亲爹亲娘，都不是善茬，可是，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要真把他们丢下不管，牛壮真的做不到。
余丽一看就知道这人狠不下心，可有些事狠不下心也得狠，不然他就等着妻离子散，所以余丽这次开了一剂猛药。
“事情都成了这样，你还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要等你媳妇，孩子都死了，你才能清醒，是不是？”
“我没有，我没有，可，可是他们都是我的爹娘，我，我咋能不管？我，我”
“行了，啥管不管的，你要管你去管呗，没人不让你管，不过那是你爹娘，凭啥要你媳妇替你受罪，你爹娘又没生她，又没养她，我看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要真孝顺，要么你和你那几个爹娘搬出去，你来伺候他们，你媳妇带着孩子单过，要么你就把你爹娘单独弄个屋子自己过，你和你媳妇过，反正又不是老得不能动，干啥还要人每天倒水端尿的，真当自己是祖宗了。”
宋桑桑实在看不惯这男人的无能软弱，上来就是一顿怼，他要真疼自己的媳妇，就不会让她受这么些年的罪，他要真孝顺，也不会是在嘴上说说，所有的事都要别人来帮忙，不过是自私罢了。
牛壮被宋桑桑怼得连连后退，脸色苍白：“不，不是的，她，她是我媳妇，我爹娘，自，自然是她的爹娘，照顾，照顾他们是应该的。”
宋桑桑听到这咧嘴一笑：“那按你这么说，你娶了你媳妇，你岳父岳母也应该你来照顾才对，否则你一样是不孝。”
牛壮傻眼：“这，这怎么能一样呢？岳父岳母他们不是我爹娘啊，他们，他们”
“那你爹娘也没生养你媳妇啊！”说得好，宋桑桑暗地里对杜秋彤鼓掌，杜秋彤则冷冷的看着这个男人，虽然她对桑桑的理论感觉到奇怪，但她竟意外的觉得她说得很对，所以才会站出来。
倒是余丽，在宋桑桑说了第一句话后，就一直盯着她，半晌才转移视线，得快宋桑桑被气得不轻，不然早就发现了余丽的眼神。
“牛同志，听懂我的意思没，你要想让媳妇把你爹娘捧成祖宗，你就得把人家爹娘伺候成祖宗，礼尚往来，这不算过分吧！”
“扑哧，哈哈。”牛壮还没答应，后面就传来一个女生的笑声，宋桑桑猛一回头，就看到了个穿红呢子的年轻女生，神色明媚，长相美丽，一看就是个没受到社会毒打的小年轻，随随便便就取笑人家，不知道人家会生气的。
宋桑桑脸色不渝，那年轻女人也看出来了，她立马解释：“我没笑你，我就觉得你说得挺对的。”说到这儿，女人停顿了下，神色茫然：“男人和女人不都一样的工作，一样的挣钱，为啥得到的却不一样？”
宋桑桑听懂了她的意思，脸色微霁：“那就努力去争取和男人一样的东西，不要指望别人会帮你，如果你自己都放弃，那就更没有机会。”
那女人听到这，才算露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宋桑桑也笑了，两人相视而望，倒有点一笑泯恩仇的意思，那女人笑完后就朝宋桑桑点了个头后离开了。
待那人一走，宋桑桑才看向一旁已经傻了的牛壮，“牛同志，想好了没？”
“我，我，我”牛壮满脸的痛苦和为难，看他这样，宋桑桑就觉得眼睛疼，“算了，你做不了决定，我来替你做。”宋桑桑说着朝余丽看去，余丽看着她的眼神，点了点头。
宋桑桑就走了，而牛壮则是一脸懵，啥叫帮他做决定？这啥意思？他捂着脑袋想了半个小时都没想清楚，直到看着自家的媳妇同宋桑桑一起出来。
“你真的决定自己带着孩子生活？”宋桑桑看着对面的已经到了中年的女人，有些意外，这年头，基本只要有希望，女人就不会主动和男人离婚，更不会因外面的事同男人分开，没想到这个叫高美莲的女人却愿意，真是奇怪。
高美莲点点头，脸上露出解脱的笑容来：“我已经和他过了半辈子，剩下的日子，我得为孩子想想，要是再和他们继续呆下去，我怕孩子会毁了。”
这一记重拳打得牛壮头晕眼花，毁了？毁了，谁，他的孩子吗？怎么可能？美莲这是在胡说啥呢？牛壮这么想，可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再说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是，为什么几个孩子从来都不喜欢他，见到他也没了好脸色，大女儿甚至为了躲开这个家，直接嫁到隔壁市去了？想到这儿，牛壮竟连站直的勇气都没有了。
可惜现场没有人关注他的想法，宋桑桑更不会，她只会觉得这人活该，所以她也没对高美莲深劝，只是提醒她：“就算搬出去，你也不一定能得清静。”
高美莲握紧拳头：“我知道，但总比跟奴隶似的伺候他们好些，我不想再过那样的日子了。”说到这，高美莲鼻子眼睛都红了：“我回来的时候，两个小的就只剩一口气了，医生说了，要是再晚点，她们就没命了，他们怎么折腾我，我都认了，谁让我眼神不好，找了这么个男人，可孩子不行，那是我的孩子，绝对不行！”
女为母则强，高美莲倒算是一个有点良心的母亲，至于牛壮，宋桑桑瞥了眼都快蜷缩成一团的男人，脸上的讽刺怎么也掩盖不住。
“那你在座城市有亲人吗？”宋桑桑转眼就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高美莲一愣，宋桑桑见状继续说道：“不行的话，就搬到妇联附近吧，到时候那些人应该会收敛些。”
话都说到这儿，她还有啥不明白的，这是担心她对付不了那群祸害，想给她撑腰，所以让她去妇联周围住。
高美莲摇头：“不用，我会在娘家附近找个房子安顿下来的，我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他们来了，我不用怕。”
宋桑桑奇怪了，这瞧着分明有靠山，怎么还被人欺负成这样？高美莲看懂她的意思苦笑：“是我以前太没用了。”才会被人掐着脖子皮肤。
宋桑桑也不知道咋说才对：“行，那就按你的意思来，有困难记得来找我们。”
高美莲点头，没再多看一眼旁边的牛壮，径直出门走了，而宋桑桑也算，大概，可能完成了今天的任务？
想到这儿，她转眼看向了余丽，却发现余丽正埋头沉思。
“桑桑，桑桑，这事算解决了吗？”杜秋彤靠近宋桑桑，既羡慕又好奇的问道，都是二十出头的人，这宋桑桑还是农村出来的，听说小学都没毕业，咋一进妇联就跟磕了药似的，那风头呼啦啦的出，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风光。
杜秋彤羡慕得口水都要流下来，恨不得拿个笔，跟在宋桑桑身后，把她所有的想法都给记下来，如今眼睁睁看她又办成一件大事，羡慕嫉妒恨都不足以来形容她现在的心情。
“不知道，得问余副主任。”宋桑桑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职场上最忌讳越俎代庖，办事可以，但不能代替领导做决定，那样，你任务完成得再好，领导也会觉得你桀骜不驯不服管教，所以她没做声。
“这样，那”
“桑桑？”赵晨一下班就打算去接桑桑，她如今可怀着孕，不能出问题，谁知一问才得知她又出了外勤，这不是年初吗？咋又出外勤，再一问，才知道是有人为难她，赵晨压制住内心的愤怒，找上了桑桑要去的那家人，结果一去又发现人不在，到这一刻，他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更让他烦躁而又担忧的是，他打听来的那家人情况不妙，赵晨生怕桑桑出啥事，拼了命的往医院赶，待见到人好好的站在那后，他全身紧绷的肌肉才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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