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周氏试探问:“晋王府没来找过你?”
林秋曼摇头。
周氏愈发不安,焦虑道:“你这般不识抬举,晋王定然会恼的,他若用强把你弄进府,你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到时候可怎么办?”
林秋曼没有说话,每到这个时候她就无比怀念现代的法治社会。
然而追忆过往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只会让自己更沮丧。
她素来不是伤春悲秋的人,遇到事情直接莽过去就好了,只要是个人总是有弱点的,李珣再有能耐也是个人。
被周氏说得不痛快,林秋曼又接连吃了两块瓜。
周氏皱眉道:“少吃些,凉寒,吃多了肚子疼。”
林秋曼放下瓜皮。
周氏又道:“元宵那天到林府来住两日,你一个人在这里,我始终不放心。”
林秋曼倒也没有推托,应声好。似想起了什么,她说道:“前两日我在这儿碰到了何世安,好像跟哪家的娘子成了。”
提到何世安,周氏欲言又止。
“阿娘怎么了?”
周氏想了想,严肃道:“你可同他有往来?”
林秋曼摆手,“早断了。”
周氏糟心道:“昨儿我碰到媒婆张大娘,她向我发牢骚,说何家反反复复的,何世安不知因何原因不想再继续相了,我琢磨着,他估计还惦记着你。”
林秋曼:“……”
周氏指了指她,啐道:“你说你这都造了什么孽?”
林秋曼有些怂,“阿娘我发誓我真没招惹他,被晋王强拆后我俩就断了往来。”又道,“那日也是凑巧,我刚好过来看这宅子,趁着他们洒扫时到外头瞎逛,碰上了。”
周氏:“你可对他说了什么?”
林秋曼摇头,“没有没有,你不信可以问莲心。”又道,“当时他也挺诧异的,问我为何来这儿了,我说接了差事过来瞧瞧。”
“就这样?”
“对,就这样。”停顿片刻,“那时我在店里挑珠钗,他说要挑一支送人,我还祝福了他两句,然后就分头走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那他知道你搬到这儿来了吗?”
“不知道,我哪能说呢。”
周氏叹道:“你这尽惹些糊涂债。”又道,“往后也别去招惹人家,你跟晋王还没理清楚,会害了他的。”
林秋曼:“阿娘你这一说我可愁了,光李珣我就已经头大了,再来个何世安,我真得去投湖了。”
周氏:“还不是你自个去招惹的。”
林秋曼:“那也是阿娘你介绍的啊。”
周氏:“……”
林秋曼无比后悔道:“我若知道有今日,当初是怎么都不会去招惹晋王的,铁定有多远躲多远。”
周氏板脸道:“你当初那股子得意劲儿呢,我看你迟早都得被晋王扔进湖里去喂鱼。”
林秋曼郁闷地挠手背,“我哪知道老天爷尽喜欢跟我开玩笑,偏要替我安排这般好的姻缘,结果又让我白错过。”
周氏:“你这都是报应,谁叫你当初在公堂上污蔑韩三郎不举。”
林秋曼反驳道:“若能还来一次,我还继续污蔑他不举。”
周氏:“……”
林秋曼也觉得心里头烦,发牢骚道:“我觉得我这辈子完了,倘若真被李珣杠上了,我是不是得去隔壁大周才能继续混日子?”
周氏毫不留情地打击她,“你想多了,他若真想弄你,哪怕你遁地,都能掘地三尺把你挖出来,全看他有没有这个心。”
林秋曼彻底躺平,那便硬刚吧。
翌日华阳去朱家院找她,结果扑了场空,辗转到下午,华阳才摸到平遥巷来了。
当时林秋曼惬意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听到张氏说大长公主来了,她吓了一跳。
华阳大大咧咧地走进宅院,一看到林秋曼,便指着她啐道:“林二娘,你什么时候跟晋王搞上的?”
林秋曼:“……”
她忙起身行福身礼,汗颜道:“大长公主可莫要乱说!”
华阳盯着她看了半晌,心里头明明好奇得要命,却偏要装出淡定的样子,问道:“朱家院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怎么跑到这腌臜地儿来了?”
林秋曼找理由搪塞她,她自顾说道:“你编吧,我就看你编。”
林秋曼知道她是个人精,瞒不住的,便道:“先进屋去说。”
华阳冲她招手,“你过来。”
林秋曼老老实实地走到她边上,结果她搂着她的肩膀,猥琐道:“你可长出息了啊,连晋王都敢睡。”
林秋曼着急道:“哎呀,不是大长公主想的那样。”
“少跟我装,我早就怀疑了,只是没抓到你俩的把柄。”
“……”
二人进了厢房,林秋曼吩咐莲心去备瓜果茶水,郭嬷嬷守在门外。
两人坐到凳子上,林秋曼好奇问:“大长公主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华阳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我一早去朱家院,结果人去楼空,派人去林府问了,才得知你搬这儿来了。”
林秋曼不好意思道:“奴刚搬过来,没去跟您说,是奴的过失。”
华阳兴致勃勃道:“别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你是怎么跟我这个弟弟搞上的。”又道,“五郎这个人忒难搞,能跟他搅合到一起也算你的本事。”
林秋曼默默地捂脸,觉得汗颜。
华阳继续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郭嬷嬷把瓜果茶水端了进来,分别替二人倒上。
华阳做了个手势,她出去到门口守着。
林秋曼捧着杯盏磨蹭了许久才期期艾艾道:“窦七郎,大长公主还记得吗?”
华阳抿了一口茶,“记得。”似想起了什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你俩没成,莫不是五郎在背地里作祟?”
林秋曼点头,恨恨道:“何世安也是他拆的。”顿了顿,“强拆。”
华阳失笑,问道:“什么时候拆的?”
林秋曼也不遮掩了,说道:“那回大长公主家宴,奴不服气,把他的脸给抓花了,就是那天拆的。”
华阳挑眉,愈发觉得劲爆,“是不是被他用强了?”
林秋曼没有说话。
华阳越想越觉得有意思,自顾说道:“我就说你俩有点意思,没想真搅合上了。”又道,“五郎重礼守节,日子过得跟和尚似的,我都还以为他不近女色呢,原来是口味刁钻。”
林秋曼糟心道:“大长公主别打趣奴。”
华阳掩嘴笑,开始一点点往回找蛛丝马迹,“年底我在晋王府碰到莲心了,当时你是不是在府里?”
林秋曼认命道:“在。”
华阳指着她,“你委实有本事,口风捂得这般紧,难怪五郎对我不耐烦,原是金屋藏娇。”
林秋曼没有说话。
华阳继续往前推,“大年三十儿那天宫宴五郎去得早,可是为了回府陪你?”
林秋曼纠正道:“应该是奴为了陪他在府里憋了几日。”
这语气倒是令华阳诧异,“你不高兴?”
“不高兴。”
“他待你不好?”
“自然是极好的。”
“那你为何不痛快?”
林秋曼严肃道:“大长公主跟奴都是同类人,应该是能理解奴的。”
华阳细细思索片刻,“他想让你入府?”
林秋曼点头。
“给什么名分?”
“正妻。”
华阳再次意外,半信半疑问:“他说给你正妻的分位?”
林秋曼“嗯”了一声。
华阳啧啧道:“多少世家贵女都眼热着晋王府的正宫,你还嫌弃?”
林秋曼不痛快道:“大长公主明知故问,奴能相中窦七郎与何世安,您便知道奴是什么货色了,何必多此一问。”
华阳还是觉得他俩是人才,一个敢给,一个敢拒。
“那可是晋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贵,你若进了府,便是正儿八经地抱上了金大腿,林府鸡犬升天,你一点都不心动?”
林秋曼老实回答:“奴是贱骨头,市井里的泼皮,登不上台面的。”
华阳还是难以置信,“晋王,那般美色,你就一点都不贪?”
林秋曼犹豫了片刻,才道:“自然是贪的。”
华阳:“???”
林秋曼发出灵魂拷问:“可是皮囊终有衰老的一天,若是有一天奴与晋王两看相厌,奴又当如何自处?”
华阳没有吭声。
林秋曼:“大长公主以为,奴能与他和离吗?”
华阳调侃道:“你死了这条心,以他那阴沉的性子,只有丧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