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他低头看了会儿她,迟疑半晌才伸食指蹭了蹭她的脸颊,触感滑腻,手感挺不错。
林秋曼仍旧睡得像死猪。
李珣又蹭了蹭她的脸,那家伙还是没反应。
他继续蹭,像上瘾似的总算把她给蹭醒了。
林秋曼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见自己压在他的腿上,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脸上一片茫然。
李珣僵硬地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说道:“天亮了,该走了。”
林秋曼揉眼问:“去哪里?”
李珣:“从这里翻过去,到隔壁怀贺地界,绕开骊山回京。”
林秋曼痛苦地倒在地上,像死狗似的,一听到翻山越岭就颓了。
李珣拿脚蹭她,诱哄道:“回京后把朱家院过户给你。”
林秋曼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殿下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算了?”又道,“只要我在这里等着让人发现,肯定会得救的。”
李珣蹲下身拿手指戳她,好言好语,“我带你回京。”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只想在这里等死。”
“回去后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只想混吃等死。”
李珣斜睨她,耐心破天荒的好得不像话,“你要执意而为,我也不为难你,不过你下回再来找我指点你打官司,我是不会理你的。”
听到这番话,林秋曼一骨碌坐起身,“现在可以走了。”
李珣笑了起来,“带些干粮走。”
二人在屋里收拾一番,才离开木屋往怀贺方向去了。
早晨大雾弥漫,空气又冷又潮湿,呼进肺管里很不舒服,也幸亏有浊酒暖身,要不然林秋曼根本就扛不住。
走到天彻底亮开后,浓雾依旧。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闷着头往前。
待到卯时日出,浓雾开始退散,朝阳现了身。
林秋曼搓搓手,说道:“起先我还担心沿途会遇到猛兽,哪晓得一路过来连声儿都没有,是被吓着了吗?”
李珣:“这些日大量猎杀,都躲起来了。”
林秋曼好奇问:“殿下为何不去狩猎?”
“唤我五郎。”
“殿下曾说过,五郎不是我唤的。”
“……”
李珣沉默了阵儿,才说道:“我平日里杀了不少人,没兴趣猎杀野兽。”
林秋曼歪着脑袋看他,“所以你吃素食,听禅讲道,是为了让内心安宁吗?”
“算是吧。”
“可是为什么要杀人呢?”
“遇到不听话的人,打了不管用,骂了也不管用,那便只有杀了。”
林秋曼闭嘴不语,仔细想想,她好像就是他口中所谓的“不听话”的那种人。
见她不吭声,李珣问:“被吓着了?”
林秋曼斟酌了下用词,连自称都改了,“奴好像就是殿下口中不听话的那种人。”
李珣失笑,“你倒有自知之明。”
林秋曼试探问:“倘若日后奴把殿下气着了,殿下会杀奴吗?”
“不会,我不与女郎家计较。”
林秋曼放下心来,李珣不动声色瞅她,故意问:“上回华阳给你引荐的窦七郎,可有后续?”
林秋曼颓然道:“没有,兴许没看上奴。”
李珣挑眉不语。
谁知她又继续道:“我阿娘也在张罗,上回有听她提起过,好像是开医馆的,人挺不错,回京后挑个时间去瞧瞧。”
李珣盯着她,喉结上下滚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
与此同时,行宫里的贵人们准备打道回府。
华阳却没打算走,还想在这里继续找几日。
宋致远把她劝了回去,说道:“大长公主且先回京,这里逗留不得。”
华阳懊恼道:“五郎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这个做阿姐的如何放心得下?”
她是真心着急的,宫里与李珣皆有血脉相连,手心手背都是肉,见不得同室操戈。
宋致远遣退闲杂人等,压低声音道:“如今殿下生死不明,陈管事是他的身边人,许多人明里暗里都盯着的,当务之急,得把他安全护送回京才是正事。”
听到此,华阳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宋致远严肃道:“大长公主仔细想想,殿下若出事,谁得利?”
华阳没有吭声。
“您是明白人,若殿下侥幸逃脱,陈管事便是钓他的饵。”
“陈管事跟五郎亲近,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所以还要劳烦大长公主把陈管事护送回京,只要他在您和皇室的眼皮子底下,总是没人敢动他的。”
华阳低头若有所思,猜到他肯定知道些事情,试探问:“那林二娘呢,你们清楚她的下落吗?”
宋致远:“都先回去,卑职会留在这里善后。”
华阳犹豫了许久才道:“我姑且信你一回,陈管事交我手上必定平安到京。”
宋致远行礼道:“有劳大长公主。”
老陈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只能坐马车回京。
平日里他待朱家院不错,莲心和张氏一路照看,替他换药。
两人心里头虽担心林秋曼,但听老陈让她们放宽心,也不再胡思乱想。
众人浩浩荡荡启程回京,这里留了几位官吏继续寻人彻查,宋致远是其中之一。
昨晚搜查了通宵,还有七人未见踪影,晋王失踪的消息是被封锁了的。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骊山镇的百姓知道猎场出了事,但具体情形并不清楚。
整个镇都被封锁起来严查,势必弄清楚那些狙杀者的具体来路。
从骊山猎场翻到隔壁怀贺地界需好几日才能过去,下午林秋曼走不动了,后宅女郎始终比不得男儿,她能跟着翻山已经算体力不错的了。
两人歇了阵儿,林秋曼还是不想走,坐在石头上说道:“奴实在走不动了。”
李珣看了她半晌,最后忍着脾气把她背走了。
林秋曼趴到他背上,两手环住他的脖子,感慨道:“能让殿下纡尊降贵,我林二娘这辈子死而无憾!”
李珣:“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林秋曼嘚瑟得理直气壮,“是你自个儿非得拖着我跟着翻山越岭的,若不然以你的脚程,至少能缩短一半的天日。”
李珣没有说话。
林秋曼忍不住发牢骚,“奴其实想不明白啊,您带着一拖油瓶在这鬼地方瞎逛什么呢?”
李珣憋了憋,脸色有些发窘,“带你领略我大陈的大好河山。”
林秋曼:“……”
第101章 闷骚到极致的李珣
说完这话, 李珣忽地笑出声来。
背上的林秋曼歪着脑袋看他,“笑什么呢?”
李珣:“没笑什么。”
他一路背着她走,身上的人轻飘飘的并不重。要是往常, 他是根本就不会有这种耐性耗到女人身上。
林二娘却是个例外。
他一点都不嫌累, 更不嫌厌烦,因为他挺享受跟她独处的时光, 会全身心放松,并且精神是愉悦的。
在这个荒山野岭, 没有他人, 没有身份阶层束缚, 更没有礼仪教条。
以往压在他身上的那些条条框框都可以扔掉, 不需要端方自持,更不需要尊礼守节。
尊礼守节是给外人看的, 这鬼地方没有外人。
此刻他们完全是两个平等的男女,抛开所有身份背景约束。李珣很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跟一个自己喜欢的女郎在一起不受外界打扰, 那体验是非常不错的。
趴在背上的林秋曼自然体会不到他的微妙心思,她是真的乏了, 开始犯困。
李珣喊了一声, 林秋曼不想回应, 脑袋搁在他的肩上懒洋洋地望着渐渐往后退去的林木, 心安理得的昏昏欲睡。
这段路程是平路, 走起来并不费力, 李珣倒也没有叫醒她, 只是默默地背着她前行。
以前在军营里摸爬滚打训练出一副良好的体格,他的爆发力并不算太强,但耐力却跟狼一样, 一般的郎君是比不上的。
也正是这种忍耐的性子,才促使他走到了今天。
直到太阳西斜时,林秋曼的精神体力才养足了。
李珣放她下来,她颇有些不好意思,搔头道:“奴好像睡了许久。”
李珣“嗯”了一声,问:“现在能走了吗?”
林秋曼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