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稍后膳食备好,今天吴嬷嬷没有过来,是张氏试的食。
李珣没什么胃口,用得极少。
他到底是贵人,底下的人不敢懈怠,全都很紧张。特别是周氏,那就跟皇帝老儿差不多,服侍这样的大佛,谁能不紧张呢。
莫约过了半个时辰,太医院的金恒才被老陈请进了朱家院。
那金恒虽年轻,医术却精湛,口风紧,很会做人。
周氏将他领进厢房,李珣还坐在床沿拧湿帕子。
金恒见他好端端,不由得愣了愣。
李珣起身道:“你来瞧瞧,这娘子高热不退,已经烧了好些天,反反复复,说是伤寒,服了药也不见好。”
周氏遣退闲杂人等,只留了莲心在场。
金恒放下药箱,取出手枕把脉,随后又翻看林秋曼的眼皮,说道:“光服药不顶用,得扎银针。”
李珣出去了,叫张氏进来。
老陈匆匆用饭。
李珣在外头坐了会儿,他就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明明很温和,却叫朱家院的家奴们大气不敢出。
平时林秋曼散懒不讲规矩,这些人也跟着犯懒惯了,如今大佛坐那里,一身章服威仪肃穆,气场不怒自威,全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皮。
待老陈用完饭,主仆才去隔壁,李珣换下章服,穿了一身便服过来。
金恒扎完银针,十指又放了恶血,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收起药箱从厢房出来。
李珣起身问:“无碍了?”
金恒:“顶多半夜就能退热了,之前开的药继续服用,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李珣还是不放心,“今儿晚上你就别回去了,隔壁院住着。”
金恒:“……”
老陈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无奈地过去了。
出了朱家院,金恒忍不住八卦问:“陈管事可否给金某透个信儿,那院子里的娘子是何许人也,竟劳殿下这般上心?”
老陈笑了笑,小声道:“往后会进府的人。”
金恒露出难怪如此的表情,“原是金屋藏娇。”
老陈:“……”
这话没毛病!
另一边的李珣把林秋曼的手从被窝里掏出来看,指尖放了血,用衣袖拢着的。
他小心翼翼将其放了回去,莲心又端温水进来换湿帕子,李珣道:“我来。”
在他拧帕子时,冷不防说道:“你且记住,往后你家小娘子有任何事情,首先去晋王府找陈管事或吴嬷嬷,明白吗?”
莲心点头,“奴婢明白。”
李珣又提醒,“林二娘,我李珣的人,她有任何疏忽,朱家院一个都跑不了,明白吗?”
莲心吓跪了,“奴婢明白!”
李珣:“起来吧。”又道,“天晚了,你叫主母去歇着,她年纪大,这儿有我照看,有事情会叫金恒过来处理,不用担心。”
莲心应了声是。
李珣一直坐在床沿照看,并时不时探林秋曼的额头,看有没有退热。
待到亥时,老陈过来劝说道:“郎君明日还得去政事堂办公,早些回去歇着吧,这里有莲心她们照看,耽误不了的。”
李珣困倦道:“明儿歇一日。”
老陈知道他的脾性,不再劝说,自顾退了下去。
半夜林秋曼果然退热了,李珣劳累了一整天,靠在床头打盹儿。
接近寅时,林秋曼的手指动了动,从昏睡中苏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眼,有气无力地张望,瞥见床头的李珣,不由得愣住。
她还以为做梦,闭目凝神片刻,复又睁开,是李珣无疑。
他靠在床头,抱着手,睡得有点沉。
林秋曼盯着他看了会儿,视线游移到他的下巴上,再往下,当真死性不改。
当时李珣背靠床柱,头微微朝后仰,漂亮颈脖暴露无疑。
林秋曼对男人的喉结有着超乎寻常的迷恋,她是真的被李珣的喉结线条吸引了的。
盯着他看了半晌,她又鬼使神差地伸手想去摸,结果不小心碰到指尖上的伤口,她吃痛冷嗤一声。
李珣受到惊动,醒了。
林秋曼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李珣盯着她的手,问:“想做什么?”
林秋曼缓缓缩了回去,“想喝水。”
李珣起身去倒温水来,单手托着她的身子靠到自己身上喂水。
林秋曼喝了两口,二人距离隔得近,她又忍不住瞥他的颈脖,真的很性感啊。
喂完水,李珣放她躺下。
林秋曼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身边的松木香倒是提神醒脑,她无精打采问:“这都什么时辰了?”
李珣:“寅时。”
林秋曼:“殿下不去政事堂吗?”
李珣又摸她的额头,“歇一日。”
林秋曼病恹恹道:“殿下去歇着吧,奴无碍了,切莫过了病气。”
李珣笑了笑,揶揄道:“你阿娘昨儿请了神婆来替你驱除邪祟,说你这院子阴气重,得阳气镇邪,我给你镇镇。”
林秋曼:“……”
李珣:“你阿娘愚昧至极,你能被她养大也是不容易。”
林秋曼:“……”
她想了想,默默地伸手揽到他的腰上,幽默道:“吸点阳气。”
李珣:“……”
一小截雪白的手臂裸-露出来,李珣的视线落到上面,拉被子给她盖好。
林秋曼仰头看他,问道:“殿下为什么要对奴这么好?”
李珣垂眸睇她,回答道:“喜欢。”
林秋曼笑了,一本正经道:“奴其实想给殿下讲个鬼故事。”
李珣:“你讲。”
林秋曼:“奴其实是一根竹子。”
李珣愣住,片刻后,问:“空心?”
林秋曼点头,眼神闪烁道:“没心的,你捂不热。”
李珣捏住她的下巴,“既然捂不热,那便不捂了。”
林秋曼:“奴的命不好,投了一次湖,只怕还会再投二次。”
李珣的脸沉了下来。
林秋曼与他对视,眼神深得看不到底。
不知道为什么,李珣居然生了一种奇怪的错觉,她或许真如她所说的那样,还真的是一根竹子。
没心的。
第121章 奇怪的糖
李珣松手, “我到隔壁歇会儿,让莲心过来看你。”
林秋曼“嗯”了一声,李珣起身出去了。
莲心进屋, 见她醒了, 高兴道:“小娘子可算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林秋曼浑身都犯懒, 问:“我是不是躺了好些天?”
莲心:“那日你从丘家村回来就发高热,这都烧了三四天, 反反复复的不见好。中途曾请过两个大夫一个神婆, 还是太医院的金大夫厉害, 扎了几根银针, 放了点血,烧就退了, 人也清醒了。”
林秋曼颇觉诧异,“你去请的晋王?”
莲心摇头,“是凑巧, 他到隔壁院儿,听说你病了, 过来瞧的。”顿了顿, 小声道, “殿下对小娘子可好了, 无微不至。”
林秋曼啧啧两声。
她若是土著世家娘子, 李珣的这份情意怎么都会感激涕零, 可以说是天大的福气, 遗憾的是她不是。
她心里头到底还是对他有几分感激,毕竟救了她一条命,但也仅仅只是感激, 没有情爱。
两个人一开始就是狗子与麻雀,出发点不对。
从这种立场发展起来的感情总觉得很奇怪,是麻雀甘愿做那金丝雀呢,还是披着狗皮的狼甘愿被套住脖子?
怎么看都觉得拧巴。
见她若有所思,莲心好奇问:“小娘子在想什么?”
林秋曼回过神儿,“我有些乏了,你自个儿去歇着吧,不用管我。”
莲心把被子给她掖好。
次日林秋曼的精神大好,人虽然虚弱,好歹不会头晕脑胀。
周氏端药来喂,实在是苦,她怎么都不愿吃,插诨打科忽悠,说想喝点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