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林秋曼驳斥道:“阿娘此话差矣,上回我还撮合过一个倒插门。”
当即把过程仔细说了,听得周氏半信半疑,“你可别糊弄我。”
林秋曼得意道:“不信你问莲心。”
莲心笑道:“确有这回事,小娘子可厉害着呢,他们都夸她好。”
周氏嗔怪道:“不想你竟有这般本事,我就担心你又惹了事,像上回那样坐了牢,到时候可没人会捞你出来。”
林秋曼理直气壮,“我又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总不能毫无道理抓我吧。”
三日后,主仆俩前往居山斋。
徐三娘的夫君姓黎,排行老大。
黎大郎家底颇丰,又是秀才身份,平日里喜欢在居山斋结交各路朋友吟诗作赋消遣。
这还是林秋曼第一回 来这里。
一走入进去,两侧的墙壁上到处都题着诗文。
里头种了大片翠竹,小石头铺的路蜿蜒向内延伸,出入的皆是文人雅士。
林秋曼好奇张望,徐三娘的丫鬟前来领她们去雅间,并道:“请二位暂且稍等,我家娘子不一会儿就过来。”
林秋曼点头。
莫约茶盏功夫后,徐三娘哄着黎大郎前来雅间。
见到室内坐着一个陌生女郎,黎大郎颇觉困惑。
林秋曼起身行福身礼,徐三娘有些紧张道:“这是林二娘,奴近日交往的闺阁朋友。”
黎大郎虽半信半疑,却也没有多问。
林秋曼不动声色打量他,五官生得端正,不算太出挑,却有几分文人的风流气质,与徐三娘倒也般配。
三人坐下后,黎大郎开口问道:“你神神秘秘的,究竟想干什么?”
徐三娘踌躇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林秋曼解围道:“不瞒大郎,三娘心中有惑,想请大郎开解。”
黎大郎不悦道:“有话家中直说便是,何故让外人看笑话?”
徐三娘低头不语。
见她这般,黎大郎动了怒,“你又怎么了?”
徐三娘看向林秋曼,她说道:“大郎勿恼,请听二娘一言。”
有外人在场,黎大郎暂且忍耐,没有当场发作。
林秋曼胡编乱造道:“前几日奴见三娘欲寻短见,将其拦了下来,问清缘由,皆是因为对不住大郎才如此。”
此话一出,二人同时震惊地望着她。
林秋曼冲徐三娘眨了眨眼,她立马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
林秋曼趁热打铁,“三娘嫁入黎家五载却无子嗣延后,心生愧疚,自觉对不住大郎和黎家的列祖列宗,便想自我了断,幸而被奴拦了下来,故才有今日居山斋一聚。”
听了她的话,黎大郎情绪激动道:“你疯了不成!”
徐三娘满腹委屈,“奴别无所求,只求大郎放奴一条生路,勿要相互折磨,一别两宽对谁都好。”
黎大郎被这话气得暴跳,站起身道:“搞了半天,原是搬救兵拾掇和离来了!”
林秋曼忙道:“大郎勿恼,且听奴一言。”
黎大郎压根就听不进去,气愤道:“我日日夹在你与母亲之间,饱受你们折磨,就算她平日里说话难听,你稍稍忍耐些又怎么了?”
“徐三娘你莫要得寸进尺,你嫁进黎家五载无所出,我依旧待你如初,未曾有过一句怨言。你却日日与我闹腾,非要和离,我黎英志哪点对不住你?!”
徐三娘哭道:“正是因为大郎待奴好,奴才不愿拖累黎家啊。”
黎大郎愤然指责:“我不纳妾,且待你一心一意,你还想怎样,是不是要把我逼死才善罢甘休?!”
这话把徐三娘激怒了,软弱的小白兔开始咬人,暴躁起身道:“黎英志你有完没完!我受不了你母亲日日磋磨,恨透了她在背后戳我脊梁骨,骂我是不会下蛋的鸡!”
黎大郎错愕地望着她。
徐三娘恨声道:“我不想忍她了!无所出是我的不是,我自请下堂离开黎家有错吗?你何故连我唯一的生路都要堵死,是不是非得让我死在黎家才会如愿?”
“不可能,母亲平日里虽然强势,却不至于这般羞辱你。”
“你若怜我做人不易,便放我一条生路,给我放妻书。”说罢跪了下去,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乞求道,“大郎,你我夫妻情分这么些年,难道你真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在黎家才甘心吗?”
见她那般绝望,黎大郎的心都碎了,红着眼眶道:“你这是在逼我!”
徐三娘决绝道:“是你在逼我!是你们黎家在逼我!”
这话把黎大郎彻底激怒了,恨声道:“枉我疼你在骨子里,你却这般厌憎我,是我黎英志瞎了眼!你既然这般想摆脱我,今日我便如你所愿!”
怒火淹没了他的理智,一怒之下向附近的梁柱撞了去,只听“砰”的一声,林秋曼被吓得惊叫一声,黎大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徐三娘被吓傻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林秋曼连忙跑上前,去探黎大郎的鼻息,哆嗦呼道:“莲心!莲心!”
外头的莲心连忙上前,看到躺在地上的人,顿时站不稳脚跪了下去。
林秋曼冲她大吼道:“快去找大夫!还有气儿!还有气儿!”
听到还有气儿,莲心慌忙爬起来跑了出去。
徐三娘隔了好半晌才爬了过去,哭嚎道:“大郎你醒醒,你别吓我,别吓我啊……”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来观望,有人报了官。
居山斋的管事听到这边出了事,赶紧过来看情形。他似乎懂点医术,对黎大郎仔细检查了一番。
林秋曼紧张问:“黎大郎无碍吗?”
第79章 名场面:被打脸的晋王……
那管事瞥了她们两眼, 皱眉道:“好好的一个郎君,怎么就想不开触柱了呢?”
林秋曼闭嘴。
徐三娘泣不成声道:“都怪奴不好,是奴激怒了他。”
管事:“这事毕竟是在我这里发生的, 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 我也脱不了干系,你们暂且在这里等着, 待官府的人来了再做决断。”
稍后大夫前来救治,林秋曼和徐三娘被暂时看管, 不得随意走动。
官府衙役很快便来了现场, 问清楚事由后, 要把二人带回府衙。
莲心很是焦急, 林秋曼安慰她道:“我晚上就能回去的,你莫要担心。”
结果晚上林秋曼没法回去了, 并且还被关押了起来。
原因是黎家得知黎大郎触柱,一怒之下把林秋曼和徐三娘告了官,要求严惩, 给黎大郎讨个公道。
在这个男权社会,婚姻律法基本都是保护男方权益的, 女人的地位极其低下。
黎大郎被女方气得触柱, 不管死没死, 依陈律判处女方杖杀也是可行的。
而林秋曼作为一个外人, 却公然干涉夫妻和离, 间接造成男方触柱, 更为可恶, 同样亦可判杖杀之刑。
马县令一看到她就头大如斗,啐道:“林二娘你真当府衙是你家开吗,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林秋曼窝囊地垂首不语。
马县令背着手,气恼道:“上回你能顺利出去,皆因你是无辜的,这次却不一般,黎家把你告了官,告你把黎大郎逼得触柱,本官依法判你杖杀之刑,也在情理之中!”
听到杖杀,林秋曼急了,辩驳道:“明府,奴没有逼黎大郎触柱!”
马县令指着她质问:“他因何原因而触柱?”
林秋曼小声回答:“和离。”
马县令恨铁不成钢,“你一个外人,去拆人家的姻缘,把人家堂堂男儿气得触柱,你说你该不该杀?!”
林秋曼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嗫嚅问:“那徐三娘呢?”
马县令:“同样杖杀!”
此话一出,林秋曼腿软跌坐到地上,彻底傻了眼。
秋季的夜来得早,李珣从政事堂回到正南门时天都已经黑了。他刚下马车进院子,就见莲心红着眼来求救。
见那丫头可怜巴巴的,李珣边进屋边道:“你去问问。”
老陈应了声是。
李珣换好便服,前往正厅。
莲心跪在地上,老陈见他进来,无奈道:“隔壁林二娘又闯祸了。”
李珣愣住。
走到太师椅前坐下,莲心把详情仔细叙述,听得他皱眉,问道:“你说林二娘去拆人家的姻缘,把男方气得触了柱?”
莲心:“……”
李珣捏了捏眉心,顿时觉得头痛不已,他隔了许久才阴晴不定道:“这样的人,就该杖杀。”
莲心急了,“殿下!”
李珣不耐烦做了个手势打发,莲心还想说什么,被老陈阻拦,示意她先回去。
莲心无奈,只得颓然退下。
膳食已经备好,李珣坐到桌前,老陈给他盛汤。他一言不发,脸色臭得跟铁板一样,刀都戳不进。
老陈道:“郎君趁热喝,暖暖身子。”
李珣拿起汤匙,忍了许久,再也憋不住了,问道:“你说我是不是眼瞎?”
老陈:“……”
李珣嫌弃道:“那就是个惹祸精,没一天能让人消停。”
老陈:“可也不能让她被活活杖杀呀。”
“杀了好,省得我心烦!”