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周氏过来瞧她,美滋滋道:“二娘还睡哪?”
林秋曼困顿的“唔”了一声,周氏坐到床沿,“晋王走了。”
林秋曼睡眼惺忪道:“他说让大哥回来。”
周氏心头一喜,“当真?”
林秋曼:“当真。”
周氏高兴不已,眉色飞舞道:“这女婿我是极其满意的。”
林秋曼啐道:“阿娘的眼光还挺高。”
周氏不理会她洗涮,自顾说道:“晋王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人生得俊,还三媒六聘,一夫一妻,从一而终。这般好的姻缘竟落到了我林家,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我得赶紧去拜拜。”
林秋曼:“……”
周氏当真跑到林家祠堂去拜祖宗了。
待她回来时,听到官媒薛娘子进了林府。
这是薛娘子第三次入林府的门,第一次是替忠毅伯府韩家上门提亲,第二次是替平阳侯府卫家说媒,第三次则是替晋王府晋王登门。
晋王府正妻之位。
想到当初替卫家说媒时曾放过的狠话,薛娘子忽然觉得脸有点疼。
第176章 大婚
周氏倒没有洗涮她, 好茶好水招待着。
薛娘子颇有些尴尬,很不好意思道:“往日狂言,我如今自打脸子, 真是不好意思再让主母看了笑话。”
周氏故作听不懂, “薛娘子此话怎讲?”
薛娘子笑盈盈道:“你家二娘是有福之人,如今这泼天的富贵便送来了, 我薛娘子能做这媒,也算是沾了光。”
周氏暗搓搓问:“哪家的来提亲了?”
薛娘子指了指上头, 两眼放光道:“晋王府!”
周氏轻轻的“哦”了一声, 说道:“我家二娘嫁过人, 林家又是罪臣, 门不当户不对的,实在当不起。”
薛娘子:“主母莫要妄自菲薄, 二娘当初既然有本事令近千名女郎为她请命,可见是个有能耐的娘子。如今晋王托我来提亲,且是正妻之位, 显而易见,晋王殿下是把她放到心上的。”
周氏端起茶碗抿嘴笑。
薛娘子拍马屁道:“当初我老眼昏花, 说了狂言委实不该, 二娘这富贵命是天定的, 往后林家的前程不可估量。”
周氏听得舒心, 薛娘子一张嘴吹得天花乱坠。
海棠院的林秋曼正在洗漱, 听到莲心来说官媒薛娘子来了, 在正厅上跟主母吹得天花乱坠。
林秋曼没有理会, 想起当初薛娘子来替卫家说媒聘她作妾时撂下的狠话,被打脸也是很爽的。
好在是周氏做人很厚道,并没有太为难人。
薛娘子得到女方应允愿意议婚后, 开始正式纳采。
晋王府那边送来的有合欢铃,玉器,美酒等物。
当然,活大雁是必备品。
林秋曼瞅着笼子里的大雁,伸手逗弄一番。
那雁很是生猛,扑腾着要啄她,惊得她后退几步。
张氏掩嘴笑道:“小娘子仔细着,毕竟是野物,凶悍得很。”
林秋曼:“这雁有什么来头吗?”
张氏:“大雁乃阴阳之道,忠贞不渝。”
林秋曼轻轻的“哦”了一声。
三书六礼的过程很是繁杂,更何况是亲王婚礼,皆遵循礼制。
林府接了晋王府的纳采提亲后,薛娘子又走了一趟,前来问名。
周氏把林秋曼的年庚八字给了她,由她带返晋王府,以便男方卜问。
老陈拿着生庚八字进书房询问,李珣从一堆公文中抬头,说道:“陈叔你自个儿看着办,若是八字不合,那就改到相合为止。”
老陈笑道:“还是得合一合。”
李珣提笔书写,“不合也得合,我管她林二娘什么八字。”
他是不在意这个的,老陈还是想讨个吉利的兆头,认真地请人合了双方的八字,卜问出来的结果是好的,没有相冲相克。
老陈很是高兴,这意味着天定的姻缘。
晋王府合了八字,便下聘书和大雁等礼物送到女方家纳吉。
送到林府的除了聘书外,还有十七封家书和一夫一妻的保证书,以及昭妃的血玉。
周氏拆开李珣写的保证书,赞道:“晋王的字写得好,一笔一划皆是工整诚意。”
林秋曼道:“阿娘做个见证人。”
周氏笑盈盈道:“好好好,一夫一妻,恩恩爱爱,长长久久!”
女方也得回礼,十四封家书和保证书,以及长命锁等订婚信物相互交换。
至此,这桩婚事算是初步议定。
完成了订婚后,接下来便是纳征送彩礼。
当时是由李家宗族中子女双全的四名女性成员和媒人亲送而来的,聘礼和礼书一并送达,并附带了合欢、长命缕、朱苇……金玉珠宝等物件。
老陈拿着礼书一个个挨着报。
整个林府都塞满了聘礼,每一样上都贴了红纸,大件的扎了红绸,全是一片喜庆的红。
晋王府与林家议亲的消息走漏出去后,整个京中都沸腾了,全是议论声。
两人极具争议性。
一个云端,一个泥泞;一个初娶,一个二嫁;一个权贵门第,一个罪臣小户……两个完全凑不到一块儿的人偏偏凑一起了!
世家贵女们皆是艳羡又嫉妒,因为林二娘根本就配不上。
然而市井女郎们却拍手叫好,颇有一种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成就感。
李珣是那棵大白菜,林二娘则是那头猪。
能把晋王府拱下来,女郎们皆以她为荣!
双方把请期的日子定了下来,下月初八亲迎。
华阳特地跟林秋曼唠了一场,她的嫁妆由她和周氏操办,必定风光大嫁。
林秋曼还是觉得有些窘迫,她实在太穷了。
华阳馆的女郎们皆恭喜祝福,觉得她很长脸面。
因为在她们的眼里,她代表的就是她们这群底层女郎,嫁晋王算是高嫁,并且还是二嫁,说起来就令人振奋。
二人在屋里吃了阵茶,华阳高兴道:“好事多磨,你嫁进李家,往后也是我李家人了,有个人在边上说说话也挺好。”
林秋曼:“奴其实有点发愁,规矩多。”
华阳摆手,“宫里头的规矩才叫多,那晋王府算不上。”又道,“五郎孑然一身这么多年,有个人陪伴也算是圆满了。再说府里又没有长辈,你俩年纪轻轻的,规矩还不是自己定的,自在得很。”
林秋曼掩嘴笑,“那宋御史还讲规矩吗?”
华阳:“我便是规矩。”顿了顿,“做了一两年的监国,倒把我给整飘了,动不动就国家大事,特别了不得。”
林秋曼:“华阳馆也是国家大事,关乎民生的大事。”
华阳点头,“这两年做得挺好,我打算扩张,从京中周边州县推广下去。”
林秋曼欣慰道:“那挺好。”
华阳不禁有些小嘚瑟,“宋致远如今对我刮目相看,以往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现在嘴可甜了。”
“那也是大长公主靠自己去挣的。”
华阳拍了拍她的手,“活得痛快!”又道,“我这会儿一听到女郎们唤我,就美滋滋的。一些出去的女郎还特地送物什来感谢我,礼虽小,情义却重,我只盼她们别给我丢脸,好好挣一条生路出来,那才不枉我一番栽培。”
林秋曼正色道:“以后会有更多的女郎知道华阳馆的好。”顿了顿,暗搓搓道,“晋王都觉得走出去的女郎比待在后宅的女郎更有意思。”
华阳:“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茬!”
二人就华阳馆的事务话题说了许久。
待到初八亲迎的前一天,周氏带着林秋曼等人沐浴焚香,以三牲酒礼祭祖,并把女方嫁妆送至男方,皆是华阳给备的,浩浩荡荡一条龙。
晋王府同样忙碌纷纷,祭祖,备洞房,铺龙凤铺,流程繁缛复杂,李珣根本就没空管,全让朱大娘等人去安排折腾。
亲迎那天,一大早林秋曼就被周氏从被窝里拉了起来。
她哈欠连天,早食想吃馎饦,结果是汤圆,因为汤圆意味圆满。
用过早食后,府里的一众人全都围着她转,开面,上头,梳妆,皆由周氏亲自安排,井井有条。
给新妇备的婚服以青绿色为主,绛红为铺,形制为大袖襦裙,端贵华美,色彩极其鲜艳夺目。又因李珣是亲王,女服翟衣,冠花钗九树两博鬓九钿。
请来的婆子是宫里头的嬷嬷,专门替新妇做妆面更衣的。
那嬷嬷画的新妇妆极其浓艳,脸上染了一层极厚的粉,腮红也下得重,蛾眉,面魇,花钿一样不能少。
头上戴了沉甸甸的花冠,两博鬓上皆是华丽钗钿。
望着铜镜里的那人,林秋曼差点认不出自己,她觉得自己画得像个鬼。要是李珣来啃她一嘴估计满嘴都是粉,到时候她得去蹭他一脸。
想到此,她暗搓搓地抿嘴笑。
嬷嬷问:“小娘子笑什么?”
林秋曼:“高兴。”顿了顿,“好看。”
一众人折腾了老半天,才把她一身打理妥当。
浓墨重彩的妆面与大胆撞色的婚服令整个人显得雍容艳丽,领口和袖口的绛红点缀在青绿上,腰间的腰带皆是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